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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逼我玩宫斗】——by-作者:羊驼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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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逼我玩宫斗

001 肥太监
“驾!驾!驾!”

马鞭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响彻房间,只见一名太监跪在铺着名贵波斯地毯的地上,琳琅公主正骑在那太监身上,手握着皮鞭一下又一下狠狠鞭笞在那太监的屁股上。

一旁几个宫女太监看着这辛狠的一幕,不禁都倒抽冷气,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这琳琅公主在宫里可是出了名的嗜虐成性,尤爱虐玩下人。

琳琅公主又狠踹了这太监几脚,“你这肥马还不给本公主快跑!”

跪在地上被当做马使的小太监,名叫秦小鱼,身子肥而圆,号称“宫里第一肥”。

而此时秦小鱼已是累的满头大汗,屁股虽是皮糙肉多,但好歹也挨了十几鞭子,确实疼得紧,只咬了咬牙,笑嘻嘻与琳琅公主说道:“是,是,奴才也想快点跑。可是肥马膘多,跑得快是有困难滴,公主,您不如体验下奴才这匹肥马带给你与众不同的慢感。”

琳琅公主一皱眉,随即又是扯唇一笑,“本公主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胖这么丑的太监!不过,你这太监嘴巴倒是挺溜,甚是让人中意。你给本公主起来吧。”

她笑说着,腿一跨,身旁宫女会意,立即过来相扶,她便从秦小鱼身上起来。

秦小鱼应了声,“谢过公主,奴才这是李公公教导的好。”

小鱼抖了抖袖子,从地上慢慢爬起,忍着屁股上的疼痛,毕恭毕敬退到一边。

“哦,原是母后身边的红人李公公调教出来的。”

只听得琳琅公主傲慢地轻哼了一句,秦小鱼稍抬起脑袋,轻瞟了一眼琳琅公主,只见她美眸里那一闪而过奸狠,只觉一股恶寒直逼心头。

身子微微一凛,便见这公主从袖中掏出一把精致的袖刀。

刀身出鞘,银光凛凛,一如琳琅公主锋利的眼神,她向自己步步逼近,“本公主偏不喜欢跑得慢的肥马。既然你膘多,不如让本公主给你割下些肥肉来,也好让你轻巧些。”

割肉?

不带这么玩的。

秦小鱼两腿一哆嗦,往后连连退步,摇头晃脑着哀怨求饶,“公主,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奴才的宝贝早前被割了,如今已是残缺之人,这再割肉,奴才会没命的。还请公主大慈大悲放过奴才吧。”

可这一番哭喊哪能打动向来狂妄残忍的琳琅公主?

“狗奴才还敢如此多话,本公主今个儿不止要割你的肉,还要拔你的舌!”

话毕,众人只见琳琅公主手中那把银刀用力扎进秦小鱼的肩膀里,但秦小鱼一个弯腰,避开了她锐利的刀子。

秦小鱼虽胖,可是个灵活的胖子。

小鱼拍了拍xiong部,还好,还好,有惊无险。

琳琅公主这一刀没刺中,气得不轻,杏眼大睁,咬了咬红唇,大喝一声,“来人,把这个狗奴才抓住!”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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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杀人
屋内另三个小太监听得下令,微微怔了下,看了看肥得流油的秦小鱼,再瞧瞧自个儿弱小的身板,那是他们这些竹竿太监能招架的住的吗?

“耳朵都聋了么?还不快给我动手?”琳琅更是气怒。

那三个小太监纷纷撸撸衣袖,欲上前擒住秦小鱼。

秦小鱼一个泰山压顶,便把他们压得肠子快吐出来。

最后,两个小太监拼了命各抱住了秦小鱼一条腿,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呵呵……你再跑啊?你怎么不跑了?狗奴才!”见秦小鱼被制服住了,琳琅公主很是满意,举着小刀慢慢靠近秦小鱼。

“奴才这不是被逮住了嘛,哪里还能跑得起来?”秦小鱼无奈地笑了笑,促狭的小眼睛往身旁一扫,心中默念一声,小德子对不住了,便眼疾手快捞住了那个瘦巴巴的小太监,挡在自己跟前当挡箭牌用。

小德子叫苦连连,“小鱼子,你心眼怎如此坏?你死就算了,还拖我当垫背?兄弟我待你不薄啊……”

“既然咱们兄弟好,感情深,不能同生就共死呗!”秦小鱼也不想害小德子,这不是保命要紧嘛。

“公主,刀子无眼,您可万万小心呐……奴才可是对您忠心耿耿啊……”小德子看着眼前那把银晃晃的刀子,哭叫着,双腿直打哆嗦,已是吓得一泡尿尿了湿了裤子。

琳琅看着那股热腾腾的东西顺过小德子的裤腿滴在了她名贵的波斯地毯上,那可是皇兄赏赐的地毯,她皱了皱眉,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你胆小如鼠,还弄脏了本公主的地毯,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说着,琳琅就是将刀子狠狠捅进了小德子肚子里。

一股鲜热的液体涌出,小德子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周围人见此凶残场景,也是吓得手软腿软。

秦小鱼脸色微微一白,这琳琅公主狠毒的名头果真名不虚传。

“公主,你杀了人,也算过了把瘾。不如就此放过奴才吧。”

“小德子因你而死,你该跟他一起死!”琳琅公主眼色一厉,扬眉,笑得更美而狠。

秦小鱼自知这次是逃不过了,唯有放手一博,便将小德子的尸体往琳琅公主身上用力一推,小德子啊,我知你死的惨,今后我定多烧点纸钱给你,也好让你黄泉路上富贵一场。

“啊……”

随即而来,琳琅公主一声痛叫,便被小德子的身体重压过来,猝不防及便栽倒在地上。

“快将这死太监从本公主身上挪开。”

被压着的琳琅公主,扯着嗓子大吼。

本是捉着秦小鱼双腿的两个太监急忙过去帮倒在地上的公主,秦小鱼趁机逃脱,跑到门口,推开门就一个劲地往外奔跑。

“该死的秦小鱼,若让本公主逮到,非将你大卸八块不可!”

琳琅公主被搀扶起身,看着逃窜出去的那坨肥壮,她一跺脚,一咬牙,气急败坏地带着几个太监宫女追了出去。

 ...  
003 燕废物
琳琅公主住的琳琅宫地处皇宫的西面,由一条瘦长的西子湖隔着,这里偏静,就算被琳琅公主逮了,就这么给宰了也是无人问津。

现下应该跑到人多的地方去,琳琅公主就算再狂妄,也不敢当着外人的面杀人。

这条长廊是建在湖中,贯穿连接着西子湖,前方一座湖心亭,再过去就是御花园,只要抵达御花园就应当安全了。

心中如此想着,粗短腿使劲儿跑,秦小鱼觉得自己跑得就如旋风一般。

后面喊打喊杀的尖利声音接踵而至,“秦小鱼,你给本公主站住!”

娘的,公主的大长腿跑得比她这萝卜腿快多了,其实都拜她那好大姐所赐,不让她嫁给燕王爷当王妃享福就算了,还把她给弄进宫里当太监,更夸张的是将她身子搞成个肥猪头,她那大姐真是要多恶毒就有多蛇蝎。

想到这个秦小鱼就恨得牙关直痒,但眼看琳琅公主就要追杀过来,她不敢再多想,只顾向前跑,如今保命要紧。

前面不远处就是湖心亭,亭子里有两个人若隐若现,其中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白衣墨发,远远看去就觉如清幽谪仙一般。

秦小鱼喜上心头,出逃遇贵人,也许有救了。

秦小鱼快跑过去,才看清亭子里面的是何人?

白衣羽冠男子坐在轮椅上,手持一杆翠竹鱼竿,正是琳琅公主的亲兄——五王爷慕容燕,大宁王朝的燕王爷。

可不就是她那没缘分成亲的相公嘛。

她心潮澎湃,差点没把那声“相公”叫出口来,就被一声怒斥给吓进了肚腹里。

“大胆奴才,没瞧见燕王爷在钓鱼么,竟敢惊扰?吓跑了王爷的鱼,你担待得起?”

出声的正是燕王爷身旁的贴身侍卫。

秦小鱼只见那侍卫摸向腰前配剑,皇上向来重视燕王爷,也就燕王爷的侍卫在宫中能贴身带刀。她这点三脚猫功夫耍耍琳琅公主还行,跟这种大内高手交手,说不定分分钟就要被砍死。

她心中发凉,怀疑这燕王爷身边的侍卫怎跟琳琅公主是一个组织的?

而她想从路过,必须得到燕王爷的准许。

她只得战战兢兢跪在了燕王爷的身旁,声泪具下,“请燕王爷赎罪,奴才蠢笨惹怒了琳琅公主,现下琳琅公主追过来就要杀了奴才。奴才并非有意惊扰王爷,实乃不得已啊。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燕王爷救救奴才……”

哀嚎着,哭得太过激动,一不小心就抱住了燕王爷的腿,又是一不小心,鼻涕眼泪弄在了燕王爷尊贵的靴子上。

“该死的恶奴,竟将鼻涕污了燕王爷的靴子?看我不要你好看!”

眼见那凶神恶煞的侍卫就要拔刀,秦小鱼心中大骇,大声哀求,“燕王爷,奴才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吴侍长,不碍事。”

偌大的八角湖心亭,雕廊画栋,檐角五彩丝线系着银铃,风过轻响,犹如翠鸟吟唱,而这男子的声音却比翠鸟还好听,清越优雅。

泪眼朦胧中见那谦谦男子洁白如玉的手轻轻一抬,便阻止了欲动手的吴侍长。

 ...  
004 不情之请
吴侍长浓眉一拧,燕王爷的心肠就是太好了,对这些个恶奴也是如此。

然而,秦小鱼喜极而泣,两条长长的鼻涕虫不听使唤地又往燕王爷的裤腿上滴了两滴。

一旁的吴侍长眉梢越发得紧,嫌弃地看着这个肥猪太监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在燕王爷乌青鞋面上擦拭着,“爷,奴才给您擦干净。”

“好生一个伶俐的奴才,就是运气差点,被安排到我那恶妹子身边去了。小奴才,你叫什么名字?”

燕王爷自小眼盲腿瘸,宫人私下里称他为“燕废物”,她还没进宫前,便听说这眼盲腿残的准相公生了一副菩萨心肠。

她刚跑到这里的时候,就瞥见燕王爷钓鱼用的鱼钩是直钩,他学姜太公一样要的是愿者上钩,其实是不忍杀生罢了,索性她就来个装可怜卖无辜,果真博得了燕王爷的同情。

小鱼用肥嘟嘟的手擦了擦泪眼,这才将燕王爷看清,他生得隽雅,脸色病白,明明一副好皮囊,却是落了残,他一双黑黝的眸子亦是没有半丝光彩,如死鱼珠子。

她心中微微一疼,她那家姐究竟有多恨自己,连个残王爷也不让自己嫁过去。

刚想答话,后面那恶狠狠一声,“该死的秦小鱼,看本公主不活活剥了你的皮!”硬生生将她的话打断。

挨千刀的琳琅公主率一众宫人,已气势汹汹赶到,她两手叉腰,目露凶光,正直直盯着自己。

秦小鱼“哇”的一声,再次死死抱住燕王爷的腿,浑身颤巍巍,“奴才已挨了十几鞭子,屁股也快皮开肉绽,刚刚又见公主殿下杀了奴才的好兄弟小德子,奴才不想挨刀啊……王爷,救救小奴吧。”

“作死的太监,竟敢抱我五哥?堂堂燕王爷,是你能抱的么?你还不给我滚过来?”

琳琅公主排行老六,而燕王爷是她一母同生的嫡亲哥哥,自当是维护得紧。

秦小鱼颤抖地更厉害,若是放开这根救命稻草,她焉有命呼?

燕王爷却是轻洒一笑,优雅自得,探手摸了下腿边小太监的脑袋,看向琳琅,以兄长的口吻道:“六妹,你性子怎还如此泼辣狠厉,今后谁还敢娶你?不过区区一个小太监罢,你且饶了他性命便是。”

秦小鱼面上继续凄惨得像死了全家一般,心里却是得瑟,她就知道只要苦肉计用得好,燕王爷菩萨心肠定会帮自己。

琳琅憋了下唇,不满的看了下秦小鱼,这肥太监好生狡猾,知她五哥心善,便哭天抢地装可怜,让五哥护着他。

“五哥,既然你发话了,我岂有不给你面子之理?今个儿我便饶了他。”琳琅眉梢一挑,心中已有计较,她只是说今个儿,明个儿再办了这个狡猾的太监也不迟啊。

“好了,小太监,你该松开我的腿了。公主已经饶了你了。”慕容燕垂下脸,望了望秦小鱼。

都道燕王爷平易近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对她这么个卑微低贱的太监,他也只是自称“我”。

秦小鱼蹙了蹙眉,明明这么好的人,却是身有残疾,老天爷真不公,眼盲腿残这种事情要是落在她那姐姐身上就好了。

秦小鱼先是跪谢了公主不杀之恩,却没有起身,又拜跪在了燕王爷的脚下,“奴才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燕王爷答应。”

 ...  
005 这奴才倒是有趣的紧
“你这狗奴才,缠着我五哥有完没完?还不赶快跟本公主回宫!”

琳琅公主要命人上前擒秦小鱼,却又被燕王爷给制止了,温吞如水,“琳琅,你不妨听听这小奴才要说什么。”又对秦小鱼说,“你这不情之请先说说看。”

一旁的吴侍长也是觉得这太监太过得寸进尺,他真是恨不得宰了他那双轻薄王爷的肥手,但谁叫王爷似乎特别喜欢这个肥太监,居然一直护着这个肥太监。

秦小鱼又拜了谢,继而嗅了嗅鼻子又呜咽道,“王爷,您今日的救命之恩,奴才感激不尽。只是奴才若跟公主回去,只怕小命还是不保。公主是主子,小人是奴才,主子要奴才死,奴才不得不死,可是家中尚有老母需小奴奉养,奴才之所以如此贪生怕死,只为家中老母啊。俗话说救人不如救到底,王爷,您索性就要了小奴,小奴此生必当竭心尽力侍奉您。”

吴侍长的眉拧得很深,这只肥太监,嘴巴麻利,是抢他饭碗的节奏吧。

这下琳琅也是气得两拳紧握,这太监也太过狡猾,竟能猜中她的心思?如若五哥真问她要了这小太监,她又有何理由拒绝?

“你说出这等请求,你料定我会答应你吗?”

听得燕王爷不徐不疾的问话,秦小鱼很快答道:“奴才哪敢窥测王爷心思,只是奴才不想死,拼力一博罢。如若王爷应了奴才这不情之请,那是奴才万幸,否则,奴才亦无怨言。”

这小太监倒是机灵,料想跟琳琅回去,还是逃不过吧,眼瞎了十几年,第一次他想瞧瞧这小太监生得哪副激灵相?

“五哥,这小太监,你不会真问我要了吧?”琳琅微微睁眼,好奇地看着慕容燕。

“既这小奴一番唇舌,我眼下也缺个伶俐的奴才,你若答应,秋末围场狩猎我奏请皇兄带你同去,如何?”

琳琅一听,欢喜地拍手欢叫,“一言为定。五哥,我便把这奴才给了你。”

大宁王朝没有让女子去围场的惯例,她是一直想去围场狩猎骑马的。父皇在时,就没准许她去过。如今皇兄最为看重五哥,想必只要五哥出马准能成。

今后她何必再在宫里让奴才扮马儿让她来骑呢?

一个小太监而已,划得来。

“秦小鱼,算你好命,我五哥看中了你。你今后就跟着我五哥好生伺候吧。”琳琅淡瞥过秦小鱼,脸上终有了丝笑意。

秦小鱼感恩戴德跪拜,谢过公主和燕王爷,这才怯生生起来。

正值盛夏,西子湖碧莲接天,浅粉殷红荷花迎风玉立,一方竹木倚蓬小舟藏在莲花芦苇从深处,却把湖心亭里的情景瞧得一清二楚。

舟上一名绿衣女子觑了眼身旁锦衣男子,只见他凤眸微微眯起,颇含玩味地轻说了句,“这奴才倒是有趣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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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我家燕王爷天赋异禀
琳琅公主离开后,没过一会儿,燕王爷问道,“你叫秦小鱼,鱼儿的鱼?”

“回王爷,是鱼儿的鱼。”

“既然你是鱼,我也不该钓你的同类不是?”燕王爷温润一笑,便唤吴侍长收了鱼具回行宫。

秦小鱼暗自偷笑,今日是进宫一个半月来运气最好的一次,终于碰见个好人了。

“王爷,奴才来给你来推轮椅。”秦小鱼麻利地上前,却被吴侍长白了一眼,“王爷哪用得着你?你别看王爷眼不能看,腿不能行,这等小事也用不着我们来做。”

既然眼不能看,腿不能行,不用我们来做,难道他自己能行吗?秦小鱼正纳闷,只听得燕王爷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鹅黄色的金丝雀便叽叽喳喳叫着从檐顶飞下来,落在燕王爷面前,扑打着羽翅,叽叽地叫唤,燕王爷似乎能听懂鸟语,便由鸟带着自己推着轮椅走。

“真是奇了。王爷,您怎么会听懂鸟说话?”秦小鱼跟在后面说道。

“你这奴才怎如此多嘴?我家燕王爷天赋异禀,何止能听懂鸟说话,飞禽走兽的语言都能听懂。真是没见过世面!”吴侍长真是不明白这个肥奴才有什么好的,能让自家主子看中。

秦小鱼受了训,垂了脑袋,再也不敢多嘴,跟在后头默默走。

“不过是儿时父皇送我一只异国进贡的金丝雀,与鸟儿玩得多了,自然而然便听懂了。”

燕王爷自小落病,是老皇帝疼爱的皇子之一,即使到了出宫封爵的年纪,却硬生生被老皇帝留在了宫中,说是有个照看。

老皇帝驾崩后,新帝登基。新帝另赐悦仙宫给燕王爷,这悦仙宫是宫里最清雅的宫殿,又离太医院最近。可见新帝对这位身残的五弟十分重视。

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到悦仙宫,屋内屋外都种了珍稀的花草,室内布置极简,除了些必要的家具,就数竹简书卷最多。

燕王爷洁癖严重,那双被她鼻涕弄脏的靴子一回来便换下,被宫女拿去扔了,还让人烧了水,准备沐浴。

小鱼十分肥壮,力气也大,这种粗活自然也就落到了她头上。她忙里忙外,将一桶桶烧热的水倒进沐桶里,再掺和了冷水,伸手试了下水温,觉得正好,再到书房里禀告燕王爷,“爷,奴才已将水温调好,您可以沐浴了。”

慕容燕放下手头书卷,回了一声,“嗯。”

他便靠着手旁的一副拐杖站起,这座行宫他已生活了两年,对这里十分熟悉,即便没人领着,他也能找到浴房的位置。

往常伺候慕容燕沐浴的宫女樱桃也已备好了干净的袍子和浴布,见燕王爷站起,便立马跟过去。

“今日就由秦小鱼伺候我沐浴吧。”

燕王爷并没有回头,淡淡丢下这句话,让秦小鱼的五脏六腑不知所措的振了一振,又可以看美男沐浴了,想想都有点小兴奋呢。

樱桃则面露不快,这秦小鱼一进悦仙宫,就抢了她的饭碗,她将手中衣物往秦小鱼身上重重一搁,便气冲冲跑了下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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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搓搓背
“秦小鱼,还愣着做什么?”燕王爷耳力很好,没听见后面跟过来的步子声,便停下步子,问道。

准相公,莫猴急,先容我兴奋一会儿啊。

秦小鱼扯唇坏坏一笑,随即应了一声,“这就来,王爷。”

秦小鱼捧着一摞衣物,激动地撒腿就跑过去。

一进浴房,慕容燕又说道,“过来,帮我宽衣。”

秦小鱼“啊”了一声,虽说心中兴奋,但还是莫名尴尬。

她八岁那年,在研究完公狗和母狗的区别后,就开始着手研究男人和女人的构造。爹爹太凶,不敢看,家丁太丑,不要看,幸好有一美男住隔壁,她就番强入院,戳破了窗户纸,偷看美男入浴,后被他家小厮和狼狗发现,被追了好几条街。

如今,又有美男脱光了给她看,她竟别扭起来。

慕容燕往秦小鱼出声的方向睇了眼,一贯的温柔道:“没伺候过主子沐浴?”

“是。奴才才进宫一个半月,平时的工作就是给琳琅公主蹂躏。”提起琳琅公主,秦小鱼就觉得屁股在隐隐作痛,她缓步过去,走到慕容燕的身旁,又听得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今后会慢慢习惯的。”

慢慢习惯?这话是不是说以后都得她伺候他洗澡?

她脸红心跳地伸出手去,一双肉嘟嘟的手爬上男子的衣襟,单薄的衣衫在秦小鱼的手上剥落,脱到贽裤那里,秦小鱼本想一鼓作气去看,只是眼睛还是害羞地闭了起来,用力将他贽裤拉下,稍稍睁开眼缝,便见他一条残腿肌肉萎缩得厉害,瘦条条只剩一层干巴巴的皮,头顶又传来温柔的声音,“我的腿吓着你了?”

换做常人可能是会被吓着,可她的父亲是大宁王朝的提刑官,死尸她都见得多了,何惧一条残腿?

“奴才只是心疼您罢了。”她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惹得燕王爷笑意温尔,“倒是个贴心的奴才,我虽没眼盲,心却不盲,我的选择不会错。”

秦小鱼对这人是真心感激,笑着道,“奴才扶您进去。”

慕容燕递出一只手,她则小心翼翼扶着他进入木桶。

“奴才出去候着,您洗好喊我一声便是,我马上过来。”秦小鱼又多看光了一个美男,罪过啊罪过,实在不好意思再多待下去了。

“你便留下给我搓搓背吧。”

慕容燕一句话又掐断了秦小鱼的退路,见秦小鱼迟迟不过来接过他手中巾布,唇角微微一扬,“你这小奴才倒与其他个不一样,竟还不乐意?”

“爷,您可别误会,奴才哪能不乐意啊?只是奴才手拙,怕伺候您不周啊。”

秦小鱼虽是个色胚,但眼福已饱,手福嘛就算了。但见慕容燕手并未撤回,于是眨眨眼,接过他手中巾布,蘸水在他背上搓了起来,时不时问着,“力道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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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试药
但见慕容燕手并未撤回,于是眨眨眼,接过他手中巾布,蘸水在他背上搓了起来,时不时问着,“力道可好?”

燕王爷是个和气的主,尽管她是个新手,至始至终并未对她大声一句。

“你的手似比宫女的还嫩,只是胖了些。”燕王爷不经意一句让秦小鱼心中打了一个颤,若是被发现是女儿身,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她故作气定若闲地道,“奴才祖上行医,家中虽算不上富裕,但也是衣食无忧啊,后来我爹得罪了村中恶霸,夺了我家医馆,我爹气得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了。我娘因为我爹的死心有郁疾,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后来我被那恶霸赶出了村子,我走投无路便把自己卖进宫里当了太监。奴才虽没了子孙根,但总好过让老母饿死要好。若将来一天,奴才有了出头之日,也是要替我父报仇的。”

一番言语,可见小太监身世凄惨,这个故事是她亲眼见过的,但主人公却不是她,她只是将自己所见所闻套用过来罢了,这是博得燕王爷同情的最好办法。

“哦,那你这小奴不止有孝心,还胸怀大志啊。”说着,慕容燕又让秦小鱼给他揉搓自己那条残腿。

秦小鱼点了点头,将他那条丑陋的残腿抗到肩上,他的腿枯萎了一般,亦没什么温度,她轻轻搓rou按捏着。

据说燕王爷幼时从马上摔下,伤及腿部经络和后脑勺,废了一条腿和一双眼。

“王爷,您的腿也许还有治。”

慕容燕听得秦小鱼这一句,心中兴奋,喜悦从眉梢陡得舒展开,很快又落寞下来,“你也别糊弄我了。十几年了,父皇和皇兄寻来多少名医替我医腿,起初他们都说兴许有治,后来都变成束手无策。我这腿并非简单骨折,而是伤及经络。没得治,没得治。”

他的声音淡淡的,稀松平常,却让秦小鱼有一种悲凉感,明明身份尊贵,却在轮椅上渡过了十几年,伺弄鸟兽,才习了鸟兽之语。而她儿时,大多在外野,非她娘亲喊她回家吃饭,才肯回去。

“奴才祖上行医,自小也跟家父学医术,在古书上见过星月王朝有奇药,名为白玉续骨膏,能接骨续经,上面还记载一位老者残了五十多年的腿得以治好,更何况王爷您这腿才断了十几年而已。”

慕容燕眉梢微微一敛,自己也算是久病成医,对接骨续经的良方也有多研究,这白玉续骨膏却是从未听闻过,更何况星月王朝早在十六年前已被大宁王朝灭国,就算这小太监曾是民间大夫,但又岂会见过亡国古书呢?

