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昧诺平生 番外篇——by安子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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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最后他还得安慰这个姑娘。
好在这姑娘也就惋惜一下,付了钱就起身走了,约摸已经沉浸在命定之人的幻想中了。锦顾却不大好受,那姑娘一走,他就立马收了摊,芳顾在周围没有走远,见状走了过来。
“今日这么早?”话是这么问,手已经不停的帮了起来。
锦顾拧着眉头,像是在深思熟虑什么,听芳顾问话也延迟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可能出事了芳顾,咱们回去再说。”
这话一说,芳顾的心也沉了下来。
回到住的地方,锦顾连忙关上门,看着站在屋内的芳顾,好像还有些心惊,酝酿了一会开口道:“芳顾,刚才那个姑娘,她有为妃之命,但是...但是她若为妃,会天下尽毁...芳顾,你信我能看清他人的命数吗?”
芳顾信,因为鸾陈是风神之子,断命数几乎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嗯。”芳顾点了头,面色平静。
锦顾呆呆的看着他,十分不解。天下尽毁是什么概念,他都不敢想,可芳顾口中说着信他,表现却这么淡定。
他是神。是了,难怪如此。
想到这,锦顾一阵无力,心里房烦闷的很,后背抵着门仰头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平着视线问:“芳顾,在你们神的眼里,凡人是不是不值一提?”
“听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活着的近二十余年,于你来说连一月都未到对不对?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来救我,就这么惦记你到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是不是,就算我活上百年,百年一过,你回到天界不需要多久就会把我忘了干干净净?”
锦顾也不知道这情绪怎么就爆发了,也许是积压的太久,从小他就知道芳顾是神,可他还是飞蛾扑火的惦记了这么多年,而他,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呢?
芳顾上前将人抱在怀里,他心里何尝不是积攒了太多话想说呢?鸾陈每转世一次,就要忘记前尘,可每次遇见,他都会爱上自己,所有的离别悔恨都由他一人承受,可他始终记得,鸾陈如今在凡间恼恨苦痛,都是因为他。
“不会忘记你,永远都不会。”若不是为了我,你不会被打入凡间,你历经的每一世,受得每一分伤害,我都会记得,记上千年万年,直到你回来。
芳顾不擅安慰人,锦顾幼时就发现了,可就是这么一句话,他先头心里的情绪都消散了,哭不像哭,笑也不像笑,就只剩下对这个人的得之不易。因为,神仙口中的永远,远比他们凡间的一辈子来的重啊。
“不是说天下之事吗?怎么还哭上了?”芳顾把人从怀里捞出来,擦掉眼角的泪。
锦顾也有些尴尬,情绪爆发的毫无征兆,自己也还没理明白,好在芳顾把话题扯回到正事上,“对,那个姑娘本是善良之人,因为姻缘而变了本性,会危及天下。”
若说女子有祸国殃民之力,锦顾从前是不信的,直到如今亲眼看到这种命数,已经由不得他不信了。师父仙逝前说过,他这一生看尽百态人生,最终要做的,还是一个字,民。
他必须去阻止这件事,可芳顾...
锦顾面上游移不定,芳顾认真的看着他,已经看透了他内心的挣扎,但他,不能替他做决定。
终于,锦顾坦言:“芳顾,我要去化解这场危机,你会支持我吗?”
芳顾的双眼闭了闭,再睁开时一片温柔,“我,会。”
后面的便不用再说了。
锦顾央求芳顾带他去查昨天遇到的那个女子,没想到会在贫民窟里遇到她。她手里捧着几个热乎的包子,递给一个衣着破烂的男人,神色悲悯道:“阿哥你放心,依依会想办法的。”
那男人听声一顿,接着啃包子,身体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冷还是畏缩。
“芳顾,这个人的命格好奇怪,明明是大富大贵之命,怎么会流落到这里?”锦顾不解的道。
“你忘了吗?凡人的命数是环环相扣的,只要他命里的某个人发生了变化,相应的,他也会改变。”
“可是不应该啊,除非是遇到了不可控的,不然命数会修补回去啊。”
芳顾带着人跟着那依依姑娘走,回答道:“若是他命里的人也遇到了山精野怪,你觉得还能修补吗?”
