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快要长到脸上啦!——by陌上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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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臻:“……”
贺知舟:“……”
这算什么?
送人出城还能把人的记忆给送没了吗?
破旧的城门上长满了杂草,枯黄之中有一点新绿正在悄然冒出,城墙下的角落里,蓝底白心的小花冒出了个头,衬的旧城更加的荒凉。
人的眼睛是最容易被欺骗的。
宿臻和贺知舟看着又变了模样的城墙,并没有意外。
修行中人看到的东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足为奇。
真的是不足为奇。
梅老先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后打开了相机的界面,对着旧城咔咔嚓嚓,就是一阵乱拍。好看的、不好看,都先留着,等他回家后,让他大孙子帮忙p个图,p的好看些,然后再去洗出来,挂在他房里。
“小伙子,你那个拍照的技术怎么样啊?”
光对着城墙拍照已经满足不了梅老先生了,他现在还想要和旧城来个合影。
全身照的那种。
贺知舟摇头,手机到了他的手上,就只有联络人的一个功能,其他的拍照上网都是不存在的。
有那个玩耍的时间,还不如多年即便道经,画上两张符。
酷爱修行的人,没有玩乐。
在没有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前,宿臻还是个普通人。
手机不离身,是一贯的常态。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的拍照技术就很好。
宿雪就吐槽过他是直男视角,不管拍什么东西都显得很土很挫。
梅老先生把手机塞到宿臻手里,安慰的道:“拍的不好也没关系,我回家后还能让我大孙子给P个图,你尽管拍。”
换了N多个中老年人拍照专用姿势,梅老先生可算是过足了拍照的瘾。
拿回手机看到宿臻拍出来的成品。
梅老先生沉默了。
中间那个骨骼清奇的黑皮青蛙什么鬼,他看上去有那么矮吗?
虽然他老了是长矮了些,可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到了一米八的。
照片上是那坨怎么看,也只有一米二吧!
他又往后翻了两张,画风清奇的相片中还有几个硕果仅存。
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梅老先生对着相册删了大半天,弄完后才语重心长的对宿臻说:“你回去还是要把这拍照技术再练练的,不然是找不到的对象的。现在的小姑娘都爱漂亮,你把人家照的跟个青蛙似的,谁还爱跟你谈对象啊!”
宿臻:“……”
谁说拍照技术不好就找不到对象的。
他的对象那么好,肯定不会在意他拍照技术是个渣渣的。
贺知舟全程都是站在宿臻身后看着他拍照的,他也想不懂青年是怎么做的,明明按下拍照按钮之前,都还好好的,拍出来的成果却是那样的令人意外。
不管是抓拍还是摆拍,都是相同的一言难尽。
见宿臻回头看他,贺知舟让自己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
没什么的。
拍照不好都只是小事。
修炼又不需要拍照,只要他画符不会画错纹路就行了。
说起来,宿臻在符篆一道上的天赋还是挺高的。
瞬间想偏的贺知舟笑容变得更加的真实,对象和自己能有共同语言,平时还能一直黏在一起,真的实在是太好了。
莫名的,他就想起了他的师门。
真的是如同青岁所说的那般,万年单身狗。
“咳咳,你在想什么,快把脸上的表情收一收。”宿臻往右一站,想要挡住贺知舟神游之后显得格外扭曲的神情。
就是一时没顾忌好彼此的距离,整个人都塞到贺知舟怀里了。
梅老先生刚把手机塞回口袋,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叹了口气。
现在的小孩子就这么听不起劝么?
还非要在他这种老人家面前秀恩爱。
合着,是以为老人家不懂什么叫做断袖龙阳是吧!
真是的,老人家什么东西没见识过,小看人。
双手别在背后,梅老先生大摇大摆的绕过了在他面前秀恩爱的狗男男,踩上了电动小三轮,等着回市里。
这又是怎么了?
自己的遮挡动作似乎起到了奇怪的效果。
宿臻面露诧异,拉着贺知舟,也回到了车边。
他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下梅老先生。
就算抹去了部分的记忆,可他也不至于只到城门口拍个照就算了,进城的话却连提都不提。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旧戏台(二十四)
宿臻:“您来这里就只想在外面拍个照片,不想进城看看吗?”