秦小鱼自然也知道星月王朝早已亡国,在这个大宁王朝掌统的时代,提及亡国是大忌,但为报燕王爷救命之恩又有什么不能做的?

“王爷,民间大夫家中有一两本古书也是不足为奇的,那白玉续骨膏的药方奴才还记得如何配制。王爷,您若信得过奴才,便让奴才为您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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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拼的就是靠山
慕容燕半信半疑,放声一笑,“你看我这腿都断了十几年了,还有什么不能试的?你便死马当活马医。若是能医得好,我定会好好重赏你。”

这世上没人想当一辈子的残废,他自然也不例外,若是有法子,他自然愿意去尝试。

秦小鱼见慕容燕同意了,再次跪下谢恩。心中再次为她的骗术傲娇了一把,以前她在家时,她爹就喊她小丫头骗子。

夏天洗澡不宜久,没一会儿,慕容燕就由秦小鱼扶着从浴桶中起身,由秦小鱼拿着干布在慕容燕身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擦了个遍,以至于秦小鱼替他穿戴好衣物,还陷于某燕两腿中间那物深深不能自拔。

一出去便迎上大步走来向燕王爷禀报的吴侍长,“爷,陛下那里过来传话,说是陛下晚上到悦仙宫来用膳。”

这大宁王朝的陛下好生奇怪,据说隔三差五都要到燕王爷行宫过来用膳,皇帝不应该是隔三差五去妃子寝宫用膳的么?

哦,她猛得想起一件事,宫人私下里也都议论着,当今圣上不是有龙阳之好,就是有隐疾,何为隐疾,就是第三条腿站不直。啧啧,难怪新帝登位两年,所有妃嫔一无所出。

“那你去安排吧。”燕王爷淡淡吩咐。

吴侍长准备回身时,多瞧了秦小鱼一眼,“鱼公公,你脸怎红得厉害?”

红的厉害?有么?秦小鱼心虚地摸了摸脸,总不能告诉他是被燕王爷胯下之物给震慑的吧?只好笑笑说,“那是浴房太热,天气又闷,奴才给热的。”

吴侍长阴阳怪气地“嗯”了一声,转眼又不小心看到了王爷的脸,竟也异样的红,他不禁又多看了秦小鱼几眼,心想,他们在浴房里到底干什么了?

“还不快去办事?”

燕王爷猛地出声提醒,吴侍长不敢多想,立即退下出去置办今晚的膳食。

吴侍长走后不久,秦小鱼也提出去太医院配制药物,燕王爷也应允了。

“爷,其他药倒是好配,只是有一味药,只怕皇宫也未必有。”

“千年灵芝,万年雪参,天下哪种药是宫中没的?”慕容燕不置可否的一笑。

“王爷您的断腿经脉受损,十几年未活动,白玉续骨膏之所以能起作用,就因为这白玉之效,所谓白玉就是具有极阳之力的玄阳白玉,能活血续经,而此玉极为罕见,只能天山之巅才能采得。”

古书上描述的便是如此,更何况天山是修仙之山,只有修仙之人才能抵达,可见这玄阳白玉是何其稀罕。

秦小鱼说完,却见慕容燕眉梢一动,他似乎有解决的法子,便听得他说,“这玄阳白玉也未必是宫中没的,其他的你去置办,这味药便由我来解决。”

秦小鱼颔首,便拿了慕容燕的令牌去了太医院。

都知道燕王爷是皇上最器重的兄弟,太医院的御医们见了燕王爷的令牌自是不敢为难秦小鱼,心中虽对秦小鱼的医术有非议,但也对她是言听计从。

秦小鱼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宫中行事,拼的就是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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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猪头
御医们抓好了药,为了尽快复命,秦小鱼怀揣着一大摞药包,就匆忙往燕王爷的行宫赶去。

这些药包实在太多,堆得高高的,有些挡着视线。她一边小跑着,嘴里还喊着“让让、让让”,可偏生就是有人不让,还撞了个正着,药包翻了一地,由于她体格肥壮,生生将那人撞退了两步。

“作死的东西,怎么看路的?若是撞伤了——”身旁的主子给他一记凌厉眼神,老太监愤然要出口的话就突然止住。

秦小鱼心中腹诽,明明我喊了让让了,还没听见,可不是耳朵有毛病?只是一抬头,看到刚刚出声的那个老太监,正是宫中太监总管王中仁王总管,她心中一颤,嘴巴微微张了张,再往王总管身旁那人看去,仅仅见到了他腰间那枚皎洁如雪的龙形玉佩,便是浑身一抖,吓得又生生坐回了地面上去。

秦小鱼立即跪下磕头,“奴才有眼无珠,撞了陛下,可奴才并非有意,还望陛下恕罪。”

王中仁伺候的是皇上,即使不去看那人的脸,也知道那人就是当今圣上——怀帝慕容肆。

慕容肆挑了挑眉,并未对跪在地上的秦小鱼说话,转脸看向王中仁,“王公公,撞了皇上,该当何罪?”

“回陛下,依老奴看,当五马分尸。”王中仁手里白拂一甩,竖眉斜眼瞧向地上的小太监。

五马分尸?这回可真得死无全尸了,得罪的不是别人,而是当今圣上,即使是燕王爷也未必救得了自己啊。

“皇……皇……上,奴才……奴才……是急着给燕王爷送药,才不小心撞上陛下的啊,还望陛下体恤奴才对主子的赤胆衷心啊。”

“哟……王公公,你瞧这小太监吓得还口吃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是这宫中的财狼虎豹呢?”慕容肆不经意的一笑,目光落在秦小鱼的身上,“不过嘛,有一颗赤胆衷心的奴才还是可以活命的。王公公,是不是?”

“是,是。”王公公连连点头,“皇上饶恕你了,还不快谢恩。”

秦小鱼又是一阵小鸡啄米的磕头谢过皇上不杀之恩,皇上摆摆手,“起来吧。”

秦小鱼还是不敢,但这是皇帝的命令,只好颤微微起身。

“抬起头来。”

王公公觉得皇上有丝奇怪,皇上何时对一个小太监上心过?

秦小鱼慢慢抬起脸,皇上竟又是一笑,“说你长得像猪头一点都不过分,朕真真想踹上一脚。”

“是是,皇上好眼力,大家都说我像猪头。皇上,您若想踹的话,还请您下脚轻点儿,别把奴才这只猪头踹得太歪。”秦小鱼贼眉鼠眼,舔着脸笑得十分欢喜。

王中仁细看了下这小太监,身高五尺四,体重估摸有160斤,铜盆大的脸上,眉毛太浓,眼睛太小,鼻子太塌,嘴唇太厚,连他都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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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小鱼儿说了,虽然我长得丑,但是我有一颗善良的心。喜欢鱼宝宝的,快来收藏和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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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这太监可谓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王公公,这太监虽肥,但小嘴儿却是生得如你一般麻利,朕看你是后继有人了。”

慕容肆将手中折扇一收,抬手轻打了一下秦小鱼的肥脑瓜子,提步往前走去。

秦小鱼看着皇上的身影,不知所措的摸了摸自己挨了打的脑门,这是何意?

王中仁附和着笑笑,“皇上说的是。”笑说着时阴阳怪气地白了一眼秦小鱼,见鬼的后继有人,这只肥不溜湫的东西分明是来跟我抢皇上的。

秦小鱼与王公公对视时,看见他好像笑得太厉害,把嘴角都笑歪了,她也只好呵呵笑了下。

皇上他们走的这条路,可不正是去燕王爷的悦仙宫的路嘛。秦小鱼猛地想起,吴侍长说皇上要过来和燕王爷一起用膳的,这天色还未晚呢,来得可真早,对燕王爷如此厚爱,究竟是怎样一种基情?

秦小鱼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药包,抱在怀里,屁颠屁颠跟在皇上他们后头,小心翼翼地慢走着。

突然,皇上又是一驻足,回过头去,吓得秦小鱼也是及时刹车停下脚步,惊鸿一瞥,华丽艳红的夕阳下,他碧玉冠折射出璀璨光芒,闪瞎了秦小鱼的小眼睛,她眨了眨眼睛,再望向皇帝,他一身翠墨锦袍,衣襟袖口的文竹均由银丝金线精绣而成,极尽内敛奢华。

“你过来。”

秦小鱼只见皇帝拿着折扇的手指向自己,朝自己挥了挥,她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叫自己,左顾右盼后,确定没人,问道,“皇上,可是唤奴才?”

“难不成你身后还有鬼?”

听着慕容肆不冷不热的语调,秦小鱼心想,这皇帝就不能好好说人话么?心中虽如此想,但还是挤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像哈巴狗一样摇着小尾巴蹦跶蹦跶地走过去,“皇上,有何吩咐奴才?”

“朕累了。”

哦,皇帝累了,走不动了。

王中仁立马会意,“皇上,您先在这等着,臣去这就给您叫玉撵。”

皇帝淡淡看了一眼王中仁,微微皱了下眉,显然不是想要坐玉撵。

“哦,哦,奴才明白了。”秦小鱼哈哈一笑,他将手中这一堆药包往王中仁手里一推,对他有礼地说了一声,“王总管,有劳了。”

她将手往身上擦了擦,就用公主抱径直抱起了皇上,在手里颠了两下,轻轻松松地大步往前走,“皇上,这人撵可舒服?”

别看秦小鱼个子不高,生得又肥,但她还是要强调一点,她是个灵活的胖子,还是天生大力的那种。

王中仁气得头顶冒出青烟,尖细着嗓子在背后大骂,“你……你……放肆!胆敢侵犯皇上?”

慕容肆没料到这个肥太监会这么主动又直接地抱起自己,他刚就想着让这个小太监背他来着。

除了儿时母妃这么抱过他,天下不会有人这么抱他,更不敢没等他发话就这么抱他。

这太监可谓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首屈一指。

“朕看你的胆子跟你的腰围一样粗。”

皇上冷不丁的一句,又让秦小鱼的心肝脾胃肾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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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朕倒胃口
“朕看你的胆子跟你的腰围一样粗。”

皇上冷不丁的一句,又让秦小鱼的心肝脾胃肾颤了颤。

秦小鱼故作无知地问怀中的皇帝,“奴才以为皇上您是不想走路,奴才才这么做的。若奴才领会错了,奴才这就把您放下。”

说着秦小鱼又弯腰要将皇上给放下来,只是腰弯到一半,又被皇上给阻止了,“得,就这么走吧。朕挺喜欢。”

秦小鱼木然地看了皇上好几眼,都说大宁王朝的新帝是昏君啊,的确昏庸得很,好端端一个大老爷们,竟懒成这副德性,喜欢被抱着走。

王中仁气得“哼”了一声,在秦小鱼身后连连白了她好几眼,可恶的肥崽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竟能抱动皇上?

这样子出去,被宫人传开,那些大臣们又会如何议论皇上?

但王中仁又无可奈何,谁叫皇上喜欢被这么端着走呢?

路程走到一半,慕容肆双手环臂,依偎在秦小鱼的胸口,脑门顶了下秦小鱼的胸脯,濯黑凤眸眼尾轻轻一挑,“你这太监这儿倒是生得挺酥软,想必摸起来手感不错。”

这皇帝长得一副风流倜傥君子样,怎是个流氓胚子?脑门猥亵了她小胸脯不说,还说她的小胸脯手感不错?

秦小鱼呵呵地笑,自以为笑得天真无邪,“奴才体格肥胖,这儿肉多,肉很多……”其实,还是有点害怕自己的女儿身被揭穿的,内心也着实惶恐。

“好好说人话,别咧开你那张血盆大口,朕倒胃口。”

秦小鱼坚强地抿了抿嘴,不敢乱笑,只是,她的嘴巴有那么大吗?

“奴才以后在皇上面前不敢乱笑了。”

王中仁紧张地跟在后面,左看右顾,生怕皇上被小太监抱着的一幕落入宫人眼里。王公公终是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老奴以为您这个姿势实在有辱您的威仪啊。”

“区区一个姿势而已,哪能辱没朕的威仪?”

“臣是怕您这样子落入那些居心不轨的人口里会变成是非啊。”

王中仁以前在皇上的生母沈妃跟前伺候,沈妃在皇上八岁那年突然病故,王中仁便跟着皇上了,可以说他是皇上身边最为忠心耿耿的奴才,没有之一。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说便去说,朕还怕他们不是?”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是怕——”

“够了,再说拔了你的舌根!”

皇帝一声令下,令王公公不敢再有微词,连叹了好几口气。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果真没错。对于从小跟在身边伺候的奴才也是要杀便杀,说这皇帝是昏君还轻了,是暴君才对。

这一路,秦小鱼和王中仁不敢再吭半声。

直至到了悦仙宫,秦小鱼才将皇上给放下,吴侍长出来相迎,“皇上,燕王爷泡了您最爱喝的雨前龙井,正等着您来呢。”

虽说秦小鱼是身强体壮,但好歹抱了皇上一长段路程,中途没换过手,这手也是酸麻得很。

她一边给自己捶着手臂,一边往里走,本想进去里头找个角落休息一下,没想到吴侍长过来喊她,“鱼公公,王爷让你进去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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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你怎如此盯着皇上?
她一边给自己捶着手臂,一边往里走,本想进去里头找个角落休息一下,没想到吴侍长过来喊她,“鱼公公,王爷让你进去伺候。”

怎么又是我?那个皇上是个暴君,脾性古怪,一个伺候不好就要砍脑袋的。

秦小鱼心中叫苦不迭,但她是个小小的奴才哪能违抗主子的吩咐,只能拖着疲惫的步子进了后院。

夏日的黄昏来得晚些,晚霞映着碧空,后院有一间青玉石砌成的凉亭,凉亭顶上种满爬山虎,绿叶垂落下来宛天然翠幔,格外清凉,周遭假山围绕池水叮咚,池里养了好几尾红鲤。

身穿玄墨轻袍的皇上手里正拿了个馒头在温柔地喂鱼,看到他手中的大白馒头,顿时眼睛就亮了,秦小鱼不觉地吞了吞口水,今早儿只吃了一顿薄稀饭,现在看见食物已经饿得她不行不行的。

燕王爷坐在那饮着清茶,王中仁则随皇上站在一侧,笑嘻嘻地逗着池里的鱼儿。

她吞咽着口水,摸着自己圆滚滚却是饥肠辘辘的肚子,缓缓地走近。

王中仁不经意地侧过脸时就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的秦小鱼,大声问道,“你怎如此盯着皇上?眼睛红得跟色狼似的?”

秦小鱼苦笑,而后一个劲地摇头,“奴才不敢,不敢。”她这哪是盯着皇上,明明是盯着皇上手里的大白馒头,王总管,你眼神不好吧。

慕容肆听闻,有些好奇地回头看向秦小鱼,他一双黢黑的眸中噙着玩味戏谑,“啧啧……朕知自己俊美无俦,但你也别直盯着朕流那么多哈喇子。”

这皇帝还是个爱臭屁的主,秦小鱼笑着擦嘴巴的口水,可一想到皇上见了她的血盆大口会倒胃口影响了晚上食欲可不好,于是她立马收起笑容,中规中矩道,“奴才也是觉着皇上您帅得人神共妒啊,奴才对您的仰慕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啊。”

燕王爷悠然一笑,皇上也是笑意宴宴,多觑了秦小鱼好几眼,那眼光越发讳莫如深,让秦小鱼不敢揣测。

皇上指着秦小鱼,对燕王爷说,“五弟,你这新奴才哪里来的?这嘴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甜呐。”

“小鱼儿的嘴巴确是伶俐得紧,他本是跟在琳琅身边的,今日在西子湖上见到的,她那张嘴啊好说歹说非让我收下他不可,这不就收在身边了嘛。”燕王爷笑如春风,温文儒雅,“小鱼儿,过来给皇兄倒茶。”

王中仁愤愤地看着秦小鱼,满眼都是羡慕嫉妒恨。

秦小鱼心底一笑,瞧了瞧妒火中烧的王公公,没听说过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死在沙滩上嘛,她早晚让这王公公成为后浪,她心中虽这么想,但仍毕恭毕敬走到玉石台前。

茶香醇厚,秦小鱼瞧得出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她爹爹就好这口,每逢清明前,她娘亲都早早拉着她去后花园收集晨露,给爹爹煮茶喝。

如今,她被大姐弄进宫里快一个半月,模样也是面目全非,她不知道爹娘在家过得可好,又是不是急着四处寻她?

她真的好想爹娘啊。

秦小鱼端着茶盏迟迟未给皇上倒茶,皇上往她脸上一瞧,“哟,这眼可比刚才还红了,这水汪汪的小眼珠子,倒似个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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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每天被自己给丑醒的
秦小鱼眨了眨眼睛,不敢怠慢,立下给皇上倒茶,一边也回应皇上,“皇上,奴才生得这副德性哪像个姑娘家,适才奴才的眼睛被风吹了沙子进去。”放下青瓷茶盏后,又装模作样地用手背揉眼睛。

听到秦小鱼说自己的模样,眼盲的慕容燕竟有些心痒痒,“小鱼儿,你究竟生得哪副德性?”

“肥得流油,貌丑如猪。”秦小鱼用简短的话概括了自己,而后又呜咽地小声诉苦,“王爷,您不知道奴才每天都是被自己丑醒的,这日子太凄惨了。”

王中仁又给秦小鱼翻了个白眼,倒还算有自知自明。

这话又惹得燕王爷频频地笑,慕容肆觉得这小太监嘴上功夫的确了得,能让他这个皇弟笑得如此开怀。

慕容肆浅抿了一口茶,清香逼人,又起身拿着馒头去喂鱼,后来索性将大半个馒头都丢进了池子里,秦小鱼她舔了舔嘴巴,看着池里的红尾鲤鱼争抢啄咬,真是心疼啊,那么大个白馒头,她进宫就吃过一次啊,还是抢小德子的,后来给他喊了弟兄胖揍了一顿。她又想秦小鱼名字里同样带个鱼字,怎连这池子里的鱼儿都不如?

“王爷,奴才去厨房看看晚膳准备好了没?”

秦小鱼等着燕王爷准许后,小短腿一溜烟地钻进了厨房,明面上儿是给王爷看看膳食的,暗地里是来偷吃的。

厨房里香味浓郁,比她家的厨房还大上一倍,老厨娘见这素未谋面的肥太监走进来,立马戒备,“厨房重地,可是外人能进来的?”

老厨娘旁边的小宫女,用手肘撞了撞她,小声道,“鱼公公是跟咱们王爷贴身伺候的,新来的。”

老厨娘一张老脸立马换上了笑容,“鱼公公到厨房里来是为何事啊?”

秦小鱼昂首挺胸,双手背在身后,大牌地你了那老厨娘一眼,小眼睛就贼贼地盯上了一旁桌上的精美菜盘,“哦,皇上饿了,燕王爷特命过来瞧瞧今晚的菜肴可有做好?”

“哦,还有几道菜没做好,若是王爷要先传菜,也是可以的。”

老厨娘姓徐,是宫里一等一的御厨。先皇在时,常为先皇做膳,如今先皇驾崩,新帝体恤燕王爷,就将这徐厨娘分配到悦仙宫伺候,可谓兄弟情深。

秦小鱼“哦”了一声,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美食也,她在餐桌前来回逡巡,目光亦是停留在这些美味佳肴上,不肯移动半分。

光做好的就有党参乌鸡,八珍鸭,燕窝溜鸭条、攒丝鸽蛋、鸡丝翅子,溜鲜虾,燕窝八仙汤、还有林林总总的糕点,金乳酥、黄金芝麻卷、四喜汤圆等,这些是她能叫得出名字的,更别提那些叫不出名儿的,更是撩人可口。

光是看着就令她流口水啊,秦小鱼自发性地吞咽了下唾液,人模人样地从怀里摸出一根银簪子,琳琅公主每每用膳时,就都是她来用银簪试菜,不过只有看没有吃的份。

厨房里的一众人看着她熟练地一一验过菜品,又听得她说了句,“这表面看起来没有毒。”

说罢,就见秦小鱼随手抽出一双红木筷子,往菜盘子里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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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一粒芝麻
徐厨娘忙提醒,“鱼公公,这是给皇上吃的。”

秦小鱼并未就此作罢,伸进去、夹出来、放嘴里,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这鸭条可真是又脆又嫩啊,令人回味无穷啊。

将口中的美食咀嚼完后,秦小鱼一本正经道,“厨娘,这就是你不懂了。正因为是皇上要吃的,所以你我更不能大意啊,这银针只能试出有没有毒,若是歹人放了蒙汗药,催情粉这类龌蹉之药,对皇上也是有害的啊。所以,我必须亲自尝过菜才能确保皇上安全啊。”

徐厨娘将信将疑地听着秦小鱼一番大道理,这鱼公公是在燕王爷身边贴身当差的,也许这就是燕王爷的意思,她自不敢再多嘴,其他几个在厨房帮工的宫女却是非常认同地点点头。

于是乎,秦小鱼用她的大道理忽悠完厨房众人后,顶着保卫皇族的名义,大义凛然地试吃了起来。

自然那些个整鸡整鸭,她也不敢动筷子,就舀了点底汤喝了喝。十数个菜吃下来,又吃了碗白饭来净口,肚子也算是填了个半饱。

用袖子擦了擦嘴,秦小鱼又指挥起来,“这些菜我试吃下来,一点事儿都没有,而且味道极好,想必皇上和王爷定会喜欢的。你们将这些端到后院凉亭去吧。”

没一会儿,这些菜都上齐。

燕王爷他们却是等了些时候,燕王爷问道,“小鱼儿,传个菜而已,你怎去了这么久?”

王中仁亦努努白净的唇角,附和上去,颇有斥意,“皇上的茶水都凉了。”

秦小鱼眼珠子溜溜的转,随机应变道,“方才奴才肚子有些痛,就去了趟恭房,这不把时间给耽搁了。”

王中仁没有一根胡须的嘴巴一翘,心中却是在骂,懒人屎尿多。

见燕王爷没再多问,秦小鱼心想总算蒙混过关,就麻利地帮着宫女将凉了的茶水撤下,换上了珍贵的玉泉酒,她在一旁给燕王爷倒酒,冷不防皇上一记意味不明的眼神射来,“鱼公公,你的下巴上怎多了一粒芝麻?”

一粒芝麻?

有吗?难不成是刚才擦嘴时没擦干净,遗留下的祸患?

王中仁年纪虽过了半百,但眼尖得很,在皇上提醒后,也是一眼就瞧见了秦小鱼肥厚下巴上的一粒白芝麻,见秦小鱼抬袖去擦,他立马上前飞快将她下巴上那颗芝麻捻下,放在指间仔细观察。

王中仁眼珠子一转,朝秦小鱼笑了笑,直让秦小鱼瞧得心里怕怕的,紧接着便听王公公细着嗓子说,“咦,鱼公公,你这粒白芝麻生得精细玲珑,越看与黄金芝麻卷上的芝麻越像啊。”

生的精细玲珑,你以为这是美人?它不过是一粒芝麻而已。

秦小鱼在心中腹诽着,但仍紧张得咽喉咙。

王中仁说罢,又将这这颗递到皇上眼下,皇上微微眯着眼仔细一瞧,“王公公,你老眼昏花了,这哪里是像,这根本就是。”

这可不是变着法说是秦小鱼偷吃了黄金芝麻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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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倒霉
“皇上好眼力,老奴刚就合计着这盘子里芝麻卷怎如此少?”

