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快要长到脸上啦!——by陌上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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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天大地大,他最大的架势。
如果不曾发生意外的话,西尹应该是会过上调教小牛犊子的生活,也许每天都要为小崽子收拾烂摊子,但那样的生活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着世间要好的多。
就算小崽子的事情会很多,他也会甘之如饴。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他的未来永远不可能一帆风顺。
在小牛犊子好不容易炼化了横骨,说话不再哞哞哞的时候,西尹这才将早就想好了的名字送给他,倾注了他所有美好的愿望而取出来的名字,甚至没能完整的用满一天,就再也不需要了。
贪婪的人类为了一己之私,趁他离开为小牛犊子找寻礼物之际,偷偷跑到了他圈养牛与羊的地方,不仅掳走他养的牛与羊,还杀了唯一开启灵智的小牛犊子。
理由就是小牛犊子作为一头牛,却能和人类一样说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们却是完全不顾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恰当,仿佛他们合该是世间的主人,其他的只要不是他们的东西,就全都是无主之物,可以任由他们随意挑选,倘若有人试图阻拦,那就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去除掉。
那些人原本是准备将小牛犊子一起带走的,毕竟会说话的牛,这么奇特的种类,卖给那些达官显贵,肯定能大赚一笔,即便是没能卖出去,拉着牛犊子去市场转上几圈,也能够得到不少的赏钱。
世道多变。
那些个做下坏事的恶人,却因为旁人指责出了他们的错处,便直接下了杀手。
等到西尹赶回来,他养的牛与羊都不见了。而那个已经被他当成亲生骨肉来养育的小牛犊子,正开膛破肚的躺在他们的家中,鲜红的血液流满了整间屋子。
红色,实在是太过热烈。
以至于让他失去了理智,全凭着本能行事。
旧日里新安的家,被他拆的一干二净,小牛犊子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下,连同他们的家一起,成为了一段可望不可即的回忆。而西尹却在发疯的状态下,追寻着那些前来他们家偷抢东西的人的足迹,一路上但凡遇见个挡着他路的东西,都会被他直接掀开丢到一边去,他硬生生在草原上开出了一条没有野草,满是泥土的土路出来。
人们不会因为自己伤害了一头牛而道歉。
事实上当那些人看到变换成原型的西尹怒气冲冲的闯入到他们的营地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感觉到了害怕。
相反他们很高兴。
高兴有食物送上门了。
虽然最后的结局并不是如同他们想象的那么美好,他们和废墟下的小牛犊子一样,再也无法看见明天的太阳。
被血染红的双眼,是无论无核也无法再恢复到从前模样的。
同样的,一头疯掉的牛,也不可能自己好转过来的。
鹤闻遇见的就是那么一头疯掉了的牛。
他没有办法让那个已经死去了的牛犊子起死回生,但他可以让一头疯掉的牛妖重新正常过来。
“放任自己沉浸在记忆之中,如同一个疯子一样在世间苟延残喘,你难道不会感觉到疲倦不堪吗?”
