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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杀九十九次 番外篇完本——by 青渊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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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者忌讳太羽道尊的名头,言语颇为客气:“好教小侠知道,我三人是为捉拿这小孩童而来。还请小侠勿要多事,我等即刻擒了他便走。”
薛不霁心中为难。他不是这老者的对手,更何况地上还站着虎视眈眈的两人,原该尽力拖延时间。可是他的灵玉却无法支撑这蛇骨太久,速战速决方为上策。
正迟疑见,只听地面上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哥哥当心身后!”
薛不霁心念电转,身形未动,蛇尾已经扫出。这一次他细心控制力道,蛇尾轻轻一扬,向偷袭之人电射而去。就在此时,老者也持刀攻上!
薛不霁要分心旁顾,这一下差点教那老者砍中。他脚下一滑,跌落下去,连忙勾手吊住蛇脊。那老者却快刀猛攻,叮叮当当连发十数招,要将薛不霁双手砍断。
薛不霁纵身跃入巨蛇头骨之内。当时只觉得一阵森寒之气袭上背脊,就连夕阳的余晖也不能教他周身暖和似的。
眼看地上一人与剑客缠斗不休,蛇骨上两人已经逼至近前。薛不霁连忙催动巨蛇一阵翻滚抖动,登时地动山摇,莫说蛇骨上的两人,他自己也给颠得昏头涨脑,胸口作呕。
就在此时,蛇骨突然不受咒语控制。薛不霁登时大惊,只见那名老者不知何时落在蛇尾,此刻正牢牢抓着蛇尾,内劲透出,竟是将巨蛇骸骨当做长鞭一般,以雄厚内劲摔了出去!
薛不霁心想惨了惨了!教他这么一摔,自己哪里还有命在!薛不霁当机立断,从巨蛇的窟窿眼儿内跃出,但见脚底离地面尚有数十丈的距离,这半空之中全无借力之处,若是当真跌落,不死也要半残!
却在此时,一柄拂尘天外飞来,在他脚边一击,将他原本向下跌落的趋势一阻,变为斜斜飞出。薛不霁在拂尘上借了力,当即提气,飘飘而下。
半空中那柄拂尘在薛不霁腿上一击,便即回转,落入不远处一个青衣道人手中。
失去控制,巨蛇骸骨轰然倒下,震得白鹿崖顶烟尘弥漫。
薛不霁看着烟尘弥漫的战场外,一名青衣道人缓缓走来,气质出尘,宛若天外仙长,正是薛不霁的师父太羽道尊。
薛不霁见到师父赶到,登时松了一口气,奔至五叔身旁。每年五叔都会来到云外青渊与风上青小聚,快一年不见,他又沧桑了许多,邋遢了许多,一头乱发,双眉如刀,鼻梁挺直,络腮生须。他见到太羽道尊,叫了一声:“二哥!”终于力竭倒下。
薛不霁连忙将他扶住,点住他周身穴脉。一旁的安茹跑上来,从怀中掏出丹药。
那老者却双眼不眨,上下打量太羽道尊,暗忖道:“难道此人是太羽道尊?他成名已久,怎地还这般年轻俊俏?”
又见太羽道尊身后跟着两名老者,他心中一凛,暗道:这太羽道尊瞧不出实力如何,这二老却显见是一流好手,我需得好生提防此二人。
哪知想什么便来什么,只听太羽道尊开口道:“庚子、癸卯,这三人交给你们。”
这两个老仆是太羽道尊院中的洒扫仆从,一聋一哑。聋的叫做庚子,哑的就叫做癸卯。
太羽道尊说罢,便不再理会,径自向薛不霁等人走来。他将后背空门亮着,并无任何防备,一名刀客乘隙偷袭,举刀便砍。
薛不霁一声惊呼尚未吐露,便见那哑仆已猱身上来,出手攻向刀客。他身法迅疾,如雷如电,竟一时无法看清身形。
老者心中大骇,连忙抢步上前,欲施以援手,哪知半途教一只手一阻。那聋仆嘻嘻一笑道:“小子,你我比划比划。”
这老者却也不是易与之辈,脚下一错,已绕开聋仆,原来这一下不过是虚晃一招,他身法飘忽,眨眼间已袭至太羽道尊身后,一刀砍下!