王中仁说着,眉飞色舞地瞟过秦小鱼一眼,那满满地都是告诉她你要倒霉了。

秦小鱼心中直呼倒霉,刚刚从厨房出来前应该照照镜子的,让这一粒破芝麻给毁了她的英明啊。

秦小鱼欲哭无泪,看向自己的主子燕王爷,只见一向春风一度的燕王爷眉眼间亦有淡淡怒色,只听得他问道,“小鱼儿,你给大伙儿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小鱼装作畏首畏脑的样子,偷顾了一眼怀帝一眼,只见他薄涔的嘴角逸着轻笑,眼眸如深潭看不分明,如玉般净白的手指轻扣着桌面,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好似如果她有半句说得不对就要治她的罪一样。

都怪这怀帝眼太尖啊眼太尖。

“奴才这是不得已啊。”

慕容肆听得她这话,唇角弧度更深,王中仁见势,不满地斥骂道,“鱼公公,你偷吃御膳就偷吃了呗,还不得已?你这是糊弄谁呢?”

燕王爷性子好,并未急着惩罚她,“那你说说看,怎么个不得已?”

“皇上,王爷,你们可真是冤枉奴才了。奴才正是为了你们的安危着想,才以身试菜啊,以防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在这菜里下了蒙汗药、媚药之类的药物来害皇上和王爷啊。这类药物并非银针试得出的,奴才索性就一一尝过来。身体没有事,才敢端上来给皇上和王爷享用啊。还望两位主子明白奴才这一片用苦良心呐。”

怀帝不得不又多看了秦小鱼一眼,她那张破嘴是能把死人说活的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吃得都是你的剩菜。”

因为皇上这一句话,秦小鱼冷汗直掉啊,她拘谨地摇头,“奴才是用干净的筷子夹到小碗里试吃的,哪能污了皇上的菜啊。”

“皇兄,你看小鱼儿也是一片赤子丹心,为君为主,依臣弟看,还是饶了他吧。”

燕王爷一出口,秦小鱼就觉得自己有救了,还是自家主子好,不过她这会儿不敢多嘴,还是得等皇上发话呢。

慕容肆却是安慰性得轻轻拍了拍燕王爷的肩膀,摇开他那把梅花折扇,扇动间,他眸波温柔流转,望住秦小鱼的那双脚上。

“五弟啊,你是眼睛瞧不见,那小太监鞋面上还多了一粒饭粒呢。”

说着话时,慕容肆又是一笑,他笑起来不似燕王爷那般无害,他的笑意或浅或明,让人捉摸不透。

饭粒?

秦小鱼也垂下眼睑,往自己脚上看去,果真有一粒饭粒,肯定是刚才吃饭吃得太急,掉落在鞋面上的。

这让秦小鱼的处境显得十分尴尬,就像自己苦心编织的谎言被揭穿了一样,不得不承认皇上这双眸似桃花更似鹰凖,比她爹爹更为厉害。

一阵风刮过来,明明是在盛夏,她却只觉恶寒,她抬眼楚楚可怜地望向皇上,他与燕王爷是兄弟,神色间温润颇相似,只是这温润中竟能渗出寒栗来,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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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这太监极不老实
王中仁傲慢地斜睨着她,“指不定还在厨房里吃了几碗饭呢,用得是皇上的御膳下嘴的吧?”

这杀千刀的主仆二人是要整死她的节奏呢?

虽说是在厨房里吃了碗饭,但也不能如此坦白就招了呀,岂不是自个儿往火坑里跳。

“这饭粒估摸是今早沾上去的。”秦小鱼故作沉着镇定,继续胡诌。

“这太监极不老实。”

皇帝指了指她,慢悠悠扔下这一句,语气颇痛心疾首。

一旁的王公公立即抢话,“不如让老奴去厨房问问看?”又幸灾乐祸深看了秦小鱼一眼,看你这小犊子还敢抢我饭碗?

正巧有宫女端着刚做好的菜肴从厨房过来,王公公正想去问,秦小鱼肥嘟嘟的身子立马跪在皇上跟前,“奴才刚才是吃了饭,不过是在奴才为两位主子试完菜后,只吃了一碗白米饭。奴才先前在琳琅公主那没有一天吃饱过,奴才实在太饿了……”

秦小鱼一边说一边呜咽,她的演技得十分到位,眼泪含在眼眶里,乌溜溜地打着转,以前她老爹见她这副模样便不再为难她。

连刚才凶神恶煞的王中仁都颇为感动,想起自己当年在宫里时也是没一顿吃饱过,若不是皇上的生母沈妃娘娘的一饭之恩,就没有自己的今天。

秦小鱼自己没有哭出来,倒是让王中仁在一旁抹起了泪。

“皇上,老奴看鱼公公也挺可怜的。”

皇上皱眉,“你这老东西也是个没主心骨的,刚才还巴不得他受罚,如今倒来替他求情。”

“皇上,奴才是想起了沈妃娘娘,当年奴才在宫里不小心打碎了皇后的茶盏,被罚挨饿三天三夜,若不是得沈妃娘娘眷顾,恐怕奴才早饿死了。奴才是最能体会这挨饿的滋味的,真是难熬啊……”

王中仁一把老泪纵横,倒是个忠心的奴才。

“奴才不敢再有下次了,还请陛下饶了奴才。奴才给您磕头。”说着,秦小鱼磕头恳求皇上饶恕。

燕王爷听得脑门磕在石板上的咚咚声,就听得心惊胆战的,皇兄素来脾性就是阴晴不定的,说不准会宰了小鱼儿。他又急忙替小鱼儿求情,“皇兄,我也是看小鱼儿十分可怜,才把他从琳琅那个恶妹子那里要了过来。再者,他略懂医术,说是能配制出白玉续骨膏医好臣弟这条断腿。”

皇上凝视着地上的秦小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笨笨的一坨还能有医好他五弟残腿的本事,难怪来悦仙宫的路上见他抱了一大推的药包,原是为五弟熬药。

“你且起来吧,别把脑袋磕破了,耽误了五弟的腿。”

“谢皇上隆恩。”万幸万幸啊,皇上没有治她的罪。

秦小鱼以后再馋也不敢偷皇上的东西吃了,她肥腻的身子摇摇晃晃慢慢站起来,头上已有些破皮,渗出些斑驳血迹,虽是有些疼,但也只能咬着牙关强颜欢笑。

怀帝是握有天下人生杀大权的昏君,她不忍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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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活该
秦小鱼朝王公公颔首笑了笑,谢他刚才为自己说话,她这人向来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虽然王公公刚才可怜她为她求了情,但对这只肥太监仍无什么好感,他对于秦小鱼的道谢也不领情,只是哼了一身,撇过头去。

一场风波过去,燕王爷又给秦小鱼嘱咐了几句,让他以后在宫中好好做事做人。

这时出去办事的吴侍长回来,瞥见秦小鱼微红的双眸和她额上的血痕,就知道她是惹了皇上,活该!

吴侍长在燕王爷身边伺候多年,慕容燕光听步子声就能听出是吴侍长回来了,他便笑着问,“婚事置办的如何了?”

“这回夏元杏总算没再拖了,说三小姐身上疹子已好,三天后让王爷去夏家府上迎娶三小姐。”

听着吴侍长恭敬的禀告完,秦小鱼一愣,夏元杏就是她老爹,而吴侍长口中的夏家三小姐就是她本人,如今她在宫里,三日之后又会是谁嫁过来?

“那夏元杏看起来颇本分,实也是个老滑头,不然怎一个婚事也拖拖拉拉,一会是三小姐得了风寒,一会是三小姐身上出了疹子?他还觉得他那宝贝女儿配不上皇亲国戚不成?”

说话的是怀帝,言语间对这夏元杏颇为不满。

“我也认为夏提刑在这婚事上有些古怪,爷,可需我暗中去夏府查探下?”吴侍长说的是实情,他几次去夏府见夏元杏都觉得他眸光有些闪烁,不然这婚期也不会耽搁了半个月之久。

秦小鱼紧张地看着燕王爷,生怕他答应了吴侍长去夏府查探,这一查探定会出了破绽,这门亲事是先皇在位时就安排好的,若是当中出了差错,按照皇上的做事风格,恐怕要灭了夏家满门。

慕容燕思考了下,便道,“许是夏小姐真是病了呢,夏提刑不也已经答应下来三天去后迎亲嘛,我们还是不要自寻烦恼了。”

“是,王爷。”吴侍长虽仍不放心,但是主子发话了,也只能听从。

秦小鱼微微绷着的脸也舒展开来,她为了将他们的话题转移,在一旁微笑着提醒两位主子,“皇上,王爷,还是先用膳吧,凉了可不好吃了。”

吴侍长看了一眼秦小鱼,就会拍马屁。

王中仁也提醒皇上快用膳,可别饿了身子,又给皇上将酒水满上。

皇上这才动了筷子,眼中盈着薄笑,“美酒佳肴,朕怎好辜负五弟美意?”

秦小鱼站在慕容燕旁边,时不时给他将菜肴夹到他面前的瓷碗里,方便他动作。

他们边喝边聊,少了君臣之间的繁琐了,多了兄弟情愫,看起来也是其乐融融。

夜悄悄来临,黄昏已转黑,宫女将玉石亭角落的灯掌起,和着皎洁的月光柔和洒在两位主子身上,这时看向对面的皇上,也分外柔和,他的皮相生得更胜燕王爷一筹,不比燕王爷脸色病白,容光焕发,犹如风光霁月,难怪大姐老想着进宫嫁给皇上当皇妃。

皇上偶一抬头,又见秦小鱼贼眉鼠眼打地量着自己,他挑了挑眉梢,目光些许柔些许凌,好似在说再看朕,朕就弄死你,秦小鱼怕怕,当下就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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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可圈可点
慕容肆大口喝下一杯酒,嘴边染了些酒渍,王公公立马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洁白的锦帕,递给皇上擦嘴,他接过帕子正欲往嘴上擦,眼角余光又瞄向秦小鱼方正宽大的额头,只觉那抹血红分外灼眼,眉梢一拢,把那方帕子又交还到了王公公的手里,眼神不耐烦地往秦小鱼那一瞟,“去给他。”

“皇上,这……”王中仁捧着手中的梅花刺绣锦帕,这个花色是皇上最爱的,宫中鲜少有几人能用这个花色的帕子,而皇上却给一个小太监?

“让他将额上那血污擦了,否则叫朕看了怎吃得下?”

听着皇上的语气更加不耐烦,王中仁皱了皱眉,手中帕子用力一捏,动了动嘴皮子叫秦小鱼过来,把帕子塞到她手里,“皇上赏赐你的,将额头给清理干净了。”

秦小鱼看着手中这洁白的帕子,上等的丝锦织成,光滑细腻,帕子一角绣了一支盛开的红梅,妖娆至极、栩栩如生,如此珍贵的宫中锦帕,却一时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太想拿这帕子,抬手欲塞回王公公手里,冷不防皇上一记锋利的眼神射来,又生生住了手。

燕王爷抿着唇轻笑,都说皇兄喜怒无常,让人摸不着脾性,其实心底还是有丝柔软的,前一会儿说要惩罚小鱼儿,这会儿见小鱼儿头上磕出血来却又赐锦帕,他想,皇兄本就只想给小鱼儿一点小惩罢了,而他喜怒无常是被这大宁内外动乱的时局给逼出来的罢。

秦小鱼谢过隆恩,却将那方帕子揣进了怀里,撕了一截衣袖将额头给包扎了起来。

慕容肆见到这一幕,心生疑问,“为何不用朕的帕子,难不成你还嫌弃?”

秦小鱼摇摇头,心平气和地解释道,“皇上,您误会奴才了,不是奴才嫌弃,而是奴才爱惜。奴才只是奴才,哪受得起御用之物,这样用粗布简单包一包就好,不会再碍着皇上的眼了。”

常人见不到皇上眸光一动,但是看着皇上长大的王公公哪能看不出这其中异样?

月光如银,灯光如橙,映着秦小鱼一张圆盆似的大脸,她这张脸啊除了脑袋大得能当小凳坐以外,还真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现下额头还包扎了一根青黑带子,再加上这身青黑的衣服,活脱脱像是去送葬的。

秦小鱼见皇上这般端正地凝视着自己,以为皇上对她的态度是好转几分了的,她心中有些激动,嘴唇亦是微微一扬,只见皇上募得闭眼,再睁眼,叹气,“这一瞧,饭也吃不进,酒也喝不下了。朕突然有些羡慕五弟了。”

额……

秦小鱼顿时有一种在风中凌乱了的感觉,能不嫌弃我这张脸么?我是中了天下最歹毒的“面目全非毒”啊,都拜她那个好大姐所赐啊。

“呵呵……”燕王爷大笑,“皇兄,你可真会玩笑。我虽可以眼不见为净,但即便小鱼儿长得再丑,我还是希望能瞧上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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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手足情深
小鱼明白并不是燕王爷有多想见到自己,而是他向往光明罢了,只是对于常年失明,她至今未见过有医治方法,若是有,她也是愿意倾尽全力替他医好的。

吴侍长在一旁瞧着自己的主子,似乎有太久没有见过主子如此开怀的笑过了。

只因多了一只又肥又丑的太监么?

皇上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阿燕笑起来比往常更容光焕发了些,他那双如夜色般深沉的眸又移到秦小鱼身上,“虽丑一些但好歹有绝活,你确定能治好五弟的腿?”

秦小鱼心底得瑟,那是,她娘亲的医术堪称国手,秒杀太医院的太医们,她从小耳濡目染自不会逊色。

皇上看到她贼溜溜的眼里划过一丝自信,但她仍谦虚的说,“奴才自当竭尽全力治好燕王爷的腿,只是,现下还缺一味药。”

“宫中哪种珍稀药草没有?只要五弟的腿能医得好,你只管去取便是。”

秦小鱼想皇上和燕王爷不愧是兄弟,这说话的口吻也是像极了,可偏偏这味药,也不见得皇宫就有,她刚想开口,燕王爷在她前头出了声,“皇兄,是这样的。小鱼儿他说的那味药便是具有极阳之力的玄阳白玉。”

玄阳白玉?慕容肆从自己腰间佩玉上淡淡一扫而过,微微皱了眉。

这四下突然寂静无声,慕容燕料想皇上是为难了,又温文尔雅与对面的慕容肆说,“皇兄,我知你的难处,咱们还可以再寻。”

秦小鱼是聪明人,恐怕皇上腰间那块龙形白玉正是他们要找的玄阳白玉吧?

只是这兄弟情深,还比不上一块玉么?她心底有些轻瞧了皇上去。

只见皇上一摆手,将腰间白玉摘下,欲放到慕容燕桌前,王中仁脸色大变,急得眉目拧成一块,忙忙阻止,捧住皇上伸出去的手,“皇上万万不可啊,这可是沈妃娘娘唯一给您留下之物啊,您今后若是没了这念想,必定后悔啊……”

“当初五弟年岁尚小,若不是朕非拉着他去骑马,又何故教他摔断了一条腿,害得他双目失明这十几年?他这些年受得苦还不够么?不过一块玉而已,朕又有什么舍不得?”皇上一把挥开开王中仁,将那枚通透莹白的玉佩亲自交付到燕王爷手里。

慕容燕紧握着这块玉,虽是冰冷之物,却烫了他的心,他开口之时便不曾抱有希望,不曾想四哥会如此干脆的答应。

他一掀衣摆,跪在地上,双目无神,却毅然如松,“此玉是当年南夷王进贡之物,父皇将此玉赐给了沈妃娘娘。沈妃娘娘在四哥你七岁那年便走了,我知它对四哥你的重要性,但我亦渴望能如正常人般行走,能如正常人般脊椎骨挺得笔直。当年我意外从马上摔下,我从未怪过四哥,若不是因我自己贪玩又哪能得如此下场?如今,四哥你将生母遗物赠我入药,此番情谊,我今生必当牛做马来报四哥你这恩情。”

这玉佩原是沈妃娘娘留给皇上的遗物,难怪皇上如此为难了。但为了手足,他却能做到如此,不是说皇上昏庸无道的么?不禁让秦小鱼顿时对这位世人传言的昏君多了些异样看法。

皇上却摇头,翩然一笑,弯腰扶起慕容燕,“阿燕,你我手足情深,又何必说这些,力所能及之事,为兄理应为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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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六月飞雪
这兄友弟恭的场面,深深感动了王中仁,又呜呜咽咽啼哭了起来。

秦小鱼悄悄走到王中仁身旁,递给他一块布料,王公公也没看清来人,就接住来擦眼泪。

没一会儿,兄弟二人又坐下继续用膳吃酒,慕容肆一回头,见王公公仍在抹鼻子,没好气道,“朕看你是老了,吃顿饭你都哭哭啼啼两次了。”

王中仁心想自己个儿的确老了,比以前都容易伤感了,嗅了嗅鼻子,“老奴也算瞧着你们两兄弟长大的,你们两个虽非一母所出,却比亲兄弟还亲,老奴这是宽慰啊。就算日后老奴不能在皇上身边伺候了,去西天见了沈妃娘娘,有燕王爷如此忠心待皇上,老奴总算能走得安心了。”

“好端端的,说这些个玩意儿?”皇上长眉猛得一蹙。

接着,秦小鱼马屁精附体,“王公公,您洪福齐天,是要伺候皇上一辈子的。”

谁在自己耳边叨叨,王公公侧眼望去,又是秦小鱼,不知是她嘴儿甜还是因为自己老眼朦胧,此时望去,她这肥嘟嘟的样子还算呆萌。他眼一挑,好像在对秦小鱼说,算你会说话。

王中仁低头,不经意瞟过自己手中,何时自己手里多了一条抹布,他万分惊恐,“这是什么?”

秦小鱼又麻利接话,“奴才看王公公您刚才哭得厉害,又撕了一截袖子下来给您擦眼泪。”

一听是秦小鱼的一截衣袖,王公公只觉好恶心,瞪了秦小鱼一眼,十分嫌弃地将那截衣袖丢到了她身上,“啊呀,别拿这玩意儿来恶心杂家。”

秦小鱼亦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王公公刚才的声音真是嗲得她五脏六腑都酥了呢?

同样不能忍受的还有吴侍长,正环着手臂发颤,这该死的人妖声音尖得要命!

“小鱼儿,王公公他有洁癖。”燕王爷温柔出声似安慰秦小鱼。

秦小鱼只说了句“奴才明白了”,这皇家的人都有洁癖吗?连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也有洁癖,她以后在燕王爷身边呆久了,会不会也患上洁癖这种病?

这时,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天边乌云滚滚攒动,闷雷阵阵,看这天快要下雨了。

秦小鱼望了一眼这熟悉的天空,爹爹在云水小镇当仵作的那些年,她跟旺财在田里头野,每每至夏遇上这种天气,她娘亲就冲到田埂上一把揪住她耳朵让她回家安安分分吃晚饭。

想到爹娘,她就容易掉马尿,看来她也是老了,正叹息着,忽然又从侧面刮来一股阴森森的风,她哆嗦了下,直觉告诉她有不好的事发生。

果然,皇上面带微笑,优雅地说,“秦小鱼,你若治不好五弟,朕将你脑袋砍下当球踢。”

秦小鱼听得这话,一双手自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瞬间,秦小鱼觉得在六月飞雪,刷刷得凉。

动不动就砍人脑袋,怎如此残忍?对这皇帝仅有的好感,都被他一句话给刷没了。

“皇上,奴才的脑袋又大又重,踢起来太费力,可不可以不要奴才的脑袋?”

秦小鱼支支吾吾地叨叨,用一种哀求地眼神看着慕容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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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军令状
“君无戏言。再叨叨,现下就拖出去砍了。”

如此威严的语气,秦小鱼自不敢多嘴,当场没一人再敢叨叨,包括燕王爷。

那块玉是皇上生母沈妃留给皇上的遗物,皇上为了兄弟,忍痛割爱,若这玉入了药,燕王爷腿也不得好,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罪过自然得找人来担,始作俑者非秦小鱼莫属。

很快,雨就下了下来,稀里哗啦,如同秦小鱼内心的泪啊,流个不停。

玉石亭不是特别宽敞,倾盆大雨随着大风刮进来,王公公提议将这些食物撤进内室享用,于是一大群人随着皇上移步进内室,秦小鱼只觉双腿更重了,似灌了铅。

吴侍长回头看了秦小鱼一眼,其实他对秦小鱼区区一个小太监的医术并不看好,但这时也特别希望他能治好王爷的腿,这总算也是两全其美,秦小鱼不用被砍头,王爷也能如正常人般行走。

一走进大堂,就见樱桃拿着干净的毛巾围在燕王爷身边团团转,她白了一眼秦小鱼,指挥她去告诉厨房煮些姜茶过来,就像是这个屋子的女主人一般。

秦小鱼“哦”了一声,正要转身去厨房,不料想后面又传来微冷的声音。

“小鱼儿,你去把文房四宝拿来。”

秦小鱼回过头去,他长身玉立,双手负在身后,身上并未溅到一丝雨水,看起来依旧干爽体面,映着屋内较亮的烛光,更觉其矜贵如兰,风华绝代,他就是当今的圣上。

“是的,陛下。”她说着朝樱桃望了一眼,眼神告诉她,她要去拿文房四宝,没工夫去厨房。

皇上正吃着晚膳要文房四宝做什么,难不成是要题诗作画?

可当秦小鱼将笔墨纸砚放在皇上桌前时,他挥毫如疾,他却是写下一行字——如若秦小鱼无法治好燕王爷的腿,便午门斩首示众。

这君无戏言就算了,还逼他签军令状,何等心机,果真是要了她的命啊。

“鱼公公,快签字吧。”

王中仁笑呵呵地看着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在幸灾乐祸。

樱桃也识得几个字,皇上写的都能看得懂,她的嘴角也是弯了弯,巴不得秦小鱼去死才好,谁让他第一天见悦仙宫就跟她争chong!

只有燕王爷与吴侍长微微沉着眉目,似有担心地望着她。

“还不快签,可不是贪生怕死吧?”王中仁又再次提醒。

“燕王爷救我于虎口,我今日亦说过会竭尽全力报效王爷,豁出一条性命罢,又何惧之有?”

众人皆微微一震,哪知这小小太监如此忠义豪迈?

最动容的当慕容燕为属,他今日从琳琅手中救秦小鱼于危难,不过是觉得这个小太监甚为有趣,原想着给他黑暗的生活增添一丝光彩,不曾想这个小奴如此忠心。

慕容肆只见秦小鱼手掌一握,提起勇气,便将搁在砚台上的狼毫笔一抓而起,在硕白的纸上签上自己大名。

她的名字写得端庄锐秀,看得出读过几年书。

虽说出这番大义凛然的话,但她圆巧的鼻头不时沁出薄汗,而她的紧张亦被慕容肆尽收眼底,他有神的凤眸又微微眯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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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吃豆腐
半个时辰后,这顿晚宴才结束,皇上与燕王爷都喝了许多。

燕王爷大约是太过欢喜,不胜酒力却比皇上喝得还多,体力不支早已昏昏沉沉,胡乱喊了一句,“小鱼儿,替我送皇兄回宫。”

往常王爷都是喊吴侍长送皇上的,怎如今喊了武功不好的秦小鱼,这真真是醉了吧?

慕容肆半醉半清醒,由王公公半搀扶着,又看了看醉趴在桌上的燕王爷,“吴侍长,快扶你主子回房歇息吧。”

说罢,就往前走,秦小鱼也跟着出去。

外面雨下得很大,电闪雷鸣的颇可怕。

王中仁看着外面的天气眼急,“皇上,还是在悦仙宫等一会吧,这外头雨势大得很啊。”

燕王爷素来不爱坐轿子,悦仙宫也没顶像样的轿子,皇上此刻亦是不太清醒,又不能让皇上给淋了雨,王公公才想让皇上再在悦仙宫待上一会儿。

“风雨雷电怕什么?朕是真命天子,一国……之君!”

