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快要长到脸上啦!——by陌上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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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啊!
屋里的人啪的一声关上了窗门。
看着别人谈情说爱,对他这个道侣一去不回头的人来说,实在是莫大的伤害。
还是不看为妙。
趁着时瑄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们身上的这么一小点时间里,贺知舟设下防止他人窥探的法阵,和宿臻说起了来龙去脉。
说到要假扮情侣,宿臻的身体忍不住僵硬了起来。
他低声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如果是在时瑄给他解释红线牵之前,宿臻大概还有勇气说时瑄人很好,说实话也没关系。
但是现在,他是亲眼见过时瑄突然间的凶悍,那股子煞气比学校的小树林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完全可以杀人于无形中,还是不要试探他的底线为妙。
但是问还是得问上一句的。
虽然知道他和贺知舟能成的机会很小,但他还是不希望被讨厌的。
如果贺知舟是个直男的话,被人硬逼着和男人假装情侣,他应该会很不高兴。
贺知舟牵着宿臻往阁楼走去,十指紧扣之下,做足了亲近之意。
他给宿臻的传音却说:“权宜之策,莫要太放在心上。”
手心能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温度,和他手掌的冰凉不同的温度。
然而莫名的,宿臻打了寒噤。
他扭过头,看向毫无表情的贺知舟,松开了手。
本来被时瑄说了一通话就有些情绪不稳,又遇上眼下的事,他的心情更是不能再差了。
心中似是涌起一阵怨气,宿臻的瞳眸变得黝黑,如同月夜无光下的古井,不见半点光芒。
他是如此的喜欢着眼前的这个人。
可凭什么这个人对他冷若冰霜,他却要对他言听计从。
不就是倚仗着他的喜欢么!
倘若他什么都不在乎,这个人还能对他如此两面三刀么!
宿臻低声道:“如果我偏要放在心上呢?”
贺知舟疑惑的看向身边人:“你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是病了么?”
宿臻:“权宜之策,你可以问心无愧,我却是不能的,就好像我的性取向为男,你却不是一样。”
他没再说话,重新将手伸向了贺知舟。
他没有牵着手,只是抓住了贺知舟的衣袖。
反正以他们身上的广袖长衫,牵衣袖还是牵着手,在外面都是看不出来的。
“怎么不走了?”
宿臻拉着贺知舟的衣袖,面上满是疑惑,仿佛刚才那个控诉的人不是他似的。
贺知舟深深的看了宿臻一眼,没说话,重新迈起脚步,朝着阁楼走去。
屋里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其他的事情他和宿臻大可以等从这里出去再好好聊聊。
性取向还有问心无愧什么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堂屋的八仙桌上,茶具又换了一套。
之前的那套被时瑄收了起来,他现在用来泡茶的是白底山水画的茶具。
上面的画和宿臻他们住得房间的那扇门上的画,如出一辙。
两杯茶水被分别放在了贺知舟和宿臻的面前。
一人喝了一口茶之后,时瑄主动开口。
“我把他弄丢了许多年,现在去找,还来得及吗?”
贺知舟不知前情,便看向身旁的宿臻。
宿臻的手在抖,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鬼上身了。
居然会对贺知舟说出那样的话。
诚然,他对贺知舟有着好感。
可那仅仅只是些许的好感,在不确定能不能长久之前,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付出喜欢。
然而他刚才就那么想了,还怼了贺知舟一顿。
还好他及时醒悟过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唉!
还好这是幻境。
等回头贺知舟问起,他就推做一问三不知。
免得大家都尴尬。
接收到贺知舟的视线,宿臻隔着衣袖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
“若是丢的不久,应当是来得及的。”
说完,他就蹭到贺知舟身边,想着他们现在明面上已经是情侣,于是他趴在贺知舟的肩头,小声的将红线牵还有他和时瑄说的话都说了一遍。
时瑄只注意到了后半句。
他来回念着‘来得及’,对着两人展颜一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
只是时瑄还没说是丢在了哪里。
一个戴在手上的饰品,不是在阁楼里,就是在镇上吧!
