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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他大逆不道——by扶月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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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途魏轻尘半睁开眼,突然喊了他一声“师父”。
  “在呢。”殷无忧一边给他擦手,一边应了一声。
  之后魏轻尘时不时就喊他一声,殷无忧被喊得一阵熨帖,每次都认真回应。等他躺到床上,见徒弟迷迷糊糊煞是可爱,突然起了坏心思,开始逗他。他伸出一根食指,点在徒弟鼻尖,对他道:“说你爱我。”
  魏轻尘眼皮子沉甸甸地翻了翻:“你……你爱我……”
  “是啊,我爱你啊。”殷无忧手指压了压他鼻尖,继续诱导,“说‘我爱你’。”
  “我……”魏轻尘嘴唇动了动,“我爱你……”
  终于听到了想听的话,殷无忧开心得在床上打滚,滚着滚着,突然听到徒弟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衡……”
  *
  “什么横?”殷无忧一个激灵,马上撑起身子盯着徒弟的脸,紧张地问,“那是谁?什么横??”
  魏轻尘费力地转动眼珠看着他,眼神迷离,辨不清那里沉着什么。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贴殷无忧的脸颊,又喊了一声那个名字,偏偏前面一个字仍是发音太轻,不晓得说的是什么,后一个字还是念做“横”。
  什么横。
  殷无忧口中念念,还在捉摸着是哪两个字。魏轻尘又看着他问了句:“你……还疼么?”
  疼什么疼?哪里疼?
  殷无忧细细一想,瞬间想捶床,我踏马疼啊,心里疼!
  徒弟在他身下摸着他的脸对着他喊着别人的名字,还关切地问那个人疼不疼!他简直心碎一地。你说他疼不疼?
  他想问,那人是谁啊?跟我们家尘儿什么关系?是活着还是死了?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魏轻尘又大着舌头略显慌乱地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生气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走哪儿去啊我?”殷无忧没好气道。
  “你不走……会死的。”魏轻尘说着,竟瞬间红了眼眶。
  哎呀不得了啊不得了!
  殷无忧连忙伸出两根食指分别抵着徒弟的外眼角,不许他为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流泪。实际上他也舍不得徒弟为徒弟哭,但更不能忍他为别人情绪波动如此之大!
  但是,眼泪和爱意一样,都是堵不住的。
  指尖被温热的液体打湿,随后又很快被奔流不息的泪水淹没,殷无忧彻底慌了。“哎呀,你别哭。”他左看看右看看,又急又气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不等他冷静下来,又突然被徒弟抱住了。
  魏轻尘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将他身子往下摁,而后埋在他颈窝一阵呜咽,像只满身伤痕,受尽委屈的小兽。一边哭着,还一边嗷嗷喊着那个名字。
  这回他离得这么近,就在自己耳边,殷无忧听清了,他喊的是“玉衡”。
  喊“玉衡”就算了,他还一会儿喊“玉衡”,一会儿喊“师父”,这过分了啊!心里还能装着两个人啊咋地?!这可说不过去!
  殷无忧被羡慕嫉妒恨三种情绪冲昏了头脑,使劲挣脱对方。结果魏轻尘慌了,赶紧箍着他,不让他走,还喊着“别丢下我”这种话。殷无忧一听简直满肚子酸水儿。
  哼哼,看起来徒弟有过一个喜欢的人,这种人俗世间一般称之为白月光。搞不好他就叫白玉衡呢。
  貌似徒弟还是追求对方的那一个,姿态挺低的。可能他俩掰了,导致徒弟到现在还意难平,对其念念不忘,所以平日里老是拒绝自己的示爱。
  哦豁,完了。
  大家都知道白月光是不可战胜的,殷无忧顿时觉得自己没戏了。
  他停止挣扎,盯着徒弟问:“我是谁?”
  魏轻尘摸了摸他的脸,呆呆地喊着:“玉衡。”
  殷无忧眼神一暗,又问:“哪个玉衡?玉衡是谁?”
