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快要长到脸上啦!——by陌上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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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连人具体是在哪一块失踪的,都不得而知。
只能开着车,在摄像头没有覆盖的地区来回跑着,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线索。
在贺知舟和宿臻没有来之前,玥方市的修真者协会的成员已经帮他们排除了大半可能出现问题的区域,给他们减轻了一些负担。
第六十三章 回环镇(三)
从一个县城离开,你能找到数不清的出口。
失踪的人太多,安装了摄像头的路段并不可能是所有。
所以,谁也没办法确定那些人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宿臻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来一一排除可能出现的情况,不过他们的运气应当算是不错的,刚开出了半里路就发现了些许的端倪。
他们出门前仍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然而当车子开到某一路段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细碎的雪花。
起初是风中吹来的一两片看不出是雪花的雪花,飘落在车窗前的玻璃上,眨眼间就变成了水滴,雨刷时不时的来回摩擦,无论是宿臻还是贺知舟,谁也没有发现如此些微的差异。
尔后一阵风吹过。
眨眼间,漫天飞雪,整个世界都变做了一片纯白。
他们眼前的那条水泥马路忽然间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被雪花覆盖了的乡间小道,而他们开着的那辆白色小汽车也变成了两匹马拉着的木质马车。
宿臻和贺知舟相互对望了一眼。
果不其然,对方身上的衣服也变了模样,瞧着样式像是百年前的富家子弟惯常穿戴的模样。
“是幻觉吗?”宿臻撩开窗帘,探出半个身子看向马车的后方,雪白的道路上留下车辙和马匹践踏过的痕迹,完完全全的颠覆了时空,除了他们两个人没变以外,没有了任何同现代世界有关的东西。
贺知舟默默的看向自己手上还没有放下的马鞭,低头一看,脚边还放着一件兔毛卷边的玄色斗篷,未抖落干净的雪花使得斗篷的颜色深一块浅一块,伸手一碰,还触手冰凉。
这个不像是幻觉的环境还真的很有意思。
就因为刚才是他开车,换了场景以后还是他在开车么?
他把马鞭拿到眼前细看,模样触感都很真实,一时间他也分不清眼前是什么情况。
世间早就进入末法时代,前辈高人不可见,洞天秘境也早就是传说中的东西。
贺知舟突然想起来,他托大哥找的资料中,除了玥方市的资料外,还夹杂了另一样东西,因为与玥方市无关,他只寥寥扫了两眼。
他依稀记得纸上写着的东西。
明刊本《三才图会》言蜃龙“形似螭龙,有角有耳,背鬣作红色,嘘气成楼台,将雨即见,得其脂和蜡为烛,香闻百步,烟出其上,皆成楼阁之形。”
寥寥数语,不见前言,未有后语,让人摸不着头脑。
贺知舟忍不住将眼前景象同书中记载的蜃景做对比,蜃景皆是虚妄,绝不可能像眼前马鞭一样真实,但若是眼前不是蜃景,纸上的那段话又是指的什么意思呢?
“你们是过路人吗?”
宿臻和贺知舟一起掀开车帘,看见站在他们马车前方的少年。
贺知舟挡在宿臻的前面,把人往后按了按,回道:“是。”
少年看出贺知舟的防备,目光开始游移不定,两只手紧紧的缠在一起,脸颊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成了一片,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没说出个完整的话来,他抬起头不好意思的朝车上的两个人笑了笑。
宿臻被挡的很严实,只有右手搭在贺知舟的肩膀上,袖子不甚滑落下去,露出手腕上的红绳手链。
红绳手链上有一枚小五帝钱,还镶着数枚灵力凝结成的小珠子,而那小珠子中的灵力与旁边贺知舟身上的灵力如出一辙。
少年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手腕,视线从宿臻的右手移到贺知舟的脸上,原来这两个人是这样的关系呀!
