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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昧诺平生 番外篇——by安子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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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婚,是多少妙龄女子一生的渴望,曾经,温雅也盼了三年,等着满院的红彩,等着有人接她下花轿,等着有人掀开她的盖头,可现在这两个字,只会让她慌乱:“芳顾,你真的想好了吗?若是宣琰他...不同意呢?”
  温雅也曾得体的行礼叫宣琰陛下,也曾在私底下凭着交情叫他一声临昭,可除去公开场合最正式的时候,她叫的,都是宣琰。
  “放心,陛下那里不是问题。”人生能有多少个三年,他不想再陪宣琰博弈:“我此去,母妃就拜托你了。”
  每每前去边关,黎芳顾都会将自己唯一的亲人托付给温雅:“还有鸾陈,我不希望陛下动他。”
  “你不带他一起去吗?”温雅问。
  “不带了,我需要他守着黎王府,守着母妃和你。”
  两人身后,鸾陈默然转身。既然你想完婚,我帮你就是,反正你都是我的人。
  温雅和黎芳顾全然没有发现后面的鸾陈,来而又去。
  “那你可有和他说清楚?”
  黎芳顾皱眉,不懂温雅话里的意思:“还没有。”
  温雅轻笑出声,这么多年,黎芳顾还和从前一般,于情世上难通:“若是他误会了,一气之下离去再也不回来,世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得不说,以鸾陈的性子,这件事极有可能发生。
  “...”
  “芳顾,还是将这些与鸾陈说清楚吧。”温雅正经劝道。
  只是温雅低估了鸾陈的承受力,而黎芳顾低估了鸾陈的醋味。到了夜里,鸾陈再次身体力行的告诉黎芳顾,有些事情,是该和他说清楚。只是咱们的黎世子,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就在那急速狠准的冲撞下,丢了神智。
  第二日,黎芳顾阴沉着脸带着同样阴沉着脸的鸾陈回了黎王府。
  黎王的尸骨已经葬入黎王府的墓地,但是牌位并没有供在宗祠里,黎王与王妃夫妻感情深厚,希望死后能够合葬,黎王妃也不愿黎王一人孤单,却又因儿子年幼,不能跟着去,只能将黎王的牌位供在他们昔日住的院子里,日日为伴。
  黎芳顾要去边关,理所应当的来拜别母妃。
  “子承父业,担得起肩负百姓安危的黎王之称,你父王在天有灵,也会为你欣慰的。”
  “此战回来之后,母妃便为你取印袭位。”
  纵使平日里黎王妃对黎芳顾亲近甚少,可每每见黎芳顾去战场,少不得热泪盈眶。
  黎王去世十三年了,黎芳顾战场戎马十一年,回到金陵留守两年,这一刻,黎王妃真正的觉得,自己的孩子已经不需要她了。
  隔着目光下三五步的距离,黎芳顾跪下请求道:“此战回来,芳顾想为温雅完婚,烦请母妃主持。”
  黎王妃好像一点也不惊讶这件事,笑着点头,又看了看一旁的鸾陈,转而道:“难得你有一至交好友,带去见见你父王吧。”
  待他回来,他便是黎王,待他回来,温雅便会完婚,这还真不是个让人开心的消息。鸾陈站在一旁如是想着。
  但没人给他一个缓冲的时机,黎芳顾拉着他进了黎王妃院子的另一间屋子。
  悠悠檀香味自屋里溢散,除去香炉上正点上的香烧着落下点点香灰来,这里可谓一尘不染。
  黎芳顾拉着他跪在黎王的牌位前。
  “...”鸾陈想,这辈子他好像只跪过父母,天帝面前都不需要跪的,现在跪在死人面前,好像也不觉得委屈啊。
  这般情愿,皆因身边这人。鸾陈望过去时,黎芳顾正叩在蒲团上,心里默念着什么。
  倒是没寻思着追究,学着黎芳顾的动作给牌位磕头。
  “鸾陈。”方才还在叩首的人突然喊他。
  鸾陈立直身躯,侧身看向他:“???”
  “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愿意,为我护着母妃、温雅甚至黎王府吗?”
  眼前似有千金一诺,鸾陈从不轻许:“自然。”
  可即便如此,鸾陈也不会拒绝黎芳顾的请托。
  

  ☆、第十九章

  “小心宣琰。”黎芳顾表情凝重,一如当年先帝对他所言:“你可知当年我去御书房请求先帝收回赐婚时,先帝对我说了什么?”
