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缚此身 番外篇完本——by驰月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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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素衣再一次很快找到了密室的开关,这让薛藏雪很满意。
随着金属的机括声“咔咔”想起,那面长期被烟熏火燎的墙壁慢慢翻了过去。
一股血腥气息冲开了香烛粉尘的包围,迅速侵占了这个小小的佛堂。
一时间那些黑色的木质灵牌给人的感觉变得极为古怪,就像是一个个血淋淋的灵魂从地狱彼岸穿越无边血海回到了此地,哀怨之气仿若实质包围着薛藏雪。
这些灵魂,难道还在徘徊?
“呼。”薛藏雪将薛素衣推到一边,呼出一口气,郑重鞠了一躬,“各位夫人,在下沉香药铺薛藏雪,因俗事缠身,冒昧前来,实在抱歉。”
他走向那黑咕隆咚的密室。
风月场所在光鲜又糜烂的表面下,总会有一些黑暗得让人呕吐的龌龊不堪存在。只不过有的地方能处理得很干净,有的地方不能。或许处于无奈,或许处于某种特殊目的。
这个地方,对于那些无意怀上孩子却不愿意打掉的□□就是一个地狱般的存在。
足够阴暗,足够闭塞,足够冷血。
薛素衣站在门口看着那满地干涸的血迹和泛黑的大小骨架,转过脸,一半于阴影中,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
“这也是沙罗弄出来的?”
薛藏雪检查完那些骨头碎片出门,摇头道:“不是,这些尸骨应该在地下密室藏了已经有二十年以上时间,和这次的案件应该是没有太大关系的。我检查过这里女子的尸骨,腿都断了,手脚也都是被铁链锁在墙边。而白絮屏,因为跛脚而不能跳舞,从而失去花魁之位,再成为鸨母,你能想到什么。”
“她的跛腿难道是被打断的?她也曾被关在这里?”
“应该是的。虽不知道她是以什么为代价逃了出来,反掌控了留烟阁。但不出意外的话,知晓这件事情的人一定不好找,应该都意外身故了吧。”
“她既然在这里建起佛堂超度亡灵并时常来祭拜,对于留烟阁现在的姑娘们也十分宽容,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她所做的不是坏事,应该不是坏人吧?”
“那要看她和亡音铃的关系了。”
“雪哥,沙罗一家三口是亡音铃杀死的,沙罗一家的死又和白絮屏有关,所以白絮屏还是和亡音铃有关?可你刚才还说白絮屏不会亡音铃的。”
“谁说和亡音铃有关就一定是凶手了?我还说亡音铃是冲着我来的,我是凶手么?不过,目前我们可以知道,那个杀手既然先出手杀钱帮州,并且下一步可能是白絮屏,那么他应该就是钱帮州和白絮屏之间的共同交集。如果真的要解决问题,恐怕要从钱帮州这个人最近做的事情上面入手,虽然比想象中要麻烦一点,但可以交给采微阁。至于二十年前的旧案,我们有弗老大和云珀,提点一下他们也不是不可以。”
“雪哥,你...”薛素衣有些不安。
“怎么?莫非你怕鬼?”
“我是觉得雪哥你在这件事上突然变得很执着。”
“是么,那你就帮我盯着白素屏,她身上线索会很足。”薛藏雪对着薛素衣微微一笑。
***
秋夜似墨,狂风似刀。
乌云城进入秋季之后,月亮出现在天空的时候会越来越少。
这是薛素衣第一次在花井过夜。
很可惜并非良辰美景伴佳人,而是在刮到皮肤生疼的冽风中,贴在留烟阁的屋顶。
青灰的衣衫让他与屋脊几乎融为一体,就像一片本就盖在房顶的青瓦。
瓦片之下正是留烟阁的大堂。
今夜没有客人,但这几日都关着门没做生意的留烟阁此刻一派灯火辉煌。
白絮屏站在大堂中央,平素里喜欢装病去药铺的扬歌以及留烟阁所有的姑娘都聚在大堂。
白絮屏有条不紊地将留烟阁的大小事宜分别交代给不同的人,每一件事都描述得干净利落,每一个回答都斩钉截铁,薛素衣几乎能从这片刻间的问答窥见白絮屏日常到底是如何令人敬畏有加。
所有人都无声点头应答着,仿佛一场静默的离别。
看着白絮屏交代后事一样安排完了所有的事,挥手让姑娘们都离开大堂,然后披上一件墨黑斗篷,悄悄从沙罗家内院离开后,薛素衣果断跟了上去。
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
三更过半,鸢飞塔的角落发出了一声类似虫鸣的“磕磕”声,藏于暗处假寐的薛藏雪霍然睁开了眼睛。
薛藏雪迅速从塔角摘下一只和沉香药铺门口一模一样的哑口风铃藏进衣襟,循着雨中曲最浓郁的方向奔去。
那个方向是...