看这情形,皇上也是罪得不轻啊。

“王总管,不如像来时那样由奴才来抱皇上回宫吧。你也好在一旁给皇上打伞。”秦小鱼提议道,她只想把皇上给送回寝宫,自己好回去睡大觉,要知道这一天累得实在不行了。

王公公思量一会儿,便将皇上推到她怀里,“给我小心着点,我去取伞。”

一阵夹杂着清冽幽香酒气扑来,还是熏人得厉害,她一手扶着皇上,一手捏着鼻子,小声咕哝道,“这天下男子怎都爱喝酒?”她那爹爹也一样,一喝醉就抓着她逼她站在墙角训她,叨叨个没玩没了。

“你说什么?”

本是闭着眼的皇上猛得音量一高,又把秦小鱼吓了个半死。

“奴才说……这天下的男子都没皇上好看。”

她说完,皇上又闭上了眼,也不知皇上有没有睡着,不敢再乱说话,安安静静地等着王公公把伞取来好启程。

募得,秦小鱼觉得腰间一重,低头一看,却是皇上的一条手臂揽在了她腰间,秦小鱼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跳,我的祖宗,你别一边嚷着要砍我脑袋,还吃我豆腐呀,有你这么无耻的么?

王公公拿了一柄大油布伞,一出门口,就看见皇上和秦小鱼的姿势,真是别扭,在他们背后,他怒目呵斥,“秦小鱼,你怎么能趁皇上醉了,吃皇上豆腐呢?”

我吃皇上豆腐?

怎么话到他嘴里,都能反着说?明明是皇上抱得我,好不好?

秦小鱼是有苦说不出,幸好王中仁火急火燎赶到,将皇上抱在秦小鱼腰间的手臂给抽开,“我的皇上啊,您真是醉得不轻啊,您的那些后宫佳丽都是水蛇腰,不是水蟒腰啊。”

“王总管,若是我抱着皇上回宫,您岂不是又得说我吃皇上豆腐了?”说罢,秦小鱼将皇上又推回王中仁臂弯里,“您看,不如这样,我来替皇上撑伞,您呢,抱着皇上回宫,可好?”

王中仁气得不轻,这小崽子还敢跟我来这招,皇上醉得不省人事,明知我是纤瘦苗条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敢来刁难我让我背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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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不发威当杂家是病猫啊
王中仁气得不轻,这小崽子还敢跟我来这招,皇上醉得不省人事,明知我是纤瘦苗条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敢来刁难我让我背皇上?

不发威当杂家是病猫啊?

他脸红脖子细,“等皇上醒了,可有你好果子吃。”

秦小鱼转念一想,若是王公公在皇上面前告她一状,她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奴才我跟你开玩笑呢,增加点雨天的情趣。”她飞快伸手,将皇上又用力揽进胸膛里,皇上被这么一摇一晃,有睁眼的迹象,他眼皮子动了下,微微睁开些缝隙,“秦小鱼,背朕回宫。”

语毕,又见皇上晕了过去。

秦小鱼这才把皇上背在了背,在大雨里行走,王公公临走都不忘呛她一句,“秦小鱼,在宫里混,就别指望胳膊能拧过大腿。”

“是,是,是……”秦小鱼连说了三个是,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她是胳膊,王公公是大腿,她再也不敢在大腿面前乱说话了。

虽是这样,秦小鱼眼珠子一转,步子也是加快了。

王中仁年纪一大把,撑着一把分量不轻的大伞,又得赶秦小鱼的步伐,着实气喘得厉害,大骂道,“秦小鱼,你要杂家死啊,走得这么快?”

“王总管,您看雨这么大,奴才是担心皇上被淋着阿。咱们做奴才的不都是为了主子嘛,您啊且当锻炼身体吧。”

身旁,某老太监的嘴巴给生生气歪了,谁叫这小崽子搬出皇上来压他,他还有什么可反驳的?

没一会,就走到了分叉口,这往南是秦妃秦南心的宫殿,这往西是岳妃岳嘉的宫殿,这两位皇妃可大有来头,一位是丞相之女,一位是紫衣侯之女。后宫中佳丽无数,皇上登基两年,只封了这两位妃子,想必这两位也是皇上心尖尖的人物。

“王总管,皇上要去哪个妃子的寝宫?”秦小鱼在分叉口,停住了步子。

王公公也是一愣,今个儿皇上并没有翻哪位娘娘的牌子,而今皇上又醉了,他安排皇上去哪位娘娘那都会得罪另一位,“今个儿皇上没翻牌子,往东吧,去乾清宫。”

乾清宫是皇上的寝宫。

秦小鱼抽了抽嘴角,这王公公还真会做人啊,哪边都不得罪。

皇上似乎趴在秦小鱼背上睡着了,这一路听得他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他的唇隔着她单薄的领子印在她粗犷的后颈,温热的气息传到她的肌肤上,酥酥麻麻的,说不出的味道。

直至到了乾清宫,皇上还没醒过来,这会儿轮到秦小鱼急了,她总不能把皇上给弄醒吧,这很容易触怒龙颜的吧?

她耷拉着耳朵问王中仁,“王总管,您看皇上还睡着,奴才该如何是好啊?”

王中仁呵呵一笑,极为阴森,心里头想着总算能报一箭之仇了,谁让这小崽子让他在后面追的。

秦小鱼只见王中仁捋了捋胸口,微微喘着气,阴阳怪气道,“继续待着呗,等陛下醒过来。皇上正好睡呢,你若是不小心将皇上给吵醒了,小心你项上人头。”

他扔下这一句,就见他出去换湿了的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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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皇上您醒醒
说实话,秦小鱼背着皇上跑了一路,出了很多汗,胸口背上也黏糊糊的了,而现在到了乾清宫还是得背着皇上,这皇上好歹是七尺男儿,也是有相当分量的,这一直背着他,她的双臂实在坚持不住了。

除却乾清殿门口守门的侍卫,四下没人,秦小鱼背着皇上就直奔那张紫檀木书桌,在她手臂脱力之前,将皇上的屁股给拱到了书桌上,这样的话皇上的重量都在书桌上,而皇上的双臂像八爪鱼似的环绕她颈上,她的双手得以空脱。

自己给自己揉了揉酸痛的臂膀,等着王公公回来,闲着无事,她就开始拨弄钝钝不齐的指甲,瞧瞧这双肿得跟萝卜似的手,哪里还像大家闺秀的手?

半柱香过后,没等来王公公,却等来了一个艳美端庄的绿衣大美人,秦小鱼一惊,这忙把皇上再给背起也是来不及了。

这女子梳着宫中当下最流行的挽月髻,髻上坠着金步摇,每一步尽显婀娜,秦小鱼心想,这女子不是岳妃就是秦妃吧?

岳嘉一眼就认出这小太监,不正是今日西子湖陪皇上泛舟时瞧见的那个伶牙俐齿的太监么?这小太监生得肥壮丑陋,宫里的太监就没长得这么奇形怪状的,她细眉又是一蹙,远远看去皇上以奇怪的姿势趴在他身上,她大步上前,斥问,“小太监,你在做什么?”

“娘娘,您小声点儿,陛下喝醉了。燕王爷差遣奴才背皇上回来的,这会儿皇上还睡着,莫惊了皇上美梦。”

秦小鱼一根手指竖在唇上,示意这位娘娘小声点儿。皇上的脾气阴晴不定,说不定被娘娘吵醒了,还得问罪她。

听得小太监压在喉咙的声音,岳嘉这才蹑手蹑脚上前,瞥过这体胖腰圆的小太监,头上还扎着个青布条儿,像个战场上的士兵,这模样实在好笑,她亦没能忍住,掩嘴笑了笑,“这里交给本宫吧,你可以下去了。”

秦小鱼苦恼地看了看皇上缠绕在自己脖子前的双臂,“奴才也想下去,可是皇上……”

堂堂大宁王朝一国之君如此抱着一个小太监成何体统?

岳嘉上前欲掰开皇上的手臂,只是皇上抱得小太监太紧,她又不敢用力,生怕弄痛了皇上,皇上醉得太深,看来这个法子不能将皇上给弄醒。

岳嘉目光转移到皇上的脸上,粉嫩的纤纤玉手温柔地捏了捏皇上的鼻子,轻轻喊道,“皇上,皇上,您醒醒……您醒醒呀……”

未见皇上有转醒的迹象,这娘娘的声音也太小了,这是要喊到天亮的节奏?

秦小鱼越看越是心焦,越看越是气躁啊,她一个没忍住,便扯着大嗓门在皇上耳边叫道,“打雷下雨啦,你娘喊你回家收衣服啦……”

刚喊完,就觉得又要摊上大事了。

如花似玉的娘娘惊恐地望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嗓门是不是太大,行为是不是太粗鲁了,“娘娘,奴才……不是故意的。”

但是效果很好,皇上攸得就睁开了眼,慵懒地松开了秦小鱼,又一看自己坐在了书桌上,这拜谁所赐,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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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帝妃要去造小人了
秦小鱼吓得大气不敢喘,忙躲到一边恭恭敬敬地低着头,默默祈祷皇上刚刚没听见她喊的,岳嘉则上前扶住皇上的胳膊,笑盈盈温婉道,“皇上可是喝醉酒了,头可疼得厉害?臣妾这就命人去做醒酒汤。”

岳嘉说罢,扭头刚走一步,慕容肆跳下书案,长臂一伸,就揽住女子的纤腰,带往怀里,女子吓得“啊”了一声,花容失色扑伏在他纠实的胸膛口,顿时又羞红了脸颊,她微微抬眸,只见皇上笑如春风,微醺迷人,“嘉儿,如此你还认为朕喝多了。”

男子微沉的声音更是慑人心魄,让岳嘉的脸色更红,只觉浑身要烧了起来一般,她娇嗔了一声,“皇上,你可真坏。”

慕容肆登基的第一年她就嫁给了皇上,他第一次见她便赞她蕙质兰心,聪颖可人,封她为惠妃。

这两年来,皇上对她算不上重宠,也可谓是相敬如宾,但他从未像今天一般热情过,她可以清楚得看到皇上眼中如火般的**,她想许是他喝了酒的缘故。

这是干柴遇烈火的节奏,帝妃要去造小人了。

秦小鱼怎好在这里煞风景,她很知趣地说道,“皇上,这会儿燕王爷恐怕还等着奴才回去复命呢。奴才祝岳妃娘娘和皇上恩爱百年。”

岳妃笑了笑,“这小太监不止识趣,嘴还挺甜,回头到本宫那里去领赏。”

秦小鱼忙答谢岳妃,可是一抬头,却瞧皇上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像是要把我吞进腹中一般,她慌忙地垂下脑袋,只听得皇上越发冷沉的声音,“朕告诉你,朕的娘不会喊朕去收衣服,并且,朕的娘早在朕七岁那年先逝了。”

果然,皇上还是听到了她说的话。

秦小鱼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刮子,疼得手麻,于是没高兴再甩自己第二个,“奴才那是口误,是无心之失啊,奴才是担心皇上睡在奴才的背上会把脖子给睡崴了,奴才才和岳妃娘娘一起叫醒您的。”

岳嘉是见识过这个小太监伶俐的,在被琳琅公主追赶的情况下都能以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燕王爷收下她,得以逃脱,如今她一语双关,却是把自己也拉下了水。但这其实也真不能怪这小太监,是她自己执意要叫醒皇上的。

“皇上,是臣妾做的主,让这个小太监把皇上给叫醒的。皇上要罚便连臣妾一起罚吧。”

“嘉儿,你知道你一开口,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罚这个奴才了。”慕容肆眸光微敛,却将岳嘉搂得更紧了。

慕容肆臂上结实的肌里因用力微绷着,岳嘉第一次感受这个男人喷张的力量,她心口跳得愈发快了。

岳嘉粉唇抿了抿,轻轻推开慕容肆,欲弯腰给他施礼,却被他立马扶住,“你与朕也做了两年夫妻,不必如此。”

皇上眸色邃深,让她看不真切,她心底苦笑了下,既是两年夫妻,又何故到现在未曾碰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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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莽莽撞撞
皇上眸色邃深,让她看不真切,她心底苦笑了下,既是两年夫妻,又何故到现在未曾碰过我?

“臣妾多谢皇上。”她粉唇轻启,妩媚动人,眸色淡淡扫过秦小鱼,“皇上既赦了你,还不快谢恩退下。”

她今天为这个小太监开口求情,只是不想让区区小奴扰了皇上的兴致而已,也许今日皇上会要了她。但她万万没想到,不久的日后,她竟会和这个小太监争帝宠。

秦小鱼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赶忙跪下给皇上和岳妃磕头谢恩。这头一磕下去,碰到之前的伤口就疼得厉害,自打进宫后,秦小鱼就觉得膝盖和脑袋不是自己的了。

她咬着牙,站起身,脚底生风一般跑出去,正巧换好干净衣裳的王中仁也走进来,差点撞了个正着,王中仁看见秦小鱼,总是忍不住火冒三丈,这练了一辈子的修养到他这总要化作泡影,他瞪眼,“秦小鱼啊,秦小鱼,你就不能不这么莽莽撞撞的嘛。”

“奴才不是故意的,以后给您赔罪,今个儿奴才就先撤了。”秦小鱼不住地抱歉,她这会儿得赶紧溜,皇上说不定变了主意,就要拔舌根什么的,想想都毛骨悚然啊。

一路大雨,将秦小鱼淋成了个大湿狗,她回到悦仙宫,刚想抬脚进殿,樱桃看到她浑身**,不客气地说,“你这么脏,如此走进来将这里弄脏了怎么办?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套干净的衣服来换。”

“那好吧,麻烦樱桃姐了。”

于是,秦小鱼想跨过门槛的那只脚又老老实实缩了回去,本本分分待到走廊上。

她今个儿实在太累了,就在一屁股在墙角坐了下来,脱下湿鞋子拧水,头上的伤口受了水越发疼痛,索性将包扎的布条给摘了下来。

暴雨还在下着,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雨水顺着屋檐往下,在她眼前形成更密的雨帘,她托着腮看看远方,又看看自己,她想到了自己从小养到大的旺财。

以前旺财淋湿了,就被爱干净的大姐赶出门,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旺财躲在草垛下,夹着尾巴舔着舌呜呜的叫。她去牵旺财回家,至少应该把旺财牵到在屋檐下,可大姐不许,那是她第一次把她大姐打得浑身青紫满头是包。

现在想来,她如今的处境跟旺财没有两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突然有一只脚用力踢了踢她,她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只见吴侍长站在面前,面目狰狞地看着自己,“秦小鱼,你四仰八叉地睡在门口,不怕绊了王爷?”

吴侍长是燕王爷身边的红人,秦小鱼自不敢得罪,揉了揉眼睛,慢慢爬起来,“我身上湿了,樱桃姐说进去会弄脏了屋子,她去给我拿干净的衣裳换,可我等了好久不见她来,我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吴侍长紧紧望着秦小鱼,秦小鱼赤着一双白嘟嘟的脚,浑身衣服湿透了,头发也耷拉在大大的脑袋上,脑门上还有未愈合的伤口,此刻的秦小鱼就像一只,无家可归懵懂可怜的小猪,募得他的同情心泛滥。

“樱桃那丫头爱记仇,平常都是她伺候王爷沐浴的,你第一天来就抢了王爷。这会儿哪里来适合你穿的太监服,她捉弄你的,你还在这傻傻等她?我去拿套我穿的衣服过来给你,你可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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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宽衣
“我哪里会嫌弃,感激还来不及呢。”

秦小鱼向他讨好地眨了眨小眼睛,待吴侍皱了皱眉转身,看着吴侍长的背影,她掩嘴偷笑,樱桃爱记仇,她秦小鱼更爱记仇。

她回来时,已经很晚了,整个悦仙宫都睡下了,只有照顾醉酒的燕王爷的樱桃还在转悠。樱桃是悦仙宫的老人,让她这个新人在走廊里待着,她自然得听话。刚才她故意在吴侍长面前说这番话,就是要让他看出自己有多可怜,樱桃有多可恶。

吴侍长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但她看得出吴侍长是个很有同情心的老实人,否则也不会帮她去拿衣服。哪天吴侍长在菩萨心肠燕王爷耳边吹吹风,那樱桃的好日子就倒头啦。

这会儿,雨已停,月明星稀的夜空清澈的很,深夜的风不比白天的燥热,吹在身上十分惬意。

因为睡了一觉的缘故,她也是神清气爽,伸了伸懒腰,自娱自乐地哼起了家乡小曲。

身后有男子步子声靠近,她雀跃地回头,果真是吴侍长回来了,手里还捧了男子的衣服鞋袜,她微笑着瞧着这男子,接过他递来的衣物,他却道,“我是看在你能治好王爷腿的份上,否则我才不会给你拿衣服。”

秦小鱼听着他别扭的语气,眼角眉梢扬得更高,“我知道,吴大哥,不过我还是谢谢你,你可比樱桃姐实诚多了,没有骗我。”

听着秦小鱼叫自己“吴大哥”,本以为会很恶心,其实也没有,秦小鱼长得虽难看,但好在声音清甜,她说起来时总让人觉得是置身在开满花的春日里。

“快把衣服换上吧。”吴侍长也笑了笑。

秦小鱼觉得吴侍长的态度与之前相比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让她着实有些不习惯,不过在露天里换衣服,会不会暴露出她比男人还大的胸脯?

“吴大哥,我……我……”

“我什么我?这虽是盛夏,但淋了雨也容易生病,你自己也是习医的,应该晓得。”他说着,伸过手过便解她腰带,扒她衣服,“秦小鱼,你个大老爷们,还婆婆妈妈的。”

秦小鱼是抵死不从啊,一手紧紧护着胸前,一手揪着半开的腰带,双腿亦是夹得铁紧,哭诉道,“吴大哥,你是有所不知啊,我自从入宫被阉后,一在外人面前宽衣解带就会大小便失禁。”

秦小鱼的哭腔,在这寂静的深夜里,犹如哀嚎,更让人同情。

吴星星从来不知道被阉了的男人在外人面前宽衣解带还会大小便失禁,想想男人最重要的地方被一刀切掉,在他看来那简直比砍头还痛苦。他分外同情地看着秦小鱼,“我不扒你衣服就是。”

秦小鱼扯唇尴尬笑笑,抱着衣服就慌慌张张跑了出去,吴星星在后面急忙追问,“你去哪儿?”

“我去恭房换衣服。”

秦小鱼头也不回就往恭房跑去,她能想到悦仙宫最为隐蔽的地方就是这里的茅厕了,虽然这里臭了些,但总不至于暴露她女儿家的身份。

换好衣服,她正要从恭房里出来,听见有人敲了敲小门,“里面谁在里头,我急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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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是要和别的太监住一起
换好衣服,她正要从恭房里出来,听见有人敲了敲小门,“里面谁在里头?我急得很。”

秦小鱼听得出在外面喊门的就是今晚捉弄她的樱桃,她勾了一勾唇,故意磨磨蹭蹭打开门。

樱桃看到是秦小鱼,脸上顿时僵硬,她则笑眯眯,十分无害地问候,“樱桃姐肚子痛啊,这么晚起来出恭?”

樱桃白了她一眼,“死胖子,快出来,急死我了。”说着,还放了个臭屁。

秦小鱼挥了挥鼻子,抱着自己的湿衣服优雅地走出来,樱桃一头扎进了恭房,她则看了看混在湿衣服对里的一叠厕纸,在外头笑嘻嘻地喊了一句,“樱桃姐,祝你出恭愉快啊。”

有仇不报非君子,说的就是她。

走到树下时,她就随手将厕纸扔掉,她能想到樱桃拉完,却发现手边没有厕纸那是何种痛苦的表情。

吴侍长看到秦小鱼回来了,虽然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长,但好歹能穿得下,他看着秦小鱼的香肠嘴咧得大大的,他问道,“秦小鱼,你怎笑得如此贼?”

那是因为她刚刚才干了一件很贼的事啊。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就在刚才她将恭房里的厕纸都拿走了。

她只笑笑说,“我只是太高兴了,能遇到燕王爷这么好的主子,还有吴大哥这么好的人。”

“那你就好好研究你那什么白玉续骨膏,把主子的腿给治好了。我自小跟着主子,主子这辈子的最大愿望就是双腿能走双眼能看。自打他从马上摔下致残后,宫中多少人笑话他是又瞎又瘸的废物,主子每每听到总是一笑而过,但我知他心中的苦。你现在是主子的希望,你一定要把主子的腿给医好。”

小鱼相信吴侍长这番话是出自真心,她点点头,“吴大哥,你放心,我会尽力的。”为了燕王爷,也是为了自己,谁让该死的昏君让她立了军令状。

“时间不早了,走,我领你去你的房间休息吧。”

吴侍长走在前面带路,秦小鱼踢趿着较大的靴子小步跟在他后面。

下人的房间被安排在后院,只有吴侍长这样的高级侍卫和徐厨娘这样的顶尖御厨是住单独一间的,其他都是两三人住一间。

一想到要和别的太监一起住,秦小鱼就怕怕的,顶着胸前两个肉包子,就算睡也睡不安稳啊。

以前她在琳琅宫的时候,因为她长得太丑,其他太监都嫌弃和她住一起,倒是便宜了她让她独占一间大房。

可,如今该如何是好?

正在秦小鱼忧虑之际,吴侍长的声音幽幽落入她耳里,“秦小鱼,你的房间到了。你今后就和小安子住一起。”

果然,是要和别的太监住一起的。

吴侍长替他推开了房门,示意她可以进去睡了,秦小鱼顾了一眼这漆黑黑的屋子,还有在chuang上睡得正香的小安子,就在吴星星转身之时,突然一把抓住了吴侍长的衣摆。

“那啥,吴大哥,我还有一事忘了跟你说。我只要跟人住一起,也是会大小便失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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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蛇精病
吴星星纳闷地看着秦小鱼,这太监的怪癖可真多。

秦小鱼继续解释道,“这大概是我的命根子遭到了摧残,继而我的心里留下了阴影。这真的是一种不治之症。不信你可以去问琳琅宫的人,我都是一个人睡的。”

不治之症?吴星星没学过医术,不知道这个病到底有多严重?

“悦仙宫就剩下这一间下人房了,难不成让我跟小安子挤一起,你来睡我的房么?只要不会死,你就给我进去。”

吴星星一用力,将秦小鱼给推进了房中,秦小鱼咕哝着,“这病不会死,大小便失禁只是前兆,病到后期,容易导致精神失常,这就是江湖中失传的蛇精病。”

亦不知秦小鱼说的是真是假?但如果秦小鱼真的精神失常了,谁来治王爷的腿啊,好不容易王爷才有一丝期望,他看得出今日王爷笑得特别开怀。

秦小鱼站在黑暗的屋里,瞟了瞟那张大床,哎,注定逃不开跟小安子同住的结局啊。

猛地,后面又传来声音,“秦小鱼,你一个人住这里。”

秦小鱼喜出望外,兴奋地回过去头去,只见他高大魁梧的身影逼近,很快就将睡梦中的小安子给捞起,抗在肩上大步走了出去,秦小鱼追过去,倚在门口问道,“那小安子今晚睡哪里?”

“小安子和我住!”

“那多谢吴大哥了。”秦小鱼回应道,呵呵一笑,蛇精病是什么病?她真佩服自己,居然能创造出这么有诗意的毛病,而吴侍长居然还信了。

正喜滋滋地要关上房门睡大觉,看到不远处一个窈窕的白影微微弯着腰抱着双臂走近,看起来十分猥琐的样子,不会是撞鬼了吧?

