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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的光与影》——by作者:争无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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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斐尔今天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做秒收FLAG,抬头看一眼瞬间将他护在怀中的尤利尔。尤利尔正盯着前方丛林中的一点,语气淡淡地说:“大巫师是役魔族最仰仗的力量,压制住他们,第六狱也就安定了。”
言下之意,如果席欧乌尔真搞得定,第六狱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彼列显然没工夫回嘴,他指间划着繁复的符文,几下便在脚下布置出一个直径三米的防御法阵。法阵刚刚布好,几道血刃便如期而至。彼列的法阵显然比魔君的屏障防御力要高,虽然碰撞声不绝于耳,但始终将挤在一起的六个人护得很周全。
路西斐尔看着彼列渐渐变得惨白的面庞,对这个每天都在痛快嘴的大领主,第一次有了些许的改观。
席欧乌尔和尤利尔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左一右跃障而出,两道身影快得像光一样瞬间消失在前方的密林中。
不断袭来的血刃一下变得稀疏起来,彼列的面色依然惨白如纸,额角也不断有汗珠渗出来。他蹲跪在地上,一只手护在小腹前,另一只手的指尖正对着法阵的阵眼,正在微微颤抖。
三名堕天使见状跃出屏障,手中都不约而同地握上了魔法长剑,用剑刃迎向飞来的血刃。不过这些血刃明显要弱于第一道,还能被他们挡住。
就在这时,彼列一声低吟,防御法阵瞬间溃散。眼看着一道血刃冲着他劈头飞来,他却已委顿在地。路西斐尔迅速将彼列扑到,险险躲开了血刃的攻击。亮出匕首,路西斐尔知道这些魔法刃不是靠他的血肉之躯可以与之抗衡的,亮匕首不过是个心理安慰。他矮身背起彼列,发挥自己的速度优势,在血刃间蹦跳挪移,动作看似欢脱,内心其实充满了悲催。
这次袭击他们的,是一个整齐的役魔编队,由防御型的役魔支起前阵,后面则是由一名大巫师领队的巫师阵。
席欧乌尔没跟他们客气,出手就是最狠的黑暗轰击波,砸在防御法阵上轰然作响。尤利尔则瞅准空隙,闪入阵型内部,双手掌心的光之荆棘,就仿佛两条血线,自由游走在对物理攻击防御力成渣的巫师中间。
那边负责防御的役魔连忙回护,从四面包抄,企图将巫师围在中央。同时,也有人执着兵器杀向尤利尔。
这支役魔显然是有备而来,面对席欧乌尔的攻击,各种应对防御穿插得当,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而且还是专门针对席欧乌尔的攻击习惯训练的。可对根本不与他们硬碰硬,能打着就打,打不着就闪的尤利尔,他们就有些捉襟见肘。没多久,就让尤利尔捡漏杀了两名巫师。
领队的大巫师见尤利尔伤了自己的人,可看他并没有很强的法力支持,便也沉得住气,还是一味指挥队伍向席欧乌尔攻击。
可很快,他就发现他的决定是错误的。数息之间,尤利尔手中的血线便勾起了一串的连锁,巫师队伍中又有几名巫师被割喉,血喷得像小喷泉一样,虽然大部分未伤及性命,却影响了吟唱。
大巫师这回被彻底激怒了,一招血之诅咒兜头向尤利尔碾压而来。血之诅咒,需要献祭活血,将任何生物吸成骷髅提供力量。他周围正在流血的巫师无疑成为他诅咒的原料,惨呼着被血阵瞬间将全身的血吸净,仅剩数具干枯的皮囊。
见状,尤利尔手里的光之荆棘一伸一卷,就把席欧乌尔卷到了面前当盾牌。席欧乌尔那边正和那群油盐不进的役魔打得郁闷,结果被尤利尔卷过来,满眼就看见一道血阵铺天盖地压至面前,连卧槽都来不及念,只能拼尽力量撑起一道防护。而尤利尔的另一道荆棘血线随着席欧乌尔的防御一齐迎上血之诅咒、穿越了血阵遮天蔽日的血雾,毫无悬念地割下了正洋洋得意的大巫师的头颅。
役魔们先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对手消失在眼前,又紧接着发现大巫师倒下了,面对着乱糟糟的巫师阵型,他们再无战意,纷纷遁逃。
血雾渐渐散去,尤利尔收回光之荆棘,拿脚踩上大巫师惊怒交集的脸,冷冷地说:“牺牲部下的将领,没资格活着。”
席欧乌尔一脸“你这么说话不脸疼吗”的表情看着尤利尔,心想也不知道谁刚刚拿我当挡箭牌来着。
尤利尔显然猜到他的想法,一脸蔑视地看着他,那表情分明在说:你现在又不是我的部下。