白絮屏这女人可真是不动则已,一动就要搞个大事情啊。
乌云城城主府位于两条人字形相交的街中间,前后门分别开在两条街上。它是一座气宇轩昂,辉煌无比的宫殿式建筑,在一众小平房里显得很高大。
薛藏雪赶到城主府时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怀里的“磕磕”声也停止了。
他凝视着面前的府邸,这座建筑颇有些年月了,泛蓝的黑瓦砌成的勾檐微微上翘,有些圆润,瓦上有些青苔,但不多,但也应该有许久不曾清扫了。
这里很不对。
没有守卫,也没有任何人气,像一座死宅。
薛藏雪突然想不起平日里的城主府是什么样子的,但印象中不是这样。
黑夜黏腻而压抑。
从院子里长出几棵参天古树,虬枝盘踞,在夜里看起来竟有些鬼魅。
突然,那古树上一朵一朵开出了粉白色的重华花!
几乎就在眨眼间,粉白色覆盖住了所有的树枝,像云朵一样浮在建筑上方。一阵风过,雪花一般四处飘散,如同一阵粉白的鹅毛大雪降临整座乌云城。
一轮巨大的银盘不知何时照在了古树之外,堪比阳光的光华在黑绸一样的天幕上灿烂夺目,千万花瓣被镀上了月华,古树化为了神话中的月重华。
此夜静谧而深沉,薛藏雪揣着手,站在街道上望着那粉雪,仿佛沐浴在无限洁净之中。
圣洁的银白光芒仿佛和着某种奇异的韵律,随着花瓣擦过他的头顶,落到他的肩头,最后簌簌落地,慢慢盖住薛藏雪的脚背,轻柔得像情人的手,令人不想动弹。
空茫的夜里,一声长长的叹息打破了这种温柔的韵律,那声叹息里是悲伤,是愤怒,是无奈,是看破。
一叹数种绪。
可惜花瓣无法听懂人的叹息,死物是不能懂活人感情的。
“无名僧?这是让薛某看破红尘虚幻,出家为僧么?”
花瓣缭乱起来,像懂事的小孩围在薛藏雪身边打旋,似乎想安慰突然叹息的薛藏雪。
薛藏雪不屑一笑,指着那云朵似的古树道:“下来,让薛某教你什么才是无名僧。”
狂风逆袭,花瓣霎时从薛藏雪周遭爆散开去,薛藏雪身边数十尺不染尘埃,而那之外,尽是枯叶残骸。
身过红尘不染埃,魂留地府只度骸。
然而,粉白花瓣依旧不依不饶地从树上飘下想靠近薛藏雪。
“既然听不懂人话,”薛藏雪压着声线,“那就滚!”
他的声音一向是温润干净,可此时却像一柄带着寒气的冰刃,刺入了花韵里的每一片温柔,所有伪饰的平和被生生破开。
琴弦断了。
迷离幻境成了令人耻笑的垃圾。
“连管若虚都不如,还敢对我用音攻,这年头的人胆子总是这么大。”
弦断的声音已经不是薛藏雪第一次听到,几乎在高音发出嘶鸣的那一刻,薛藏雪的脚尖就已经点在地上,摆出了被弗老大多次私下嘲笑的轻功起式。
破绽已现。
六个方向出现了相同薛藏雪,他很清楚,十步之内,那个人必定会被自己抓住。
“藏雪。”
身后传出了一声叫唤。
薛藏雪一顿。
哪个傻子出来坏我事?
居然刚好触动幻中幻的音攻局,要知道此地根本不止一个杀手啊。
薛藏雪根本没来得及回头看那个坏事的傻子,就顺利入了局,遭了道。
真的,世界上真是没有比琴师更讨厌的人存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薛藏雪:我怀疑,我上辈子应该是欠了墨老板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