秦小鱼小心翼翼探出脑子去看,那人走近,哦,不是鬼,是樱桃大姐,看样子樱桃就住在她的对面。

樱桃蹲坑太久双腿疲软得不行,只想回屋睡觉,谁知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刚要推门,后面悄然而至的一只后拍了拍她后背,她下了一大跳,惊呼一声“鬼啊”,一下子就瘫软到了地上。

“樱桃姐,我不是鬼,是秦小鱼。”

听得熟悉的声音,樱桃才敢转过头去,将眼前这个死胖子仔细打量过后,确认无疑就是秦小鱼。

就是这个秦小鱼拿走了恭房的厕纸,才害得她妹纸擦屁股,想到这里救怒火冲天。

“秦小鱼,你扮鬼吓我,拿走厕所的厕纸,我明日去禀报王爷,看王爷怎么处置你?”樱桃指着她的鼻子愤怒地说道。

看着樱桃气得小xiong部一上一下地颤,秦小鱼就十分欢乐,她最喜欢把那些狗仗人势的坏人气得七窍生烟。

“我哪有扮鬼吓你,我长得本来就像鬼,我又哪里拿走厕纸,我那时用的是最后一张厕纸。樱桃姐,你可别诬陷我,小心我去王爷那里告你诽谤。”

秦小鱼说罢,眼前的女子越发花容失色,秦小鱼又扯扯唇,发现樱桃大姐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单衣,在恭房遇见她时,她明明外面套了件粉色宫衣。

秦小鱼忽然想到了什么,继而又眉飞色舞道,“樱桃姐,你出恭一趟怎么把外衣都丢了啊?不会是遇见劫色的了吧?还是跟哪个侍卫出去鬼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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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谁让秦小鱼处处跟她作对
说到清白一事上,樱桃更是急得跳脚,在这宫里女子的贞洁很重要,更何况大宁王朝律法严明,不贞不洁的女子是要浸猪笼的。再说,她还指望着嫁给燕王爷呢,做不上王妃,做个小妾,这辈子也是衣食无忧了。

“秦小鱼,你才胡说八道。我陈樱桃清清白白,规规矩矩,臂上守宫砂完整,怎会做出那些肮脏勾当?我的外衣……那是被树枝刮破……扔了,所以请你的嘴巴放干净。”樱桃提及自己那件外衣就忍不住心痛,那件粉色薄纱宫衣是她最喜欢的,却因为没有手纸擦屁股给……毁了。

“我明白了。樱桃姐你上恭房没厕纸用外衣擦的事我是不会说出去,你放心,放心……”

秦小鱼又笑了一笑,在樱桃看来那笑是怎一个奸诈了得?她咬着牙拼命提高声量强调,“我衣服是给树枝给勾破了,才不是用来擦屁股的。”

但秦小鱼只抛给她一个华丽丽的转身,“樱桃姐姐说话声音小一点,马上你要让整个悦仙宫都知道你用衣服来擦屁股了。”说罢就留下樱桃一人独自抓狂,然后她优雅地关门,上chuang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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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一大早,秦小鱼亲自到厨房忙活,煮了一碗黑漆漆的东西,药汁不像药汁,鲜汤不像鲜汤,众人都觉很奇怪,但秦小鱼如今兼职当了燕王爷的大夫,众人也不敢当面发表意见。

燕王爷因宿醉的缘故,醒得比往常晚一些。

樱桃伺候燕王爷洗漱后,就安排厨房上早膳,一碟碟点心、米膳、粥品,还有一些下粥小菜,被一一端上桌。

“爷,可要将金丝雀笼子提来,让雀儿陪您一道吃?”樱桃在一旁问道。

金丝雀的作用可不是只陪着慕容燕这么简单,金丝雀会告诉王爷每个菜的位置在哪里,这样他就可以自己夹喜欢吃的菜了。

“好。”燕王爷音色是一贯的温柔,似能挠人心窝,樱桃笑笑,刚迈出门槛,就听得燕王爷在背后叫她,她又停下步子,问道,“爷,还有何事吩咐?”

“怎不见小鱼儿?他人呢?”

又是秦小鱼?听到这个名字,樱桃就觉得心烦,怎王爷如此惦记这个肥太监?她咬咬唇回禀道,“奴婢见她一早上都待在厨房里,估摸还在吃早饭,毕竟他长成那样,少吃一点也是不行的吧。”慕容燕皱了皱眉,“那你顺道把他一起叫过来。”

樱桃挑了挑唇,“是。”

没一会儿,樱桃提着鸟笼子回来了,燕王爷听得出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他的眉皱得更深,“小鱼儿她怎么跟你一起来?”

樱桃则抱怨道,“爷,您是不知,鱼公公是您亲自招回来的,脾气大着呢。刚奴婢去厨房传话,他啊正在给自己煮吃的东西呢,说是让王爷您等一会儿呢。真是岂有此有,哪有奴才让主子等的?”

樱桃说完,只见王爷的脸色暗了几分,似不悦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得逞了,谁让秦小鱼处处跟她作对!

果然,慕容燕沉了语气,“这秦小鱼越发没规矩了,去叫他立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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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你这尊大佛,怎如此难请
樱桃勾了勾唇,她家主子虽是和蔼,但也必将是个王爷,秦小鱼如此不知分寸,不懂主仆之别,定是要惹王爷生气的。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爷,您可是在叫奴才?”

听得来人气喘吁吁,像是小跑过来的,慕容燕训斥道,“你这尊大佛,怎如此难请?”

秦小鱼亦看得出慕容燕脸色不好,连眉毛都竖起来了,她淡淡瞥过樱桃,只见她挑衅的瞪着自己,一定是樱桃在王爷面前说自己坏话了。

“爷,您可千万别误会,奴才不是有意迟来的,奴才是去给您煮六和醒酒汤了,刚刚才煮好,这不一煮好就给您端来了嘛。”

空气中弥淡淡药味,又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微微的酸,那像是清新的橘子味。

“六和醒酒汤?这也是醒酒汤的一种吗?我怎么闻所未闻?”燕王爷也有醉酒的时候,不管是御医还是御厨,却从未给他喝过什么六和醒酒汤。

“爷,您未听过也不奇怪,这六和醒酒汤是奴才自己研制的醒酒方子,六和乃取六腑和调之意。此方中含有半夏、杏仁、人参、甘草、赤茯苓、藿香叶、木瓜、香薷等中药。解酒醒脑效果十分好,而且这正值盛夏,喝了这醒酒汤还可祛暑气。奴才见您昨晚醉了,一大早连早饭都没吃,便去太医院取了药,又煮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将这药给煮好。爷,您可要尝一尝?”

听着秦小鱼的嘴里那些药材,还真是觉得秦小鱼是懂些医术的。

“既你一片苦心,那我岂有不尝之理?”

慕容燕温雅地朝她招了一招手,原来他是误会这个小奴才了,她一片衷心,也实在难得,总算没白要了这个小鱼儿。

秦小鱼将醒酒汤端到燕王爷桌前,“王爷,小心烫,不如奴才喂你吧。”见王爷又点了点头,秦小鱼抬起眉梢,给樱桃大姐一个胜利的微笑。

樱桃咬了咬牙,这秦小鱼可真会争宠呵,但她也不会让他如意,她突然大声提醒道,“王爷,您可是万金之躯啊。秦小鱼区区一个小太监,她还掺和了这么多药材在里面,她熬出来的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怎么能吃呢?若是您有个万一,您叫奴婢该如何是好?”

这樱桃大姐生下来就是来给她拆台的吧。

被樱桃这么一说,秦小鱼看见王爷的脸上明显有了迟疑之色,她亦皱皱眉,中肯地说道,“奴才的爹爹以前老爱喝酒,每每喝醉总是头痛欲裂,我为了爹爹才研制了这六和醒酒汤,爹爹喝过后会舒服喝多。就算不做醒酒之用,这个汤也有很多保健的功效,是吃不坏人的,若是王爷您不信,奴才这就喝给您看。”

说着,秦小鱼就要捧起药碗欲往下灌,但被离得很近的燕王爷一抬手就捉住了手腕,碗里的汤水翻出一些溅在慕容燕手背上。

这汤水是刚熬出来的,烫得很,但他动也不动,她却着实吓了一跳,忙将碗搁在桌上,用袖子给他擦手背,乌黑的汤汁擦去,他白皙的手背微微泛红,秦小鱼不禁心疼问道,“王爷,可疼?您手背上都烫红了,我去给你取烫伤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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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樱桃也是急得上前查看,瞧着慕容燕那手背上的一小圈红,更是心疼,怒着问罪秦小鱼,“秦小鱼,你怎么搞的,竟把王爷的手给烫伤了,你可担当的起?王爷,将她拖出去打十大板子,她才会长记性。”

十大板子?会不会将她的屁股打得皮开肉绽,陈樱桃还真毒啊,这么损的招都能给她提议出来?

秦小鱼也顾不得跟樱桃争辩,只恳求王爷,“王爷,您可莫听了樱桃姐的话将奴才打十大板子,奴才虽是皮糙肉厚,但怕疼。这只是小小烫伤,涂抹些烫伤的药膏,不要碰水,不出三天就会好的。我这就给您去把药取来。”

她准备先溜走再说,等王爷气消了,自然不会打她板子了,可他却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她蹙着两条眉毛,用眼神暗示放开她也没用,因为燕王爷根本看不见。

这让樱桃更气闷,燕王爷都没这么抓着自己的手过,却如此抓着秦小鱼这条肥鱼的猪蹄。

秦小鱼只能诚实地说,“爷,您先松开我,我要去给您拿药呢。”

慕容燕俊脸立下一烫,便松开了秦小鱼的手,待秦小鱼准备开溜时,他命令道,“将桌上药碗递给我。”

燕王爷的表情太过严肃,以至于秦小鱼不敢认为他是开玩笑,她遵从他的意思将药碗递到他的手里,因太烫人的缘故,他缓缓喝了一口。

秦小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燕王爷竟一声不吭就喝了她的六和醒酒汤,她以为燕王爷不会喝还会让人用板子伺候她,没想到燕王爷用行动来阐释他对她的信任。

“我的头本就痛呢,花了这么多功夫煮的烫,浪费了岂可惜?”

燕王爷声色温润,说着又喝了几口。

樱桃的眉深深蹙起,王爷才认识秦小鱼几天啊,竟如此信任她?

又见燕王爷喝了大半碗,舔了舔唇,似回味其中味道,又朝秦小鱼所站位置看去,“这醒酒汤酸酸甜甜的,我敢说这是喝过最好喝的醒酒汤,昨晚皇兄也喝了很多,待会你再熬一碗,亲自给皇上送去。”

啊?又去见昏君啊?

秦小鱼是打心眼里一万个不愿意的,但是主子吩咐,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领命,继续走拍马屁的路线,“奴才就是怕爷您喝不怪苦的,所以奴才在这醒酒汤里还加了蜂蜜和橘子皮,所以味道会好一些。”

难怪你刚才一进来,我就闻到了橘子的清甜味。小鱼儿,在悦仙宫里,除了吴侍长以外,就数你最贴心了。”慕容燕欣慰地说,不得不说秦小鱼最大的魅力就是讨主子欢心了。

樱桃一双大眼睛狠狠戳着秦小鱼,双手揪着衣服一侧,对秦小鱼愈加不满。秦小鱼一来就抢了她王爷浴房之事,又深得王爷喜爱,悦仙宫里的排名挤到了第二,那么她自己在王爷心里又是什么位置呢?

看着樱桃喝了一坛子醋妒妇般的嘴脸,秦小鱼就知道樱桃对燕王爷有非分之想,她笑眯眯地甩给了樱桃一个眼色,叫她别做白日春秋大梦了,燕王爷看不上她的。

樱桃气得眼角发颤,紧紧咬着唇,当着燕王爷的面,她自是拿她没办法,不过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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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旺财是谁
直到燕王爷将一整碗的六和醒酒汤喝完,拿起筷子开始吃早膳,吹了一声口哨,金丝雀似能听懂一般叽喳叫着来回应他,燕王爷很准确地舀了一碗红豆粥,夹着小菜吃了起来,他动作连贯,让秦小鱼十分惊讶,就像燕王爷能看得见一般。

看着一大桌子的糕点小粥,秦小鱼一早上没吃过任何东西,肚子也是不自觉地咕咕地叫。

“什么在叫?”

燕王爷问道,但秦小鱼抱着捉弄樱桃大姐的心思,便故作埋怨,“樱桃姐,你肚子怎还不见好,一直放屁?可要我替你开个止泻方子给你?”

樱桃叫苦不迭,发嗲撒娇抱住燕王爷的手臂,“爷,压根不是我放屁,明明就是秦小鱼她的肚子在叫。”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慕容燕朝秦小鱼扫过一眼,“小鱼儿,你坐下陪我一起吃早膳吧。”

燕王爷眼睛不好,但是听力很好,他刚才哪能听不出是他肚子里发出的声音?然而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他坐下吃早膳。

“听他们说你很胖,胖子应该能吃很多吧,把这些都吃了,我最不喜就是浪费食物。”燕王爷说罢,就让樱桃去拿大碗过来。

能和燕王爷一起用膳的,这悦仙宫里当属伴着燕王爷一起长大的吴星星,秦小鱼居然能有此荣幸与燕王爷共坐一席吃饭,秦小鱼在燕王爷心里果真是排第二的。樱桃气得腿软,去厨房给秦小鱼拿碗。

秦小鱼点点头,“那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看着这一大桌子的早膳,有当下宫中最好吃的饽饽思品:喜字黑糖油糕、喜字白糖油糕、喜字猪油馅馒糕、喜字澄沙陷馒糕,还有小米粥、红豆粥、糙米粥、羊肉丝疙瘩汤、甜浆粥、面片粥,再加之一些坚果小菜,呀,这么瘦弱的燕王爷怎么能吃得掉呢?

她满眼放光地瞧着这一大桌上,抹了抹嘴唇,“奴才也最烦那些浪费食物之人了,有奴才在绝不会浪费这些好东西的。”

等了好久都不见樱桃大姐过来,秦小鱼被大姐下了“面目全非毒”后,最大的变化除了是体貌有了变化,更是食量大增,这会儿已经她肚子饿得如擂鼓,她捂着肚子,看着桌上发呆,这时燕王爷单腿站起,手中拿着碗筷,隔着一张圆桌,轻轻地将碗筷递到她眼前,她抬眼望着他,这刻的燕王爷竟就如神邸一般。

他轻说,“若是太饿,便用我的先吃。”

温润如微风细雨能令天地万物复苏,这大约便是说的慕容燕。

她微微颤抖地接过燕王爷的碗筷,竟不觉有些热泪盈眶,“王爷,除了我爹娘和旺财外,您就是对我最好的人。今生今世,只有奴才活着一天必定好好报答您。”

他依旧是温柔地笑,让他快些吃吧。

于是,她双眸含泪,大口大口喝粥吃糕点,突然对面的燕王爷问道,“小鱼儿,你刚才说的旺财是谁?”

吓得秦小鱼一口小米粥喷在燕王爷的俊脸上,要让他知道旺财是她从小养的一只中华田园犬,燕王爷会不会让人把揍得像条狗?

她一口将小米粥咽下,用袖子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说道,“旺财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的好哥们。”

她平静的解释,让好奇宝宝燕王爷终于不再好奇,能让她继续安心地吃早饭。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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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这秦小鱼只怕能超越吴侍长成为第一的吧?
樱桃捧着个大碗踏进门槛时,见到却是秦小鱼吃得正香的一幕,用得还是燕王爷的碗筷。她故意慢一点就是为了饿秦小鱼的,可洁癖甚重的燕王爷居然把自己的碗筷给了秦小鱼,她心里怎么能平衡?

这秦小鱼只怕能超越吴侍长成为第一的吧?

秦小鱼看着愁眉苦脸的樱桃进来,她唇瓣一扬,“樱桃姐,你怎如此慢,我都已经吃好了。”说着,她又优雅地擦了擦嘴。

樱桃的表情由愁眉苦脸,变成了苦大仇深,她怨恨地瞥了一眼秦小鱼,对慕容燕说,“奴婢肚子昨夜就不好,刚才肚子又痛,所以才给耽搁了。”

慕容燕皱了皱眉,十分体恤下人,对秦小鱼又嘱咐道,“小鱼儿,你给皇兄煮好六和醒酒汤后,就再给樱桃开副止泻药。”

“包在奴才身上。”她说着朝樱桃掀眉挤眼,好似在告诉她,会用药来好好治疗她。

说罢,秦小鱼就告退去了厨房,只留樱桃手脚发凉,秦小鱼的药不是来治疗她,是整治她吧。

一个时辰后,又一碗新鲜的六和醒酒汤出炉了。

这个时辰皇上应该还在上早朝吧,她就先去乾清宫候着,待会皇上下朝后回来就能第一时间喝到。

但让她很意外的是,乾清宫门外跪了一批大臣,当中为首的是紫衣侯岳文华和太傅季显知,丞相秦遇,据说这三位都是两朝元老。

这大热的天,不去上早朝,都跪在乾清宫门口,烤人肉串呢。

她悄悄走近,才听得王中仁面容为难,与各位大臣说,“皇上说了,请各位大臣回去吧。朝中之事可先交给秦丞相处理。”

大臣们面面相觑,这样一来秦丞相不就独揽朝政大权了吗,这可如何是好啊?

季显知磕头在门外大呼,“国不可一日无君啊,臣等还请皇上亲理朝政啊。”

季显知说完后,秦遇紧随其后,数磕了好几个响头,“皇上啊,老臣岂能越权处理朝中事物,您不是让老臣成了众矢之的了嘛。”

秦小鱼还在提刑府的时候,就听爹爹说过,当今天子昏庸无能,将大半朝中事宜交给宰相秦遇处理,秦遇乃是太后的嫡亲兄长,更是失踪前太子的亲舅爷,这样一来更是助长秦家的气焰,届时若前太子回来夺帝位,国之将不稳矣。

看来爹爹说的没错,皇上还真个彻头彻尾的大昏君啊。

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纷纷劝皇上上早朝,亲理国家大事,但是乾清宫里迟迟不见任何动静。

这样乱的场面,秦小鱼自是不好上前去搅这趟浑水,只默默站在一旁,等这帮人散场后,她再去禀告不迟。

“秦小鱼,你怎么来了?”

以为躲在角落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但是还是被眼尖的王公公发现了。

她只好扭着肥胖的身体快步上前,恭恭敬敬道,“启禀王总管,燕王爷担心皇上起来会头疼,所以特命奴才将这六和醒酒汤送来给皇上喝。”

“就你手里这碗乌漆漆的东西。”

王中仁鄙夷地瞧了瞧秦小鱼手中那只汤碗,虽瞧着不起眼,但气味闻起来还算不错,又是皇上最器重的兄弟燕王爷差人送来的,他也是不敢怠慢,瞟了眼秦小鱼,细着声道,“鱼公公,且等着吧,杂家去通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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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你也认为朕是昏君?
没一会儿,门开了,王中仁对秦小鱼说,“你可以进去了。”

大臣们都齐刷刷看向秦小鱼,那眼神愤懑嫉妒,凭什么她一来就能进去,他们都在这跪着晒了一早上了,皇上也没召见谁进去。

秦小鱼表示无奈地耸耸肩,她纯属来打酱油的而已,只是运气比他们好一些罢了,避开射来的眸光,她小短腿迅速溜了进去。

最为忠心的太傅大人急着问,“王总管,皇上还说了些什么。”

王中仁也希望皇上去上早朝啊,可皇上不肯去,他总不能把皇上绑上金銮殿吧。

“太傅大人啊,昨晚皇上与燕王爷喝得都大醉,您刚才也看到鱼公公奉命来送醒酒汤了吧。不如,你们先回去。明个儿等皇上心情好一点,老奴再多劝一劝皇上。”

季显知叹气道,“可皇上已经连续五日未去早朝了啊,我等是寝食难安啊。还请王总管与皇上好好说一说啊,让我等能与皇上见上一面啊。”

“季太傅啊,依我看皇上真是昨个儿喝醉了,今日才没法上早朝啊。今日大伙儿也是跪了近一个时辰了,也都是累得不行了,不如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秦遇环顾众人一眼,嘴上是体恤各位大臣们,但他心底真实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季显知没理会秦遇,心中暗骂了他一声老狐狸,不过这会儿日头又升得更高了,大伙儿文官居多也有上了年纪的,连他自己也是满头大汗快要熬不住了。

捧着汤碗的秦小鱼战战兢兢的,殿内的窗户都关得紧紧的,虽是晴天白日,但也昏暗得很,她往里头一间内室走去,更觉暗了一些,但也可见室内当中一硕大张龙床,由轻烟慢拢的纱幔层层叠叠罩着,也不得见其人影。

墙角焚着香炉,是最上等的沉檀香,袅袅青烟,幽香诱人。

隐约见床上的高耸一翻身,她又怕惊了皇上,只轻轻唤了一声,“皇上,奴才将六和醒酒汤端来了。”

许久没见有人回应,她只能站在龙床外候着。

她想这日上三竿了,皇上怎还睡着?这大宁王朝不败在他手上才怪?

突然,听见有了帐幔有了丝动静,似伸懒腰的窸窣声,又听得温温淡淡的声音传开,“你将东西搁下吧。”

“是,皇上。”秦小鱼将汤碗搁置在一旁的矮柜上,本分道,“皇上,您起来后可以趁热喝了,饮酒后的那些不良症状会有所缓解。悦仙宫的里事多,奴才这就告退了。”

还是没听得他吱声,隐约间帐幔中的手轻轻一撤,示意她退下。

她还以为皇上会因昨晚之事刁难于她,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顺利,她满心雀跃地快步离开,但身后又传来微微抬高的音量,“你也认为朕是昏君?”

秦小鱼脚步猛地一收,心里一咯噔,皇上怎会问她一个区区小太监这么深奥的问题?

“奴才不敢。”她转过身,拘谨地说道。

帐幔里的男子轻轻一笑,似不从在意人言疯语,又似居在最高位的王者孤独苦笑。

“过来伺候朕起身吧。”

所谓的伺候,不过是将皇上扶起来而已,只是该死的皇上怎大晚上睡觉都不穿件单衣,光穿了件丝质黄色大裤衩,害她摸着他肌理分明赤溜溜的胳膊,热血沸腾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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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一朵奇葩
所谓的伺候,不过是将皇上扶起来而已,只是该死的皇上怎大晚上睡觉都不穿件单衣,光穿了件丝质黄色大裤衩,害她摸着他肌理分明赤溜溜的胳膊,热血沸腾好一阵。

哎妈呀,不知道她看到光溜溜的美男就会心潮澎湃嘛?

皇上走到了窗户口,推开了雕花十字窗,强烈耀眼的阳光便如金屑般折射进来,一下子让秦小鱼睁不开眼,她眨了眨小眼睛,再迎着光线看去,只见窗外栽满葱郁古梅,盛夏季节已茂绿成荫,那个男子颀长身形如兰芝玉树,与窗外清傲的古梅相应成景。

只是,他背上一道三寸长的伤口蜿长到腰眼处,看上去狰狞之极,那伤口看上去有些岁月,她心中一颤,她想不通这天下主宰之人,怎会受这么多伤?

他回过头来,结实的胸口亦有纵横交错伤痕,有深有浅,又长又短,她的眉蹙得更深。

“朕从你的眼睛中瞧出了同情。”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时,秦小鱼不自觉地惶恐不安,这人是与生俱来的掌权者,即便只是穿着一条大裤衩,也走出了身穿龙袍时英明神武的范儿,他的步伐乃至他的气息都透出杀伐决断的王者之风,令人不敢直视。

“不,奴才只是心疼皇上罢了。”

秦小鱼一口否认,自古以来一国之君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因为他要天下人生变生要天下人死便死,她心里明白得很。

只是心疼一词,从一个太监嘴里说出又有点不伦不类了去。

她说完,垂下脸的一霎,从他那双讳莫如深的眸中似看到有什么跳动了一下,但又很快湮灭,恢复成一如既往的窒暗。

他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大饼脸,修长如竹节般的手指轻轻一抬,秦小鱼以为他要揍自己,脖子缩成一团,但他指尖蹭过她的额角,那是她的汗水。

他声色微沉,不徐不疾地道,“朕有如此可怕?让你怕得汗水流不停。”

秦小鱼很想说那是因为看见像皇上这样的赤着膊的美男太过兴奋流汗如雨,并不是因为害怕,但她只能惊颤地说,“奴才就是这样的体质,夏天容易盗汗。”

皇上刚才的举动好变态啊,给她擦汗干嘛?

皇上的嫔妃们多年无所出,她时常能听到宫中关于皇上有隐疾的传闻,在她看来,皇上是有龙阳之好吧。

“为朕更衣。”

他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让秦小鱼闻到了空气中暧昧的因子,让秦小鱼小菊花夹了一夹,皇上不会在这里将她就地正法吧?

慕容肆看着她走路的样子怎如此别扭,“秦小鱼,你下半身怎抖得如此厉害?”