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但也只是没有疯的那么厉害而已。
西尹在那个时候并没有听懂鹤闻话中的含义,更没办法好好的回答他的疑问。
他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在鹤闻的示意之下,在某张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因为鹤闻告诉他,只要他那样做,鹤闻就能够答应他的一个请求,并且无论如何,都会尽己所能的去完成。
西尹想要知道小牛犊子死亡时的感觉,那孩子是包含着怨恨而死去,还是在久久等待之中,始终不见他的归来,以至于在无尽的失望之中离开的。
虽然现在说起从前的事情,也都是无事于补。
但他仍然想要知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冬日宴(四十一)
在变故尚未发生之前,西尹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草原上的。
天晴时四处走动,下雨时便找个躲雨的地方,虽然已经幻化出了人形,实际上却仍然活的跟个茹毛饮血的妖怪一样,当然了,碍于他的本体,出现在他食谱上的都是素食,也就是后来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同伴的时候,才难得的定居了下来。
定居后的结果并不怎么好。
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为此他还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西尹给他家小孩报了仇,自己却始终没能从仇恨里解脱出来,成天红着一双眼睛,整个妖看上去就是非常的不对劲。
也亏着他那些时候都是待在草原上,离中原远远的,才没有被那些整天喊着‘惩恶扬善’的修道人士打杀了去。
然而宿臻他们并不是在草原上找到的西尹。
彼时西尹居住在北边的荒原里,连绵不绝的雪山之上,积雪终年未消,寻常人压根不会往山上跑,可西尹在山上待得很自在,半点不为山上的积雪困扰,气候再严寒,对他而言,仿佛都是不存在影响的。
“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地方吧?”宿臻搓了搓手,他们从西桥村出发的时候天气燥热的很,便是穿上了短袖,只要在太阳下稍微待久了一点,都会让人受不住,没想到这会儿他们就不得不面临着季节转换,还是直接从盛夏转到深冬,中间连个过渡都没有。
修道之人,可避寒暑。
这句话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它背地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前提。
毕竟修为高深的人,和刚入门的小可怜,他们之间的差别可不仅仅只在修为上。
宿臻自认天赋还算不错,但他从踏足修真一道,到如今,也不过是从春天跳跃到了夏天,再怎么满打满算,最多也只有半年的时间。而且在幻境里的时间还不能算上,谁让那幻境之中能够增长的只有心境,实际身体上的修为变化却是极其细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呢!
“应该没错吧!”霜落也有些不确定,“先生留给我的记载,你们也都已经看过了,我们现在走的不就是先生标记好的路线么!或许是先生留下来的地图太多年没有更新换代,而这里的路况什么的,又因为物换星移的缘故,发生了莫大的变化,所以我们才没能第一时间找到他。不过那也不算什么,我们总会找到他的。”
她都已经充分考虑到自己路痴的属性,并没有与贺知舟抢夺带路的权利。
想想上次贺知舟带着他们从深山里穿来穿去,走过了不少地方,最后成功找到了侯平所在的地方。
这次的地图和上次的地图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贺知舟两次都是按照地图来走的,只要不出意外,就没道理上次能安稳的到达目的地,这次反而就不行了。
“说的也是。”贺知舟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前走。
他和宿臻商量了一下,准备暂时原地修整一下,顺便在网上找一份附近的最新的地图,用手机下载下来,再与霜落提供的那份地图两相映证一番,应当就能很快的找到他们要找的那个牛妖了。
至于下载地图的这个空档时间里,他们大可以聊一聊其他的事情。
比如是否当真要取牛肉。
“等我们找到了西尹,难不成真的要将的肉都给剐下来吗?那未免太过残忍了吧!”
宿臻拿眼神瞅着霜落。
面对一个有灵智的妖物,反正他是不可能下得去那个手的。
到时候恐怕还是要让霜落自己来处理。
虽然宿臻内心是希望霜落能够放弃这份‘食材’,改而换上下一份食材。
“他与先生之间已经订下了契约,我们当然是要按照契约来办事的,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想法,而置契约于不顾呢!虽然我这样说或许有些不太恰当,但是宿臻你知道吗?慨他人之康,在某种程度上和恶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霜落想也不想的反驳着宿臻。
她知道宿臻的意思,可这也不妨碍她充分发挥一下联想。
也只有他这样做,宿臻才不会继续和她闲聊下去。
和一个三观不合的人聊天,本身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宿臻想到的东西,她未必不能想到,然而为了让谈话终止,反向反驳宿臻所说的话,也就成了势在必行的一件事。
而且,霜落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