他似乎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这段时间的雪下得很大,前面的路都封起来了,你们如果不急着赶路的话,不如和去镇子上歇歇脚吧!”他没有急着靠近马车,而是往旁边走了走,让车上的两人看清前面的路况,以证明他确实没有说谎。
贺知舟回头给宿臻递了个眼色,想看看宿臻的想法。
宿臻。
宿臻都还没有看清少年的模样。
匆忙间的一瞥,只看清了大概的身形,就被贺知舟挡住了视线。
他和宿雪一样,都有些“以貌取人”的习惯,只要是长得好看的人,在他们眼中都是好人。
宿雪后来意识到了长得好看的人,不一定就心地善良。
而宿臻,他比宿雪要冷漠的多。
心底如何认为的,对他的行为处事已经没有太多的影响,除了确认安全无害的人以外,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其他人。
贺知舟目前恰好处于可以让他信任的范围中。
因为担心说话会被听见,宿臻用手在贺知舟的背上写着字。
“他出现之前,你感觉到了有人接近吗?”
贺知舟脊背绷的笔直,有人在他背上写字,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体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路旁的少年看见了他们之间的小小互动,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聊些什么,但看着看着,他就很是羡慕。
“你们感情可真好啊!”他小小声的感叹着。
很普通的一句话,其中蕴含的情感却很复杂。
宿臻写字的手突然一顿,双手按住贺知舟的肩膀,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这次他看清了少年的模样。
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和宿雪差不多大的年纪,样貌是稚气未脱的秀气,说话时眉宇之间虽带着一丝惆怅,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单纯无害的气息,跟个小白兔似的。
他刚才说话的语气让宿臻想到了宿雪,那天下午见到的宿雪,回想起来也是这副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压抑着什么东西似的。
“我们也不急着去什么地方,要不我们就跟他一起去镇子上修整一下,你看怎么样?”宿臻低头在贺知舟的耳边说道。
感觉到身后人说话时的姿势似乎有些过于亲密,贺知舟的耳朵瞬间红透了,他慌里慌张的点着头,一时不慎就和低着头的宿臻撞了个正着。
一人摸着下巴,一人摸着头顶,两人傻乎乎的对望着。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少年出口打破了越来越古怪的气氛。
“看样子,待会儿又要下暴雪了,这种天气一点也不适合赶路,在外面待久了,一般人是会冻死的,等到了镇上,你们就知道跟我回去,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了。”他一边说一边朝马车走来。
走近了,他抬手示意贺知舟往后面退一些,然后快速的爬上了马车。
他坐在车厢外,也没想着进去,手里拉过缰绳一抖,马车就开始动起来。
第六十四章 回环镇(四)
马车在雪地里行走,不见打滑,一步一行都是极其稳当。
“最近的天气可真是糟糕透了。”车厢外的少年似模似样的感叹了一句,又语气轻快的道:“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们我的名字吧!”
“我叫时瑄,时间的时,王宣瑄的瑄,你们呢?”
隔着厚实的车帘,外面的冷风吹不进来,里面的人也看不清车厢外的少年是何表情。
按理说,在这种不辨好坏的地方,他们应该随口编个假名字糊弄过去的。
然而在开口前,宿臻觉得手腕一热,就将自己的真名脱口而出。
坐在他对面的贺知舟显而易见的愣了一下,也跟着开口说了自己的真名。
从古至今,真名对世间生灵极其重要。
天地间的所有约定和羁绊都与真名相关,故而才会有在外游历之人喜欢取个外号或是假名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大多数诅咒都必须知道对方的真名。
致人沉迷的环境亦是如此。
时瑄拉着缰绳,马鞭仍在车厢之中,没有被拿出来,宿臻看到车厢里的斗篷,倒是想要递给外面赶车的少年,却被拒绝了。
“暴雪快要来了,我们再往前去一些就能进镇子,还是不要再耽搁时间,要是被雪拦在路上,就不好了。”
在车厢中的两人感觉不到外面的变化,听到他这话,才下意识的掀开窗帘的一角。
空中飞舞的雪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不远处的天空阴沉沉的,确实如同时瑄说的那样,暴风雪马上就要来了。
马车继续向前走着,车轮压过某块石头,以至于整个车厢都颠了一颠,宿臻撩开车帘想要问发生什么事了,外边的时瑄就已经回过头,笑着对他说:“你看到了吗?前面就是镇上了,不过我们镇上许久没有外来人,镇上的客栈总是没有生意,早就关门歇业了,要不你们今天就暂时歇在我家,等明天再去找房子,怎么样?”