秦小鱼顺手抄起紫檀尊柜上的单衣,直摇头,“奴才突然屁股抽筋。”

“但你的眼睛出卖了你的心,你当真以为朕会对你有企图?朕就算有企图,也该找个体面的。”

慕容肆淡淡说着,狭长的眉眼间掠过星星点点的猎奇,果然秦小鱼是一朵奇葩,而且还是一朵极品奇葩,想必他的五弟跟他想的一样,像他们这样的人啊,的确需要一朵奇葩来点缀他们黑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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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这乾清宫是菜场?
秦小鱼可怜地努努唇,“奴才不敢。”

她说着话时,只见皇上微微一笑,双手一摊,她迎上前去颤巍巍给皇上穿衣,给他系衣带时候,手指不经意划过皇上的胸膛,指尖上发烫延伸到耳根。

慕容肆看着她有趣的表情,被逗得一笑。

“你磨磨蹭蹭的样子就像娘们儿。”

有这么像娘们吗?听得秦小鱼是心惊胆颤,她努力正了正音色,委屈地说,“奴才这样不男不女的叫人妖,年纪小的是小人妖,年纪大的是老人妖。”

皇上又是一阵爽朗大笑,“嗯。你是小人妖,王中仁是老人妖。”

秦小鱼连连点头,不再抬头,皇上已迈开步子往外殿走去,她急急地喊,“皇上,您衣服尚未穿好,还未洗漱呢。”

*

外头的大臣们都不知屋里发生了什么,只听得皇上笑颜甚欢。

有人说,那个肥太监看来还真有两把刷子啊,看来今后必定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啊。

说这话的人正是刑部尚书孔一铭。

孔一铭是出了名的墙头草,风往那边吹他往哪里倒,关键他看人还很准,他认为那个小太监十分有前途,于是他笑眯眯问王中仁,“王总管,那小太监姓谁名啥?莫不是就是昨日抱着皇上去悦仙宫那个太监?”

王中仁不满地哼了一声,“孔大人,那人叫做秦小鱼。以后啊,您若是要找圣上,便请去找那个秦小鱼。”

“王总管莫怪啊,我这是关心圣上啊。”

孔一铭这般巧言令色,讨好宦官,让很多同仁不耻。

这时,门从里被打开,看见门口那清癯身姿,众人皆一下就禁了声,叩拜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中仁见皇上只着一件单衣,下面一条大裤衩,露出他一双密布着黑色均匀腿毛看上去十分性感撩人的大长腿,他的发亦是未冠,这副模样出来岂不是让群臣笑话。

王中仁摇头叹息,欲言又止,这当着大臣们面前说出来更是削了皇上颜面。他狠狠白了一眼秦小鱼,怪罪他是如何伺候皇上的?

秦小鱼表示无辜,这也能怪到我头上来,王总管好生厉害。

“大家起来吧。”慕容肆说道。

一众大臣们面面相觑,“臣等不敢。”

“你们有什么不敢的?一大早就跪在乾清宫门口嚷嚷,扰朕清梦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这乾清宫是菜场?”

慕容肆傲睨着这些官吏,众臣人心自危,吓得都不敢喘气,一阵寂静,只听得各自的心跳声。

怀帝虽是新帝,登基两年,却以暴戾闻名,去年西域大使来朝面圣,几句话不得当就惹怀帝震怒,怀帝说了一句,藐视君威,当诛!提了御前侍卫佩剑就当众砍了那使者的头颅,又一次挑起了西域与大宁王朝的战争。

这样的皇帝谁心中不忌?

慕容肆双手剪于身后,一步一步优雅地下了台阶,走到一人面前,俯视着他,“以季爱卿嗓门最大。朕看你这把老骨头告老回家吆喝卖菜也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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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忠君爱国
皇上这是要贬一品太傅季显知的职位啊。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啊。

季显知神情凝重,缓缓抬起头来,一副坚贞不屈视死如归的样子,“臣已有五日未见到皇上,臣是担心皇上之安危、国家之安危啊。如今国家外有敌国侵扰内有党伐之争,皇上更当亲理国政,以防那些有心之人啊。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皇上您一日不早朝臣就一日难心安,臣这次率众前来请皇上上朝,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又何况是要臣告老回乡?若皇上以后勤政,那将是我大宁王朝国家之福,百姓之幸啊。”

秦遇狠狠在暗处盯了季显知一眼,这党争,这有心之人实则指桑骂槐,话中有话啊。

王中仁也是颇忧,皇上不会真把季太傅哄回老家吧?这季太傅也算是对皇上忠心耿耿的,若真将此人逐回老家,皇上在朝中势力多少会减弱一些啊。

秦小鱼对季显知有些熟悉,季大人是她老爹的酒友,她听爹爹说过季大人是朝中少有的正直忠义之臣了。这样的忠臣被辞退了,也未免太可惜了吧。

“季爱卿你是一代贤臣,忠君爱国,朕又岂不会让你辞官呢?朕不过一时玩笑罢了,快快请起吧。”慕容肆眸光微微一敛,便亲自将季显知扶起,“有季爱卿如此忧国忧民之忠臣为朕分忧解烦,朕今后必定高枕无忧啊。朕今日要重重赏你。黄金千两,如何?”又瞥向王中仁,“再去酒窖里抬十坛百年女儿红,一同送去季府。”

“臣谢过皇上赏赐。只是臣不值得如此多的赏赐啊。”季显知要跪下谢恩,又被慕容肆给拦住,他深望了一眼众人,“朕说你值就值。大家今后当以季爱卿为榜。”

“是,皇上。”众人又是齐呼。

各怀鬼胎的臣子们也是捉摸不透这位新帝的意思啊,一会要罚季显知,一会又是赏赐季显知?

秦遇则是诡异一笑,这皇上这出戏演的不错啊。

“众爱卿平身吧。”

听得皇上这话,一些老骨头们才缓缓站起,大家都面色泛红,晒得不轻,一起身都纷纷拭汗。

大家以为到此就结束了可以回去休息了,谁知季显知又道,“皇上,臣还有一事要禀告。”

“你说。”

“臣在翰林院看到秦遇之子秦金宝调戏宫女海棠,二人衣衫不整,做出苟且之事。”季显知冷眸对上秦遇,义正言辞地禀明皇上。

慕容肆一挑眉,“竟还有这等事?”

秦遇阔眉一横,胡须头发虽半白,微微浑浊的眸光依旧精锐,“季大人,你是否老眼昏花了?还是,你不想你女儿嫁给我儿,便编出这等肮脏事来诬陷我儿?”他双手一揖,“老臣还请皇上查明实情,为我儿伸冤。”

“若非眼见为实,我又怎敢乱说?若是明知你儿子如此为非作歹,**后宫,我还将女儿嫁给你那儿子?我这当父亲的还是个人么?”

季显知气魄亦是当仁不让,朝中敢如此公然跟秦遇叫板的除了他也没几人了,要知道秦遇可是太后的亲兄长,太后是皇上的养母,秦遇的女儿秦南心是皇上的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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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三位元老要为子女大斗法了
季显知又禀告道,“并不是臣一人见过,紫衣侯公子岳东睿也看见了。若皇上不信,可传岳东睿和秦金宝还有海棠他们一齐来对证。”

紫衣侯岳文华当年伴先帝御驾出征的军师,为其出谋划策,为先帝打下这片江山,建立大宁王朝,可谓丰功伟绩。

他虽非皇族,但先帝念其功业,封赐其为紫衣侯,世代承袭,享受荣华。

但先帝驾崩后,传闻他对新帝多有不满,于是他毅然当起了中立派,因此他虽也是两朝元老,今日的他至始至终都未发表一言。突然被季显知点了名,他秉承一贯以来不问事的风格,笑眯眯说,“小儿并未对本侯提过此事。”

这你一句我一句的,大家各执一词,也没争论出什么。

多数人抱着看戏的态度看着这一出好戏,三位元老要为子女大斗法了。

皇上扶了扶额,“众卿都先撤吧。明日乾清殿再议。”又指了指紫衣侯和秦遇,“你们两个明日把儿子都带过来。”

皇上终究还是顾了秦丞相的颜面,只说乾清殿再议,没说金銮殿上议论此事。

大家就此退下,只好明日观戏了。

秦小鱼想趁着一拨人离开的时候悄悄溜掉,但十分不幸,还是被王中仁这个公鸭嗓给逮住了。

王中仁一把揪住秦小鱼的招风耳,秦小鱼痛得呼呼直吹气,“啊哟……奴才的耳朵诶……王总管您轻点轻一点……”

结果,王总管手上力道没轻,却是更重了,“秦小鱼啊秦小鱼,你怎让皇上如此出来了?你这个奴才怎么当的?是要让群臣笑话皇上么?”

秦小鱼歪着脖子,一手托着自己被摧残的耳朵,叫苦不迭,“王总管,这真不能怪我啊。我提点过了,可皇上不听。不信,你可以问皇上。”

慕容肆半眯着眸,摇着头轻笑道,“老人妖为难小人妖。”

王中仁顾了皇上一眼,皇上并未给秦小鱼撑腰,他继续发威,他对秦小鱼诸多不满,今日总算可以欺她一欺,“还敢跟杂家说谎,看杂家不把你这小畜生的耳朵给拧下来?”

耳朵越来越疼,瞧这老家伙昨日还跑不动,怎今日打人的气力就如此大?但老家伙毕竟是她的上司,她也不敢当着皇帝的面造反啊。

她求救地看向慕容肆,“皇上,皇上,您救救奴才啊。”

但他却抱着臂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然后没人性地转身,入殿。

他这是借着王公公的手来惩治她啊。

被王总管揍了好一会儿,他的气总算泄了,她才得以脱身,回去的路上,他捂着脸,骂骂咧咧,“该死的老人妖,让他别打脸,偏偏把我的脸打得更肿了。”

回到府里,樱桃见她鼻青脸肿,捧腹哈哈大笑。

于是她一气之下,跑到厨房里,给樱桃熬了止泻药,逼着樱桃把药给喝了下去,她的心情才舒适了些。

她逼着樱桃喝完药后,笑眯眯告诉她,“樱桃大姐,你知道这天下最不能得罪的人是哪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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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抱歉,昨日去了乡下的外婆家,那里没有网不能传稿,刚刚到家,就传上了。祝大家国庆节快乐,多多收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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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秦小鱼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樱桃看着秦小鱼唇角那抹笑越发毛骨悚然,“哪种人?”

“一是厨子,二是大夫,前者能让你一天跑十几趟茅房,最后下不了床,不过还好是一时的,后者么,能让你后半辈子都下不了床。”

秦小鱼趾高气扬,故意在“后半辈子”几个字上加重语气。

她这话一出,吓得樱桃面色惨白,惊惧地瞪大了眼,拽着秦小鱼的粗胳膊不依不挠道,“秦小鱼,你在我的药里到底下了什么?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王爷不会放过你。”

“王爷要我给他治腿呢。你尽管去告发我,看看我们两谁在王爷心中分量重?当然,你告发我后,我也不会给你解药,我给你下的丧尸脑神丹,只有我有解药,若不及时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脱伏而出。一经入脑,你的行动便如鬼似妖,说不定连你最喜欢的燕王爷也会咬来吃了。反正我秦小鱼贱命一条,治不好王爷也是要被砍头的,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这丧尸脑神丹真是太可怕了,樱桃真是被吓住了,秦小鱼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她的态度由目中无人变成了卑躬屈漆,哭着哀求道,“鱼公公,我发誓今后我不会跟你作对了,你看我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还没有享福,我不想这么早就死了。鱼公公,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给我丧尸脑神丹的解药吧。

看见樱桃这副哭丧样子,秦小鱼就觉得好像拔掉了一根眼中钉一样,让秦小鱼心情大好,“你放心你暂时还不会变成如鬼如妖的丧尸,以后每月初一我会给你一颗解药,只要你乖乖听本大爷的话。”

“我会乖乖听你的话的。鱼大爷,你有什么就尽管吩咐奴婢去做。”

丧尸脑神丹这种阴狠的毒药早就失传了,她也只是在古书上看到过,单单这苗疆的尸虫,她去哪里取呢?

她在樱桃的止泻药里,只是放了一颗超级无敌大的鼻屎而已。樱桃就吓成这鬼样子,宫里的女人啊真是没大脑,太他么好骗了。

“你现在就去把我房里的脏衣服给洗了,再去给我弄几件合身的衣服鞋袜。”秦小鱼气指颐使,从此她会将陈樱桃死死踩在脚下。

樱桃走后,她就留在厨房里认真配制白玉续骨膏。

才一炷香的功夫,樱桃在背后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哟,樱桃的胆子还肥了?

她放下手中的药草,慢慢转过身去,除了樱桃以为,还有吴侍长和坐在轮椅上的燕王爷,樱桃八成是告诉燕王爷我对她下了毒吧?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胆量,敢告诉燕王爷?刚才她那求人的一出,啧啧,这演技真不错啊。

樱桃眉头一挑,跪在慕容燕面前,哭哭啼啼地道,“秦小鱼在奴婢的止泻药中下了丧尸脑神丹,毒发之时奴婢会变成如鬼如妖的丧尸啊,还是咬人。王爷,您看在奴婢尽心尽力服侍了您五年的份上,救救奴婢啊。”

樱桃在慕容燕身边五年,对慕容燕的喜恶还是一清二楚的,王爷心肠最善,最厌心肠歹毒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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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自食其果
她还得感谢秦小鱼对她下了毒,让她可以趁机搬到秦小鱼,之后,再找御医给她祛毒便是,她不信这毒连皇宫的御医也除不了。

即使秦小鱼能治好燕王爷的腿,但也绝对得不到重用了。

这次,秦小鱼真是自食其果啊。

樱桃一双哭泣的眸里尽是狰狞笑意。

“樱桃姐,我知道你讨厌我,昨日我淋湿了,你不准我进屋,骗我说去拿干净衣服给我换,却是一去不回,幸得吴侍长帮我,才让我昨天能睡一个安稳觉。可这就算了,我今日好心好意给你煎了止泻药,你却诬告我给你下毒啊,什么丧尸脑神丹,我是从未听过啊。”秦小鱼亦是无辜,委屈道,“樱桃姐,你也太坏了,怎能如此欺负我这个新人呢?”

慕容燕拧了拧眉,问吴侍长,“秦小鱼说的可否属实?”

吴侍长自然是如实禀报,“昨夜樱桃确实有刁难秦小鱼,是我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了他,安排了他的住宿。”

樱桃不知道秦小鱼会提起昨晚的事,可秦小鱼还把她的厕纸拿走了呢,但这事又没人给自己做证人,她自然也说不出口。

她继续演苦情戏,“王爷,昨夜您醉酒,我忙于伺候您,就把秦小鱼的事给忘了。可她给我下毒是确有之事啊,不如叫太医过来给我把下脉,这样就能知道秦小鱼此人之心何其歹毒。”

“那样也好,吴侍长你去太医院传太医吧。”

燕王爷说罢,樱桃拜谢,“多谢王爷替奴婢做主。”

樱桃神情激动,抬头看了一眼秦小鱼,以为她会方寸大乱,但她一张大饼脸上平静无奇,甚至连一丝紧张都没有。

她告诉自己不用在意,反正待会太医一来就有秦小鱼好果子吃了。

殊不知秦小鱼也等着太医来呢,这样一来就会真相大白了,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没一会儿,身子圆滚的郭太医提着药箱随吴侍长匆匆赶来,微微喘着气道,“老臣郭德纲参见燕王爷。”

“免了,给我婢子把脉吧,看她是否中了毒?”

听了燕王爷的吩咐,郭太医让樱桃坐下,专心给她把脉,樱桃急切地问道,“太医,奴婢是否中了丧尸脑神丹之毒?”

“什么丧尸脑神丹?我当太医二十载,从未听过这种毒。”郭太医收起手枕,又一五一十禀告慕容燕,“王爷,樱桃的脉象平稳,脉搏用力,根本没有中毒的迹象。”

樱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没有中毒,她怎么会没有中毒呢?秦小鱼明明就说她中了丧尸脑神丹呀。

她死死抓住郭太医的衣袖,“太医,不会是你误诊了吧?”

“我行医数十年,还从未有人说我是误诊。”郭德纲一甩衣袖,双手抱拳作揖,“王爷若是信不过老臣,可再传其他太医来为樱桃把脉。”

慕容燕又怎会信不过郭太医呢,明显是樱桃在其中生事。

“劳烦郭太医了。”慕容燕的彬彬有礼是出了名的,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但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慕容燕十分明白,因此在郭太医走后,他才厉声怒喝,“陈樱桃,事到如今,还敢放肆?你品行不端,搬弄是非,陷害小鱼儿,悦仙宫不需要你这样的婢子,你还是回浣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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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我把您的恩情都还给您
浣衣局樱桃是待过的,那里的管事嬷嬷心狠手辣,动不动就会挨鞭子,每天从早到晚都得洗衣,睡不到三个时辰,尤其到了冬天,那洗衣服的水冰冷刺骨。

自从她跟了燕王爷,她从没料到自己还有再回浣衣局的一天。到现在,她才终于知道自己中了秦小鱼的计,彻底栽在她手里了。

樱桃立即跪下,抱住慕容燕的裤腿,“王爷,求求您,别赶我走。浣衣局不是人待的地方,求求您别赶我走……”

秦小鱼看着如此凄惨的樱桃,冷眼旁观偷笑,樱桃大姐,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吴侍长,将她拉走!”

甚少动怒的燕王爷一声令下。

眼见吴侍长上前要将她擒住,她松开了王爷的裤腿,改为抱住了秦小鱼的大腿,“鱼公公,你替我给王爷求求情吧,我不想再回到那个鬼地方……求求你……”

“樱桃姐,你我同是奴,相煎何太急?要怪就怪你自作自受,不是王爷无情,我更帮不了你啊,你撒手啊……”

秦小鱼用力地抓住自己的裤腰,这该死的樱桃求她就求她嘛,还非得拉她裤子……

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若她这次为樱桃求了情让她留在了悦仙宫,她难道就会感激于她么?说不准,樱桃会等待时机,送她下地狱。

无视樱桃祈求的眼神,她看了下吴侍长,“吴侍长,麻烦你把这个死皮赖脸的坏女人给弄走,我裤子要被她趴下来了。”

秦小鱼穿的那条裤子可是问自己借的,吴侍长面目狰狞,一声不吭地上前捉住了樱桃。

樱桃泪眼迷蒙地看向吴侍长,她说,“再让我给王爷磕个头,跟王爷好好告别,就算是这些年你我共事的份上。”

吴侍长皱了皱眉,见王爷也没阻止,便放开了樱桃,“你动作快点。”

秦小鱼看着如此狼狈的樱桃一步步走到慕容燕跟前,她只觉得樱桃这么做没那么简单。

樱桃仰着脸,看着高高在上的慕容燕,缓缓说道,“主子,当年是您不忍看我小小年纪就在浣衣局受苦,就让我在您身边伺候。您的这份恩情,樱桃一直铭记于心。如今,您不再需要我了,我把您的恩情都还给您……”

才说完,樱桃抹了抹眼泪,冷笑着回眸看了一眼秦小鱼,便一鼓作气往廊边柱子上撞去。

见势吴侍长意料到樱桃准备寻死,她真死了,王爷心善会内疚一辈子的,于是急步上前欲拉住樱桃,但为时已晚,伴随着女子“啊”的一声惨叫,她雪白的额头已撞在了朱漆柱子上,艳红的血在柱子上划下一条血痕。

慕容燕循声朝柱子那边望去,他知是樱桃出事了,着急问,“樱桃她怎么了?”

“她撞柱了。”

吴侍长才说完,果真在主子的脸上看到了懊悔之色,他抱住樱桃的身子,手指往她鼻子下一探,微微激动,“主子莫急,她还有呼吸,兴许还有救。”

“小鱼儿,快去给她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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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主子这是在为皇上担心呢
慕容燕的眉头已拧成了麻花,他刚刚真不该如此责难樱桃的,即便她犯了错,他也不该急着把她送去浣衣局,若是他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她就不会寻死了。

秦小鱼却并不着急,她就知道樱桃这个女人没这么好对付,这种苦肉计骗得过燕王爷,是绝对骗不了她的。

樱桃压根就不想寻死,只是演戏而已,就岂会真把自己给撞死?

“是。”秦小鱼应了一声,镇定自若地走到樱桃面前,蹲下身子,给她把了把脉,“爷,有奴才在,樱桃她死不了。待会奴才给她煎一帖止血散瘀的药,再将她脑门上的伤口周到处理了,她又会活蹦乱跳了。”

得知樱桃能够被救活,慕容燕紧绷的脸才舒了一舒,他叹息,“小鱼儿,若是她有你这般心地善良该有多好。”

床上的女子嘤咛一声,辗转醒来,但一睁开眼就见到一张猪头脸,女子慌张地抓了抓盖在身上的薄被,戒备道,“怎么又是你,秦小鱼?”

秦小鱼扯扯唇笑笑,悠悠道,“你若刚才给撞死,去了阴曹地府,也就见不到我了啊。”

“你——”樱桃咬了咬唇,她现在没那么多力气跟秦小鱼这个死胖子多争辩,“王爷呢?”

“王爷说了,你今后就是我的下属,专门给我打杂。”

秦小鱼得意地看着樱桃,樱桃明显是不相信,“你胡说,我可是王爷的贴身婢女。我要去见王爷……”

说着,她就要掀被下床,秦小鱼也不阻止,双手环着,眼睁睁看着失血过多的她一下床就摔倒,她也不会去扶她,只微微俯下身,一双幽邃的眸冷冷盯着她,“陈樱桃,并非我秦小鱼心地善良,但我知道你若死了,王爷会难受。你我同是受过王爷恩情,我并不想见到他伤心,否则你死你活与我何干?今个儿,我还告诉你,我最烦那些与我作对的人,你要是再敢跟我唱对台戏,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

樱桃蜡白的脸色更白了一寸,她只觉现在的秦小鱼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不是那个畏手畏脚的秦小鱼,她那双小眼睛中透着狠意,似刽子手一般手起刀落不留活口。

秦小鱼说完走人。

如果你从小和一个时不时想弄死你的大姐一起过活,自然而然,你就会知道心慈手软有多么多余。

*

翌日。

关于秦遇之子秦金宝被太傅季显知指控与宫女苟.且这一大事,皇上召开在乾清宫再议。

皇上向来重视燕王爷,自然也将燕王爷传了过去,秦小鱼作为随同太监负责替王爷推轮椅,但这一路上秦小鱼的心情都不怎么愉快,又要看到变.态昏君这是其一,这一路上燕王爷眉头紧锁,她作为奴才不能替主子分忧,这是其二。

一路怀揣忐忑,秦小鱼终是问出口,“王爷,自昨日皇上派人传口信于你去乾清宫议秦金宝之事后,奴才便见您愁眉苦脸。您若是有心事,可说与奴才听一听,虽奴才不一定能为您分忧,但您说出来总会好受一些。”

“小鱼儿,你有心了。”慕容燕伸手拍了拍秦小鱼握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但他的眉头并未舒展一分。

吴侍长跟随慕容燕多年,他的心事也能猜到一二,主子这是在为皇上担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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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奴才
;“秦小鱼,你这是对宫中局势不了解。秦遇是太后的亲兄长,又是皇上的岳父,但他的野心在朝野中却是尽人皆知。前太子慕容擎在位时,他便将爱女嫁给了还只是四王爷的皇上,可他力挺的却是前太子。后来,前太子因谋害先皇篡夺皇位被先皇废黜,此后前太子失踪,皇上登基。

以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何秦遇明明拥护的前太子慕容擎,却还把爱女嫁给皇上鸡蛋不能放同一个篮子这个道理,这只老狐狸比谁都清楚。如今他权势滔天,已做到朝中独大的地位。

秦遇的儿子秦金宝是出了名的好色,虽与太傅季显知的独女订下了姻缘,仍不知检点,仗着他爹是丞相到处侵占民女,自己又官拜从二品吏部侍郎,家中无数妾室堪比勾栏院。如今又被季显知撞见与宫女做出那等不耻之事,季显知又岂能罢休,肯定是要借此机会与秦金宝解除了这桩婚约。”

“如若秦金宝真敢在翰林院这等神圣之地与宫女做了苟且之事,那皇上必定会解除这桩婚约,将秦金宝给治罪。就算秦遇在朝中官位再脯难道能大得过皇上吗”

秦小鱼不解地问道。

吴侍长叹了一口气,“如果朝中之事如你想得那么简单就好了。秦遇虽大不过皇上,但朝中很多大臣以秦遇为首,若是治罪于秦金宝那便是变相地给治了秦遇的罪,届时会引起百官不满,皇上的处境就更难了。”

秦小鱼想了想,“哦,那不治秦金宝的罪便是。”

一言不发的燕王爷突然开口,“若不严办秦金宝,那便是要治季显知一个构陷丞相之罪,季显知是保皇派的首脑,若办了季显知,那么皇兄身边又少了一位可以亲信的大臣。”

又不能开罪秦遇,又不能损失季显知,一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一边是忠心耿耿的保皇派老臣,这个抉择还真是难啊。

皇上是天下的主宰,殊不知也有一些事是难以解决的

“若是这般难办,皇上昨日又何必答应这件事再议呢”秦小鱼纳闷地自言自语。

忽然,她眼珠子一亮,想到了一些什么,她对燕王爷说,“既是皇上昨日就答应下来的,必定是想为季太傅讨一个公道的,灭一灭秦丞相的气焰啊。主子,待会我们就站在季太傅一边就是。”

吴侍长不由地多看了秦小鱼几眼,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这太监虽生地肥,但却不是个草包,机灵得很。

“我也正有此意。”燕王爷俊逸的脸色终是有了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沉下眉头,“秦遇老奸巨猾,必定已经想好对策。季显知也未必有什么胜算。”

再走几步就是乾清殿,偏偏狭路相逢遇上了燕王爷口中的老奸巨猾。

秦遇他们从后面快走几步赶上来,与燕王爷并排而行。

秦遇一张端正的国字脸,但生得一双精干狡猾的吊睛倒三角眼,眉毛黑浓显得财阔气粗,眼神十分有力,一看就知是个狠角色,他身边那个儿子五官是从他爹脸上拓下的,唯独眼睛不同,斜斜如貂,直往上扬,眼角下一颗小红痣,怎么瞧怎么下流。

虽然这两人长得讨厌,但秦小鱼还是本分地给他们请安,“丞相公子爷,金安。”

她刚说完,就受到了吴侍长的白眼,她却是一笑置之,秦遇挑眉一笑,“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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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帷幕
“秦丞相与公子今个儿来得真早。”慕容燕淡淡笑说道。

“皇上召见,我们这些臣子又岂能不早些来。只是,老夫不知今个儿也有王爷你的份啊?王爷你这眼不能瞧腿不能行的,可真为难王爷你了。”

秦遇这**裸的嘲讽倒是说的一点也不客气,紧接着秦金宝阴笑着说,“爹,幸亏这宫里的路修得平,不然这轮椅也是滚不动的。”

这父子俩人竟敢如此羞辱燕王爷,哪有将皇室放在眼里?