锦顾的眼睛猛然睁大,再望向依依时,那边已经迎面撞上了一个身穿蓝色长衫的华服男子。
“姑娘小心。”声音如沐春风,温暖的沁入心脾。
依依摇摇头,抬眼撞入男子的目光里,洪波流转,心中一片慌乱不得解,光是这么俊俏的一张脸,就让她惊的缩回目光,“多谢公子,我没事。”
眨眼间,依依跑开了,剩下那位公子站在原地看着背影流连,这大概就是孽缘的开端。
而这华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天家的太子。
待结下孽缘的两个人都离开后,锦顾二人才从墙后走了出来,“那女子的妖星之命显现了,不行,我得去阻止她。”
第二日,芳顾目送锦顾进了太子府,然后只身离开了人间。他知道,自己再也等不到锦顾出来。可他没有办法再忍受看着锦顾,再一次离开他。
芳顾去往地府奈何桥头,看着通往奈何桥另一端的鬼魂,鬼使神差的想往桥上走。
地府的鬼差急忙现身拦住,“芳顾仙官不可。”
鬼气逼近,芳顾醒过神来,往身后退了一步。
“仙官小心些,这神仙走上奈何桥会被底下的忘川水洗了记忆,届时可就不妙了。”鬼差好心提醒着他。
仙界芳顾熟悉的多,但冥界他鲜少踏足,不知奈何桥对神仙还有这等禁制。
“鸾陈三世都不曾记起我,可是因为这般?”
鬼差桀桀一笑,“回仙官,鸾陈少神不同,他为天道所裁,已是肉体凡胎之身,因着神识里化不开的执念和您身上的印记,才有一丝希冀能重归仙身。”
芳顾抿唇不语。
每每说起鸾陈少神,鬼差也是一阵叹息。这会想着芳顾仙官不对劲定是凡间那位要出事,再说这些就有点不懂做人,不对,不懂做鬼了。
鬼差森然笑笑,“仙官有所不知,从前这奈何桥上曾跑过一只神兽,到桥中时,险些被忘川水卷走,还是一位法力高强的天神将它救下来的。”
“若非那位天神不惜一切要将其拉回来,这会那神兽怕是也洗去记忆转世了。”
“您要知道,冥界这里和天宫不一样,天宫都是法令天条明文摆在那儿,咱冥界玄乎的事儿太多,那些明令根本无法准确的列出来当规定,能做出规定的都是和凡人息息相关的。”
其实,并非其他五界瞧不上人间,只是凡人寿数自古天定,非异能者不能改,这种一出生就被注定一生的人,根本不值得他们关注太多。
半日后,鬼差又感知到了凡人锦顾的游魂气息,跟着芳顾去凡间收魂,再站在奈何桥头时,一阵唏嘘。
他是没见过谁像鸾陈少神这般,回回死去都有人为他引渡,又次次送他前往人间。
从地府跑出去上天宫的那只他不懂,这位仙官和那位引翩殿下他也不懂,还真是神仙们清闲啊。
不像他,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魂要收,别说风花雪月,就是坐下来歇息会的功夫都没有。
还真是,不同人,不同命。
不久后,芳顾浑身一震,先前说过的话都见了鬼,还是忍不住赶到锦顾身边,见了他最后一面。
锦顾批命没有错,是那女子的哥哥遭了花妖迷惑,趁她前去相见时附身在依依身上,贫民窟里气息混杂,花妖只要稍微模仿一点气息,饶是天神来了,也很难发现。
随后只要循序接近太子,魅惑皇室,便能祸国。可惜,锦顾的话,到死都没人信。
这就是鸾陈啊,无论旁人怎么想,信不信,该他做的,他都会做。
陨落之前,锦顾说:“只遗憾,没能陪你太久。”
短短几日,锦顾便如昙花一现,死前,满心都是不甘。
☆、第七十六章
古有达官贵族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今有江陵河畔湘苑一公子,肤脂如雪,身姿绰约,眉眼微皱便似有千种风情。
白日凭栏而坐,引江上游河公子频频回首顿足,撑船而近,一掷千金而不动容者,称其为“一笑公子”。
此后,一笑公子的声名传遍大江两岸。
湘苑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并且里头仅有男子。
湘苑临江而建,水榭通至江中,设有一亭,取名为锦绣,据说是专门为一笑公子而立。
一笑公子常独自一人坐在亭中抚琴,湘苑的头牌每每问声而来都是一阵叹息。
明明这人什么都没经历过,为何琴声里总透露着悲欢离合的曲情?