  “父王一生忠君爱国,不曾僭越,先帝与父王情同手足,看着父王死在战场之上,不忍黎王一脉断了传承,曾派人暗中护我镇守边关,只是宣琰,不知为何,性情内敛,先帝担心日后他会起夺回兵权除去黎王府的心思,才将温雅赐婚于我,目的,就是牵制宣琰。”
  真是可笑荒唐,为了一个臣子,伤了自己亲子的心,可好像又是为了天下百姓。
  “五年前我回金陵述职,得陛下设宴共饮,酒后,陛下曾说,若是温雅幸福,他便永不会动黎王府,温雅她是为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鸾陈忽然嗤笑一声,打断了黎芳顾还没说完的话:“我都知道。”
  都知道的,你是要告诉我,在这皇权中心,婚约情爱都是逼不得已?黎王府身系百万将士还有天下黎民,容不得半点闪失,温雅得了皇室恩惠,哪怕终身都用来牵制昔日青梅竹马也在所不惜,何其可悲?而你黎芳顾,身为黎王血脉,不能枉顾百万将士,不可辜负天下苍生,我,都知道。
  知道和接受始终是两回事,鸾陈淡然起身,走出来黎王妃的院子。
  黎芳顾的时间紧迫,午后召集黎王府暗卫布置了一番,临到夜晚,才得空拿着一食盒的酒菜回了自己院子。
  鸾陈就在他的房里等他,黎芳顾推门进去后,将酒菜摆在桌上,同鸾陈慢慢吃着,这么一顿谁都没开口说话的晚膳,吃的不算有味道。
  黎夜进来收走了桌上剩下的饭菜,挥退了流风梦月所有的仆人,自己守在院外。
  饭后半个时辰,鸾陈亦步亦趋的跟着黎芳顾进了浴室。流风梦月一直都有独立的浴室,只是前段时间因为鸾陈的入住,让心有戒备的黎芳顾选择在自己房间里沐浴。
  到黎芳顾关上门,鸾陈才欺上去将他抱在怀里肆意亲吻。唇中的冷香被身前的人掠夺,换上一道似有若无的气息,黎芳顾一下子就被逼红了眼。
  鸾陈心头一震,抬手遮住他的双眼,嘴依旧不放过他的,唇舌勾勒流连,另一只手开始解他的衣物。待脱得七七八八后,不顾黎芳顾的意愿,将人抱进了浴池中。
  浴室的温水从热变凉,从凉变热,黎芳顾的神智直到鸾陈抱着他回到床上,才有片刻的觉醒。
  “鸾陈,等我回来,与你说温雅的事。”
  明明精疲力尽只能喃喃细语,却还不忘记交代这件事,鸾陈无奈一笑,将人揽在怀中:“好。”
  第三日,黎芳顾点了三十个亲兵和一千皇城护卫,从城门汇合出发。
  送行的人,是温雅和鸾陈,还有宣琰。听王府的下人说,黎世子喜欢深色的衣物,唯有上战场时,身穿白袍,厮杀之时,白衣上染的每一滴血,是他守护宣朝的见证,也是他沾满杀戮的罪孽。
  一千护卫是宣琰赐给黎芳顾的,穿着普通的士兵服,跟着黎芳顾踏着尘土扬长而去,鸾陈禁不住看了身边的宣琰一眼,不知道这份心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宣琰转头过来看鸾陈,谦和一笑,多么无害的面容,却让温雅与黎芳顾痛苦挣扎了那么久。
  黎芳顾走后,鸾陈没有多留,送温雅回护国公府。
  马车穿过长长的市街,鸾陈无心看车外的景象,托着下巴问温雅:“你本名苏念,旁人叫你封号情有可原,为何皇帝和芳顾等亲近之人都叫你温雅?”
  “名字是父母取得,封号,却是先帝赐的。”只要一日还在这里,她要背负的就是温雅这个名。
  怎么办?根本无法讨厌这个女人,反而有点同情她。
  “放心,有我在,定能让你如愿进黎王府的门。”鸾陈觉得自己看开了。还道他呼风唤雨的少神此生不会犹疑不会求不得,原来,世事不会尽如他所愿啊。
  温雅不知为何,听了他说的话在一旁笑了起来:“看来世子没和你说,也罢,那我就不多此一事了。只是鸾陈...芳顾心性坚韧,你可别低估了他。”
  这句话听的云里雾里,看来黎芳顾是还有很多事情没说给他听,怎么办,这种感觉很糟糕呢。
  “低估他?你是指?”
  美目带着思索,鲜红的檀口微张,温雅想起了一件至今是迷的事情:“在我进宫前,芳顾已经是临昭的伴读了,只是那时的他们,谁也不服谁。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俩感情才好了起来。”
  鸾陈听的心中一紧,这事比黎芳顾要为温雅完婚更令人头疼,可眼下黎芳顾不在这里,他也没法问:“那你呢?你的爱藏的很深很深,我竟然看不出你究竟将爱给的是身负天下安危的黎世子,还是九五之尊位上的皇帝。”
  温雅笑的很轻松,眉眼间似乎染上点点微光,让鸾陈一眼望进她的心底:“鸾陈,你觉得女子就只能为情爱而活吗?”
