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快要长到脸上啦!——by陌上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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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他都快三十岁了,还连个对象都没有。
突然有了可以发展的对象,稍微情绪外露了一些,难道还犯了法不成!
贺知舟挑眉:“怎么,你觉得我是假的?”
这个挑眉看上去很邪气。
更像是个假人了。
宿臻闻言倒退了两句。
“就算你不是假的,现在看上去也很奇怪。据我分析,你应该是被幻境影响到了,才会生出多余的心思无处安放。”他嗤笑一声,“我倒是想把你的话当真,可当真了又能怎么样,等出了幻境,你一推二五六,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我付出的感情又要怎么办?”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要相信。”
别看宿臻平时里平平淡淡,安稳度日,其实他骨子里就是个悲观主义者。
但凡遇见事情都喜欢往坏处想。
他爷爷也知道他的这个性子不好,时常对他叮嘱两句,不是劝他放开些,就是劝他不要多想。
时间久了,他遇见事情不论第一反应是不是及其悲观,表现在外面的时候都会自动减淡三分,看上去也就和普通人没两样了。
然而他现在是心里如何想的,嘴上就是如何说的。
一点打折的想法都没有。
人们对待自己付出感情的对象,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应对。
有些人是苦了自己人,也不愿意让外人说半句不好。
可也有人是绝对不肯让自己人有半点难过的。
贺知舟是后者。
所以当他听见宿臻说出这么丧的话,生气是有一点,但更多是心疼。
长臂一揽,将青年拉进了怀里,他说:“这个幻境或许有些问题,但它还不能让我说出违背心意的话来。”
不远处的少年虽然听不见两人的声音,但还在偷偷的朝两人看着。
他看见两个俊秀非凡的青年抱在了一起,顿时红着脸转过了身。
心里却忍不住在想,他们的感情看上去可真好啊!
如果他和他将来的道侣也能这么亲近就好了。
少年揪着耳朵蹲在地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眼里是对未来的小小期待。
贺知舟冷静的给宿臻分析着他的理由。
“这里应该是另一重幻境,我们之所以会误入这里,应该和蜃龙有些关系。先前宁炔不肯和我们说时瑄和那个郁生的事情,对为什么用回环镇困住‘时瑄’,也是一笔带过。”
他摸了摸怀里青年的头发,墨色的长发柔软的如同绸缎。
忽然间,贺知舟想到从前听说过的一种说法。
据说一个人的头发能够反映一个人的性格。
头发硬直的人,大多个性刚直豪爽。
而像宿臻这样头发平滑细软的人,性格多半是温柔。
他想到那时送宿雪上学的宿臻,确实很温柔。
贺知舟轻声笑了下,回归正题接着道:“再看现在的那个时瑄和我们在回环镇遇见的‘时瑄’,简直就是两个人。所以这个幻境很可能是关于过去的时瑄和郁生遇见的一些事情。”
宿臻:“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这是关于过去的事情,那现在时瑄遇见了我们,不就是和过去不同了么?”
“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贺知舟口中没有个准话。
只是以他们刚醒过来,才过去盏茶的时间来说,他能总结出这么多东西,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
“那些东西,我们接着往后走自然就清楚了,我要和你说的是,这个幻境没有扭曲的人心的功能,它充其量是让我们内心深处的想法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不加任何掩饰的那种。”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是假的,或者是在哄骗你。如果不是我心中对你有了好感,我又怎么会对另眼相看。”
比起宿臻的逻辑,贺知舟的说法显然更能令人信服。
那么听完这番话的宿臻又是如何作想呢?
天上突然掉下来了馅饼,他是吃还是不吃呢?
