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以后如何,他现在还是大周太子,就有义务和责任守好大周的江山朝廷,绝不能让有心之人窃取了
太子一面与皇后等人周旋,暗中布置,一面四处找寻大夫名医,盼周文帝能早日清醒
太子在周文帝床榻旁坐了片刻,起身给容祁让了位置,说道:“阿四先生,麻烦你了
” 容祁缓步上前,从锦被中拿出周文帝的手,仔细把脉探查
太子和三乐太监都紧张期待的望着容祁的一举一动,见他轻微摇头,他们心中还是有着希望落空的失望
“阿四先生,如何了?” 容祁并未立刻回答太子,他微转过头,视线与萧长清的视线相接,见萧长清轻微颔首,容祁才回答道:“阿四不才,查不出陛下所患何症,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 太子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说道:“父皇病症怪异,也不怪阿四先生
本宫正好要出宫办些事情,便送两位一程罢
” 有太子的护送,容祁和萧长清通行无阻,在即将分别之时,太子再一次向容祁确认道:“阿四先生,之前在宫中,可是有难言之隐?若是阿四先生有医治本宫父皇的法子,还请阿四先生不吝赐教
” 太子很清楚 ,皇后的耳目遍布在皇宫中的每一个角落,之前为周文帝的诊治恐怕也在皇后的监察之中
阿四先生身边的大胡子步伐轻盈气息渺而稳长,想来是武学高手,察觉到有人监视也不是不可能
也许,为了瞒过皇后的爪牙,阿四先生之前并未实话实说
容祁沉吟少时,说道:“陛下是毒非病
” 尽管早已经有所猜测,但在得到确切答案的时候,太子的瞳孔还是忍不住放大了许多,他双手紧握成拳,咬牙道:“可有化解之法?” 容祁颔首:“陛下所中之毒并不危及性命,自是有药可解,只是……太子殿下可已经想好了?” 容祁的话语并不含蓄,太子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话中话,他抬眸看了眼皇城街上来往匆忙的百姓,明明是新春欢喜的时候,百姓的周身却是被阴沉悲凉笼罩着
朝堂的纷争已经完全明朗化,百姓战兢忐忑过日,想来也是担忧朝堂上火焰迟早烧到他们身上罢!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大周内部渐乱,边关的平稳想来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太子抬眸,举目望着阴沉黯淡的上空,他也是才发现,在面对国家改朝换姓的大难之时,他曾经的小心思竟是那般丑陋不堪
若非长喜临行之前的一席话,他怕是现在都还现在自我否定中,做出为虎作伥等难以弥补的事情来
过了许久,太子才缓声开口:“也许,现在在世人的眼中,我与虞家权门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企图盗取大周江山,为此不惜谋害亲生父亲,不顾百姓生死
” 容祁和萧长清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等待太子的下文
只是,太子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他顿了顿,说道:“不管世人如何看待本殿,本殿只要无愧于心便是,也无需与他们作何交代
父皇的身子,就有劳阿四先生了
” 容祁道:“既是太子所愿,在下定竭尽全力
” 太子是真的有事要办,在皇城大街上就与容祁和萧长清分开了
容祁和萧长清在与太子分开之后,也都回了客栈,闭门不出
接下来的两天,在确定无人监视后,容祁和萧长清便出门寻药,周文帝的毒很好解,问题在于怎么能让他在解毒之后还能一直呈现出中毒的昏睡症状
否则,依着皇后的性子,他们怕是再无接近周文帝的可能
容祁用了两个时辰配置出周文帝所中之毒的解药,又用大半天的时间研制出表面中毒实际无损的药剂,将药剂交到太子手中之后,容祁和萧长清便彻底空闲下来
