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相信,若是她再说下去,她可能就真的会没命了
容祁调转了方向,慢步朝着叶朱氏走去,在她三步开外的地方停下:“叶老夫人找本宫,是有何事?” 容祁离得近了,叶朱氏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恐怖,看着容祁温润柔和的面容,她却并不觉得轻松,她双腿失控的颤抖着,不由自主的想要伏跪在地
她想如曾经一般拿出当婆婆的架势,让容祁恭孝于她,可结果是话到当口却不能言语
看到叶朱氏浑浊的眼中溢满恐慌,容祁才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叶朱氏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泼妇,也是出了名的恃强凌弱,原主尊她重她,她便仗着这一点在公主府为所欲为,甚至想埋汰当朝长公主
然而,出了长公主府的大门,叶朱氏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妇人,她行为畏缩,甚至不敢与着绫罗穿绸缎的人对峙
在容祁看来,叶朱氏就是典型的窝里横
叶朱氏被容祁吓得再提不起半点气势,她惨白着脸,神情慌张的看着距离她越来越近的长剑,忙哭道:“公主,大壮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帮帮他呀
” 容祁从护卫手中拿过一把长剑,他握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忽地将长剑指向叶朱氏,叶朱氏腿脚不稳,朝前扑去,锐利的剑刃从她的脸颊旁划过,划落几缕花白的发丝,也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浅淡的血痕
叶朱氏瘫坐在地上,急促的交换着呼吸,惊惶未定的盯着容祁
容祁上前两步,将带着几丝不甚明显的血丝的长剑扔叶朱氏身旁,冷声道:“本宫已经说过,要本宫召集太医医治叶承浩也无不可,前提是,本宫要听到谢静姝的死讯
” 叶朱氏僵硬的转过头,去看被容祁扔在地上且距离她不到两尺的长剑,长剑上布着的凌冽寒光和些微血色像是对她的警告,叶朱氏只觉得下腹一紧,有些物什再不受控制
容祁眼眸微敛,清淡的扫了叶朱氏一眼,带着冬霜入了公主府
叶朱氏的打闹对容祁来说未有半点风浪惊起,倒是容逸和萧长清,像是怕他对叶承浩一家心软,总是想着法子看着他
这天傍晚,容祁刚送走容逸和萧长清,公主府就闯进了一位不速之客
容祁看着像是散步般悠哉靠近他的红衣妖孽,神情不明
只见那人生得俊美绝伦,如镌刻般的五官轮廓,优雅入画
一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中总是盛着不羁与散漫
他着玄纹云袖的血色长袍,风姿卓然,潋滟一身风华
与容祁的温润清和相较,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桀骜睥睨
在容祁的印象中,能将红袍穿得如此风华绝代的人,唯有一个
“陆珩
”容祁淡然开口,语气笃定
陆珩双手环胸,唇角挑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倚树而立,笑着说:“长喜长公主痴慕驸马叶承浩早已经人尽皆知,传言他甚至能为了驸马不要性命,可忽然传出公主与驸马和离的消息,本公子心生好奇,前来一探究竟,不想公主竟是如此表里不一,前刚与驸马分开,现便有战神将军相伴,真让人不由唏嘘
” 容祁静默的坐在石桌边,他面前的石桌上还温着茶水,容祁亲自倒了两杯热茶,分别放在了两个位置上,而后对斜倚在树干上的陆珩道:“过来坐
” 陆珩警惕的盯着容祁,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动身往容祁对面的位置走去
坐定之后,陆珩却是不敢喝容祁泡制的茶水,因为容祁泡茶总是习惯为茶中添加一些辅品,而辅品的效果如何,全在他的心情
陆珩并不以为,依着容祁锱铢必较的性子,会在被他嘲笑过之后还能海量的不与他计较,惨痛的经历记忆无时不在告知他,容祁远不如他表现的那般风光霁月