他这样问不过是因为不确定梅老先生到底被抹去了多少的记忆。
如果只是在城中经历的那些事情被抹去了,那他自然就还记得宾馆里的贺卡。
若是他连贺卡都不记得了。
那问题才大发了。
靠充电才能使用的电动小三轮,车头的显示屏里电量是满格的,可在场的人,谁也没注意到它。
梅老先生回望着旧城,眼神充满眷恋。
摇了摇头,他说:“还是不去啦!”
“我听他们说,市里的规划准备要把这里建成一个景点,还说要全方位的还原当年的一草一木。我再等等,等个三五年,就能看到从前的朔溪,倘若我现在就进去,又能看些什么呢?”
老人语气惆怅,他眷恋的故乡在时光中已经不是当初模样。
如今有人说只要再等上三五年,就能看到当初的故乡。
那他再等上一等,也不无不可。
五十年都等过来了,三五年又算得了什么呢!
宿臻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他看向身侧的贺知舟,果然在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茫然。
口袋里的东西有些硌人,宿臻伸手把东西拿了出来。贺卡早在进梨园的时候,交到白衫男子手中之后消失不见,而当初用来装贺卡的白色信封却依旧在。
信封上还写着宿臻和贺知舟的名字。
字迹是青岁的。
宿臻把信封递到梅老先生的面前,问道:“您有没有觉得这个眼熟,或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东西吗?”
梅老先生瞄了眼他手中的白色信封,摇头晃脑的说:“你这小孩不老实,就这样的信封不是人人都见过的么,有什么特别的,还值得你特地往我面前放。”
“不是,您再看看上面的字,有没有觉得这个字迹仿佛在哪里见过?”宿臻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心里有些发慌了。
梅老先生“没有见过啦!”
说完他又开始催促起贺知舟来,想要早些赶回市里去。
路上宿臻仍然不死心。
拐弯抹角的问着梅老先生对旧城的映像,甚至又谈起了旧城的那些传闻。
谁知这次梅老先生有了新的说法。
当初在火车上,梅老先生说逃出城的人前往附近兵营求救,但救援的人来的太晚了,城里的人一个也没能活下来。
然后他现在改口了。
“你说旧城啊!”
“当年朔溪来了一群土匪,个个都拿着枪,凶神恶煞的,他们还杀了很多的人。不过他们的运气不太好,才在城里待了没两天,就有个军队从朔溪路过,把他们一窝端了。那时候朔溪城里死了不少人,城里的房屋也在争斗中坏掉了一大半。等土匪们都杀光了,朔溪城也不能住人了。”
“在当时重建朔溪城需要的银钱和新建一座城,有的一拼。那场灾难过后,城里还活着的人,大部分人都失去了自家的亲人,所以很多人因为不想触景生情,就去了外地闯荡,留下来的人也都受不了城里那股子散不去的血腥味,就都投票表决,重新找了个地建了座新城。”
出乎意料的改变,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却将旧城从前的那个‘鬼城’的名号全都抹去了。
顺带的,也抹去了青岁出现过的痕迹。
贺知舟骑着电动小三轮把人带到了之前租车的地方。
下车前,他的余光瞥见车头的显示屏上仍然显示着满格的电量。
然而等他在看过去,电量又直接掉到危险线一下,眼看着就只剩下一点血皮了。
电量的浮动也许是小三轮电路出了故障,才会显现出片刻的满格虚电。
贺知舟把车停好,在外面等着进去找老板结钱的宿臻。
梅老先生也站在他的旁边等人。
“你们出个门,怎么还要带个古董铜镜,小孩子的爱好可真是古怪的。”梅老先生嘟囔着,把怀里的铜镜交给了贺知舟,一边训话,“东西带都带出去了,怎么还忘记带回去了,要不是我把它拿了出来,你们是不是就要把东西给忘在车上了?”
贺知舟确实是忘记了铜镜的存在。
在旧城,青岁是直接把东西塞到他怀里,等青岁走后,宿臻问白衫男子的时候,又把铜镜放到了桌子上,后来白衫男子把他们三人都弄到了城外,又碰上梅老先生记忆出了问题,以至于他们根本就没想到铜镜的事儿。
宿臻:“它怎么还在这儿?”