宿臻从贺知舟怀里挣扎出去,很理智也很冷情的说:“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我不知道是否能够信你。”
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任凭贺知舟说出朵花来,他下定好的决心都不会更改的。
“幻境中的东西不可信,这是你教我的,所以我们做个约定。”
“如果离开幻境,回到现实中去,你还是对我有好感的话,那我们就尝试在一起。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亦或是对这段感情,是最负责的选择。”
贺知舟也没想着宿臻会一下子答应下来。
如今的这个折中的约定,他当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两人说清之后,便一起往山坡上走去。
时瑄还在那里蹲着,竹青色的一团,像个矮灌木丛。
上了山坡便能看见一片摇曳生姿的桃花林,粉红的花朵坠满枝头,一阵风吹过,摇落满树的清香。
前面他们在溪流中看见的粉红花瓣也就有了解释。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深山里的桃花开的这么艳,现在应该是四月份吧!
宿臻走在前面,从背对着他们的时瑄身后绕到了他的身前。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宿臻问的话一点也没有技巧,平铺直述的,最是容易让人有逆反心理。
放在那些脾气不好的人身上,少不得要反讽一句,要你管!
不过时瑄的脾气是很好的。
他是丝毫没有什么防备,完全是有问必答,甚至还能附加一些其他的消息。
他仰着头,一双眼睛圆乎乎的,脸上带着婴儿肥,也是圆乎乎的。
然后宿臻就从他口中听到了他们和他相遇的全过程,以及少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确切原因。
清清楚楚,都不用再多说其他话来打听。
第八十章 回环镇(二十)
他说他是时家幼子,今年已经有十八岁。
时家的世交很多,其中有不少人家中的子女与他一般大小。
还都和他一样是修行中人。
他的父母便希望他能够在那些世交之中找个道侣。
而他不愿意。
成家立业的诱惑对他不大,他满心想着的都是修炼修炼再修炼。
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闻名一方。
少年人嘛!
都是一群有着这样那样的虚荣心的孩子。
时瑄和他父母说他一心修炼,不想找道侣。
可为人父母的,都是希望孩子能够越来越好,最好是能按照他们的想法一直走下去。
彼此之间的认知不同,矛盾也就由此积累下来。
当他三天两头的在自家院子碰见上门做客的世交之女时,他自闭了。
尤其是在前几天,他十八岁生辰那天。
原本应该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给他庆生的日子,结果他爹娘硬是办了场宴会,邀来许多世家好女。
为的什么,也是显而易见的事。
那天,时瑄顾忌着父母的颜面,没有吵起来,从头到尾都安静的很。
就是宴会过后,他留下一封信就跑了。
他本来是要往南边去,谁知一出门,他才知道自己有个路痴的毛病。
不知不觉间,竟是跑到了北边。
完美的和时家前来找他的人错过了。
然后他拐进了一座山,遇见了在山里打架的宿臻和贺知舟。
两人打的不可开交,而他是想拦也拦不了。
紧接着就是他们两个人‘同归于尽’,一人发了一招后,一起晕了过去。
再然后的事情宿臻他们也都知道了。
说完话后,时瑄期期艾艾的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打架啊?”
这两人说他们是道侣,时瑄也确实看见他们亲近的样子,着实让人向往。
可他也记得他们打得天崩地裂,你死我活的模样。
两个人男人做道侣,就是这么奇怪的模样吗?
宿臻抽了抽嘴角,没想到他和贺知舟会有这样的登场方式。
他回头望向贺知舟,用眼神示意着他解释清楚。
让他说,他也是无话可说。
他也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会让一对道侣打的不可开交。
贺知舟摸了下鼻尖,半真半假的说:“我对他说我是喜欢着他的,可他不愿意相信,偏说我是骗他,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
算起来,这话也没说错。
他们出现在这里之后,可不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差点打起来。
虽然听上去像是哄小孩子的话。
宿臻扭过头,不去看贺知舟这副大尾巴狼的样子。
时瑄好奇的追问:“道侣难道不是因为彼此喜欢才在一起的吗?你对他说喜欢,他为什么不相信啊?”
“他啊!”
“因为他害羞。”贺知舟把默默往旁边挪的越来越远的青年重新拉了回来,“他不是那种喜欢整天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人,而道侣之间也很少有人会一直说着喜欢对方的话,通常我们都是用行动来证明的。”
“比如说呢?”