老友相见,陆珩有很多话想和容祁说,但犹豫半晌之后,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暮色四合,公主府就已经燃起了灯,容祁抿了口茶水,抬眸去看陆珩,陆珩眼神明灭,脸上的神情复杂不定
过了好长时间,陆珩才叹气道:“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 容祁将握着的茶杯轻放在石桌上,他眼睑微垂,去看安放在茶杯旁边的手,这双手秀美修长,骨节分明,却白皙得近乎透明,不似活人之手
容祁有些好笑的动了动手指,这本来就不是活人的手啊! 他只是这具身体的借住者,借住这具身体休养神魂的方外者,本就是行尸走肉,哪里会有活人的气息? 容祁重新捧起茶杯,用指尖摩挲着说道:“当时玄雷轰顶,身体湮灭,我也以为我会就此神形俱灭,不想被才炼制成的还生丹留住神魂,神魂休养艰难,就下小世界轮回了
”说着,他又有些奇怪的问:“你怎么也到小世界来了?” 陆珩瞪了容祁大半晌,才惊愕开口:“还生丹出世可是为天理不容的,竟然真叫你炼成了!”也难怪会降下玄雷天劫了,没有灰飞烟灭怕还要算上几分运道,容祁的运道一向不差
在本源世界,容祁的炼药天赋虽然绝无仅有,但比他高阶的炼药师也不是没有,然而除了容祁却没有人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还生丹炼制成功
陆珩稀奇的凝视着容祁,难道那个人对他的影响真有那么深,以至于让他废寝忘食荒废修行的炼药,都只为复活他? 至于为什么到小世界,陆珩言不尽意道:“家里不听话的小猫跑了,还不得逮回去呀?” 容祁是知道陆珩话中的不听话的小猫的,本名萧沐,是陆珩的同门师弟
陆珩的师门以炼器为主,萧沐却喜欢摆弄药材,他还年幼的时候甚是喜欢跟容祁学习炼药,可在一场正魔大战之后,萧沐就再不往容祁身边凑了
容祁本人也在那场大战中受了重伤,对过往人事物大都记忆模糊
以前的事情,寥寥几句便过
陆珩见着时间不早了,该确定的事情也确定好了,便说起了正事:“我今天来公主府共有两件事
第一,确定长喜长公主是不是被人夺舍,现在已经确定无误
第二,是要告知被夺舍的公主,江湖上已经被正式悬赏,长喜长公主人头十万两黄金
目前已有数个门派接下任务,正蠢蠢欲动
” 容祁眼睑微垂,漫不经心的叩击着桌面,仿佛对陆珩带来的消息浑不在意,又像是对所有都成竹在胸
对于能用武力解决就绝对不动用脑子的陆珩来说,容祁运筹帷幄的模样是他最看不顺眼的,他忍不住打断容祁,说道:“怎么样,是不是遇到难题了,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了?” 容祁道:“不用,那些人不足为虑,我自有办法解决
你若闲得慌,可以帮我做另外一件事
” 陆珩眼皮子不悦的跳了跳,什么叫闲得慌? 他现在也是江湖上的大人物好么? 每天等着他处理的事情不计其数好么? 他到底哪里看起来闲得慌了? 容祁了解陆珩的为人,也不在意,径自将刚完成并修缮的计划说了出来,容祁的声音低沉稳重,计划也是丝丝入扣滴水不漏,听得陆珩脊背直发凉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计划该是容祁听了他的话之后才谋划出来的,因为他本人也占据了其中一环
陆珩并未在公主府待太长的时间,临走之前他问容祁是如何看出来他就是陆珩的,毕竟他现在的形容与本源世界相去甚远,应该不好辨认才是
对此发问,容祁只淡笑着说:“着红袍者众,能蕴其风华者寡
” 陆珩离开之后,容祁也没有起身离开,他把玩着已经干涸的茶杯,思索着计划的可行性
容祁对陆珩是分外放心的,那人虽然性子慵懒不羁,行事却是如风似火,追寻完美
待灯火辉煌,树影婆娑,容祁才起身往屋子里走去,彼时冬霜已经梗着脖子望了好长时间,一见到容祁,冬霜立刻焦急迎上:“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奴婢立刻让人摆宴
” 容祁颔首,又问道:“三日后便是中秋节,贺礼可已备好?” 冬霜道:“贺礼已经备好,和往年一样,礼单待会儿呈给您
” 公主府的管事大丫鬟都是精挑细选来的,办事稳重精明,不仅原主用着放心,容祁接手之后也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