  魏轻尘张了张嘴。
  不等他给出答案,殷无忧又忽然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说了。
  他突然不想知道是哪个玉衡以及玉衡是谁了。不管是哪个,不管是谁。就当“他”,或者“她”死了吧。
  这四年里,那个人从未出现过。现在陪在魏轻尘身边的,是他。以后能常伴他的,也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魏轻尘被他捂得难受,拿开了他的手,又抱住了他,生怕他逃走似的还双腿环在他腰上,然后又开始对着他瞎几把乱叫,一会儿喊“玉衡”,一会儿喊“师父”,喊得他火冒三丈。
  他怒不可遏,突然心生一计,打算趁今夜把徒弟给办了,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让他彻底成为自己的人。明日也不去游历了,带他回凤鸣山,将他拴着,不准他在想东想西想什么玉衡。
  呸呸呸,他自己也要忘掉那个不能再提的名字,就当做从未听见过,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想着,他瞬间扯了徒弟的衣带。
  那个结,是一刻钟前他才系上的,现在又被他扯开了。他只犹豫了一瞬就捏着那根带子,掀开了那片衣衫,然后身子微微往上,对着徒弟修长的脖子张开了嘴。
  本想“咔”,狠狠给他来一口,让他知道疼,让他以后再不敢一会儿喊自己,一会儿喊别人,但下嘴的时候又没敢用力,于是从“咬”变成了“衔”,又从“衔”,变成了“抿”。
  魏轻尘迷迷糊糊,不知他在做什么,手无力地搭在他脑袋上,含糊不清说了个“痒。”
  痒就对了。
  你师父确实恨得牙痒痒。
  殷无忧松开双唇,磨了磨牙,又抬起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徒弟。这人已经闭上双眼,好像睡着了,他嘴唇红润,胸膛结实,腰身紧致……真俊呀。
  越看越俊。
  殷无忧多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又默默把徒弟衣带给系上了。
  倒不是他怂了,鼎鼎大名的魔宗第一大坏坏怎么会认怂呢?
  他只是深思熟虑一番后,还是觉得,比起徒弟的身体,他更想得到徒弟的心。他怕强占了徒弟,这小子马上去找那个不能说的名字,所以还是打算慢慢来。
  只是,这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同床共枕,近在咫尺,却不能住进他心里。恨呐。
  

  ☆、千里行

  次日一早,魏轻尘醒来后感到头痛欲裂,一时间爬不起来,他就在床上继续躺着了。
  没多久他师父端着热腾腾的早点上来,喊他起床。魏轻尘坐起身来,慢吞吞穿衣,发现师父有点不对劲,以往晨起后都会对他笑的,今日倒是一脸郁郁寡欢的模样。
  他穿好衣裳下了床,先洗脸,再坐到妆台前捯饬自己。
  刚拿起梳子,他师父就走到他身后,从他手上抢了梳子,开始帮他梳头。师父把他当孩子养似的,老喜欢给他梳妆打扮,他早已习惯,就由着他去了。
  他从铜镜里看到师父先分出小股发丝,编成细长的小辫儿,再将几个小辫儿和其他头发梳在一起,上半部分给他绑个高马尾,戴个发冠,下半部分披散着。弄好后喊他去吃饭,吃饭的时候只默默给他夹菜,也不讲话。
  “怎么了这是?”他细细打量师父,有些心虚地问,“是我昨晚醉后惹师父不高兴了么?”
  “啊?没有,”殷无忧回过神来,马上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昨晚睡太晚,没休息好。”
  “哦……”魏轻尘喝了口清汤,“昨晚喝太多了,我现在还不大清醒。”他笑了笑,又道,“得亏是我醉了,若是师父醉了,恐怕要二次砸店,那咱们今天恐怕就走不了了。”
  “嗯。”
  殷无忧无力地啃了口包子,心里无不悲伤地想,我醉了才好,至少我醉了不会在你身边喊着别人的名字。
  但转念一想,徒弟又不喜欢他,估计巴不得他喊别人的名字。
  *
  饭后,到了离别的时候,师徒俩下去向众人道别。
  小凤试探性地问:“你们能不能像林青哥哥一样……给我写信?”
  魏轻尘下意识地看向师父,殷无忧则是挠了挠头,语气勉强道:“想得起来就写吧,想不起来就等想起来了再写。”
  小凤瞪了他一眼:“那干脆别写了,反正我也不稀罕。”说完气呼呼地走进了屋子里。
  “给你写行了吧,”殷无忧对她背影喊,“我让轻尘哥哥给你写。”
  小姑娘蹭蹭蹭上楼,不见了身影。师徒俩又跟唐甜甜道了谢,然后骑着她送的高头大马离开了。
  两道高挑身影混入芸芸众生中,渐行渐远。小凤在二楼打开窗户,伸长脖子目送。看着看着,殷无忧突然有感应似的回过头来,与之对视一眼,又对她挥了挥手。
  小凤心里一睹,眼眶涌起水渍。
  她也跟对方挥了挥手,然后就看到殷无忧回过头去,转过拐角,彻底不见了。
  “一路顺风,江湖再见。”她在心底默念。
  *
  师徒俩骑着骏马,一路向北。路上时不时遇到些走亲戚的乡人,大家总是很自觉地给他们让道,让他们骑着马先过去,有时候还仰望着他们喊一嗓子:“是剑仙啊。”
  剑仙。
  听到这个词殷无忧就想到,魏轻尘从前经常对他强调他是要成为剑仙的人。但他却兴趣缺缺,没什么念想,到如今倒是更像魔了。
  今日再听到这个词,殷无忧脑子里突然白光一闪,他想到,徒弟那么殷切地希望他成为剑仙,该不会是因为他有剑仙情结吧?