他满以为这一刀下去,太羽道尊不死也伤。哪知道落刀时,他竟然避开了这一刀!老者心中惊骇异常。在常人看来,风上青不过是身子一颤,而这老者却看得真切,太羽道尊脚下步法诡异地向外错了一步,又往内回了一步。这两步速度极快,是以寻常人看不出来。
老者一咬牙,登时连出十数刀,但见风上青身形微动,步履从容,仿佛尘外谪仙,清越脱俗。他晃动的身形一时间仿佛叠成重影,更显得他身姿缥缈。
这十几刀,却是没有一刀砍中!
老者正欲再攻,此时那聋仆却粘了上来,伸掌拍向他肩头。
风上青已款款走来,席地而坐,接过五叔的身子为他诊脉。薛不霁看了一眼依偎在剑客身旁的小孩童,这孩子面黄肌瘦,灰头土脸,显得一双眼睛格外大,正机警地望着三人。
的确是师弟没错了。
薛不霁心中喜悦,几乎淌下泪来,他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方才是你出声提醒我?真是机灵。”
那小孩童并不答话,只用一双骨碌大眼看着他,眼带警惕,手中牢牢抓着五叔的衣袖。
薛不霁站在他身前,这小孩看看他,已看出来这是一个保护他的站位。他小小年纪,便亲眼见到父母身死,家仆舍命,边五叔为保护他浴血奋战,心中受到极大的创伤与震撼,是以若不是最最亲近之人,他也没法信任。方才见到薛不霁半路杀出救命,现下又保护他一般地站在他身前,这小孩童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悄悄握住薛不霁的手。
薛不霁讶异转头,与师弟四目相接,展颜一笑,将他的手紧紧牵住。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二位牵手成功。
第3章 第 3 章
这聋哑二仆实力高超,场中局势一面倒。那老者眼见不支,欲放出讯号求援,聋仆出手如电,扼住他咽喉,指上发力,片刻间已将人扼毙。那哑仆也解决了两名刀客。
风上青这才开口:“将此处打扫干净,勿要留下痕迹。”
聋哑二仆领命。
风上青又对薛不霁交代:“霁儿,你照看好这孩子。我带你边五叔先回去。”
薛不霁点头。
接着风上青托起五叔,来到悬崖边纵身一跃,宽大的青色衣袍鼓满了风,仿佛一只傲雪的鹤,被沉沉深渊缓缓吞没。
师弟见了,登时吃惊地瞪大眼睛,啊了一声。
薛不霁微微一笑,将他脑袋按在自己怀里,安慰道:“不用怕,抱紧我。安茹跟上。”
师弟还懵懵懂懂,乖乖地紧紧抱住薛不霁的脖子,接着两人临空一跃!
先是急速下坠!接着一股冰凉的风缓和了下坠之势。薛不霁睁开眼睛,云外青渊上蒸腾出的云岚雾气环绕在周围,将他的脸颊发丝都打湿了。
“你看。”他拍拍紧紧缩在怀中的小脑袋。江海西露出一双眼睛,接着发出一声惊叹。他们正乘着风飘飘荡荡,顺着逆行的气流缓缓下坠。
薛不霁一手揽着江海西,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在缥缈如轻浪的层云间轻轻翻搅,冲好奇看着他的江海西神秘一笑。
他收拢五指,抱着江海西缓缓落在坚实地面上。接着在江海西面前伸出那收拢的拳头,攸然张开,一缕云岚自他掌心缓缓升空逸散。
“看它的形状,像不像一只蝴蝶?”
江海西瞪起圆溜溜的眼睛,入神看着薛不霁掌心的“云蝶”缓缓散开,消失不见。
对于刚刚遭遇不幸的江海西而言,这片刻的入神让他有时间得以喘息,也许师兄只是好玩才哄他开心,但是这浪漫的“神迹”,让他在今后无数次面对黑暗的时候都能回忆起一丝脉脉温情。
薛不霁抱着江海西,身后跟着安如,来到师父的院中,五叔躺在床上,师父正为他裹伤。
片刻后聋哑二仆也回来,聋仆向风上青回禀道:“主人,白鹿崖上已清理妥当。”
风上青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二人离开。
床上的五叔咳了一声,醒转过来,看到风上青,开口道:“二哥,我带这个麻烦来投奔你,虽说追杀之人都教你杀了,但日后未免不会有消息走漏,给你平添祸事,二哥,你怪不怪我?”
