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的光与影》——by作者:争无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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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路西法不是真的喜欢上安格烈,哪种假设都在可接受范围之内。而就算路西法真的喜欢安格烈,那么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对他表露身份,那本来就不可捉摸的喜欢,可能也就烟消云散了。
想到这里,尤利尔终于放下心来。
然后便是一阵疼痛袭上心间。将手摁在心口,尤利尔心想,果然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我远没有自己想象得那般强悍无畏。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就是如此,淡定吧儿子
以及都木有人留言,在这种情况下写了四十多万我是有多寂寞= =
☆、第 90 章
90.希望之花
霍普利斯城南的住民虽然已经摆脱了被奴役和杀戮的生活,但生活环境依然恶劣,生存资源也依然有限。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尤利尔也理解了为什么安度西亚会要求他们带一些不安现状的年轻人出去。可这里大部分的住民竟然拒绝学习传送符文,并表示无论霍普利斯的环境多么恶劣,他们也不想离开,尽管他们知道,一旦离开这里,他们很可能获得强大的魔法力量。
尤利尔对这种情况自然不能理解,可后来他了解到,城南的住民,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几万年前便生活在这里的幻境原住民的后代。这些人信奉着一个理念,就是离开幻境后,他们将遭遇不幸。那种不幸,比朝不保夕的生活还令他们感到不安和恐惧。
这种不合逻辑的恐惧,就只能用血缘传承的灵魂烙印来解释。可惜尤利尔在这里施展不出圣灵之力,因此也无法探寻这种灵魂烙印的情况,只能暂时将这个疑问放在一边。
由于城南的法则是只有工作才能获得资源,尤利尔在路西法养伤期间一直在安度西亚家里帮工。安度西亚的家,基本就是城南的医院和学校,这里聚集着大量受伤的住民和没有自保能力的孩子。看着安度西亚被孩子们围在中间温柔微笑的样子,尤利尔不由心想,魔族和天族的界限本就不应该用罪孽和美德来区分。因为信仰不同爆发的战争,都不算正义;因为争夺资源而争斗的他和撒旦,也都是出于狭隘的本位主义。
天族和魔族在漫长的争斗中已经站在了世界的两极,如果想让他们再次和平共处,让法则之力和契约之力相互融合便是第一步。
多少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尤利尔看着近在眼前的路西法沉睡中的脸,心想着,如果他没有背负为这个世界消亡的命运,他们现在应该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即便还是需要面对不稳定的世界和日渐匮乏的能量,但他们可以一起面对,无论是来自神圣阶级的阻力,还是民众的质疑,那些明枪暗箭即便更加密集,因为背后有他可以依靠,便不会觉得疲惫。
如果是那样,应该会很幸福吧。
用目光描摹着路西法脸上的轮廓,尤利尔觉得很奇怪,明明这张脸不是路西法的,但他看在眼里,仍然会感到熟悉和眷念。如果爱就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只要那是你就好,那么耐因便是一直在误解安度西亚。
可即便是互相误解,他们依然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因此,即便学会了传送符文,安度西亚依然拒绝离开霍普利斯,哪怕他说出的理由是城南需要他;而耐因留在能力者阵营中,恐怕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失去了力量的安度西亚、以及安度西亚守护城南的心意。
只是这两个人谁也不想承认这份已经被扭曲得不成样子的爱情,便用对抗的模式来互相怒刷存在感。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情况,尤利尔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他们一把。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路西法对他说道:“能够争吵,证明他们对彼此还有期待和挂念。总比无论如何紧逼,对方都不为所动强上许多。”
听着路西法似有所指的话,尤利尔说不清心中的滋味,只能沉默以对。路西法则微微一笑,握住了他的手接着说道:“当然,不为所动也比直接动手要强上一些。”
尤利尔看着他眼中促狭的笑意,十分给面子地赏了他一个过肩摔。
在安度西亚那包治百病的药汤的效能下,路西法的外伤好得很快,深可见骨的创口不到两周便愈合了,断掉的骨头也在第三周的时候重新长好。这种汤药的主料,是一种名为“化血草”的植物,就生长在幻境入口那座废墟中。同时,那座废墟也是城南住民的埋骨之地,所有原生住民死后,尸体都会被埋葬在那里。化血草会从他们的尸体上萌生,以他们的血肉为食,开出如丝絮般的白色花朵。而剩下的骨骼,会被堆砌在祭台上,作为维持废墟法阵运转的能量来源。
这种花同精灵族古籍中记载的一种被称作“希望之花”的植物十分相像。巧合的是,希望之花也是萌生于尸骨之上,只不过它生长于神族的墓场,吸噬的是古老神族的血肉。
这样一联想,尤利尔开始怀疑,难道说霍普利斯最初的住民竟是神族?而现在城南这些会遭遇生老病死、没有魔法能力的平民,也许正是神族的后裔。如果是这样,他们为何会被困于魔镜的领域之中?魔界这三处魔镜领域,是不是还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重大秘密?