贺知舟:“把真心捧到他的面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欺骗他,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
明明是个母胎lo快要三十年的单身狗,偏偏一本正经的传授着别人道侣相处的要诀。
宿臻呵呵一笑,觉得自己对贺知舟的认识还是太少。
时瑄虽然没有拿笔记下来,但看他的那架势,是很认真的把话都记在了心底。
瞧着贺知舟还想再扯远一些,宿臻锤了他一下。
见好就收,别再整什么幺蛾子。
宿臻:“我和他正好准备要出山,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
“真的吗?太好了!”时瑄高兴的叫了起来。
可算能从山里出去了。
他都已经在山里转悠了快半个月了,成天吃的不是半生不熟的野物,就是酸的牙齿都快要掉了的野果,身上有钱也什么都买不到,真的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宿臻和贺知舟也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么个地方。
不认识路这种窘境,对他们来说也是同样。
解决的办法却很轻松。
后世有句话叫,条条大路通罗马。
若是眼前没有路,那就笔直的往前走呗!
世上的路不都是人走出来的么!
照着一个方向往前走,山就那么一点大,不绕弯,总能走出去的。
他们几个的运气还不错。
顺着溪流走了半天,就看见了条林间小道。
跨过路边的低矮灌木丛,上面结着红色的小颗浆果,有鸟类啄食和小型动物啃食的痕迹。
林间小道也是走的人多了,才出现的路。
他们走上了这条路,距离人烟出现的地方也就不远了。
山下有个小村庄。
彼时家家户户屋顶上都冒着炊烟。
远处牧牛的小孩坐在牛背上回了家,天边还有着金黄色的余晖。
时瑄兴冲冲的指着前方的炊烟,道:“前面就有人家了,我们终于出来啦!”
三个人里也只有他一个人这般有活力。
宿臻捧着头,脱离了刚才的紧绷气氛之后,他的头疼就没有缓解过。
走在他身旁的贺知舟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明显,但从他明显杂乱无序的步伐中,也能看出他现在同样不怎么好受。
两人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宿臻:“你有没有觉得头很疼,是这里比较特殊,还是因为我们在……受了伤?”
他特意隐去了现实两个字,就算时瑄不一定能听见他们说的话,但该顾忌的东西还是要顾忌到的。
贺知舟摆了摆手,他都没敢摇头。
“我画符篆时,费心太过,精神力不足的时候,头也是这样疼的,先前在回环镇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应该是这里比较特殊。”
肯定了宿臻的部分推测,贺知舟把自己的感受也说了出来。
希望时间能过的快一些,让他们能早些从这个幻境中脱离,才能回到回环镇的那个幻境,从而想方设法的唤醒那里的‘时瑄’。
原本三个人并排而行的前进方式,已经变成了少年在前面蹦跶,后面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手臂,像老太爷似的,慢吞吞的往前走着。
时瑄偶然间回头望见宿臻两人亲密的样子,总是会有些羡慕。
从前在家有人陪着,尚且不觉。
如今在外面独身一人久了,他也想要找个人来陪着了。
如果陪着他的那个人,能如同宿臻和贺知舟一样,与他也是那般的亲近就好了。
当然,他的道侣肯定不能是他爹娘给他相看的那些姑娘。
别以为他年纪轻就好哄骗。
他对人情绪的感知很强。
那些人分明是看不起他的。
第八十一章 回环镇(二十一)
但凡是住在山脚下的人家,大多数都是远离繁华尘烟的。
黄泥做的砖,砌成了一座座房子,屋顶上连块瓦片都没有,全都是用茅草覆盖着的。
村子里的小孩聚在一起,在玩捡石子的游戏,围在正中间的那个,嘴里念念有词,有规律的抛丢着地上的石子,旁边的小孩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等她一个不小心,让本应该接在手背上的石子滚落在地上,那些孩子便齐齐发出嘘声,又由另一个孩子拱开她,在她原本的位置上继续玩着小游戏。
这个时候还没有电子产品,孩子们能玩的东西,也不怎么多。
因此聚在一起玩闹的孩子都在很用心的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