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的光与影》——by作者:争无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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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神勒令拉贵尔看着他卧床十天,因此拉贵尔这几天会不定时跑到他房间抽查。这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特别不规律的睡眠,尤利尔忍了他三天,但在拉贵尔第四天第十次出现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看了看还徘徊在偏东方的太阳,对拉贵尔说:“我向你保证,在未来的七天内,我一定将我自己缝在床单上,成为这张床的一部分,你就不要再来了。”
拉贵尔的目光闪了闪,好像对将他缝在床单上这个说法十分动心。
这时,因为上午没有课,跑到他这边玩的沙利叶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对着拉贵尔说道:“院长大大,您总是过来会打断阿父和殿下哥哥的梦中约会啊。你看,沙利叶就很乖,只是钻在床底下无论多寂寞都不说话呢。”
拉贵尔的面色变了变,然后用一种控诉他荼毒幼童的目光,“唰”地一眼扫在尤利尔脸上。
沙利叶的眼中则闪烁着“阿父你不要怪我,谁让你不陪我玩”的贼光。
尤利尔拉起被子盖住了头,觉得这个世界的恶意已经快将自己淹没了。
这些天,尤利尔大致知道了路西斐尔近期的学习内容,因为路西斐尔有时候会忍不住提早回来,便将做不完的功课也带了回来。于是尤利尔第一次直观地体会到,路西斐尔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学霸。
他可以在一个小时之内翻完几百页厚的古精灵语书籍,也可以将最艰涩的符文在看过几遍后就完整画出,还能将天界一年的财务收支总账在一个晚上看完并找出几处算错的地方,最变态的是,他还在给天界幼儿园的每一个未被领养的小朋友写信。据阿米尔说,他这个习惯是从十岁开始养成的,在伊甸幼儿园是人手一份,半年一封,从未间断,完全手写,内容因人而异,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记住那么多没见过面的小孩都谁是谁的。
有一天,尤利尔终于在他默写了一整本书后,没忍住问他:“你是不是已经将天界的图书馆都背下来了?”
路西斐尔想了想说:“背图书馆有什么用?”
尤利尔心想,我上哪儿知道背图书馆有没有用,背书的又不是我。
路西斐尔似乎瞬间想通了尤利尔的想法,笑着走到尤利尔身边,弯下身在他额角印了一个吻:“亲爱的,我只是在考教记忆力而已。”然后他将自己刚刚默写的那本书拿在尤利尔面前晃了晃,尤利尔发现,那是一本充满了乱码的临时密码本。
尤利尔顿时觉得没事会去背临时密码本的路西斐尔真是个变态。
路西斐尔却特别得瑟地抱住他,在他脸上印了一串轻吻后,说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厉害?”
尤利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我觉得法则之力赐给你这样卓越的记忆力,真是一种莫大的浪费。”
路西斐尔哈哈一笑,拥着他躺倒在靠枕上,贴着他的唇说道:“怎么样,敢不敢跟我比比记忆力?”
尤利尔神烦地推开他的脑袋:“别吵我,我要睡觉。”
路西斐尔眼中一亮:“你是不是怕输给我?”
他的这个得意的表情,引得尤利尔脑中一阵嗡鸣。
——你是不是怕输给我。
曾几何时,撒旦也这样对他说过。同样是带着路西斐尔这样得意的笑容,眼中有挑衅,但更深的,是他始终没有看见的“我想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摇了摇头,尤利尔试图将脑中的画面甩掉。
路西斐尔看见他摇头,以为他不承认,便说道:“不服气就比啊!”
尤利尔垂眸勉强一笑,刚想说我累了,就听见路西斐尔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咱们比,到底谁记住对方的笑容次数多。我给你数数啊,二十岁那年我用领域之镜偷看你,你在伊甸园放飞圣灵的时候,笑了一次。还是二十岁那年,我去帕格特瑞找你,当然你不知道我是去找你的,我当时用的借口是熟悉一下人界的环境。你那时候站在荒野中,正好有一颗种子萌芽而出,你看着那个嫩绿的芽胚,也笑了一次。不过你似乎发现了我用领域之镜看你的事,后来我再用镜子就搜不到你的影像了,我也不能总往帕格特瑞跑,所以二十一岁那年,我就对父神提议说,丰收祭典是庆祝完满和喜悦的日子,应该每年都召齐神圣阶级向民众送上祝福,于是我每年都能至少看见你一次。可是在至高天上,你并不怎么爱笑,只有我二十五岁那年,你坐在光耀圣殿的塔楼上,望着欢庆的人群,笑了一次……”
尤利尔微微侧过头,竖起一根手指堵住了路西斐尔喋喋不休的嘴:“你每次看见我都傻笑,我可数不过来。”
路西斐尔想了想,突然一脸沮丧地说:“这样说来我不是输了?”