  那个谁,那个不能说的名字,该不会就是某位飞升的剑仙吧?
  殷无忧正在自己脑海中搜索在哪儿听过那个名字,又想起自己已经决心无视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于是又赶紧打断了自己的思路,抬头看看山,看看水,看看蓝天和白云。
  顺便想想自己多么多么美,多么多么俊,哪还用得着跟那人比?
  可是,人家是白月光啊!
  倾倒众生也难敌“白月光”这三个字的特殊地位!
  想到这里,他又蔫儿了。
  他知道徒弟一直在关注他,这不,对方见他闷闷不乐,就牵着马退回两步,跟他并行,关切地问:“师父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找地方歇会儿?”
  殷无忧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后背,再看看他身后的位置,忍不住问:“我能和你同骑一匹马么?”
  “当然可以啊。”魏轻尘稍稍往后退了退,对他道,“师父坐在前面,困了可以睡,我搂着你。你坐后面睡着了容易掉下去。”
  殷无忧不大好意思,还是坚持坐后面。
  他倒不困,就是心里十分失落。他一手牵着自己的马,一手抱着徒弟的腰,脑袋靠在他宽阔的背上。
  魏轻尘生怕他睡着后掉下去,就用一条马鞭子把两个人捆在一起,又腾出一只手往后搂着他。殷无忧见他这么体贴,更加难过。
  他的徒弟对他百般好,就是不爱他。
  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现在能与之这么亲近,那么谁就不行。
  可是……人家是白月光啊。白月光什么地位?说不定能做的不能做的他俩都做过了。而他自己,还停留在亲吻阶段就止步不前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正在生气,突然听到徒弟问:“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殷无忧嘴上这么回,心里却在想,哪能告诉你啊。
  “一大早起来就不对劲。”魏轻尘微微扭头,“我是不是酒后说错了什么话惹您老不高兴了?”
  “没有。”
  “真没有?”
  “有……有的。”瞒下去没有意义,殷无忧想着,他徒弟脑子活络,这种事坚持否认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还不如先认了。他闷声道:“我跟你提了那件事,你没答应……”
  魏轻尘眨眨眼:“哪件事?”
  “还能是哪件事?”殷无忧闷闷不乐道,“自己想。”
  他暗示的是做道侣的事。
  魏轻尘果然很快就想明白了,马上笑了笑道:“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这是再次拒绝了,还是在清醒状态下。殷无忧欲哭无泪,完全不懂自己为何要以这种方式来掩盖前一晚的事实真相。好气啊,简直上赶着自取其辱。
  阳光晒在身上格外暖和,他被照得有些睁不开眼就阖上双眸,继续生气。前一晚他辗转难眠,这回儿被困意席卷,气着气着就睡着了,中途迷迷糊糊被徒弟换了位置,后来还是坐在他身前,靠在他怀里休息。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徒弟哭着求他成亲。
  醒来发现,呵,假的。
  往后的行程,殷无忧掌握主导权,哪里有祸乱就拖着徒弟往哪儿去,和他一起以手中长剑平天下不平之事。遇到过看到他的魔纹就喊打喊杀的,也遇到过站出来为他说话的,好的坏的际遇都有,也看了许多不同的人间疾苦和不同的幸福和乐。
  云游路上,不仅结识了很多友善的朋友,还树了很多有趣的敌人,妖魔鬼怪什么都有。
  每到一个地方,如果不是从头打到尾,他们都会抽空给小凤写信,寄去剑仙书院。由于他们居无定所,无法收到回信,因此不知道那丫头是否有收到信,更不知道她是否安好。
  一年两年过去,殷无忧仍是活蹦乱跳,没有衰亡,他更加坚信当初信李大夫是对的。只是他家徒弟仍是不放弃为他寻找救命之法,虽然不跟他提,但总是默默打听,偶尔会改变他的路线,带他找人求医,他也会好生配合,不辜负徒弟的一番心意。
  或许是为了真的希望他得到好报,在行侠仗义这件事上,魏轻尘比他还要积极。许多他觉得极为危险之事,本想避开,魏轻尘竟也数次坚持,令他十分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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