从店里出来的宿臻一眼就看到贺知舟手上的铜镜,眉毛皱成了一团。
青岁的本体是一面铜镜,而宿臻一直觉得青岁交给他们的这面铜镜就是他的本体,偏偏青岁还一定让他们把铜镜交给琳琅,还要让琳琅把铜镜给砸碎了。
四舍五入一下,不久等于在自杀了么!
妖物在化形之后,同普通物件有本质上的不同。
可这也不意味着他们在本体被损坏的情况,也还能继续安然无恙。
青岁对宿臻来说,肯定只是一个陌生人,不。陌生妖。
可对贺知舟来说,是长辈呀!
他要是真的出了问题,贺知舟会伤心吧。
心里如此想着,宿臻便格外的注意贺知舟的情绪波动,只希望他也不要太过伤怀。
贺知舟没觉得难过,生老病死是人间常事。
而妖物想要自己找死,那也是旁人拦不住的。
总有些人或是妖会嫌弃自己活得太安逸,想要找些乐子,其中一不小心丢掉小命的,也多得很。
青岁,大概也是其中一个。
个人理念不同,没什么好伤怀的。
收起铜镜,贺知舟抬头看向还站在门口,没有过来的宿臻,嘴角微微上扬,他朝宿臻伸出手,心里默念着‘来我身边’。
宿臻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的朝着他走来,然后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梅老先生仿佛看到了漫天的粉红泡泡。
搓了搓手臂,现在的小孩子谈个对象真的是很黏糊了。
旧城深处,青岁换下了在看台上穿着的一身红衣,重新穿上了他惯常穿着的青衫,脸色苍白的靠在床榻之间,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白衫男子立在床前,拱手回话。
在青岁躺着的那张床之下,黑色的阴气凝聚成人手的模样,向外抓取着什么。
可有青岁镇在上面,那些个阴气顶多做出个抓取的姿势,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快要结束了啊!”
青岁低沉的声音在屋内缓缓响起。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旧戏台(二十五)加更
宿臻他们从旧城回来的时间已经算是晚的了。
哪怕是在春夏之交,太阳下沉的比较晚,等他们回到宾馆也已经是月生日隐,黑夜笼罩人间。
夜里自然不会是外出拜访的好时候,更何况还有个宿臻并不是那么想把铜镜毁掉。
贺知舟:“你好像并不想把铜镜送给那个小姑娘。”
这是从旧城回来的第三天。
在这三天中,宿臻总是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从而顺理成章的拒绝出门,同样也拒绝了将铜镜送到杜琳琅的手中。
心里有困惑不能自己想明白,那就直接问出口。
这是宿臻和他刚确定关系的时候说的话。
最后首先那样做的人却是贺知舟。
他问话的时候,宿臻刚从卫生间洗澡出来,头发丝还滴着水,眼睛也是水汪汪的,听到他的问话,就傻乎乎的看向他。
贺知舟只觉得可爱,想太阳。
“有吗?我没有啊!”
宿臻当然是矢口否认,就差没来个否认三联了。
贺知舟找出电吹风,把宿臻拉到沙发上坐好,给电吹风通电后,开始给宿臻吹头发。
青年的发丝柔软而又细密,就跟他这个人似的。
电吹风乌拉乌拉的工作着,风声回荡在宿臻的耳边,让他听不清贺知舟在说些什么。他便抬起头,想要去看看贺知舟的表情,然后被一只手按了下来。那只手没有用多少力,但他也没有再挣扎。
乖乖的任由暖风将他围绕,整个人在风中变得暖洋洋的,昏昏欲睡。
“明天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能继续再耽误下去,一定要在明天把铜镜送给那个小姑娘,知道吗?”贺知舟一边说,一边给宿臻吹着头发。
意料之中的没得到青年的答复。
他按住青年的后脑勺,制止了他东张西望的举动,然后低声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贺知舟是知道宿臻没有其他的意思的。
但都是男人嘛!
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为自己伴侣吃醋的,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避免的。
不是吗?
自从那天载了两个特别的客人之后,杜满金的人生就发生了重大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