燕王爷不怒,淡淡笑意惬意自得,倒是吴侍长立下冷下脸,想要握了握腰间佩剑,吴侍长向来是能动手的决不说话,秦小鱼怕吴侍长把事情闹大,笑嘻嘻凑上前,挤到吴侍长和秦遇之间,“吴侍长,哎,别急着舞刀弄枪嘛,有些人啊就是早上急着出门忘了漱口而已,有点臭也是在所难免的。”

“死太监,你他妈说谁嘴巴臭呢?”

秦金宝拳头一握,就要揍秦小鱼的样子,好在吴侍长长得跟猩猩一样强壮威猛,只是抬了抬胳膊,就把秦金宝吓得气息都瘪了下去,惨兮兮叫了一声,“爹,你看他们欺负我。”

秦小鱼朝他这个窝囊废公子吐了吐舌头,“公子,您耳朵可听清楚,我有说过您嘴巴臭吗?您可别对号入座啊。要不,咱们去找皇上评评理去。”

搬出皇上,窝囊废和他那个爹就有些忌了,秦遇愤怒地看着秦小鱼,“老夫不跟你这样的小杂毛一般见识。”他以后有的是法子弄死这种宦官。

看着秦遇父子的背影,秦小鱼捂着嘴大笑,“主子,你没看见他们的样子,气得要七窍冒烟了。”

“你啊,这回惹上大麻烦了。”

慕容燕笑着责备这个小太监,虽说是责备,但语气上更像是调笑。

吴侍长那张冰块脸上也是少有的表情丰富,“主子,鱼公公这是替您打抱不平啊。瞧着那对父子因气愤扭曲的脸,那叫一个大快人心啊。”

“就算奴才惹了麻烦了,也有主子您啊。”秦小鱼笑得更欢了。

没一会儿,秦小鱼主仆三人进了乾清殿。

皇上坐在殿中最上位,泼墨似的长发只用一根缎蓝的发带系着,慵懒得披在双肩,外罩一件月白锦袍,宛如穿戴了整片皎洁月光,兰花繁复图案在他衣襟袖口上溜了一圈,举止间处处透着风雅清贵,皇上椅后两个美貌宫女正拿着日月扇给他扇风,他发丝翩扬,眉目清傲,这人独独坐在那里便成一道风景。

殿内宽敞,左右各放了四把紫檀木太师椅,先到的秦遇父子已依次坐在左侧,随即而来的季显知在给皇上请安后落座于右侧。

而她家燕王爷受到了皇上的特别礼遇,就着轮椅坐在皇上身侧,秦小鱼和吴侍长站到自己主子身后。好处是能蹭凉风,坏处是与皇上挨得太近,怕届时皇上发飙会殃及鱼池。

殿内虽人还未到齐,但已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姓秦的和姓季的那两人都是官场老手,理应表情是收放自如的,但他们却把横竖看对方不顺眼也都写在了脸上。

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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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紫衣侯
殿外又有了动静,秦小鱼昂头望去,是紫衣侯与小侯爷来了。

她一直纳闷为何紫衣侯叫做紫衣侯,不叫青衣侯或者绿衣侯,原来这父子俩人都爱穿紫色,父亲穿的是朱紫华服,内敛深沉,儿子身着金紫轻袍,更显张扬风.流。

随着沉稳的步伐声,大小侯爷渐入殿内,她才将小侯爷模样瞧得仔细,她从未见过有人像他那般气度不凡又狂野不羁,就像疾驰在西域草原上的汗血宝马,迎风张狂。

“臣岳文华携犬子岳东睿参见皇上。”紫衣侯与小侯爷向皇上深深鞠了一躬。

“紫衣侯何须行此大礼,快快平身吧。待这桩事了了,朕传嘉儿过来与你们好好聚一聚。”

皇上口中的嘉儿便是惠妃岳嘉,紫衣侯的长女,虽不比秦遇之女秦南心位及贵妃,但紫衣侯一来,皇上便让岳妃一家人团聚,可见皇上好像更喜爱岳妃一些。

皇上才登基两年,后宫嫔妃并不充盈,虽朝中有大臣频繁上奏要立一后,但皇上却迟迟未有动作,从今日看来,只怕皇上对岳妃更宠一些,今后岳妃封后是指日可待啊。

紫衣侯父子挨着季显知身旁坐下,大家以为议事就此开始,谁知还有一人匆匆赶来,正是宫中出了名的墙头草孔一铭,也是一品大臣刑部尚书,主管刑罚典狱。

秦小鱼一直认为即是刑狱之人,便该是刚硬耿直之人,就像她爹爹一般,但她爹爹偏偏只是个四品提刑官,是孔一铭的属下。

大家纷纷一惊,皇上把刑部尚书也叫了过来,看来皇上是有心要严办此事的。

大家一阵静默后,皇上发话,“王公公已去翰林院将那个叫做海棠的婢子带来。你们谁来先说说看?”

秦金宝看了看位于最上位的皇上,又瞧了瞧亲爹,受到亲爹一个眼神鼓舞,他站起身,微微紧张地禀告道,“启禀皇上,臣还是那句老话,臣从未与海棠做过越轨之事,还望皇上明察。”

“这做与没做,等海棠来了一问便知,再说还有小侯爷做人证呢。”

秦金宝话刚说完,季显知立即接话,口气不屑。

秦金宝被季显知厉声一喝,更是紧张,微微哆嗦起来,季显知更是讽刺,“秦侍郎,你这般紧张是心虚所致吧?”

秦遇也真是拿这个儿子没办法,这个儿子哪里有一点像自己,好.色惹事不说,偏还是个胆小窝囊的性子,看着就是来气,但终究是他儿子,是他秦家九代单传的种,他这个当父亲的又怎会弃之不顾?

“皇上龙威,小儿在皇上面前紧张一些那是最正常不过的,季太傅你又何须多心?”

季显知是冷笑着,淡淡回复了秦遇一句,“是么?”

这才一开口,战火已是一触即发。

秦遇拍了拍秦金宝的肩膀,示意他镇定点。

皇上像个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一般,也不插话,也不点拨,只呷了一口清茶,将这局势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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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风云迹变
很快,王中仁便领着那个叫做海棠的宫女进了大殿,王中仁朝各位大臣看了一眼,便禀明圣上,“皇上,海棠已带到。”说罢,就退到了皇上龙案前一侧。

这个叫做海棠的宫女身姿婀娜,皮肤琼白,眼若圆杏,生得颇有姿色,难怪会被秦金宝给看上了?

“朕不知翰林院还有此等姿色的女子,若是知道朕纳了便是。”

慕容肆半玩笑半惊奇地指了指眼下这个女子,却让周边的人皆一震。

这宫女理应就是皇上的女人,若是皇上喜爱,随时临幸就是。但是偏偏有人敢没经皇上的同意便染指皇上的女人,这是大罪。

尤为做贼心虚的秦金宝,不禁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海棠却也不慌不惧,只扬了扬唇,笑容娇美可人,朝一众人盈了盈身,“奴婢参见皇上,王爷,参见各位大人。”

皇上笑眯着眼,向季显知询问,“季太傅,就是这个宫女与秦侍郎有一腿,你可认清楚了?”

季显知从海棠那张瘦美的脸上逡巡而过,一口咬定道:“回皇上,就是这个宫女。那夜老臣在翰林院遗落下一本重要的史书,便折回去取,哪知一进课室便这两人衣衫不整,竟在书桌上胡来。

翰林院是教学授业之地,是天下圣贤君子向往之地,何其神圣,而这两人却做下这等丑事,有辱君威败坏国风。还请皇上重罚这二人,以正法纪风气。”

季显知德高望重,是大宁王朝的太傅,同时兼任翰林院学士,负责授业皇孙贵族。他看到这等败坏风纪之事,自当愤慨异常。

“秦侍郎,你若喜欢朕的女人,朕送你便是。朕也一直想在课桌上宠幸爱妃,试试新鲜,但朕心有所忌,也是不敢啊。你倒好,比朕还要放得开。”

皇上语气淡淡,甚至面带春风般的笑意,但一双丹凤眸中眸光阴柔狠辣,吓得秦金宝直掉冷汗,“皇上,臣并没有跟海棠做出有辱风气之事,臣承认那日臣是去了翰林院,我去那里借了一本颜氏书法真迹,海棠只是替我找书而已。皇上若不信,可去问阅览翰林院书目借阅记录。臣真的只是去借书而已。还请皇上明察秋毫啊。”

“去将翰林院借阅记录拿过来。”

皇上给王中仁使了个眼色,王中仁颔首,立即出了去。

这个昏君不会真的相信不学无术的秦金宝大晚上跑去翰林院借阅书法真迹吧?

人家季太傅是把史书落在翰林院晚上去取倒是有可能,但秦金宝这样的玩女人还差不多。

“皇上,秦侍郎说的是真的。”海棠亦镇定地说道。

随即,她一掀袖子,露出白皙的藕臂,“皇上,您请看奴婢手上,守宫砂还在,奴婢还是处子之身,又怎会与秦侍郎有私情呢,还请皇上替奴婢做主啊。”

果真朱红宫沙还在,但是皇上猛一抬手,掷了手中茶盏,上好的青花瓷瞬间四分五裂,让气氛顿时凝固。

“没规矩的婢子,朕让你说话了吗?”男子又对门口怒嘶一声,“来人,掌嘴十棍。”

风云迹变,只是一瞬,众人都没想到皇上会发怒,除了不能起身的慕容燕,其他人都纷纷跪下,“请皇上息怒。”

秦小鱼跪在皇上身后,心中默默地想,慕容肆不止是昏君,还是暴君。刚才他还说那个海棠模样标准,这会儿要掌嘴十棍。十棍下来,海棠那张漂亮的小脸肯定是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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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验明正身
;海棠哀求连连,但皇上也不为所动。

紧接着,侍卫进殿执法,由一人反扣住海棠的双手,一人则拿着碗口那么粗的行刑,一记一记打在脸颊肉上的闷棍声夹杂着女人凄惨的叫声回荡在阔敞的乾清殿内,叫人毛骨悚然。

秦金宝偷偷看了海棠好几眼,生怕她屈打成招了。

直至十槛刑结束,皇上才令众人平身,秦小鱼看向那殿上的女子,好端端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已是血肉模糊,海棠整个人痛地趴在地上,不远处躺着她几颗血淋淋的断牙,可见君王的残暴。

没多久,王中仁捧着一本青蓝色册子马不停蹄地赶来,看见地上的女子,忍不住皱了皱眉,恭敬地将册子呈给皇上,“皇上,请您过目。”

慕容肆随手翻了下,“季大人,事发之时可是本月初五酉时”

“回皇上,正是本月初五酉时,但老臣以为这册子恐怕不可信,以丞相爷之权势,造一本假的书目记录又有何难至于守宫砂一说,老臣也听闻有些人即使房事过后,守宫砂也不会落。但老臣还有一人证,可为老臣佐证。”

季显知捋了捋山羊胡,目光露出自信笃定,做出有请的姿势,“请吧,小侯爷。”

小侯爷岳东睿给皇上作了一揖,“回皇上,臣确实在翰林院无意撞见了秦侍郎和海棠,但却没见到他们衣衫不整,所以臣不敢确定他们是否做出有悖纲常之事”

季显知怎么也没想到岳东睿会说谎

他的双眸募得睁了一睁,眉头拧的铁紧,他昨夜已拜访过紫衣侯府,他恳求岳东睿为了他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一定要说出那晚实情。当时,岳东睿也是答应了他,为何今日会突然反悔

“小侯爷,你再回忆回忆当时情景。此事事关老夫荣誉和女儿终身,可非儿戏。”

岳东睿没有半丝犹豫,“季大人,我想我刚才的话,您也听得很清楚了,不用我再说一遍了。此事咱们还是请皇上定夺吧。”

秦金宝微微松了口气,喜悦地看向他爹。

秦遇朝他点了点头,这一切自然都是他安排的,就在昨夜季显知离开紫衣侯府后,他就派人进去给岳文华岳东睿传了一句话,看吧,收效甚好。

这世间只要筹码脯没有谈不成的买卖。季显知这个老杂碎还想弹劾我,这次我就要你身败名裂。

秦遇眼中得胜的狠笑毕露无遗,众人看在眼里,却也无可奈何,甚至是至高无上的皇上慕容肆,他看向身旁的慕容燕,问道,“五弟,你以为如何”

这出戏,从头到尾季显知都比不过秦遇。

秦遇权势之大,慕容燕也所料不及,改了翰林院书目借阅记录,又能说得动紫衣侯父子,独独一个季显知作为人证,不具有说服力。看来此事只能就此作罢了。

见燕王爷愁眉不展,秦小鱼上前一步,道,“皇上,王爷,奴才斗胆提个建议,许能证实这位海棠姑娘是否真的和秦侍郎有苟合过”

慕容肆剑眉一挑,“你且说说看。”

“奴才在古医书上见过一种奇花研成汁水点于臂上,宛如守宫砂,令人真假难辨。不如让女官为海棠验明正身,看她是否还是处子若不是处子,她也是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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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留有一手
“来人,传女官吴闾,带海棠去暗室,验明正身。”

皇上第一次对秦小鱼又刮目相看,他不知的是,秦小鱼提出这个建议,只是想为主子分忧而已,并不是为了他

皇上又下令,“鱼公公,朕看你略懂医术,待会你就与女官一起进去吧。”

“是,奴才必定不会有辱圣恩。”

秦小鱼说着,笑嘻嘻看了秦遇一眼,但并未在这只老狐狸脸上发现有任何惊慌,他早就料到会有人提出给海棠验明正身吧,想必他还留有一手。

暗室中十分狭小,不留一扇窗,中间一张单人小床,铺着干净素白的布帛,四周都点着蜡烛,也算通面亮堂。

受了刑的海棠被牢牢桎梏在小床上,她不情愿被如此对待,但因嘴上受了刑太过痛楚,哭喊声也是低弱。

皇上的每个妃嫔进宫之前,都由女官吴闾检查身子,若是通不过吴闾这关,那些女子也休想入宫。

吴闾虽已过半百,但保养得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一来,听得海棠在哼哼啼啼,眉一蹙,便凶恶地说道,“你再哭啼,我便封了你下.阴,叫你比死还难受。”

这些在宫里待久了的老宫人,哪个不是狠厉手段?

海棠自是不敢再哭,只敢咬着唇,连抽泣声也细如蚊。

秦小鱼正要给吴闾问安,吴闾一摆手,对她说,“那些个规矩都免了。将这chang.妇的裤.子给扒下来。”

这吴闾虽是凶神恶煞,但是办事干练利索,难怪深受皇上重用。

秦小鱼应了一声,便上前,解了海棠裤带,裤子一扒而下,分.开她的双.腿,不比对待皇上的妃嫔,吴闾将中指直接插.了进去,搅动,手指拿出后并处.子红血,又放于鼻下嗅了嗅,皱了皱眉,就着铜盆洗手,说道:“骨盆扩张,yin唇黑紫色重,穴中无膜,且有异味如腥臭,非处.子之身,实则多次淫.乱的chang.妇。”

语毕,他们几人又回到殿上,吴闾将同样的话一五一十禀报给皇上。

“说,你的贞.洁究竟是被谁夺去?”

让众人错愕的是,提问者并非皇上,却是犯事者的爹——秦遇。

秦遇走到海棠面前,声色威厉,一双倒三角眼提吊而起,眸光狠辣锋利,似要将眼前女子削了一般。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自然是他的好儿子啊。

但让所有人又再吃了一惊,海棠缓缓抬起的手指,却是指向了——季显知。

她带着哭腔低声说道,“季大人看上奴婢美貌,奴婢一再拒绝,但就在五个月前,他强行与奴婢发生关系。还许下诺言,说有朝一日会接奴婢去太傅府当姬妾。

奴婢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委身于季大人,后来季大人要奴婢勾.引秦侍郎,嫁祸于秦侍郎,好让季大人的女儿与秦侍郎解除婚约,实则季大人想将女儿嫁与皇上,巩固权势。”

女子声音虽文弱模糊,亦说的断断续续,但大家还是能辨得她到底在说什么。

如此颠倒黑白,本是告人的变成了被告的,原来秦遇留得是这一手。

季显知近乎发狂地大喝,“海棠,在圣上面前,你竟敢胡言疯语?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说的?你将那人指出来,圣上仁慈,兴许能饶你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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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清者自清
季显知近乎发狂地大喝,“海棠,在圣上面前,你竟敢胡言疯语?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说的?你将那人指出来,圣上仁慈,兴许能饶你死罪。”

“季大人,你莫动怒,若是吓坏了证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秦遇满面担忧,眼中狠锐,实则暗藏笑意,他轻轻一抖衣袖,露出他的一双手,又微微一握,似已将一切了如指掌。

海棠还有一个弟弟在宫中当差,他昨日派人就告诫过她,如果明日皇上给她验身,就让她栽赃季显知,他要季显知永无翻身之日。

秦遇双手抱拳,一派老谋深算,面向慕容肆,禀告道,“皇上,季大人野心勃勃,构.陷同僚,欺瞒圣上,老臣以为应该好好惩治季大人,以正朝纲。”

“季显知,你还有什么话说?”

慕容肆淡淡避开秦遇的问题,先问季显知。

季显知毕竟也是久经官场的人物,虽是处境不利,亦是临危不惧,不改面色,“臣清者自清。”

“那孔大人以为该如何处置季大人?”

皇上又看向殿上孔一铭,因为身为刑部尚书的孔一铭最有发言权。

孔一铭心中痛呼,啊呀,在这种紧要关头,皇上怎将这烫手山芋扔给了我?

朝中局势变化莫测,季大人又是保皇派的首脑,那是皇上的亲信,谁知道季大人会不会有翻身的一天呢?又谁知道皇上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自然也不能落井下石,坚持自己中立的原则,他笑呵呵站起,“回皇上,仅凭宫女海棠一词不足证明季大人私.通之罪,同样也不足以证明秦侍郎有罪,臣以为此事还需再深入调查。”

这孔一铭说了等于没说一样,但显然他这么说也没有让皇上失望,皇上环顾一周,眸光落于二人身上,“侯爷和丞相认为孔大人如此处置可得当?”

紫衣侯也是个中立派,自然是说,“皇上圣明,臣无异议。”

但秦丞相却是丝毫不给皇上面子的,“老臣以为此法欠妥,季大人如此陷害我儿,损害我儿名誉,还请皇上还我儿公道啊。”

慕容肆拧眉,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似有所沉思。

此时,秦小鱼又站了出来,走到中央,慕容肆知她还想说些什么,便一挥袖让她说。

她一字一句道,“奴才曾听闻,季大人自入仕以来与发妻结缘后,便立下过重誓,今生今世只娶一人。即便季大人的发妻已亡故,但十几年来季大人未曾纳过妾室。试问以季大人官居一品,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

海棠虽是有几分姿色,但季大人德高望重又身兼翰林院大学士,对于他的官品人品朝中也是无人能诟病的,这样一个深居简出又不贪美色的季大人,会看中海棠?以前一直看不中,还偏偏今年才看中?这不是疑点吗?”

大家又微微一震,这太监倒颇有口才。

慕容肆眸中淡淡喜悦轻漾流转,岳东睿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模样丑陋的肥太监。

燕王爷和吴侍长尤为自豪,这货是他家的。

季显知起初从不曾注意过这个鱼公公,只以为她是个马屁精,谁知她能为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心中是相当感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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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本相必定好好治你的罪
季大人是她爹的好友,她一直以为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有戏中才有,直至从爹爹口中听到季大人为了遵守对亡妻的承若竟终身不娶,她才相信这样的美好竟还存于世间。

如果她爹爹没有那么多妻妾,只有她母亲一人,她母亲也不会生活的如此辛苦,而她自己也不用整日提防那个害人的大姐。

对于这样的季大人,即便她身份低微,她亦是要为他说上几句话的。

秦小鱼小眼珠子乌溜溜一转,转向秦遇父子,“就在刚才在暗室中,奴才替海棠把了把脉。秦大人,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说着,她故弄玄虚地咯咯一笑,神采飞扬。

“本相怎会知道你发现了什么?”

秦遇岂是被吓大的,什么风浪没经历过,更何况他已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决计不会出任何差错,他又岂会会被这区区一个小太监唬到?

“鱼公公,你若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本相必定好好治你的罪。”

看着一脸奸笑,秦小鱼只不屑地扯了扯唇,对于大奸大恶之人,你只有比他更奸更恶,这也是她打小明白的道理。

她又望向皇上,“秦大人,有皇上在,论处置也是皇上处置我,哪轮到你做主?难不成你想越俎代庖?”

饶是大宁王朝的第二把交椅的秦遇秦丞相,面色也是陡然一变,一张爬了些皱纹的脸上白黑交错,他怎着了这个小太监的道?

他立即表明衷心,“皇上,老臣一片忠心,为国家为君民,天地可鉴。”

这出戏多了个小太监来搅局,似乎比想象中的精彩。

慕容肆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朕知道。”又对秦小鱼说,“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回皇上,奴才发现海棠竟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据说秦小鱼是有些医术的,为了给燕王爷治腿,还跟皇上签了军令状,这件事早就在公里传开了。所以在场大多数人还是相信的,海棠竟然有了身孕。

就是连当事人海棠听到秦小鱼所言,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小腹,一只手轻柔地摸上去。

这一幕落入秦小鱼眼里,她自觉更有把握了。

“这下可好了,既然海棠有了身孕,再过几个月等她将孩子生下来,我们可以来个滴血验亲,看看谁是孩子的父亲,就可以知道谁与海棠有jian情?”

