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的光与影》——by作者:争无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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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雷斯就给彼列打了个比方,说:“大领主阁下,如果天界将席欧乌尔陛下抓了,您率军打到天门口,天界便找您哥哥亚列来跟你谈,让您就此罢手,您会怎么做?”
彼列也不傻自然听出他的拒绝,就说:“都是为了魔界,大公还是考虑考虑。”说完也没太逼他,亲自去了第一狱与哈尔帕斯谈判。
谈判过程当然并不愉快,自然是什么都没谈成,目前鬼域和魔界双方正在僵持。信的第一部分就此结束。
信的第二部分说的是,精灵大陆那边的事已经完全安排好,最近便会开放到人界的入口,精灵族也答应了替人界改善生存环境、增加人口出生率,从而帮助天界和本族获得更多信仰之力。亚列已经代表主神感谢了精灵族一如既往的援手。至于制造伪典的事,精灵族的亚神也答应下来,并称为了这个世界最大的利益,精灵族会一直支持天族,就好像天界濒临崩塌时,关闭精灵大陆入口的人不是他一样。彼列在这部分的最后评价说:精灵族的亚神艾玛兰德真是各种无利不起早,特别招人烦。
信的第三部分说,天界内部看起来一如往常般平静,但是私下动作的人也不少。尤利尔的声望逐渐恢复后,真正虔诚的上古时代天族们都喜闻乐见,却并没有谁真的当回事,他们谨记着一万多年前尤利尔的话,平安既是恩赐、荣耀皆为虚影。可那些被新纪元天族打压后心生怨怼的人,以及一些本就不服路西斐尔的新纪元神圣阶级却蠢蠢欲动起来。然德基尔明面上敷衍着他们,私下已经开始着手放长线钓大鱼,希望能一举清除神圣阶级内部的腐朽力量。对此亚列表示:然德基尔真是想多了。
最后,亚列十分严肃地批评了尤利尔对他的欺骗和隐瞒,并表示,如果尤利尔再做一次独闯鬼域这种事,他就撂挑不干了,让尤利尔真正成为孤家寡人,你不是喜欢单独行动吗,我就让你单独行动个够。最后的最后,还加了一句:殿下我开玩笑的,但是你要体谅我的小心脏啊。
难得这么多内容,被亚列用比粟粒还小的字洋洋洒洒地写在巴掌大的一张丝薄卷轴上,看完后,尤利尔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累瞎了。抬手毁去这封信,尤利尔捏了捏鼻梁,给阿加雷斯传讯说,让他以将鬼域并回魔界为条件答应彼列的要求;然后同哈尔帕斯谈判,以归还鬼王卵为条件,要求将鬼域并回魔界。
在尤利尔关闭小型传讯通道之前,一小卷魔法纸迅速自通道内被塞了过来,上面用并不属于阿加雷斯的潦草字迹写着:王后陛下!我刚刚听到天界方面的消息,说您给天界生了个大地天使!卧槽!孩子的父亲是谁!我要杀了他!您对得起吾王吗!
尤利尔瞬间将通道收起,可是还是没能阻止塞过来的第二卷魔法纸。
魔法纸上用更加潦草的字体写着:“虽然阿加雷斯不让我代表他,但是我还是要代表我自己对您这种不守贞洁的行为表示抗议和讨伐!”
烧掉了这两张魔法纸后,尤利尔心想,这个传讯通道的私密性和安全性真是十分缺乏保障,看来要再加几重法阵改良一下。以及,在这个恶魔同天使讲贞洁的时代,真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路西斐尔抱着萨麦尔回来的时候,萨麦尔正在嚎啕大哭。尤利尔听了连忙下地去接他,结果他忘记自己正不良于行,险些趴在地上,幸亏路西斐尔手快,一把将他捞了起来。即便如此,他依然听见自己断掉的骨头“咔吧”一声又错了位。
路西斐尔当时的表情扭曲得就好像骨头错位的是自己,尤利尔倒是面不改色地第一时间接过萨麦尔,抱在怀里拍了几下,然后萨麦尔便奇迹般地停止了大哭,偎在尤利尔怀里委屈地打着嗝,似乎在控诉他为什么离开他这么久。
见萨麦尔这样,尤利尔忍不住对路西斐尔说:“他怎么了?”
路西斐尔闷声说了句:“大概是想你了。”同时将尤利尔抱回床上,用治愈之力再次将他的骨头接正。期间他一直垂着头一言不发,尤利尔看不见他的具体表情,也因为圣灵之力被封无从感受他的样子,却仍能感觉到他心情的沉重。
萨麦尔想是哭累了,打了几个嗝就睡着了。尤利尔拍着他将他放在床上,然后单手挑着路西斐尔的下颌将他的头抬起,就看见了一双泛红的眼睛。尤利尔觉得他这个样子跟红扑扑的萨麦尔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相像,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值得你这样?”