两人在这边表情交锋中,那边路西斐尔他们发觉攻击已经停止,危险的气息同时散去,便谨慎地向这边靠拢过来。
穿过几道灌木丛后,路西斐尔看见尤利尔侧身而立,黑色的秘文罩衫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用黑色发带束着的银发此刻垂在肩头,流水般泻下垂至腰间,他脚下踩着一颗狰狞的死人头颅,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干瘪的尸体,尸体上方尺许还飘着尚未沉淀的血雾。
觉察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尤利尔冷凝的目光“唰”地扫了过来。路西斐尔看见他腮边溅着几点鲜红的血滴,同眼角血色的棘纹连成一片。
路西斐尔三步并两步跑上前去,将背着的彼列推到席欧乌尔怀里,迫不及待地握住了尤利尔的手。
触手果然冰凉一片。路西斐尔担忧地看着尤利尔,尤利尔笑了笑,轻声对他说:“我没事。”
彼列的低吟声就在这时响起,席欧乌尔连忙抱住他一阵安慰,温言絮语,听得路西斐尔一阵烦躁。看着尤利尔并不比彼列好到哪儿去的脸色,路西斐尔心想你怎么可能没事。可尤利尔却推开他的手,瞥了一眼无暇他顾的魔君,对那三名堕天使吩咐了一声如何警戒和查探周围环境,接着便走到血雾散尽处的一棵树下,背靠树干而坐,闭上双眼,不露一丝声色,像是在闭目养神。
见他这样,路西斐尔反而担心,连忙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再次握住了他的手。这次尤利尔没有推开他的手,而是不自觉地向他身上挨了挨。路西斐尔连忙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尽量坐得高一些,让尤利尔的头可以枕在自己肩膀上。
然后他就听见尤利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这队人是冲着席欧乌尔来的,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停顿了片刻,他接着说道:“所以,不用担心。我还不会倒下。”
路西斐尔胸口一闷,觉得自己的心都疼碎了。
席欧乌尔这时也抱着彼列走过来,想是看中了这棵树。尤利尔在看见他过来的时候便已坐正,同时放开了路西斐尔的手。
席欧乌尔脱下披风,将彼列放在颇有些厚度的披风上安顿好。才对尤利尔说道:“这群役魔,就是屠掉我所支持部族的那一拨。就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知道咱们的行踪,只怕是我身边有些人不安分。接下来的路程,需要加倍小心。”
尤利尔垂下眼睫,低声说:“你带来的人都可靠吗?”
席欧乌尔点了点头:“都是自堕天一路追随我至今,过命的兄弟。”
尤利尔扯起一边嘴角:“看来你简装出行的决定,稍欠了几分妥当。”
话音未落,便听见彼列尚虚弱的声音不悦道:“尤利尔你什么意思?这次少带些人出来是我提议的,你是在说我会害魔君吗!”
尤利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话。
席欧乌尔连忙打圆场道:“殿下并不知是你提议的。你多心了。”
彼列闻言更加不依不饶,只见他一手摁着小腹,一手抓着前襟,煞白的脸上全是冷汗,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你,居然帮他说话!”
席欧乌尔连忙将他抱在怀里哄着,彼列将脸埋在他胸口,呼吸声也带着几分抽噎。
路西斐尔心想,这大领主没生成个小姑娘真是怪了去了,肯定是生命之树或者他爸妈生他的时候把性别给弄错了。
尤利尔则笑了笑,站起身,离开了这棵树下。
这时候,刚刚出去探消息的堕天使恰好回来。他先是走到尤利尔身前,尤利尔侧过身,让出道来,堕天使愣了愣,才又走到树下,对席欧乌尔说道:“魔君,前面到遗忘之门的近路上有些古怪,没有什么魔兽的痕迹。其他通往第七狱的道路也都有役魔族的气息,只是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埋伏。”
席欧乌尔点头表示知道了,示意堕天使再去打探详细。堕天使躬身离开,再次没入密林中。

☆、突围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接近黄昏。由于彼列身体状况实在堪忧,席欧乌尔便打算修整一夜再上路。尤利尔最初没有同意,说这里本就是是非之地,久留恐怕生变。一行人勉强又赶了半夜的路,途中遇见了几波小的袭击,但都不成规模,三名堕天使跟席欧乌尔很快就把他们打散了。