孔一铭颇为兴奋地说道,他向来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算这个烫手山芋有了解决之法。

“身子不怕影子歪,等孩子生下来,臣愿意滴血验亲。”季显知一笑,递了个眼色给秦金宝,“就是不知秦侍郎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秦金宝神色复杂,这屋子里角落里置了冰块,此前只觉凉快,现下却觉得脊背乃至手心都冷得冒冷汗,一时间他竟不敢回应季显知,被秦遇一推,他才支支吾吾,“我……我自然也是……也是愿意验的。”

“慢着,鱼公公,你说海棠有了身孕便有了身孕?你又不是太医,有何可信之处?”

秦遇究竟是只老狐狸,哪肯放过其中任何一点可疑之处?

“既然丞相不信,那我便将海棠的腹给切开,虽然婴孩还未成型,但也不妨碍滴血验亲之法。咱们何不现下立马揭晓答案呢?”

秦小鱼说罢,立即请示皇上,要给海棠开膛剖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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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虎毒不食子
大家又是为之所震,没成型的婴孩竟然也能滴血验亲?真是为所未闻过啊。

“反正留着这个chang.妇也没用,你便将她开了膛,将她腹中婴孩剖出来,验一验,谁是人谁是鬼,立见分晓。”

慕容肆当然是随着秦小鱼说下去,令人将锋利的匕首交予秦小鱼手里。

海棠已被侍卫按住手脚,衣衫撩起,露出雪白肚腹。

众人看着秦小鱼手持利刃,一步一步逼近趴在地上的海棠,至始至终这个小太监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此刻看来,这小太监竟是深藏不露啊。

秦金宝惶恐,冷汗如瀑,一直握着双手,绞得死紧,而海棠更骇,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开膛剖腹,怎能不怕?

秦小鱼蹲下身子,手中举着一把尖刀,她又微微弯下腰,在海棠耳边轻轻柔柔地说,“海棠姑娘,我听说只要动作快,将孩子剖出之后,你兴许还能见上最后一眼,不过只是一团死肉而已,不会哭不会闹,好生可怜。”

眼见秦小鱼的尖刀对准了自己肚子要捅进去,海棠吓得心脏骤然一缩,腹中的是她的骨肉,她又怎能带着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一同去死?

她凄惨地大呼一声,勉强地张口祈求,“鱼公公,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皇上答应放过奴婢的孩子,还有奴婢的弟弟。”

秦小鱼及时收手,就知道会是这个效果,都说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一个女人?她也是女人,她深知母爱是女人的天性,有哪个女人会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还是以最残忍的方式?

她就是笃定到了这一刻,海棠一定会全招。

她回眸望了一眼秦遇,对他眨了眨她迷人的小眼睛,秦大人啊,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

“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朕自然会手下留情。”

见海棠不安地看了看秦遇父子二人,秦小鱼又接着说,“皇上君无戏言,说了会保全你的孩子和弟弟,自然就会做到。”

于是,她小声哭泣道,口齿依然有些不清楚,但大家还是能听懂。

她说,“奴婢的孩子是秦侍郎的,我们已欢好五月之久,秦侍郎他每次都会留下银两珠宝给奴婢,还说会替奴婢的弟弟安排个好差事,所以奴婢才委身于他。

东窗事发,我俩jian情被季大人撞破,并捅到了陛下这里。秦侍郎为了保全自己,用奴婢的弟弟来威胁奴婢,如果陛下要验我是否是处.子之身,便将此事嫁祸于季大人。”

正皇宫的任何东西都属于皇上,包括宫女,他玩皇上的女人,可是死罪。

秦金宝吓得两腿发软,就瘫软了下来。

秦遇一记狠狠耳光掴在儿子脸上,打得他手掌震麻,含恨怒声道,“畜.生,你竟敢连亲爹都骗,弄大了宫女的肚子还敢陷害季大人?”

紧接着又是一个耳光甩在秦金宝的脸上,连打了儿子两个巴掌,秦遇一张老脸仍是怒得降红。

秦金宝只敢捂着红肿的脸,“爹啊,你要救救儿啊,儿只是一时糊涂啊,是那个贱.婢勾.引儿的。”

计划败落,就来一出苦肉戏,这秦氏父子不去当戏子可真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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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个个都只知道自保
事到如今,秦小鱼不介意再来插一脚,大大方方走到孔一铭面前,恭敬一躬,“奴才斗胆问孔大人,罪证具实,秦侍郎将皇上的女人肚子搞大,败坏宫中风纪,当如何处置?”

这该死的太监,怎又将球给踢到他这里了?

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他也不敢得罪啊,他只抹了下额头的汗,道,“臣虽是刑部尚书,但自我大宁王朝开国以来,还是头一次出这样的乱子,恕臣见识浅薄,不如两朝元老紫衣侯来的见多识广,还请紫衣侯说一说这事该如何处置?”

这孔大人还真是个胆小鬼,得罪人的事看来他是从不干的,而且踢皮球的速度也是相当快的,这分分钟就踢到紫衣侯那里去了。

紫衣侯虽已至中年,但举止间仍是风华无度,他淡淡扫了孔一铭一眼,孔一铭笑呵呵地眨了下眼让他别介意,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啊。

紫衣侯眉峰微微一耸,像是在回应孔一鸣,球都踢到他这里来了,介意又如何?

他看向皇上,做了个恭,“皇上,此事事关重大,既关乎君威风纪,又关乎秦家名誉,老臣也不敢妄自定夺,还请圣裁。”

啊哟,娘呀,秦小鱼这回总算见识了大宁王朝的官风,竟没几个敢说直谏之人,个个都只知道自保。

慕容肆似见怪不怪,并未动怒,只抿唇优雅笑了笑,幽深眸光不经意落到秦小鱼身上,“鱼公公你来指点指点朕的爱卿们。”

秦小鱼自知为了季大人抛头颅洒热血,早已成为众矢之的,这该死的昏君明面上是给她撑腰,实际上把往她深渊里再推上一推、

她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反正都豁出去了,不妨就再发扬一下不怕死的作风。

“奴才以为秦侍郎他连皇上的女人都敢办,还是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说不定哪天,他还想坐皇上的位子呢。所以奴才以为,应该将秦侍郎阉了,以儆效尤。”

秦遇怒瞪着秦小鱼,这个奴才好生歹毒,竟然要阉了他的独子。

秦金宝一听差点吓晕过去,那可是阉割之刑,他软在地上,拉着秦遇的袍角,红着眼圈求着他,“爹,我不想做太监啊……我可是秦家九脉单传啊,爹,你一定要救救我啊。”说着又给皇上磕头,“皇上,我再也不敢了,就算再美的宫女勾.引我,我再也不会动心了,皇上,求求您看在姑妈和我姐的份上,就饶了我吧……”

皇上一手撑着下颚,做出沉思状,这时季显知开口,“秦侍郎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如果不重罚,恐怕此类事情会层出不穷。鱼公公这个建议甚好,跟老臣想的一致。而海棠,便等她将腹中胎儿生下,再予以处置。”

坏人就应该给以恶狠狠的教训,将秦金宝的卵.蛋割了,以后的秦金宝就是想好色也色不起来了啊。

秦小鱼与季显知颇默契地相视一笑,等待皇上发话。

“众卿可还有异议?”

虽是皇上如此提出,但大家心里都清楚,皇上要的就是这个结局。

 ...  
055 干得不错
在场几位大臣都不敢吱声,秦遇亦是眉头紧锁,看向秦小鱼的那双眸恨意凛然,他想不到自己机关算尽,竟输给了一个又丑又胖的太监?

他心有不甘,但儿子做出这等事情罪证确凿,他也是有口难言,无法为儿子求情。

“众卿都不说话,看来无异议。这事就交给敬事房执行,孔一铭和秦小鱼负责监刑。”

此事即将高一段落,秦小鱼回到燕王爷身后,王爷唇角微扬,噙着欣赏,轻声赞了一句,“小鱼儿,干得不错。”

秦小鱼笑容满满,马屁精附体,轻声回了一句,“只要是能为皇上、王爷效力,奴才是万死莫辞啊。”

“谁人说没有异议?”

不见其人便闻其声,说话之人虽是女子,但音色浑圆有力,气势丝毫不输男子,此人正是太后秦淑珍。

一身紫红荣华凤仪,头上珠帘紫金凤冠荣耀整座乾清殿,一双白皙纤嫩的玉手涂着妖艳的寇丹红,金镶玉镂空錾花护指套各戴于双手小指上,一双手各由一人扶着,左边的是太后身边红人李公公,名叫李红寇,右边的那便是皇上的贵妃秦南心,亦是犯事者秦金宝的亲姐姐。

若不是有人及时去通知,这救兵又怎会来得还如此快?

早听说这秦遇权势之大,眼线遍布整个皇宫,这双黑手竟然连皇上的寝宫乾清宫都伸得进。

秦小鱼心中腹诽,若是皇上再继续昏庸下去不上早朝,这大宁王朝早晚会改姓秦。

一众人立即跪下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岁。”

“免了。”

太后一步一步入殿,端的是威仪万丈,至尊金贵。

来的是太后,皇上亦是掀袍起身,上前接驾,“母后前来怎不告知儿子一声?”

说话时,慕容肆眸光微敛,淡淡扫过秦南心,秦南心只不安地抿了抿唇,将太后的手交与皇上手中。

秦淑珍生气,不答皇上,径直由皇上扶着往里走。

秦南心走到瘫软在地上的秦金宝身旁,怒视着这个可恨的弟弟,真是没用的东西。

秦金宝一见到自家姐姐,心中想,救星来了,不必被阉了,捉住秦南心的裙摆,“姐,救我……”

秦南心的眼神往太后那里一瞥,示意他救星在那,秦金宝火急火燎跪爬着,爬到太后裙旁,低着头声音凄厉,“姑母,您可千万要救救侄儿啊,士可杀不可辱,若是侄儿没了命根子,侄儿还不如死了算了……”

“心儿,去扶你弟弟起来。”秦淑珍明显是护着自家侄儿的。

秦南心给太后和皇上都福了一福,“是。”

但皇上一声令下,“谁敢扶他?”

秦南心弯腰的动作猛地一僵,竟不敢再动一分。

皇上向来事事顺着太后,从未忤逆过太后一句话,今日却……

秦南心不可置信地看向慕容肆,这男子与她成亲五年,他对她彬彬有礼,偶尔chong爱有加,从未像现在这般震怒,这人怒到极致时也是双眸染着浅笑,但他眼神中无法忽略的凛凛杀气,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刻的慕容肆,就像她竟觉有些不认识这人,或许,她从未识清这人。

她缓缓收起拉秦金宝的手,紧紧缠握。

众人心中大颤,尤记当年皇上发起狠来,连西域来使说斩便斩的,如今这万夫莫敌的威严气势,竟让在场人不由地倒吸了口冷气。

 ...  
056 还不给我滚出去?
秦淑珍一挥衣袖,玉手从慕容肆手中放下,径直坐到最上位那把龙头交椅,一双凤目怒瞪慕容肆,昂首阔气,“皇上现在羽翼丰满了,是越加不把哀家放眼里了。”

“母后对儿子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儿子一直谨记,半刻不敢忘记。”慕容肆神情恭敬,不紧不慢地说着,突然语锋一转,冷锐目光直射向地上的秦金宝,“只是这秦侍郎胆大包天,玩女人都玩到朕的宫里来了,他何曾将朕这一国之君放在眼里?朕若不严惩,如何服众,又如何立威?”

“皇上,你又何必将此事扩大?不过一个小小宫女罢了,兴许是这宫女蓄意勾引呢,金宝他一时糊涂才犯了错,做出这等荒唐事。皇上何不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秦淑珍眉梢一动,秦金宝立马装腔作势,又哀求起来,“微臣确实是一时糊涂啊,还请皇上宽恕微臣,给微臣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太后一来,秦遇也是找到说话机会,也替儿子求情,“皇上,若是要严惩立威,何不便将这海棠杀了以儆效尤?如此一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岂不两全其美。”

一时间,突然风往太后那边刮了,刑部尚书孔一铭也来凑热闹,替秦金宝说好话,堪称识时务为俊杰的楷模。

紫衣侯父子虽是保持着不作为的风气,紧闭双唇,不苟言语,时局上,这不作为,亦是帮了秦金宝。

秦小鱼本等着燕王爷发言,但燕王爷亦是紧紧蹙着眉,唇瓣微动,想替皇兄辩上几句,似又有什么难言之隐,迟迟不开口。

只有,季显知将不怕死的精神发扬光大,“臣以为不妥,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不严惩,以后必定有人暗地里说皇上偏私啊。”

“这朝廷是慕容家的朝廷,这天下亦是慕容家的天下,只要季大人之流不说,自是无人会说?还是说季大人,你会诟病当今圣上呢?”

说话的人是太后秦淑珍,这个女人经历两朝风雨,即便前太子下了台,还是能当上母仪天下的太后,这个女人的手段与口舌自是非常人可比。

“这……”季显知无奈皱眉。

在场最为担心皇上的王中仁表情复杂紧盯着皇上,站在一旁同为总管的李红寇李公公不屑一笑,笑的是皇上毕竟还嫩,想与太后斗,那就是蚍蜉撼树。

眼看着皇上就要迫于形势,要从轻发落秦金宝,这个结局并非皇上与燕王爷所想的。

难道他们就白白努力了一场吗?

如此紧张时刻,忽然一个嫩涩却有力的声音从太后身后响起,这个声音是新声音,看样子是新人,引得秦淑珍也回头去看,只见胖墩的一截,香肠似的厚嘴唇一张一合,“太后,奴才不敢苟同您的意见。”

谁都没想到,再次开口的又会是这个不起眼模样丑陋的太监?而且一开口就是不认同太后的意见,这奴才真是不要命了。

“放肆!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还不给我滚出去?”

第一次燕王爷口吻如此严厉,勒令秦小鱼出去。

秦小鱼愣了一愣,又瞥见一旁吴侍长忧虑的眼神叫她赶紧出去,她心里知道,他们是想要保护她。

 ...  
057 不敢苟同
;只是,她不肯赚她的命是燕王爷给的,他有隐衷不能反驳太后,那么就让她来,若是侥幸不死,今后必定能飞黄腾达。

“王爷,奴才不走。”

她这话一出口,又是引得众人目瞪口呆

有人偏喜欢往刺剌剌的刀子撞,说的便是这个太监。

就连讨厌秦小鱼的王公公也是有所不忍,他那似老寿星一般的弯眉毛都微微颤了一颤,就说是皇上都不敢违逆太后,这秦小鱼可真真是找死啊。

皇上与太后究竟是母子,不约而同地笑了一笑,前者只笑不语,后者就像看笑话似得大笑,满朝的文武大臣乃至皇上都不敢违背她的旨意,偏生一个小太监敢说这样的话,岂不好笑

“不敢苟同哀家便听一听你的不敢苟同。”

自然,众人未曾料到太后会让这个小太监把话说下去,大家一度以为在太后肆意大笑过后,会让人当场了结了这个多舌的太监。

只见那太监摇晃着肥胖的身子,走到中央,跪于地上,朝太后磕了一磕,“谢太后。”

尔后,她就直起身板,目不斜视直视太后,这太监身子虽是异常的胖,但也是脊背笔挺,却有这大宁王朝中少了的傲然骨气。

“回太后,奴才是奴才他妈生的,主子是主子他妈生的,虽尊卑身份不同,但同样是人命,人命关乎天,都不可随意处置。

秦侍郎与海棠犯下私通大罪,秦侍郎虽是丞相之子,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又事关皇上威信,自不能轻罚。海棠虽只是无关紧要的婢子,但身孕在身,处死孕妇,何其残忍因此,奴才不敢苟同太后。”

在场之人,哪个不是饱读诗书,哪个不是才情横溢,哪个不是这天下最权威之人

但关于秦小鱼生命平等论却是头一次听说,都十分惊讶地看着秦小鱼。

他们只是不知道秦小鱼的娘亲是个医术了得的神医,但凡大夫,都会悲天悯人,她娘亲经常说,治病救人不分穷富不分尊卑,所以她便把娘亲那番话套到这上面来而已。

看到诸位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乃至皇上也如此,他那眼神闪闪发亮,就像她看到了娘亲做的热乎乎的葱油饼,她忍不住心慌,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怀疑自己脸上有什么

太后黛眉微蹙,“那你认为如何处置,不轻也不重,最为合适”

“回太后,奴才以为杖刑秦侍郎五十大板,待海棠产子后,再杖刑三十棍。这样既可以彰显太后皇上慈悲苍生,又保全皇室声威,不会让天下人在太后和皇上背后说三道四。太后,您看奴才这个提议可合适”

秦小鱼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刚才局面僵持不下。而她提出这个刑罚,既罚了秦金宝,又维护了正义。而这个刑罚不会太轻,不会教让皇上下不来台,也不会太重,让太后有不满。

太后没有再说什么,看得出太后是认同秦小鱼的做法的,只问慕容肆,“皇上,你认为若按这个太监说的办可好”

 ...  
058 这究竟是什么病
;慕容肆了然一笑,“那便依秦小鱼说的办。来人,将秦金宝押下去,即刻执行。”

他说罢,又命季显知去监刑。

秦金宝被侍卫押着出去,免不了一顿毒打皮开肉绽,但保住命根子也算不错了,该偷着乐了。

太后让秦小鱼平身,并赏了她百匹绸布和黄金银锭各五百两。

“奴才谢太后赏赐。”

秦小鱼心中偷笑,五百两比她爹五年的俸禄加起来都多,都得感谢她的好大姐,将她弄进宫里来,一下子让她飙升成太监中的豪霸子。

众人不得不承认这个太监的运气很好,居然没被重罚,还领了大赏。

吴侍长擦了擦额角的汗,看来是他白担心了一场,秦小鱼嘴上功夫实在太厉害了,总能逢凶化吉。

小侯爷岳东睿又多看了这个秦小鱼几眼,提出阉了秦金宝的是他,取消秦金宝的阉刑改成五十杖刑的人又是他。看似这个太监只是侥幸,实则是这人脑子转得太快,既能看透局势,又懂如何权衡利弊人心,左右逢源之术可谓登峰

造极。今后这太监之路必定青云直上,荣华富贵。

事已告终,海棠被送进秦府待产,众人亦纷纷告退。

燕王爷最后一个离场,面对皇上,十分惭愧,“皇兄,今日我”

慕容肆拍了拍慕容燕的肩,表示十分理解,“什么不必说。朕明白,你是为了琳琅而已。”

想必琳琅公主便是燕王爷的隐衷,所以面对太后,燕王爷并不敢多说,与她明面上发生冲突。

琳琅公主本是燕王爷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子,因太后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琳琅公主四岁才刚懂事,便主动跑到慈宁宫,告诉当时还是皇后的秦淑珍要给她做女儿,后来琳琅的母妃不得已将琳琅送给了秦淑珍。

秦淑珍也是极其疼爱这个女儿,因此才养成了琳琅专横跋扈的个性。但毕竟不是亲生女儿,琳琅公主只怕在秦淑珍手里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

“是啊,琳琅无情,但我这个当兄长的不能无义。母妃去时,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要我照顾琳琅和凝香这两个妹妹。如今朝中局势动荡,我眼盲腿残,又有什么能力保护她们”

慕容燕恼恨无助地捶了下毫无知觉的那条腿,秦小鱼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为他医好腿。

“琳琅和凝香亦是朕的妹子,朕自当尽力为她们遮风挡雨。后天便是你大喜之日,你安心做你的新郎官便是。”

慕容肆墨色眼中漾出一片对弟妹的与关怀,秦小鱼看得出这位君主是出自真心。

她又不觉地想,一个爱护弟妹的兄长,又怎会是一个昏君呢

燕王爷谢过兄长之后,由秦小鱼推着出去。

慕容肆在背后望着他们的背影,望得竟入了神,王中仁上前提醒道,“皇上,他们走远了。”

“王公公,朕突然觉得秦小鱼像极了一个人。”

王中仁却是一怔,想了半天亦找不到哪个认识的人是跟秦小鱼这么胖的。

他挠了挠下巴,“老奴愚钝,实在看不出这太监像谁”

慕容肆并未作答,只轻浅笑了,王中仁看到他笑眸中异样温柔,丝丝缕缕,就如那春风拂面一般。

王中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糟糕,皇上发春了,对象还是一个又胖又肥的太监,这究竟是什么病得赶紧治啊,待会就去太医院问问御医看

题外话

要收藏,要收藏,要收藏,重要的话说三遍

 ...  
059 交友
;秦小鱼他们三人才出乾清殿,就碰到了刑部尚书孔一铭。

“孔大人,你不是早走了嘛不会特地在这里等我们的吧。”

秦小鱼打量着笑着的孔一铭,盘算着他到底在想什么

“鱼公公,孔某人断言今日过后,你必定一举成名天下知啊。太后甚少褒赏,你今日得此殊荣,以后就是这宫里的大红人啦。”

孔一铭其他不说,先给秦小鱼一顿褒奖,搞得秦小鱼一时摸不着头脑,她皱了皱眉,“孔大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孔大人没有再兜圈子,开诚布公道,“孔某人特地在这里等你们,就是想与鱼公公你交个朋友,以后好一同赏花喝酒。不知鱼公公可否愿意”

这人刚说完,便见他厚实的手掌伸过来,秦小鱼自当有礼貌的递出手去紧紧握住,笑眯眯恭维道,“孔大人啊,瞧您说的是什么话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更何况您还是一品大臣,我只是个小奴才,能与您这样的大人物做朋友,那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孔大人又与她称兄道友一番,这才离去。

吴侍长鄙夷地看着孔一铭的背影,不客气地对秦小鱼说,“这孔大人对主子都不曾如此上心过,却来和你这个太监交朋友。”

听得吴侍长这别有用心的话,秦小鱼突的紧张,她今日表现太过功高盖主,燕王爷不会因此对她有意见吧

“爷,今日奴才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您和皇上啊。奴才对您忠心不二,苍天可鉴啊。”

“你我主仆,荣辱惧共,你若飞黄腾达,我也替你高兴。这宫里勾心斗角,党派伐争,小鱼儿,你也切记树大招风啊。”

慕容燕语重心长说道,这么多年来他相安无事,就是因为他是个残废,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更不足以威胁到别人,才得以保自身一隅之安。

弓打出头鸟,秦小鱼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知道她一直担心,她大姐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送进宫里来,自然也能将她给做掉。燕王爷只是个挂名王爷,无权无势,届时她出事,他未必救得了自己。今日时机最好,若不出头,便永无出头之日,只有权势在手,才得以在这个宫中安身立命。

“多谢爷提点,奴才今后行事自当小心。”

秦小鱼躬身谢过燕王爷后,又继续推着他往悦仙宫走。

途中看到秦金宝正被架在长凳上,受着棍杖之刑,被打之处沁出殷红,一声一声乌鸦似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季显知站在一旁监刑,看到她路过时,相视一笑。

回到悦仙宫,太后的赏赐就送来了,还是李红寇李公公亲自给送来的。

这李公公说话声比王中仁还要娘一些,还是个极爱美的人,这一张皱巴巴的老脸上又是涂脂抹粉又是画眉瞄唇的,反正不会比她自个这张脸好看到哪里去。

她不禁油然升起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她忙上前拜谢,“劳烦李总管您老人家亲自送过来,奴才真是不好意思啊。”

“太后是不会亏待替她老人家办事之人的,要谢就谢太后吧。你好好收着,杂家就先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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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后天她老爹要拿什么嫁进王府
;眼看李公公要赚秦小鱼急忙拉住他袖子,“李总管,您亲自跑一趟,奴才怎好让您空着手回去”

她不舍地扫过那些华丽的布匹与两箱闪亮亮白晃晃的金银,拉着李公公到一旁去,小声说道,“您瞧瞧奴才这体格,肥胖丑陋,用再好的缎子穿再美的衣服那也是浪费,可李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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