查找阁楼和翻找镇子的工程量相差很大,但也不是不能做到的。
宿臻点头,问:“要去哪里找?”
贺知舟感到有些不对劲。
按照宿臻的说法,时瑄要找的是红线牵,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时瑄喝完了杯盏中的茶,站起身环顾着堂屋,眼中是满满的怀念。
他说:“也不知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归来……”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平日里离开我半步都是满心的不愿,我虽知,却从不曾有他言,然今日我所往之处,乃是生灵涂炭之地,你心中怨恨未曾消解,若去往那等凶险之地,恐有失去神智之险。”
“你且在镇上待我归来,届时我便与你一同归家,红尘万丈,吾自与君同。”
眨眼间,时瑄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宿臻注意到,他说话时,眼睛是看向通往走廊的那扇门。
可那里……空无一人。
第七十六章 回环镇(十六)
是另一重幻境吗?
宿臻攥紧了手中的衣袖,往贺知舟身边靠了靠。
与他们初入幻境一样,没有任何的征兆。
只是一个眨眼,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瑄还是不是他们见过的那个时瑄,尚且不得而知。
他看上去也是少年模样,身量不高,竹青色长衫穿在身上,就真的如同林间青竹似的,有君子风范。
外间的雪停了,连风也不在喧嚣。
一切都变得安静而柔和。
唯有时瑄的声音似潺潺流水在缓缓流过,抚平了人世间的喧闹。
“怎么发起呆来了?”
手中的袖子被拉扯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温热的手,肩膀也被人揽着,宿臻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被贺知舟揽在了怀里。
他从贺知舟的怀里抬头向外看。
八仙桌前并没有站着青衣的少年。
而时瑄身着墨色锦衣,正于门口回望着他们。
刚才所见的少年,如梦似幻,似真还假。
恍惚间,宿臻觉得自己好像勘破什么谜题,又好像是一无所知。
他脱离了贺知舟的怀抱,与他并肩而行。
“只是觉得现在天有些晚了。”
门口的少年闻言愣了半晌,望向屋外肆虐的风雪,灰沉沉的天空,不见阳光,也看不出时辰的多少。
踌躇片刻,他说:“既然天已经晚了,那我们还是暂且歇息,你们也回去整理下行李,余下的等明日再说。”
回到房间之中,宿臻坐在桌边,将自己看到的那场景告诉了贺知舟。
说完之后,宿臻问:“时瑄他真的是时瑄吗?”
贺知舟敲着桌面,略作沉思,不管是宁炔话中的意思,还是宿臻看到的场景,无一不在说明此时瑄非彼时瑄。
“应当不是。”
宿臻:“那他是……郁生?”
在回环镇上,就他们所知道的有名有姓的人,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
时瑄。
郁生。
还有宁炔。
如果时瑄不是时瑄,那他更不可能是宁炔。
所以他会是郁生吗?
可他又为什么要装作时瑄的样子呢?
贺知舟说:“宁炔虽没有直言时瑄的身份有问题,但在听到我说起时瑄时,曾嗤笑了一声,还让我们只把他当做时瑄就是了。他略过时瑄的真实身份,又说破除幻境的唯一办法就是唤醒一个人,听他的意思,那个人就是时瑄。幻境中的时间是真实流逝的,而现在那个时瑄已经在回环镇停留有百年之久,虽然这或多或少与幻境有几分关系,但时瑄应该不是普通人类。”
“他说让我们陪他去找东西,又说让我们回来整理行李,那么东西丢失的地方必然就不在回环镇。但是他是要离开虚幻的回环镇,前往现实,还是去往另一重虚幻呢?”
宁炔说蜃龙被困在原地,离开不得。
也就是说回环镇是固定在某一个地方,并不能移动的。
那么时瑄所说的离开到底是指去往何处呢?
宿臻疑惑:“他不是要去找红线牵么?红线牵只是手链,如果只是丢在阁楼或是镇上的角落里,或许还能找到,可若是丢在了外面,那么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还找得到。”
“他有说过要找的东西就是红线牵么?”贺知舟问。
宿臻恍然。
回忆从头到尾,时瑄说过的话,他自始至终都不曾说过要找的什么样的东西。
也许找的是红线牵。
但更大的概率却是不是。
否则他又为什么不应和宿臻说的话呢!