就在尤利尔陷入沉思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还来不及反应,他便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随即,路西法低沉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想什么这么入神?是不是在想我?”
自从路西法能够自由活动后,他便开始去参加法阵群的竞技比赛,并赢得了不菲的资源当做奖品。那些资源被他毫无保留地上交给了安度西亚,从而为他在城南乃至整个霍普利斯赢得了颇高的人气。一切都按照尤利尔最初的计划在进行,唯一的区别是,路西法将送孩子们出去的任务交给了尤利尔,而自己则去充当吸引能力者注意力的诱饵。
在这期间,尤利尔也探查了城南通往地下的通道。那条密道的入口就在自由洞窟的深处,藏在一段已经坍塌崩毁的隧道中间。尤利尔尝试着由那里深入到法阵区,发现这条通道的尽头是一条地下暗河,河岸上还有魔兽活动的痕迹。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简单地探看了一番地形便退了回去。结果路西法得知他私自下了密道后,很是小题大做地发了一顿脾气,俩人一言不合又动上了手。路西法的伤此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在这幻境中尤利尔不是他的对手,结果当然是被压着占了一堆便宜。
路西法这种无时无刻不以占便宜为最终目的的相处之道,倒是让尤利尔逐渐放松下来。被自己爱着的人占便宜这种事,只要不多想就还能乐在其中。如果你要试探一个人是不是别有用心,那就只能装作沉沦在对方的圈套里。可是耳鬓厮磨、肌肤相亲,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尤利尔自己都有些分不清自己的沉沦是刻意为之,还是情不自禁。
轻轻靠在路西法身上,尤利尔尽量忽略掉此时精神和身体上那些莫名的疲惫,微微笑道:“阁下倒是自我感觉良好得很。”
路西法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发顶:“亲爱的,我想你了。”
尤利尔说:“如果我记得没错,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尚不超过十个小时。”
路西法哈哈一笑,“连多少个小时都记得,你还不承认想我了?”
听着他话语中的得意和笑声的愉悦,尤利尔虽然觉得有时间观念并不是一件值得这样开心的事情,却也没有再反驳他,只轻声说道:“随你怎么想。”
路西法扳过他的身子,轻轻捧住他的脸,眼中的柔情足够一个定力不足的人溺毙:“亲爱的,我有没有说过,你故作冰冷的样子非常可爱?”