  鸾陈摇头。不,女子从不是玩物或者附属品,她们可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一如他的母亲。
  “不管我爱临昭还是爱芳顾,我身上担着的,和他们一样,百万将士,天下黎民,又怎么能将心思放在情爱上呢。”
  这么一步一步走来,看着金陵里发生的一切,鸾陈觉得,这世上的女子,再没有一个人能像温雅这般宽容而又精明,游刃于这一池浑水中还能安然脱身,淡定从容。
  不,或许还有一个人,三十年前,黎芳顾的母亲,也是这样。
  将人送回护国公府后,鸾陈就弃了黎王府的马车。金陵离秦淮河不算远,循着人声飞了过去。
  秦淮河岸的白日总不如晚间热闹,而这份不如恰好让鸾陈想在这河畔走走。
  还在春日,河岸的槐柳嫩绿芽尖儿渐渐长开,变得深浅不一,鸾陈随手扬起一阵风,吹在这秦淮河上,柳絮飘飞,引得画舫上的才子佳人一阵赞叹,纷纷吟诗作对。
  说起吟诗作对,鸾陈不觉想起几日前在酃风墟里读过的那首诗。
  本是酃风恣意少神郎,现在心甘情愿留在凡间,日后被父亲发现了,会不会又是一顿责训?
  春风吹起玉冠后的青色发带,画舫上的诗句在这天地间回荡。
  问卿低语意阑珊,白堤依渐暮,子何求,一笑群芳顾。
  一笑,群芳顾。
  得了黎芳顾相托,鸾陈依言没有离开凡间,夜幕降临时,踏着薄光回了黎王府。
  黎芳顾走了,流风梦月里对鸾陈心思不一的暗卫们也跟着去了边关,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一片空荡。
  如今这个院子里能得鸾陈眷顾的也只有书房那一株梅花。
  欣然走到书房,给那株盛开过只残留几朵枯萎花的盆中之物浇了水,低头看着书案上还有半张没写完的字,平时书房没人打理,这桌上的半张“黎”字就留在这里。
  鸾陈施法研墨,提笔仿着黎芳顾的字迹将天下黎民的黎字补全。
  黎王府用的笔墨都是上好的,鸾陈一气呵成的写完,纸上的墨没有半点晕染,相似之处,怕是黎芳顾本人来看,也会觉得是自己所写。
  鸾陈不禁陶醉于这神似的笔风,不尽兴于此,又拿出一张上好的宣纸展在桌上,用着黎芳顾摆在明处的墨,画起了下凡那日在酃风墟云海泛舟的情景。
  依旧是云雾缥缈,只是轻舟之上,那抹青影换成了白衣,原本倚靠在他鸾陈少神身上的婉儿也没出现在画中。
  那婉儿本就是鸾陈在云海里掐出一朵云堆出来的,那日被风神以风神令打散,到今日,鸾陈早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画中之人,不是他鸾陈,而是他脑海里卸去铠甲依旧一袭白衣不染纤尘的黎芳顾,斜靠在轻舟之上,举着茶盏对天而望。末了笔锋一转,提上了那首诗。
  残风疏影暗流光,冷月晓梦何处藏?
  贪得年岁几朝暮,无思无碍无念芳。
  停笔收尾之际,门外响起仆人的声音:“王妃安好。”紧接着书房的门被叩响。
  鸾陈放下笔为来人开门:“伯母。”本想问您怎么来了,话到嘴边意识到这里是黎王府,王妃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只将身子一侧,迎黎王妃进来。
  “鸾陈啊,芳儿走了,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眼前的黎王妃依旧像长辈般关切他,可不知为何,鸾陈总有些担忧:“伯母放心,鸾陈一切都好。”
  “那就好啊,芳儿这孩子偏执,伯母担心你跟着他会受委屈。”黎王妃走进书房后,直朝书桌旁的书架那边走。
  “怎么会...”刚一回答,看到脚步停顿的黎王妃正盯着他才画好的话,急忙解释:“这是近日鸾陈梦中所见之景,今日得空画了下来,鸾陈画技拙劣,莫污了伯母的眼。”这话虽是谦虚,可在几十年前名动江南的才女面前,鸾陈真是不敢让黎王妃看到这副画。
  至于是因为画技的问题还是画的内容的问题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十章

  “这画,很美,我曾经也希望芳儿能过这种日子,只是...”只是后面的话,黎王妃没有再说,收回看画的目光往前走两步,打开了黎芳顾书房的密室。
  黎芳顾密室里藏着的就是那颗续命丹,黎王妃拿着那个让鸾陈一度觉得熟悉的盒子,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良久,开口道:“你与芳儿交好许久,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续命丹。”鸾陈简单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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