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北顾天狼 番外篇完本——by若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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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亲之命在先,满心悔意在后,他劝不得,那便只能与之同道。
思至此,便迈步踉跄行到那人面前,喘着粗气道:“凛兄,让我也跟你一起去调查吧。毕竟离兄之事我也……”
“不,你回云家去。”
未察觉他方才下定许久的决心,司徒凛却斩钉截铁:“云二公子身边不能没人照料,若不想让我再添悔恨,你便不能让他再出差池。”
云濯几乎脱口而出:“我去照顾二哥,那你怎么办?!”
“无妨。”
司徒凛冲云濯扯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极勉强也极难看,不像智斗钩蛇妖时那样悠然自得,更不像对峙李鸢儿时那样成竹在胸。
他狼狈摇头道:“你顾好了你二哥再来寻我也不迟,毕竟兄弟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
“我……”
云濯欲言又止,方要再上前两步,却忽被身后几名匆匆赶来的家仆拽住了袖子。
那几人“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生生将二人视线隔开:“三少爷,不好了,二少爷伤势似乎又加重了!折艾卿那边焦头烂额手忙脚乱,却还是根本压不住啊!”
云濯一怔:“什么?!二哥他又……”
“三少爷,老身求你,快去看看吧!大少爷同老爷去送各派掌门了,现在二少爷身边除了您,就再没别人了啊!”
又有老家仆徐徐赶来,冲他一拜:“您平素如何贪玩都无妨,可现在,不能再一时意气,弃家不顾了啊!”
“我……”
老者字字恳切,正中云濯软肋,他抬头望向司徒凛,左右为难:“凛兄,那我……”
“快回去吧。”
司徒凛难得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你我就此别过,届时再会。”
然后,未及他再作回应,便决然一转身,随九淼众弟子与凌溯向林外而去,须臾不见身影。
第二十四章 潭中乱 其三
少见的酷暑加上连绵不断的梅雨让这个夏天分外难熬,院里那几株桃树早落得芳菲尽散,唯剩青秃的树干仍在烈日下苦撑,倒显得形只影单又好生可怜。
凌霜居中,云濯趁着午后半刻闲暇靠坐窗边,桌上桂花糕因许久未吃而侵了南地潮意,不酥不脆却甜到发苦,略品两口,仍不是滋味。
回头之际,又一眼瞥见那些蔫嗒嗒的林木,恍惚也不知想起何事,他虚虚一叹。
他小大哥二哥整整三岁,是家中幺子,虽非一母所出,自幼却被保护得极好。被罚抄家规时有大哥送饭,被爹爹骂时有二哥求情,甚至,连挨手板时,亦有两位哥哥以“教养之过”为名陪着一起担。
十一二岁时,他曾搭错了筋去上树掏鸟窝,结果脚底一滑摔进树边的池塘里,水虽不深却冷得刺骨,哭到嗓子嘶哑意识模糊时才终于被家仆发现,捞上来后连着发了七日夜的烧。爹爹连夜求医,大哥亲手煎药,再由二哥一勺一勺吹着喂下,然后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夜夜为他弹奏宁神之曲。
这十几年他被宠得太过,以至于活得恣意妄为,潇洒任性,总觉许多事都是理所应当,也从不屑挽袖亲为。可待此刻惊变陡生,大哥和爹爹为平怨息而四处奔波,数日不归,二哥伤势虽有好转,也仍昏迷不醒。诸事全部压上一人肩头时,方才知晓,这些父亲兄长昔年为自己做过多遍的事有多么细碎繁杂,艰辛不易。
但,纵是自幼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纵是于家事料理,照顾病人不曾有过半分经历,还是得咬牙用青涩身躯顶起。
外主持家中秩序,内应对内心愧疚,虽勉强撑住局面,此数十天,终究是度日如年。
可,想到二哥重伤未死,家中亦有仆从扶持的自己都尚且如此,便又不自觉担心起那远隔千里,正怀着愧意率人调查师兄之死的司徒凛。
都一样是自小被兄长罩着的稚嫩少年,都一样是乍然遭遇至亲身死,可那人身边无依无靠,还得想法子彻查疑案,又会撑得多么难熬……
一晃月余,云华暂归,云家诸事稍歇,见九淼仍无消息传来。云濯心下焦急,终于清晨唤来几名年轻家仆出城打探。
结果,却是等到未时仍不见信儿,心下焦急,他索性推门而出在院中张望。直直候到夕阳半垂,门外传来窸窣响动,几名家仆踉跄而归,在院内半跪:“三少。”
一见人来,云濯忙迎上:“怎么了,可是凛兄有了消息。”
“有,是有。”
当中一名家仆点点头,面露忧色:“可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听消息不好,他心下一滞:“怎么说?”
