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的光与影》——by作者:争无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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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尔只看了鬼王一眼,便十分难以免俗地移开视线。不过平台上站着的另一个人就是路西法,他此刻与鬼王并肩而立,足高出鬼王一头,此刻正弯腰低声在别西卜耳边说着什么,态度亲昵得就像是在对情人呢喃。尤利尔觉得他比别西卜还难以直视,最终只能将视线再转回别西卜身上。
阿加雷斯见了鬼王后微微躬身,念了句:“别西卜大人。”随即又看了路西法一眼,迎着路西法锐利的目光再次躬身道:“阿蒙大人。”
曾经的魔界,别西卜位居宰相,地位仅次于撒旦,所以虽然同阿加雷斯同封为大公,可地位尚在阿加雷斯之上,阿加雷斯对他行礼情有可原。但路西法装扮的这个叫阿蒙的魔族,在魔界又是什么地位?
尤利尔觉得自己有些看不太懂。
别西卜先是朝阿加雷斯点了下头,接着几分不悦地看向路西法,讥笑道:“这就是你说的那名精灵族的法阵大师?”说完,便对尤利尔上下一通打量。
尤利尔出于礼貌,此刻已经摘了兜帽,露出了他那比兜帽隐蔽效果还好的一张娃娃脸。见别西卜在打量他,便对鬼王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誓将装纯进行到底。
要知道别西卜上辈子最讨厌的生物,就是面颊饱满红润的小鲜肉,连小猪崽儿都能勾起他对脸上有肉的嫉妒心,所以在看见安格列这张无比可爱的脸后,别西卜十分阴沉地狞笑一声,对阿加雷斯说道:“你确定这是安格列本人,而不是他第几千代重孙?这人要是中看不中用,可别怪我将他当菜下酒。”
他这句话说得其实跟当年扬言血洗人界如出一辙,简而言之就是色厉内荏。别说尤利尔听得不以为然,连阿加雷斯都露出一副“你是高等魔族又不是魔兽能不能别总是开辟奇怪菜谱”的表情。
别西卜自觉说了一句特别有气质的话,结果却没有收获意料中的反应,一时之间很是尴尬,指着尤利尔的脸说道:“小子,拿出点儿真本事看看。我这儿可不是尤利尔乱丢杂鱼的地方!”
尤利尔看了一眼他青色的手指,觉得他这蓬勃的敌意实在来得没有道理,不过还是抬手轻画出几道能量线。一道绿芒闪过,别西卜的手指尖儿上“嘭”地便绽放出一朵艳红的玫瑰花。
那一刻,别西卜险些将深陷的眼窝给瞪平了,连忙缩回了手。那朵花随着他的动作迅速凋落,落了满地的玫瑰花瓣,清风吹过,花瓣围着鬼王打了个旋儿,盘旋而起,化作点点粉色的光芒,散入了鬼域灰色的天空。
这无比少女的一幕,将别西卜雷得外焦里嫩,完全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阿加雷斯则由衷赞叹道:“这个法阵将自然魔法和幻境魔法结合得如此连贯自然,还能突破别西卜的魔法防御,简直是精妙啊!安格列你真是太厉害了!但是你能告诉我这个法阵到底有什么用?”
尤利尔微笑道:“这是我研究出来,专门逗我那些重孙玩的。”
阿加雷斯听了总觉得这话似乎有哪里不对。别西卜倒是一下听出来他的意思,却也不便发作,免得自认了是重孙,一张脸顿时有些青中泛紫。
这时,一声轻咳蓦然响起,路西法再次低头,在别西卜耳边说道:“外面风大,进去聊吧。”
别西卜得了这个转折生硬的台阶,便轻哼一声,拉住路西法的手,转身而去。
路西法被他拉着,转身前突然看向尤利尔,给了他一个特别意味深长的笑容。
尤利尔看了一眼他们交握的手,有些接受不良地看向阿加雷斯。
阿加雷斯看出他眼中的疑惑,低头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阿蒙大人是鬼域的王后。但是,鬼族向来不将配偶间的忠诚太当回事。我觉得他可能对你有兴趣,你自己小心一些。”
尤利尔想起阿加雷斯之前在被自己问及阿蒙身份时,说过的那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一时之间,只觉得他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而自己有些消化不良。
他以为阿加雷斯尊重路西法,是因为知道那是撒旦。
可谁能告诉他,鬼域的王后是什么鬼?
而且什么叫“他可能对你有兴趣”?
尼玛前一天他还抱着米迦勒,后一天就变成别西卜的王后了,这是怎样的神展开?以及,路西法,你的节操要不要掉得这么严重!
还是说,他真的认错人,那也许真的只是别西卜的王后,而不是路西法?