尤利尔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路西斐尔说:“是我题目没出好,下次咱们比看谁记住对方冷冰冰的次数多,我肯定能赢。”
尤利尔心想,你这到底是要有多幼稚。
路西斐尔却圈住他的腰,一边帮他按揉腰背的肌肉,一边说道:“不过,我倒是希望能有一天,我再也记不住你冷冰冰的样子,满脑子都充满了你的笑容。”
尤利尔被他摁揉得渐渐有了困意,往他肩上挨了挨,在睡着前,忍不住想,路西斐尔的情话技能,真是登峰造极。
路西斐尔看着尤利尔在熟睡后,终于完全放松下去的表情,轻轻地吻了吻他的眉角。心想,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的记忆中充满我。
满得就只剩下我,再也装不下别人。
☆、岁月静好
尤利尔在被禁闭了十天之后,并没有产生刑满释放的自由感,他源自天性的那种懒倒是在这十天被完全激发出来,只觉得睡觉没够。
拉贵尔虽然不介意在学院养个闲人,天界史也并不缺一个讲师,可本着有始有终的精神,尤利尔还是选择了继续回去任教。
由于尤利尔的教学比学院的学分制度还要随意任性,他的课堂上人依旧很多,大家都本着去看看美人听听故事的心理,课堂氛围十分和谐。
这一天,在尤利尔严肃认真地为大家分析天界的黑市是如何形成、其对推动天界经济发展的意义,以及黑市未来将如何走向规范和合法化的时候,他看见路西斐尔从后门蹭了进来。为了掩人耳目,他今天又穿了一身米色的斗篷,兜帽拉得很低几乎遮住半张脸,远观近看都特别像是个变态,但由于他最近出镜率太高,并没有引人侧目。
下课后,路西斐尔照旧一个箭步冲上讲台,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打算借问问题为由搭讪的同学们,拉起尤利尔的手就走。尤利尔刚好被他儿子踢了一脚,正在缓气,脚下一个踉跄踩错了一级台阶。他刚想调整一下平衡,便被路西斐尔揽住了腰。
考虑到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尤利尔很是脸红地推开他的手,便听见一名学生在那喊着:“呦呦呦,这是老师的男朋友吗?”接着便有其他学生起哄:“肯定是啊,我都看见他好几次来接老师下课了!”最八卦的甚至有人问:“你们缔结灵魂契约没有?有没有计划啊,老师,要是没结契约的话,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
尤利尔突然觉得,年轻人真是可以改变时代的一种存在。以及下一个时代,一定是个八卦的时代。
这时候,就见路西斐尔把兜帽一摘,朗声笑道:“你们老师是我的,你们都没有机会了。”
那一瞬间,从照明带洒下的圣光铺满少年金色的长发,他湛蓝的眸子中写满了骄傲和自信,嘴角的笑容幸福又甜蜜。
由于大天使长的表白,教室中一时被尖叫声填满。尤利尔看着路西斐尔无所顾忌的表情、和他眼中自在的笑意,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心情。
似乎,真的有一刻,他想要同他天长地久。
尤利尔发现,自己已经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有没有什么方法,既能活下去,又能为这个世界带来真正的自由。
虽然贪心从来遭雷劈,可他能不能贪心一回?