路西斐尔让开尤利尔的手,却将自己的手抚上了他的面颊,然后轻声说道:“拉贵尔老师帮我查了灵魂誓约的事,他说天界关于契约之力的记录都有残缺,具体的典籍在精灵大陆应该能够找到。我已经派人去查精灵大陆的所在了。”
路西斐尔的眼中,有着一种近似执拗的坚决,看起来有些孩子气,可又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尤利尔眨了眨眼,心想路西斐尔办事还真是效率。可他心中,却希望他不要这么效率。他行动得晚一天,如今这样的日子就能多一天。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真是有病,既然早晚都要失去,多这一天,又多到哪儿去?
路西斐尔自然看见了尤利尔眨眼时的样子,觉得这样的尤利尔看起来居然有些傻气。可即便是傻气,他也爱得不行,便探头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然后轻吻一路落下,最后衔住了尤利尔的上唇,却不再动作。
路西斐尔的唇温软又轻柔,就像是一片羽毛压在尤利尔的唇上,让他觉得唇上和心上都是一痒。于是,本着多得一天算一天的想法,尤利尔微微倾身,舔着路西斐尔的下唇亲了回去。
唇齿纠缠,又是一番甜美和窒息。最后路西斐尔抱着尤利尔仰躺在床上,声音沙哑地说:“亲爱的,你也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吧。”
尤利尔笑了笑,温声说:“我永远与你同在。”
作者有话要说: 求给木有人气的作者送温暖嘤嘤嘤(你够了
☆、艾玛兰德
大地天使诞生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三界。不到一个月,精灵大陆的出口便重现人界。高等精灵族现世后,第一时间向天界派出了使者表示祝贺,那名使者就是精灵族的亚神艾玛兰德。
神圣议会立即对精灵族亚神的到来表示了欢迎,然后便同精灵族谈到了共同发展人界的合作事宜。
高等精灵族天赋自然之力,可以改善贫瘠的土地,并能让枯木变作森林,让沙漠焕发生机,这同大地天使的能力十分相似。而大地天使得到法则之力的赐福,又比精灵族的能力高了很多,且曾奉神命久居精灵大陆,帮助他们完善恢复远古时期的法术体系,因此一直被高等精灵族所尊敬。
当年天界濒临崩溃,大家都记得大地天使雷米尔献祭了自己的力量,帮助支撑了人界,也记得高等精灵族拒绝了不想在人界吃苦的部分天族的避难申请,关闭了通往精灵大陆的门。却没有多少人知道,下令关闭精灵大陆门户的艾玛兰德,就是雷米尔。雷米尔在精灵族中的爱称便是艾玛兰德,意为翡翠,象征着大地的瑰宝。
雷米尔的温柔,就在于他从不偏私偏爱,永远坚忍自持,就像是他所代表的自然之力,充满生机又温柔平和。为了给当时那片千疮百孔的土地保留最后的生机,雷米尔献祭了自己的力量,艾玛兰德关闭了精灵大陆。
而在艾玛兰德关闭精灵大陆的那天,他见的最后一名天族就是尤利尔。他对尤利尔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殿下,我就在那里。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在那里。”
艾玛兰德给了尤利尔一把随时随地都可以开启精灵大陆的钥匙。这把钥匙被尤利尔放在自己置物空间的最深处,数万年过去,天族数次几乎遭遇灭顶之灾,可他却从来没有去碰过那把钥匙。
这些事,路西斐尔当然并不知情。所以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初次见面的精灵族亚神居然会联合他媳妇一起忽悠他。
艾玛兰德向路西斐尔提供的解除灵魂誓约的信息是“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取走发誓者的爱”,但天族如果想要与契约之力沟通,必须将自己的神圣之力压抑到最低,并且拥有契约之力。这就需要短暂的魔化,所以需要献祭一些特殊的物品,其中就包括一只合欢鸟、一颗魔龙卵,以及一朵生命之树的花苞。
合欢鸟是无法魔化的堕天使与白龙的后代,魔龙卵代表新生的魔族、生命之树的花苞是新生的天族,献祭这三者所铺设的法阵,可以将天族和魔族的力量暂时互相转换。
在尤利尔的授意下,艾玛兰德向路西斐尔隐瞒了解除誓约后,尤利尔便会反过来守护他灵魂的事;同时,他也没有告诉路西斐尔,魔龙卵只需要不能孵化的即可、生命之树的花苞也可以用无法绽放的。至于合欢鸟,真是死活无所谓,弄副骨头架子来也有一定效果。
路西斐尔便问艾玛兰德,如果一个人在前世的时候许下灵魂誓约,却在后世想要解除,那么被契约之力取走的究竟是前世的爱,还是将两世的爱一同取走。
艾玛兰德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谁种下因,谁收获果。
这就根本等于没说,却很大地扰乱了路西斐尔的思路。
所以说,废话的真正可气之处不是因为它没用,而是它有时候会让一些人认为它有用。
对于路西斐尔来说,艾玛兰德给出的答案是非常苛刻的。活祭智慧生命、加害未出生的无罪之魂这两项重罪先不考虑,让他放弃对尤利尔的爱,这一点他就万万不能做到。可是,发出灵魂誓约的人是撒旦,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被取走的只是撒旦的爱,他的还能保留下来?