可世上,怎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两把嗓音,还有,就是握住他手的感觉和那种源自灵魂的熟悉感。
一时之间,尤利尔觉得自己就算没掉进圈套,也掉进了一个怪圈。
☆、赛尔达宫
尤利尔曾在几万年前来过赛尔达宫。那时候,这里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骷髅装饰和故意拉出来的布满各种角落的蜘蛛网。在别西卜询问尤利尔对自己审美的观感时,尤利尔十分委婉地说:“你喜欢就好。”撒旦却并不能苟同,对此挑挑拣拣了一番。由于别西卜是个大傲娇,被撒旦批评后,直接将他轰了出去,还在赛尔达宫门口挂了个牌子,上书“魔王与审美畸形者禁入”。
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那个牌子早就不知哪里去了,赛尔达宫几经重建,也变得窗明几净,虽然装饰装潢还是少不了骷髅这一鬼族集体强迫症般的主题,可基本已经算得上是正常人住的地方了。
尤利尔一边走,一边想着,别西卜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得偿所愿。如果说撒旦爱了自己几万年,别西卜也爱了撒旦几万年。可这天界的大天使长总不会真嫁到魔界来,那么阿蒙就很可能是路西法在魔界掩人耳目的身份。
不过,听阿加雷斯的意思,路西法在魔界的私生活也不怎么干净。
看着路西法的背影,尤利尔心中蓦然一涩。
倒不是说心生妒忌。他只是觉得,路西法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无论是撒旦还是路西斐尔,都不是这样的人。没理由只是被拿走了对自己的感情,就让他从一个痴情的傻瓜,变成一个滥情的渣吧。
而且他居然对他两世的好友下手,这耻度也太高了些。
别西卜带着他们沿着一道旋梯一路下行,将他们带到了位于地底的一处会客室。这间会客室周围布置着好几重防护法阵和屏蔽法阵,让尤利尔瞬间觉得这鬼域也不太平,就不知道彼列和席欧乌尔的手伸得有多长。
别西卜和路西法在会客室上首的位置依次落座。看别西卜的样子,似乎是想让路西法跟他坐一个位置,路西法却大喇喇地往主位上一靠,翘起一条腿,一个眼神就将别西卜给支到下首去了。
尤利尔顿觉这人真是各种嚣张。阿加雷斯则见惯不怪般坐在别西卜旁边,顺便拉了尤利尔一把,小声说:“别看了,那就是一祸害。快坐下。”
尤利尔心想,能被魔族的大公说成祸害的人,是需要有多夸张。
不过路西法的问题,显然不是现在需要关注的重点,他们目前亟待解决的,还是鬼域结界的事。
关于鬼域与魔界大结界的融合情况,阿加雷斯先做了个简介。大概说的是,当年鬼域并入前,虽然尤利尔曾事先拜托阿加雷斯准备好了基础法阵,但由于彼列血洗了第六狱北境,所以部分法阵受到了破坏。当年天界和魔界的形势紧张,为了拉拢鬼域,彼列一力促成鬼域并入。阿加雷斯看他诚意满满,便没有刻意提防他。谁知彼列又不知从哪里学到一种失传的技术,居然能让并入的鬼域与魔界的大结界看似相容,却又游离其外。这在平时还影响不大,阿加雷斯也没急着解决,但这次彼列和席欧乌尔大闹一场,彼列被圈禁,鬼域结界的问题便日渐显露。
别西卜就这个问题正式向席欧乌尔提出斡旋,席欧乌尔却对此一问三不知,并将矛盾一股脑推给彼列,企图利用别西卜的力量牵制大领主的势力。彼列的手下却趁机接触别西卜,说法阵的事确实是彼列所为,如果别西卜不想鬼域分崩离析,就最好和大领主一方合作,救出彼列。
别西卜对这种情况的想法是,你们都当爷爷是软柿子,想怎么捏怎么捏是不是?爷爷不伺候了,大不了将鬼域再分出去,谁怕谁啊!结果他一试之下,发现鬼域与魔界的连接与几万年前大大不同,竟是连分出去也不能够。最后他只能将阿加雷斯请出山;阿加雷斯之前就搞不定这个法阵,如今魔界形势恶化后,就更觉棘手,加上时间太紧,为求速攻,就拜托到了尤利尔那里。
阿加雷斯大概介绍完情况后,便拉出一张三维的结界法阵图示,指着其中几个看不懂的地方,让安格烈说说意见。
尤利尔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有些法阵的结构和功能还真是很难看懂。那些布线和能量的流淌,同现行法阵理论并不能完全契合,倒像是神族那个时代的手笔。
对于神族的法阵理论,他自然比阿加雷斯懂的多些,俩人便讨论开来。结果这么一讨论,就说了大半天。等他们初步得出结论的时候,别西卜已经不耐烦地出去遛弯了。路西法倒是一直坐在座位上听他们说话,却始终没有加入到讨论中来,只是若有所思地从旁看着。
尤利尔最初讨论得太认真,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待到和阿加雷斯说得差不多达成共识的时候,便感觉到一道如芒刺般的注视。站直身体,尤利尔觉得自己实在没力气同路西法玩这种暧昧不清的把戏,便冷冷地望回去,不客气地说道:“你有意见?”