那家仆道:“司徒公子不仅未能查出那盗信物的贼子是何,更莫名成了此案的最大嫌疑人。”
最大嫌疑人?!
可他,不正是负责调查此案之人?
云濯一惊,不可置信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司徒公子,已成盗取归离信物之最大嫌疑人。”
家仆摇了摇头,道:“我等听闻,据众人所查,信物最有可能失窃的一段日子里,除了云崖宫和湛露门的小弟子来帮过忙。剩余唯一有可能接近那归离潭的,便是,便是……三少你们前来除妖的一行四人。”
这话所言不假,云濯额角一痛:“……所以呢。”
所以,四人之中已有两人一死一伤,他和司徒凛,便自然成了嫌疑人?
可谁会无缘无故去害自己亲如兄长之至亲啊?!
略作思量,他甚觉荒谬,一把按住那家仆肩膀,喃喃道:“那照这么说,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一样有谋害二哥的嫌疑?!”
“不,不是这样的。”
见他激动,另一名家仆赶忙上前解释:“三少爷你并没有动机,更没有其他证据支持……”
云濯不假思索:“我没有,那难道凛兄就有?!”
家仆点点头。
云濯一怔:“他怎么有?”
家仆解释道:“其一,人皆知司公子为人不守规矩,行事剑走偏锋。而离公子则豪爽重义品行端正,更被选为下任魔尊。司公子身为前长老之子,输给无父无母,仅被收养的师兄,心中嫉妒,此为动机。”
简直胡说!
他们俩分明在除妖之时,还曾互相调侃,彼此揶揄,感情甚好。
何况那一行,司徒凛更是懒懒散散,本未作打算要10 当前是第: 12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去,若真是处心积虑要借机盗物害人,又何必整这一出?
云濯甚觉可笑,隐忍未发,低声道:“其二呢?”
“其二,调查之人,半月前曾在离公子生前遗物中找到一封信,信中所言,乃是有人要于归离潭附近加害二少爷。离公子担心友人安危,这才不顾一切去了那林子,遭来杀身之祸。”
家仆补充道:“而先前一直极力主张调查的司徒公子,在看到那信后却忽神情大变,还下令停止调查。这反应太过蹊跷,此为物证。”
“可他又未亲口承认,仅凭一信,如何就能污蔑旁人。”
云濯更觉无稽,摇摇头:“……嫉妒他人,追权谋位,凛兄并非这种人啊。”
“还,还有人证。”
家仆又补充道:“不日前,湛露门下姜未公子已出言证明,自己曾在出事那几日于归离潭附近看到过司公子……”
姜未?
一听到此名,云濯一怔,思量片刻后忽猜个八九不离,咬牙切齿道:“他也……”
家仆点点头。
云濯气得一振手腕,拍上身侧的树干,眼前阵阵眩晕:“呸!这信口雌黄,与他二人结仇的混蛋,怎么也要借此横插一脚,落井下石?!”
“我们打探所得,就是如此。”
眼见人神色不善,几名家仆忙拱手施礼:“三少,告退了。”
云濯一摆手,亦懒得搭理:“去吧。”
待人影渐远,他终心神恍惚地推门回屋,一屁股坐在榻上。
事情不妙,那日的担忧,果然应验了……
捕风捉影,听风是雨,江湖诸人还是没禁得住姜未等有心小人之煽风点火,乱嚼舌根,司徒凛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尽管这一字一言,若细细推敲,终能发现其前因后果分外牵强,根本站不住脚。
一来,甄选下任魔尊,是凌溯临时起意,司徒凛于除妖那几日根本无暇顾及此事,亦不知离彻将为下任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