就这一回。
尤利尔最近的生活日常是,早上起来去教授天界史,中午同路西斐尔一起散个步,找个阳光明媚的地方,他睡午觉,路西斐尔帮他按摩,下午的时候去战斗学院指点路西斐尔两个小时战斗技,然后他回住处继续睡觉,路西斐尔则会去泡图书馆到日落,或者回至高天去处理一些私事和公事。
久而久之,战斗学院就传开了,说有个特别牛掰的高手会每天下午去给大天使长开小灶。由于学院所有的教学场地都是公用的,就会有人来蹭课。很快慕名来蹭尤利尔的体术课的人,已经多过去听天界史的。
尤利尔觉得,按照路西斐尔一贯的尿性,一定不会容忍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可路西斐尔居然对此并无意见,甚至还把他亲卫队的人带来一起蹭课。弄得尤利尔只能每天在肚子上画遮蔽符文,以掩饰自己日益变形的身材。
就这个问题,尤利尔曾经认真地同路西斐尔谈过,路西斐尔答非所问地说,多活动胎位正,日后好生。尤利尔当天便当着一众蹭课者的面,将路西斐尔打趴在地,让他半天都没爬起来。
他和路西斐尔变成这种关系,至高天不可能听不见消息,可似乎路西斐尔暗地里做了些安排,暂时还没有人敢拿这件事做文章。倒是亚列十分一惊一乍地来找过他一次,还特别隐晦地问他,是不是被路西斐尔抓了什么把柄威胁了。尤利尔心想,在我被胁迫和谈恋爱之间,你居然宁可相信我是被胁迫了,在你心中我到底有多不可能谈恋爱。
对于他与路西斐尔是认真的这件事,亚列的内心是幻灭的,但很快喜闻乐见起来,喜闻乐见的表现就是开始挑剔路西斐尔的不足,并提出了一系列补足方案。拉贵尔对于亚列这种精神病的行为,十分有概括性地总结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尤利尔他妈,这是在相女婿呢。”
亚列不赞同地说道:“以我的性别,那必须是殿下的母父。”
拉贵尔说:“啊,那真要祝你喜得千金。”
亚列更不赞同地说道:“以殿下的性别,那也必须是喜得贵子。”
拉贵尔一声呵呵,没有再说话。
亚列尖着嗓子说了句:“殿下你看他啊,拉贵尔你什么意思!”
尤利尔觉得自己攒了几万年的人品,都快让这俩人给败光了。
除了亚列之外,尤利尔还陆续接待了好几批对他和路西斐尔的事表示关心的八卦团。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尤利尔的旧部,与他维持着表面冷淡、私下关注的关系。他们当中很多人都表示了对这件事的忧虑,其中最掉节操的要数卡麦尔。
卡麦尔对尤利尔同路西斐尔在一起这件事,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娘要改嫁的熊孩子,那真是声泪俱下撒泼打滚地用他身体的每一个器官表达着反对之情。
尤利尔被他吵得肚子疼,皱着眉头对他说:“你先出去冷静一下,想好怎么说人话再进来。”
卡麦尔眼泪一收,说道:“殿下,路西斐尔绝非易与之人,您要是现在对他心软,恐怕等他成年了,就更没法对付了。”
尤利尔沉默了片刻,语气淡淡地说:“我心里有数。到时候是谁更心软,你就等着看吧。”
看着尤利尔眼中阴阴的寒意,卡麦尔立即笑得跟吃到了糖一样,欢欣鼓舞地便走了。
尤利尔揉着发紧的肚子,怀疑主神在拿走卡麦尔信仰的同时,还顺走了他的节操。不然,真没法解释他现在这种明明可以好好说话,但却必须先活跃一下气氛的做法。
尤利尔除了自己这方面的关系网外,还从各种渠道获知了路西斐尔身边人对他们俩这件事的态度。
并不出人意料的是,路西斐尔的朋友没有一个表示赞同他们俩在一起。
以阿撒兹勒为代表的路西斐尔的追随者们认为尤利尔是个永恒的威胁,拉斐尔觉得尤利尔全身都是缺点没有一点能配得上路西斐尔,加百列还忙着修复大结界并没有闲心八卦,米迦勒则自他们交手那天后,就再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
路西斐尔曾对尤利尔谈起,说是米迦勒点醒了他,才让他没有错失他的感情。
尤利尔却清楚记得,在路西斐尔被“点醒”那天,出现在他肩膀上的那个治愈术都无法完全抹平的牙印。
以至于每次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想在那个牙印的基础上再咬一口。
这个念头,其实困扰了尤利尔很久。
首先他觉得这种想法很幼稚。
但是他却仍然无法打消这个幼稚的念头。
尤利尔一直是个行动派。于是,在有一次路西斐尔进入他身体的时候,他对准位置、狠狠一口咬了上去。路西斐尔不但没躲,还马上停下动作,一脸紧张地问他:“我弄疼你了?”
尤利尔松开口,满意地看着自己血涔涔的牙印,说道:“原来有点儿,现在不了。”
路西斐尔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血口子,只愣了一瞬,便顿悟了他的想法。无奈之余,却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阳光。
路西斐尔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用可爱、迷糊、小心眼这类的词来形容尤利尔。而且,如果有人这样对他形容尤利尔,他会觉得那个人不是疯了就是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