皇城的天气就像是朝堂的局势,时明时暗,阴晴不定
皇后和虞家权门对皇权的控制越发的牢固,太子作为虞家权门下的傀儡,只得在进退两难中布置计划
三月下旬,帝王令下,禅位于太子,新皇登基大典定于四月初七
四月初三,容祁携周文帝金牌以长公主身份调遣京周驻军悄然入城,暂册萧长清为统军,蓄势以待
四月初六,容祁以长公主身份回京,入宫探视周文帝
皇后似是另有打算,她没有为难他,也并未阻止容祁与周文帝相见,却在容祁入宫之后不允他离宫
四月初七,凝结多时的乌云总算消散,久违的阳光刺破阴郁散发出和煦的光芒,直暖心底
容祁端坐在铜镜前,任由中宫的宫娥为他换上华丽的装束,他阖眸而待,似是对接下来要发生的所有都毫不在意
待宫娥收拾完毕,容祁才漫不经心的看了眼铜镜中人,镜中影像虽然模糊,却也大略照出容祁此时的奢豪
此时的容祁,就如同精致华美的瓷人,在第一滴红迎面之前,他无须动弹
在容祁被完全装束好之后, 有中年宫娥端着托盘上前, 毕恭毕敬的屈身行礼
容祁抬眼瞥了一眼那中年宫娥和她手中端着的托盘,开口道:“此为何意?” 中年宫娥笑道:“皇后娘娘忧心公主在庆典中间咳着,特意吩咐奴婢为公主准备的温汤, 还请公主不要辜负皇后娘娘好意
” 容祁静默垂眸,说道:“本宫不渴, 而且就算本宫渴了,也自会吩咐人去准备, 就不劳皇后好意了
” 中年宫娥对着左右伺候容祁的宫娥使了个眼色, 左右宫娥小步上前逼近容祁,她们脸上挂着的笑恭谨中透着扭曲和狰狞,她们伸向容祁的手指成爪, 仿佛魔物点出的枯骨
容祁神色漠然的抬起眼眸, 眸中的温煦瞬间凝霜,他淡薄的望着众多宫娥, 开口道:“递上来
” 众多宫娥起先被容祁眸中的冷意惊得僵滞, 听到容祁的声音后才回过神来,再不敢有多余动作,将温汤递给容祁
中年宫娥见容祁将温汤一口饮下,连忙将瓷碗收回,说道:“公主, 今儿个是个大喜的日子,皇后娘娘已经在等着了,请!” 容祁优雅起身, 拖着曳地长裙缓步而行,他面色苍白,眉眼却平和,仿佛没有什么能激起他异样情绪
容祁白皙修长的指尖轻叩着腰间坠着的玉珏,脑海中思绪翻飞,不知觉间便行至皇后身边
今日的皇后着繁杂精致的朱红曳地宫装,头戴金灿九龙九凤,凤冠上的宝石在初阳的照耀下显得流光溢彩绚烂夺目,此时的皇后尊贵奢华,长乐无极
皇后在见到容祁的时候稍微挑起了上扬的眉梢,唇边衔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朝容祁身后的宫娥看了两眼,那粉装宫娥立刻上前,与皇后而语数句
许是得到了让她满意的答案,皇后瞧着容祁忽而就掩唇笑了起来,说道:“长喜可知,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容祁话语平淡无波:“是太子皇兄即位的日子
” 皇后道:“看在长喜这么乖巧的份上,母后可以提前告诉你,今天可不止是太子的好日子,还是长喜的大日子
因为……”皇后缓缓凑近容祁,伸出带着指瑁的手轻轻拨弄着容祁鬓间发丝,低声笑着说:“有妖孽在后宫中作祟二十余载,母后打算在今日将妖孽一并诛杀以祭天
” 皇后的手指划在他的鬓间就像是无数的毒蛇吐着冰冷的信子游弋在他的命脉中,容祁微不可查的后退了些许,淡声道:“那长喜便恭喜皇后娘娘了
” 皇后仔细观察过容祁的表情,见他无惧无悲,脸上的笑意就越发的明朗
也好,若是现在就开始害怕,那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皇后收回手,从贴身宫娥手上接过雪白的锦帕,将拂过容祁发丝的手细细擦拭过几遍,然后顺手将锦帕扔在地上,从上面践踏而过
容祁冰凉的视线缓缓从被众多宫娥踏过的锦帕上掠过,唇边划过几丝微凉的弧度
今日确实是诛妖孽的时候,可那妖孽不是他
容祁和皇后到达登基典礼现场的时候,百官都已列位,太子着明色华袍立于百官最前,容逸和二皇子站在太子侧后
随着时间流逝,吉时也逐渐逼近,终于钟鼓声起,百官伏跪,宣旨太监尖锐的声音层叠传出,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