路西斐尔发现,自己不敢去赌。
答应了路西斐尔借阅有关契约之力典籍的要求,艾玛兰德送走了这位新任的大天使长,然后踱步走出了政厅的会客区。至高天的政厅就位于神塔脚下,占地很广,整座建筑围绕神塔呈辐射状,会客区的位置就正对着光阴圣殿的方向。
这是艾玛兰德第一次作为天界的客人来到至高天。距离他最后一次站在故土,已经过去了几万年,可很神奇的,他最怀念的地方不是父神所在的神塔,而是自己一直寄居的光阴圣殿。
望着空中那座不曾被岁月留下痕迹的宫殿,艾玛兰德用风系魔法漂浮到光阴圣殿前方。望着殿门前那几十级白晶石的台阶,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情怯。这时,他突然听见一阵细细的打磨声自宫殿上方传来。艾玛兰德御风缓缓上升,待到了与主殿同高的位置,远远地便看见主殿的平顶上坐着一个人。那人似乎下肢有残疾,坐在一个吊着约束带的架子下面,周围摊了一堆工具和木料,手里正拿着一根木条抛光打磨。
艾玛兰德心想,这人也不知和尤利尔殿下什么关系,居然这么随便就蹲在光阴圣殿的大殿顶上,做连圣灵阶级都未必愿意从事的木工活。结果定神仔细一看,发现那根本就是尤利尔本人。
虽然之前秘密互相传过几次讯息,但艾玛兰德已经几万年没有看见过尤利尔,乍看之下,还真是不太敢认。
在他的印象里,尤利尔总是穿着正式的礼服,一头银发有如光瀑,目光和眸色一样清冷,嘴角即便有微笑也是礼貌自持的。那时候的尤利尔,就像是主神手中的权杖,代表着无上的权威和力量,光彩夺目又让人心生敬畏。可接触多了,你会发现,他清冷的目光不是出自冷漠而是冷静,他礼貌的笑容背后也不是疏离而是尊重。他是整个神圣阶级共同的宝物,被所有人珍爱着,却没有被大家宠坏。他从不认输,但却不会让人觉得争强好胜,从不妥协,却很少让人觉得不近人情。
而眼前的这名撒拉弗,他穿着简单的祷袍,盆骨的地方绑着约束带,长袍下露出的一对脚踝有些浮肿,没有光泽的银发白苍苍的,只有那张脸还属于过去的尤利尔,可那张脸上的浅笑却温暖又柔和。
撒拉弗的身边放着一个白色的藤制摇篮,摇篮里睡着一个粉嫩的婴儿。他即便在打磨和弯曲木料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看一眼摇篮,每次看过去的目光,都极尽柔和。
在艾玛兰德靠近的那一刻,撒拉弗便发现了他,于是抬起头,对他加深了微笑。那双望向他的眸子依旧是冰蓝色,却不再清冷,似乎被岁月磨光了棱角。
艾玛兰德有些不是滋味地落在尤利尔面前,微微颔首道:“殿下,好久不见。”
尤利尔仰起头,因为逆光的关系眼睛微微眯着,笑道:“你跟然德基尔真不愧是一对,无论何时都这么礼貌规矩。”
艾玛兰德也微微笑了。为了不让尤利尔长时间仰头,他便席地而坐,拿起面前被尤利尔弯好的木条和木框,看似在研究琢磨,其实心思完全不在地说道:“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如今我们不但不在同一阶级,连同一种族都未必是了。”
他的声音中毫无惋惜落寞,语气也轻松随意,似乎在说一件毫不重要的事。尤利尔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他其实并没有放下。就像是然德基尔心中,也一直为他留着一块地方,几万年的岁月也无法抹去那处存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