宿臻他们是走到了半路,就再也没有发现鹤闻在丝绢上记载着的指路符号,因而才想着地图多年不曾变动,或许会有消息滞后的可能,所以他们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停下来暂作休整,也是为了用手机下载一个新的地图。
他们一行人两人一鬼都窝在角落里,贺知舟在等着手机上的进度条什么时候能够加满,另外的宿臻与霜落在小声交谈着。
而在他们不曾发觉的角落里,有个黑影正在暗中观察着他们。
宿臻与霜落那个不算争执的争执,在两人都陷入沉默之后,就主线消散了。
待贺知舟手机里的地图下载完毕之后,对比过后,贺知舟这才领着他们从背风处走了出来,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好了方向,接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上走去。
“距离冬日宴还有一段时间,就算我们现在找到了他,也不可能立刻就杀了他的。”贺知舟摇摇头,接着道,“更何况,他现在恐怕还是疯着的,鹤闻宴请的那些人就算真的敢吃开了灵智的妖物,也不会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也是,吃了疯牛的肉,怕不是自己也不想好了。
眼下的事情就已经足够的多了。
甚至很难完全处理干净。
在这种情况下,还抽出精力去担心那个不知道是否会发生的将来,那样真的是太累了。
倒不如有多大的本事,就吃多大的碗。
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去揽那个瓷器活。
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岂不是最理想的一个状态。
思及此,宿臻便不再多说什么。
而霜落的态度也很明显,只要没人问,她就不说话。
只管把她当做不存在就好,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高兴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冬日宴(四十二)
宿臻对贺知舟带路这件事,是很放心的。
以贺知舟的认路能力,只要鹤闻给出的路线不出问题,那个如今居住在雪山上的西尹没有跑到其他地方去的话,他总会带着他们找到地方的。
修整之时,他虽然对鹤闻将牛妖列入食谱一事有所异议,但有意见归有意见,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他还是能够分得清的。
宿臻心里想着事,行动上却追的很紧,始终与贺知舟保持着一步之隔。
同样追的很紧的还有暗处的那道不曾露出真面目的黑影。
悄无声息的追随,以及不露行踪的隐匿。
贺知舟一边忙着对比两个地图的不同,一边还要给他们带路,对外界的警戒也就稍微松了那么一些,而宿臻心里还有些不得劲,成为刽子手与成为刽子手的帮凶,对他来说都挺难以接受的,可他现在又不得不那么做,于是心里的别扭就更加的深。
为了不给贺知舟拖后腿,他这会儿就压根没带脑子去思考问题,全身心都投入在了追随贺知舟的背影上。
这样一来,有好处,也有坏处。
倘若没有黑影这个变数的话,让宿臻这般继续调整心态,等到了西尹的面前,虽然大概率下他还是不会下手,但袖手旁观还是可以做到的。
可变数已经存在,再说其他的就没意思了。
两个人类没有发现,不代表飘在半空中的小姑娘也没有发现。
霜落的目光装作无意见在四处张望,实际上却是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暗处的那道黑影。
黑影看身形是个壮年男子,脸上蒙着一块三角巾,加上他那一身黑,看上去倒是同影视剧里的杀手刺客有几分相似,而且他的身手也很符合杀手刺客的设定。
如果非要找些不相似的话,那就只有他身上并没有杀气。
他平静的就跟路边的常年不化的寒冰似的,淡漠到了极致,连一丝人气都没有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霜落的错觉,她似乎看见那个黑影黑眸转动间好像曾闪过一丝流光。
可惜她来不及细看,那道黑影就悄无声息的脱离了她的视线范围。
要不要跟前面埋头赶路的两个人说上一声呢?
霜落有些许的迟疑。
黑影自始至终都不曾对他们露出恶意,否则宿臻与贺知舟不可能都没有发现他。
然而另一方面,霜落又对自己看人的水平有很大的不信任。
她的眼光呀!
是好是坏,也没有一个定数。
如果这一次,她恰好看走了眼,那耽误的事情可就大了去了,至少凭借她自己是没有办法收拾残局的。
保险起见,霜落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同宿臻与贺知舟说上一声的。
谁知就在她思考说与不说之间的利害关系之时,原本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黑影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黑影的消失,与他的到来一样,都是毫无预兆可言的。
这下可好,也不用考虑说与不说了。
霜落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要想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了,弄得现在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简直是不能更烦人了。
宿臻:“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霜落眼睛瞪的溜圆。
宿臻这会儿不是正在走神么?
怎么连她那么小声的叹气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