宿臻看了眼贺知舟,回道:“那就麻烦你了。”
时瑄听到宿臻这么爽快的应下来,原本准备好的说服之类的话也就不用说出口了。
他抿着唇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转回头去,手中的缰绳一抖,前面的两匹马跑的更快了。
马车远去,一阵风吹过,方才发生过颠簸的地方,地上的积雪被卷上半空,露出半块碎裂的石碑。
依稀可以看出石碑上的文字。
“回环镇”
漫天飞舞的雪花飘落下来,将石碑上的文字再次掩盖,原地只留下一片不曾沾染过人类痕迹的纯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多余的颜色。
小镇里的街道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的雪已经被人清理成一堆又一堆,留出了行人通行的道路。
进了镇子,时瑄就下了车。
宿臻跟贺知舟也想和他一起下车,却被时瑄拦住了。
“镇上的人对外来人都没什么好感,你们现在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时瑄的这话有几分意思。
好像他们现在不出去,换个时间出去就能被镇上人接受似的。
宿臻问:“就算我们不出去,他们就不会觉得奇怪吗?你明明是一个人出的镇子,回来时却多出了一辆马车?”
时瑄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镇子上的人,他们记性都不太好,昨天发生的事情,第二天再去问他们,他们就都想不起来了。”
“你们现在不下车,直接进镇子,明天再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就不会有人觉得意外,但是如果你们现在下车的话,就会变得很麻烦。”
他没有说麻烦是什么,只是说到麻烦时,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宿臻还在回想时瑄说的话,贺知舟已经按住宿臻的手,对外面的时瑄道:“我们会在车厢里不出声的,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马蹄踏过青石板,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时瑄走在前面牵着缰绳,两匹马拉着车跟在他的身后,宿臻和贺知舟在车厢里保持安静。
车厢里看不见外面的人,可还是能听得见外面的声音。
明明都已经快要下暴雪,也不知道镇上的人是不是习惯了风雪天弃,所以不在家里待着,非要上街闲逛。时瑄没走两步,就能听见有人在向他问好,显得时瑄人缘特别好,而镇上的人也特别的热情。
当他们瞧见时瑄背后的马车,也没谁表现出好奇的一面。
仿佛马车的出现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小镇不大,很快他们就到了时瑄家。
时瑄在镇上很受欢迎,然而他的家却安置在小镇最偏僻的西北角,周围没有其他人家。
而且,镇上其他人家的屋子都是黑瓦白墙,只有时瑄的家是一间两层的木质小阁楼,没有院子。
马车停在阁楼下,拉车的两匹马被送到了不远处的另一户人家暂放,因为时瑄家只有两层小阁楼,没有院墙,也没有给牲畜住的牲畜棚。
“木阁楼不方便生火,你在这里住着,不会觉得不方便吗?”宿臻好奇的问道。
他跟在时瑄的身后进了屋子,一楼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和客房,二楼是书房和主卧,安排的似乎有些不太合理,至少宿臻就没有看到厨房在什么地方。
时瑄找出一套茶具,给宿臻和贺知舟一人倒了一盏茶。
“郁生帮我在阁楼里刻上了控制温度的法阵,饭菜以前也是他来准备的。”他低着头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盏,声音不自觉的变得低沉起来,“后来他有事要远行,就在镇上的酒楼放了一笔钱,让他们每天给我送饭。”
“你们饿了吗?看看时间,他们也快要送饭过来了。”
宿臻本来是没觉得饿的,但时瑄一问出口,他就感觉到了饿意。
他侧头看向自从进了镇子就一言不发的贺知舟。
那人眉头紧锁,似是在考虑什么不得解的难题,并没有注意到宿臻和时瑄在说些什么。
队友靠不上,只好自己出马了。
宿臻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对话,时瑄口中多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他有些好奇。
宿臻:“冒昧的问一句,郁生是你的朋友吗?他是出去很久,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吗?”
“郁生啊!”
时瑄低低的唤了一声郁生的名字,语调百转千回,似苦似甜,他一时间好像陷入了过往的记忆中,面上苦辣酸甜一一浮现,却是忘记旁边还有个人在等着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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