但是到了后半夜,彼列实在看着不好,甚至身下隐隐现了血迹。即便彼列说还能坚持,席欧乌尔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再走,一行人便找了个地势稍高、周围又空阔的地方简单扎营。
席欧乌尔将大把珍贵的药品往彼列嘴里喂,而彼列仍然是一副奄奄一息痛彻骨髓的样子。路西斐尔动容地看着,心想怀个孩子可真是要命,自己绝对舍不得自己爱的人遭这份罪。
想到这里,路西斐尔忍不住看向尤利尔。尤利尔此刻正站在附近最高的一棵树冠上,望着远处若有所思。他身后是魔界夜晚繁星遍布的天空,流星雨就像是根根银线,同尤利尔轻舞在风中的银发模糊到一处。
感觉到他的注视,尤利尔便看了过来,冰蓝色的眸子缀着繁星,说不出的美。
路西斐尔忍不住走过去,尤利尔却从树上跃下。两人擦肩而过,路西斐尔听见尤利尔说了句:“今晚别睡太沉。”
尤利尔的发丝在此时拂过路西斐尔的腮边,路西斐尔一阵恍惚,转过身,伸出手,那发丝便又拂过他的手指,从指尖滑落。
路西斐尔看着尤利尔一直走到席欧乌尔身旁,席欧乌尔低声对他说了什么,他便蹲下身,将手伸向彼列的小腹。彼列的反应极其激烈,“啪”地一声将尤利尔的手打开,嘶声喊道:“别想害我的孩子!”席欧乌尔的声音也瞬间高起来:“难得殿下肯帮你看,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彼列双眼如刀,狠狠地盯着尤利尔,一双手牢牢护住腹部。尤利尔见状便站起身,从他们身边走开了。
路西斐尔替席欧乌尔感到一阵深深的悲哀。放着尤利尔这样的不要,找彼列这样的,这口味到底有多奇葩。
在安排了两名堕天使轮流守夜后,席欧乌尔招呼大家集中起来休息。为了不成为明显的目标,他们没有点篝火。第六狱北境入夜后便寒冷异常,后半夜更是滴水成冰的温度,地上慢慢地结出一层冰霜,天空也渐渐有雪花飘落。
他们现在的地势稍高,没什么背风的地方,席欧乌尔便在地上挖了个避风洞,将彼列抱在怀里,用厚厚的披风裹好,躺在里面给彼列当人肉褥子。
尤利尔靠树而坐,双手交握放在身前。路西斐尔挨在他身边,有意地坐在了上风的方向。
由于尤利尔之前的吩咐,路西斐尔不敢睡着,便打量起尤利尔的脸。尤利尔此刻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下一片阴影,阴影中,有一条银纹一直蔓延到眼角。路西斐尔忍不住伸出手去摸那条银纹,结果被尤利尔捉住了手腕:“快睡觉。”
路西斐尔心想,不是你说让我别睡觉的吗。不过也不敢争辩,闭上了眼睛,当然也不敢真睡着。就喜滋滋地感受着与尤利尔相接触的地方,那暖暖的体温。然后,静静地将感知放开,探寻着那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危险。
也正因为这样,异变发生时,他几乎与尤利尔同时起身。
尤利尔面色阴沉地喊了句:“是黑死虫,往遗忘之门跑。”说完扛起路西斐尔,手中红色荆条直射而出,绕上几米开外的一根高枝。尤利尔借力腾空而起,直接荡了出去。
守夜的那名堕天使第一时间张开羽翼,却是飞向同伴的方向。两名刚刚醒来的堕天使在听见“黑死虫”三个字后也立刻醒了个彻底,连忙向席欧乌尔扑过去。席欧乌尔虽然抱着彼列,但动作也不慢,黑色的六翼张开,手用力一挥,挥出一片密集的黑暗箭矢,射向身后看起来寂静无声的黑暗区域。
黑死虫,是役魔族最可怕的瘟疫诅咒,通常需要十余名大巫师连手才能施放。一经施放,所经之处所有生物无一可以幸免,全都会全身溃烂发黑而死。黑死虫本身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它们吞噬血肉时,会发出特殊的焦臭味。尤利尔便是通过那几不可闻的一丝焦臭判断出这种可怕诅咒的踪迹。
黑死诅咒本是被魔神明令禁止的禁术,因为它不仅可以带来生灵涂炭,被黑死诅咒波及的土地,在千年内也会寸草不生。
席欧乌尔振翅而起,还顺手拉了一把展翼没他快的两名堕天使。羽翼的破空声中,他们很快便追上了单靠荆棘在树木间移行、肩上还扛了个人的尤利尔。
席欧乌尔也没废话,单手抱着彼列,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尤利尔的手腕。就这样,魔君大人很有苦力自觉地吊着三个人飞翔在一片静谧的天空中。
身后的森林,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萎靡变矮,正是树木无声枯萎的表现。
所谓祸不单行,密布的魔法弹从四面八方破空而来,打在席欧乌尔瞬间支起的屏障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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