湘苑头牌名为江陵,依城名取名,在世间十分罕见。
亭中琴声止,江陵缓缓走过去,还没开口,亭中的人先问:“江哥,我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这...”江陵面露犹疑,随后释然,“两日后是一年一度的择花节,老板说那时推你上台。”
一笑公子手指在琴弦上一捻,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好。”
随后抱起小桌上的琴,越过江陵,慢慢离开水榭。
江陵看着一笑公子的背影,有些怅然。如果没有记错,一笑姓锦,从小被人扔在湘苑门口,被小小的江陵发现,央着师父收留了他。
江陵本是好心肠给锦一笑一个容身之地,待他成年便放他离去,谁料接手湘苑的会是他的师弟,锦一笑的去留他已然做不了主。
最糟糕的是,他被大江之上的富贵公子瞧中,自此再摆脱不了湘苑伶人的身份。
然后,他就叫了锦一笑这个名。
别的伶人在十四岁左右便会开始接客,唯有锦一笑,快十八岁还没被人采摘过,足足让大江两岸的公子哥惦记了多年。
不过,鼎盛的名声建立在伶人的地位上,时间久了只会让人失去耐心,锦一笑若再不挂牌接客,只怕会招来那些公子哥的不满和报复。
湘苑给了他安身立命之地,他不该为江陵带来麻烦。
就这样,一笑公子将在择花节纳入幕之宾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不少外地的富贵公子更是早早的来江陵城预定客房,免得择花节那天湘苑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真正到那天时,饶是湘苑里其他伶人知道一笑公子名声远高他们,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捧场。
原本择花节是选取江陵城里容貌品行最佳的三名公子,到一笑公子出场,今年的头名毫无悬念,就连第二第三也硬生生的毫无存在感。
一笑公子穿着一件青衣,外面披了青羽做的斗篷,往台上只站了不足半盏茶时间,底下一片躁动,江陵身为头牌,一上去同样让场面难以控制,待稍微安静些时,江陵抿着唇,叫出一笑公子初夜的起价,两千两,黄金。
这个起价不是一般公子能够接受的,所以一开始,就给锦一笑解决了不少人。
开始叫价之后,锦一笑不同其他伶人那般留在这里然后卖弄一下提高身价,而是直接在台上解了斗篷下台回楼上。
小厮接过锦一笑的斗篷,笑着道:“一笑公子说,叫价第二的人,可以拿走这件斗篷。”
顿时,场面的热度又上了一个层次。
这厢,锦一笑回房后,有小厮端着一些东西进来,嘱咐后面跟着的人为锦一笑放水,“一笑公子,您没经历过那事,江公子怕您受伤,给您准备了些东西。”
“知道了,你下去吧。”锦一笑挽起头发,淡淡的道。
“这...”小厮面露迟疑,“您从未涉及过这些,是否需...”要小的给您说一下用法?
小厮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锦一笑已经准备脱衣,“不必,我知道,你下去吧。”
这回小厮没再犹豫,乖乖听话,带上门离开。
锦一笑坐入浴桶中,将头埋了进去。
湘苑的老板虽然是江陵的师弟,但平日里做主的都是江陵,只是江陵的把柄落在他师弟手里,只能被牵制。
而湘苑的老板,一直没在江陵城。
这些年锦一笑都不喜被人伺候,哪怕到了今日,他也是一个人绞干头发坐在铜镜前上妆。
酉时末,江陵推开了锦一笑的房门。
开门的那一瞬间,饶是日日相见,他也被锦一笑的容貌惊艳到。平日里锦一笑从不着妆,今日突然上了一点淡妆,不但修的面容俊美,更平添了三分冷冽。
这样的锦一笑,太让人想征服了。
透过铜镜锦一笑看清了来人是江陵,“怎么了?”
“方才有人以十万两黄金,买下了你的初夜。”
江陵走进房内,看到桌子上没动过的东西,皱着眉头,“你怎么没用?在咱们这里,吃喝玩乐都得看别人脸色,今晚你又是头回,若是...若是那人凶狠了些,你知不知道你得遭多大的罪?”
“无妨。”锦一笑放下手中的木梳,“我受得住。”
“你...”江陵本想说教锦一笑一两句,可到如今,他已经没资格了。
“买你初夜的是一位玉树临风的白衣公子,应当不会太为难你,你...”江陵本想安慰锦一笑几句,可锦一笑淡然的神情,让他一愣,“罢了...”
房门一开一合,江陵离去。
说起锦一笑的初夜竞拍,原本才出价到一万两黄金就只剩下四五位家底殷厚的公子哥还在坚持,抬价到两万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心底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