他这句话说得又快又干脆,即便是音色温软,也能让人听出他的敌意。
路西法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说:“我只是觉得奇怪,一个精灵,是如何知道如此精深又系统的天界法阵理论。”
尤利尔听了也是一笑:“精灵族与天族同源,有些典籍甚至比天界现存的还要古老和珍贵,加上精灵族与天族互为友邻,这有什么奇怪。倒是你,能听出我的理论是不是精深和系统,这可不是寻常魔族能做到的。”
路西法眯起眼,笑容不变地说道:“精灵族与天族的关系确实不错。尤利尔能将销声匿迹了几万年的你从精灵大陆找出来,也是本事不小。”
尤利尔明显从他灰色的眼睛中感觉到一股咄咄逼人的锐气。冷笑一声说道:“鬼王能娶到阁下这样声名不响却深藏不露的人物,也是福气不浅。”
路西法笑道:“是么?你的眼睛告诉我的可不是这么回事呢。”
尤利尔也笑道:“哦?那阁下觉得是怎么回事呢?”
他话音未落,路西法便腾身而起。
尤利尔因为正在看放置在主位前的三维法阵图,离他本来就不足三步,瞬间便被他罩在了阴影里。看着那双灰色眸子中的一抹狠戾,尤利尔心跳漏了一拍、正在犹豫要不要对他诉诸暴力,便被一只冰凉的手指挑起了下颌。
尤利尔再无犹豫,抬起手肘便撞向路西法的下巴。谁知路西法反应也不慢,头轻轻一个后仰就躲了过去。尤利尔侧过头想要避开那仿佛粘在自己下颌上的手指,同时抬起腿就是一个侧踢。路西法顺着他侧头的方向一个转身,躲过了侧踢的同时,手指还掐在他下颌上,人也绕到了他背后。尤利尔甩腿回旋踢向身后,结果被路西法握住了脚踝,紧接着,脚下一滑,却是被魔法卸去了脚下的摩擦力。尤利尔刚想调整平衡,便感觉到后颈被人吹了一口气,那曾经熟悉又早已陌生的感觉,令他愣怔了一瞬,结果就被路西法抱着压倒在了地上。
这一刻,尤利尔的内心是惊讶的。虽然他未尽全力,可若换做一百年前,路西斐尔连他第一个肘击都躲不过去。
在旁边围观的阿加雷斯只看见这俩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然后并没看清他们的动作,只知道他们打了不到一秒,就抱在一起趴在了地上。看着路西法灼热的目光,再看一眼安格烈微讶的表情,阿加雷斯心想,要论耍流氓,这位真可谓是业界巅峰,连阿斯莫德那个老流氓都难望其项背。
好巧不巧,别西卜也刚好遛弯归来,推开门就看见了这样一幅场景。一时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别西卜说了句:“呃,阿蒙亲爱的,这毕竟是光天化日还当着阿加雷斯,咱们能含蓄些吗?”
他的话音未落,尤利尔猛地一个抬头,后脑重重地磕向路西法的鼻子。趁着路西法被磕得有些发晕的瞬间,他翻身而起将路西法掀倒反身压在身下,膝盖顶住了对方的肋骨,一把匕首横握手中,抵在了路西法的脖子上。
路西法低笑一声仰躺在地上,抬手刚想去擦流出来的鼻血,就感觉到脖子上一疼,却是尤利尔将匕首向前压了几分,愣是在他的颈侧压出了一条血线。路西法立即举起手做投降状,嘴角勾起,灰色的眼睛依旧眯着,眼中的情绪晦涩不明。
别西卜目光一厉,黑暗之力瞬间凝聚掌心。阿加雷斯见状连忙拦在他面前:“有话好好说,都是误会!”
尤利尔板起安格烈的娃娃脸,对路西法冷冷说道:“我族从不受辱。”
阿加雷斯知道精灵族都是些从一而终、配偶死了就孤独一生的死心眼,此刻十分理解安格烈的愤怒。在他看来,这件事也是阿蒙做得过了。虽然言语试探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刚刚那一幕简直就是□□裸的调戏,也难怪安格烈会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