好在尤利尔一向定力十足,静静回望着路西法的目光,他淡定地说道:“刚刚听说。并且由此我可以断定,阁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受虐狂。”话音未落,他唇上一痛,却是被路西法给咬了。
尤利尔猛地用力,想挣开路西法的怀抱。结果路西法将他抱得更紧,双唇抵在他的唇上。舔了舔刚刚被自己咬出来的牙印,路西法的目光依旧温柔,声音却带上了低沉和喑哑:“不是受虐狂,谁会喜欢你。”
尤利尔有些气闷地看着对方,发现出于诚实的本性,自己竟然对他的说辞产生了一丝赞同,于是便无法反驳。
路西法显然看出了这一点,失笑出声的同时,将满满的笑意化作一个令人窒息的深吻。
尤利尔一边回应着路西法的吻,一边想着,自己这个样子,真是越发放纵堕落得彻底。
名为爱情的这种东西,一旦成为□□,尝起来越是甘美,便越是危险致命。
他早已明白这一点,并试图说服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虚与委蛇。然而他却始终无法欺骗向来清醒的理智。他知道,他的理智一直都游走于崩溃的边缘。他对路西法的渴望,令他痛苦又沉迷于当下。将手环紧在路西法的后背,迎着对方近似粗暴的侵入,尤利尔心想,他果然并没有他说得那样真心。
这真是万幸。
自由洞窟是一个基本毫无隐私可言的居住场所,因为这里的门板无一例外地菲薄异常。但造物最原始的需要从来凌驾于保护隐私之上,每逢日落月升,岩壁间回荡起来的各种异动声都会毫无保留地传进尤利尔异于常人的耳朵里。因此,路西法和他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都会咬紧牙根,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以免成为经过门前路人的娱乐项目。
他的这种做法,落在路西法眼中却变成了另一种理解,于是那个人变着法地折腾他,不遗余力地试图让他失去自持,然后听着他隐忍不住的低吟,恶意又满足地笑着。渐渐地,尤利尔便从路西法的行为和眼神中感受到了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恨意。
那被温情脉脉的眼神和看似无微不至的关怀遮蔽起来的恨意,看起来并不明显,却因为埋得那样深沉,反而显得无比强烈。
尤利尔几乎可以断定,路西法是认出他来了。
于是,他便放任了自己的沉沦。
既然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感情的陷阱,那他到底还有什么放心不下呢。
在自觉荒谬的同时,他又感觉到几分欣慰。路西法现在已经可以识破他的伪装。无论对方是如何做到的,这终究是一件能证明大天使长能力的事实。
无视着被这种想法激起的痛意,尤利尔心想,这一切都是报应。
当初他伤得撒旦那样深,如今就让他用撒旦最想要的东西来偿还吧。无论是身体、灵魂还是爱情,他没有什么不能给的。
如果他们注定不能在彼此远离的地方安静地永诀,便让他亲手将自己埋葬。从某种角度来讲,这真是一种别样的幸运和幸福。
在得出路西法根本知道自己是谁这个结论后,每次被路西法进入和爱抚的时候,尤利尔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路西法对和自己做 爱这件事,抱持着怎样的态度。是得意于将对手玩弄于股掌,还是如他之前所说的倍觉恶心。
考虑到任何一个精神正常的人都不会如此频繁地做同一件事来恶心自己,尤利尔判断答案是前者。
虽然这个答案并无法娱乐到自己,可尤利尔还是感觉到一丝可笑。即便已经成年,并且继承了撒旦的全部记忆,路西法的行为有时候还是难免有些幼稚。不过撒旦即便活了几万年,也幼稚不减就是了。
这些日子,尤利尔又频繁地想起了天界和魔界尚未成仇的那些岁月。想起自己当年是多么无怨无尤地被撒旦支使着满地狱地跑,同他一起解决了数不清的麻烦。尤利尔以为当年自己那样做不过是为了三界的和平,可是如今想想,自己对撒旦也是纵容得可以。
这世上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撒旦能爱自己几万年,不是因为魔王有多么自虐,而是因为在两界和平的基础上,自己对他真的很不错。也许,就差撒旦一句表白,他们就真的在一起了。
可撒旦却始终没敢直接将这份感情宣之于口。哪怕是邀请自己共赴死地,他都说得那般隐晦,以至于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真正的意图。这几乎已经不能用感情的深沉来解释,而完全可以形容为一种智力的缺失。
路西法如今,也在做着同样弱智的事情。
用感情来玩弄别人,同不敢直面自己的感情,同样可悲又可叹。
即便如此,尤利尔还是不想揭穿路西法,因为他真的太贪恋他的温存。于是,尤利尔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难过的,因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自己都不曾失去冷静和清醒。无论是当初的绝情,还是如今的自我沉沦,都是自己为了稳定心境作出的判断。在这样的认知基础上,尤利尔觉得路西法说的那句话不能更有道理。
一个活成自己这样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活着的意思。
永远追求正确的人,同一台被编码了正确程式的机器,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自己如此坦然地接受了必死的命运,而从未挣扎。即便正确的道路可能有很多条,可被命运安排好的那一条,无疑是最保险的。
为此,他坚决地拒绝了其他的可能。
在他意识到路西斐尔可能会动摇他的决定后,他便以最决绝的方式斩断了他和路西斐尔间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