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星者 番外篇完本——by竹宴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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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云从迈开步子,想到别处瞧一瞧,结果一不留神与迎面而来的一个老大爷撞到了一起,他正要道歉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从对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而那位老大爷无知无觉,径自走了过去。
钟云从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又有好几个人视而不见地穿过了他这个“透明人”。
不管是梦境还是幻境,既然让他保留了自己的意识,这就说明,眼前的画面,都是有人想让他看到的。
会是什么人呢?
还没等他琢磨出个结果,周遭冷不丁地换了景象。
这次是一条白色的走廊,尽头是一扇观景窗,阳光灿烂地透进来,钟云从正好对着光,猝不及防地被晃了满眼。
单调刻板的素白色调以及空气里弥漫着的消毒水气味,让钟云从很快意识到这是何地。
怎么又到了家医院里?
钟云从继续云里雾里,实在拿不准幻境的主人究竟是什么心思,就在他懵圈的时候,走廊突然喧闹了起来。
一间紧闭的手术室倏地开了,几个穿着无菌服的医生护士推着担架走了出来,立时有人围了过去。
“医生,手术成功了吗?我丈夫怎么样?”一个年轻女子惶惶不安地问道,她似乎想去触碰担架上的病人,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谈不上成功不成功,手术之前就跟你强调过了,你丈夫这个病,不是一次手术就能治好的。”戴着口罩的医生摆摆手,护士门再次推着担架往前走。
女子在原地怔忡了一会儿,表情说不出的凄凉惶然,但很快,她又疾步追了上去。
钟云从有点好奇,因着没人能看见他,他也就大着胆子凑了过去,他喵了眼担架上不省人事的病人,他戴着氧气罩,上边蒙着一层水汽,也看不清脸。
而他的妻子失魂落魄地跟在后头,面若死灰,看的钟云从很是不忍,不由叹气,也不知道男的得了什么绝症,人好像还挺年轻的,可惜了。
不过医院里这样的生离死别可以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一幕了,同情归同情,但也就这样了,钟云从也就是唏嘘一顿了事。
他天生就不喜欢医院,尽管这会儿的状态跟空气80 82 页, 没什么差别,但他还是觉得不自在。
他不想待了,可对方并没有给他换地图。
啥意思?还要我继续看?可有啥好看的呢?
钟云从傻站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该干嘛,眼瞧着之前的那个病人被推进了一间重症监护室,他妻子被挡在了外头,也不吵不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
钟云从不知道怎的,也鬼使神差似的往那边去,走近了,才发现她满脸的泪痕。
他一看到女人哭就慌神。
“那个,也别太难过了,医生也没说一点希望都没有……”钟云从下意识地就把劝慰的话说了出来,不过刚冒了个头就恍然反应过来,说了也没用,人跟听不见。
他讪讪地闭上了嘴,觉得这地儿实在太丧了,说什么也不想待了,转身要跑路的时候,蓦地听到那呆滞了好阵子的女子出声了。
“你放心,我会让你活下去的。”
她的声音很低,也没有咬牙切齿赌咒发誓,语气反而相当平淡,但就是透出了一股子不可动摇的坚定。
听得钟云从心情相当复杂。
其实那位妻子也没有错,希望至亲至爱的人活下去,也是人之常情了,只是有时候物极必反,过分的执念反而会变成心魔。
那就可怕了。
对于钟云从来说,前车之鉴见过太多次了,所以……算是有了点阴影了吧。
就在这时候,钟云从又突兀地发觉自己转移到了新地方。
他现在都有点适应幻境背后的那个人奇怪的节奏了,虽然还是满肚子的疑窦加无语,但人却是从容了许多。
他淡定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这回换成了一间装饰幽雅的屋子,他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其间夹杂着人声。
“夫人,你怎么把先生带回来了?他病的那么重,肯定得待在医院里啊!”
“医院的那群废物束手无策,关在那里也只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接回来我自己照顾。”
“可是……”
“别担心,博峰已经把药开发出来了,等一个疗程结束后,我们再看看效果。”
“可是……先生做了几次手术都没多大起色,吃药……能好吗?”
“不然呢?”女人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崩溃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吧?!”
钟云从本来就觉着女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听到这里联系上一段情景,哪能猜不出是怎么回事?
这还播上连续剧了?
只是病急乱投医的剧情实在是糟心了点。
钟云从正吐槽的时候,忽然浑身一凛——等等,那女人刚刚是不是提到了“博峰”两个字?
还有,丈夫重病,重金委托博峰研制新药,这个情节,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而那个女人的身份自然也昭然若揭了——她是朱慈。
钟云从不由得感到后背一凉,即使知道对方察觉不到他,他还是下意识地把自己往柜子后头藏,接着探出头去,恰好这时候朱慈正指挥着几个人把担架抬进房间里。
既然这女人是朱慈,那她丈夫……就是富豪了吧?好像叫肖隐来着……
钟云从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奄奄一息的男人,他依旧昏迷着,可能是体虚怕冷,整个人被包裹的很严实,脸被毯子遮去了大半,钟云从没能看清容貌。
不过他也就是临时起意,没看清就拉倒,他的关注点还是落在朱慈身上。
“去,”他听到她吩咐佣人,“打电话给张博士,让他把药带过来。”
张、张博士?钟云从乍然听到这个称呼,又是一阵心惊肉跳,这张博士……是他想到的是同一个吗?
“夫人……那个什么药,真的会有效吗?我怎么觉着……”先前的老佣人忍不住再次出声劝阻,却被朱慈冷冷打断:“不管怎么样,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她这话一出,旁人便再也没了言语。
钟云从心底那股子不详之感又加深了许多,他一面想着那究竟是什么药,一面又想着那个张博士,心头沉甸甸地压了两块大石头,然而他并没能在这个幻境里得到答案,因为下一秒,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场景再次切换。
他隔着一道玻璃幕墙,愣怔怔地看着另一侧的屋子。
室内宽敞明亮,但放眼望去,几乎找不到一样像样的家具摆设,连桌椅床都没有,地上铺满了一张张白纸,愈发显得空旷。
这么大的空间里,只有一个人,看身形是个男人,他双腿盘坐在地上,背对着钟云从,双手动作不断,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正观察的入神的时候,自远而近的脚步声和攀谈声惊动了他。
“到底要把他关到什么时候?”女人的语气很是焦急,当然这个声音钟云从也很熟悉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看来朱慈是这出戏的女主角了。
“朱女士,不能心急啊,”另一个男声不疾不徐地响起,尾音拉的很长,“现在肖先生的状况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吧?之前连眼睛都睁不了,现在能跑能跳,说明我们那个药还是有用的嘛……”
钟云从一听到这个声音,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音色跟现在不是很像,但那咬字语调包括发音的方式,跟他父亲钟致远毫无二致。
他倒吸一口凉气,转头望去,容色憔悴的朱慈身旁跟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圆胖男子,二人并肩而行。
发福,秃顶,除了皱纹少一些之外,跟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钟云从心神恍惚,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还真是啊……
那个悬而未决,像把钝刀子一样来回磨着他的疑惑,终于尘埃落定了,钟云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口气。
至少,凌迟终于结束了,长痛不如短痛。
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
而后,他怔怔地盯着越走越近的张家和,四肢百骸毫无预兆地爬上了一股寒意,顺着血管脉络,火速蔓延到了全身,冻结了所有的侥幸。
原来,我真的是一个罪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