那他要找什么呢?
宿臻很好奇。
“虽然不知道时瑄真正想要找什么,但明天和他一起离开,总能知道的。”贺知舟道。
宿臻点头。
第二天,天还未亮,就有人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时瑄换了一套玄色锦衣,依旧是不合身的衣服,衣袖长了尚且还能向上卷,下摆长了却只能拖在地上,走的时候还要担心会不会被绊上一跤。
宿臻和贺知舟跟着时瑄去了堂屋,用过早餐后,才出的门。
深棕色大马拉着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木阁楼的门口,正等着他们上车。
出门时,宿臻看了眼天气。
今日无风也无雪。
一切都安静的很。
还是同他们进镇的那次一样,宿臻和贺知舟坐在车厢里,时瑄在外面赶车。
车轱辘压过青石板,是镇子里唯一的声音。
前次还和时瑄热情打招呼的那些人,今天一个也没出现。
整个镇子都是异常的安静,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们一行三个人。
马车走过了多久,宿臻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他和贺知舟上了马车以后,他的头就变得昏昏沉沉的。
一时间颇有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意味。
从迷蒙中清醒过来,恰是车厢外的时瑄敲打着车厢时。
宿臻抬眸望向身边的贺知舟,他也是刚从混沌中清醒的模样。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没有多话。
宿臻:“我们到了吗?”
原本他是想撩开帘子看一眼的,但是他们今天做的马车车门是木头的,还是向外推开的,为了避免因为推门而把时瑄给推下车的情况出现,他只好隔着门问。
“还早的很呢!”
如果宿臻能看见的话,就会知道他们的马车其实是在绕着回环镇转圈。
一圈又一圈。
在马车的后面有个黑漆漆的乞丐,跟了上来。
没有了风,也没有雪。
连回环镇也没有了。
时瑄冷眼看着绕行的途中,回环镇被分解成了雾气。
雾气中的亭台楼阁,金碧辉煌,从窗口能看见穿着各种奇装异服的人,在里面四下游走,随意交谈。
渐渐地,雾气淡去,露出正中央的蜃龙。
他的头上有像鹿一样分叉的角,脖子到背部都生着红色的鬃毛,鳞片是暗土色的,脚则是像蛟一样,前段很宽。他趴伏在地上,缩成了一团,眼睛是半睁半闭,浅浅的蜃气随着他的呼吸,不断向外涌出着。
虽然这样说,但他看上去却称不上好看。
比不上青龙白虎那样的神兽。
蜃龙睡着了,他发现不了外界的变化。
马车后面的乞丐终于追了上来,他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抓住了车厢顶上垂下的挂饰。
车厢里的人没有感觉到,赶车的时瑄却皱了皱眉。
只见他抬手甩了两下鞭子,马车震了一下,像是压过了某块大石头,车厢里的人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撞作了一团。
困倦再次来袭,虽然宿臻和贺知舟都想要阻止这种莫名其妙的困意,然而任由他们掐红了胳膊,也是没有作用的。
该睡去的人,依旧是睡了过去。
第七十七章 回环镇(十七)
马车被拽住后,忽而停滞不前。
棕色大马打着响鼻,在原地踏着步。
恍如混沌初开,周围的蜃气不断的变化着,却怎么也没能凝聚出一个确切的模样。
脏兮兮的乞丐攥着手中的流苏,与马车擦肩而过,停在少年的面前。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手里拎着缰绳的少年,口中不再重复念着那两句话,眼神却格外的空洞。
撇去他那一身脏污不去理会,还能从眉宇行间看见出他的容貌俊朗,虽然他现在看上去就跟个提线木偶似的,空有形而无神,看得人怪别扭的。
显然时瑄是认识他的。
虽然他在看到乞丐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瞬间,脸色就黑的不像话。
“你跟上来做什么?”
他气势汹汹的问。
可那只能算得上是有形而无神的傀儡,又怎么能给他回答呢!
气极反笑,时瑄按着额角直冒的青筋,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眼前的东西彻底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