风上青反问道:“我若是怪你,你是不是立刻就要带人走?”
边五叔立刻勉强起身。
风上青出手,按在他肩头:“五弟,你我兄弟几人自结义以来,什么风浪险滩没闯过?你何时见过我将生死放在心上?你这般试探我,也太瞧我不起。”
边五叔抬头看他,有些羞惭,抓着风上青的手笑道:“唉,是我错了。这孩子的仇家好厉害,我一路上左思右想,几次想要回头。可是我又怕自己不敌,有负所托,让这孩子丢了性命。想来想去,还是来找你了。”
风上青正色道:“这个麻烦我接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若是怪你给我惹麻烦,哪还配做你边丛白的兄弟,更不配被你叫一声哥。”
薛不霁知道,师父这句句都是大实话,他为人即狂且傲,被误会了也不屑和人啰嗦解释。前世边五叔为了保护师弟死了,师父为了给他报仇,杀红了眼,最后还送了命,却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他一句不是。
风上青问道:“这孩子是什么来历?”
“他是斗海剑江翻青的独子。当年江氏夫妇于我有恩,他夫妻二人教仇家杀了,又没有什么亲人可托,家仆拼了性命带这孩子前来寻我,我怎能置之不理。哪知道江氏夫妇的仇家好生厉害,竟一路追杀我至此。我原想去北边找大哥,可是天高路远,我怕支撑不到北境,只能就近来找你。”
风上青道:“你我情同手足,边弟的恩人就是我风上青的恩人。这既然是恩公的孩子,我们该将他好好抚养长大,传他武艺,好让他日后为父母报仇。”
边从白目中莹莹然似有水光,动容之下,眼珠竟微微泛蓝。他与风上青等兄弟自结义以来,一直情同手足,虽然眼下几人都是天各一方,但是感情从未变过。而且风上青从来不屑说假话,说了要将孩子抚养长大,那便是答应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了。想到方才心中忐忑,唯恐二哥怪他招来祸事,是以才出言试探,确是他的不对。
“二哥,你不问问那江氏夫妇的仇家是谁么?”
“这老者使的虽是雁翎刀,看似是北方屠家的冰雪神刀,但是手法中却透着三尺金风刀的路子。而且他内力浑厚,看年岁,至少百余,这种好手,江湖上两只手便能数出来。”
“三尺金风刀?以二哥之见,这老者是什么来历?”
风上青微微一笑:“南疆乌衣流。”
乌衣流薛不霁曾有听闻,那是西南边一个流派,专门收些心狠手辣的恶徒,做些丧尽天良的恶事。
一旁的小孩童啊地叫了一声:“南疆乌衣流……南疆乌衣流……”
他心中痛极恨极,将这五个字在口中反复咀嚼,似是死也不肯忘却。
薛不霁见他眼中水光莹莹,只是憋着一口气,不肯哭出来,唯恐他憋岔了气,将他抱起来哄道:“好了,乖乖,有我师父和边叔叔在,一定会帮你的!”
那孩子伸手揽住薛不霁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间,痛叫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这话说到最后,带上了一丝哭腔。
风上青道:“五弟,虽说南疆乌衣流也有几个好手,但也不至于将你伤得这么重。”
边丛白回忆道:“我前些日子练功走岔了气,受了暗伤。那些追杀我的人除了那老头,其他也没什么好手。只是他们手段十分卑鄙,我带着海西赶来的这一路上,他们连设了十八道关卡,我走水路,他们便凿船,我夜里找农家投宿,那农家的人却全都教他们杀了,由他们的人扮上,夜里偷袭我,害我伤上加伤,若非如此,我也不至于险些交代在白鹿崖顶。”
风上青点点头,又分析道:“出手的虽是乌衣流,但我不曾听说他们与江家夫妇有什么旧怨,此事背后说不定另有其人。虽然这人在暗,但只要有所动作,必不能隐匿太久。”
小孩童正过身子,挣扎下地,噗通一声跪下,双手抓着风上青的衣袍,叫道:“大善人,求求你告诉我,是谁害死了我爹娘?”
风上青问道:“你想去找他们报仇么?”
那孩童忙不迭地点头。
“你身小腿软,我一指头便可将你点倒,你要怎么去报仇?”
那孩童眼中浮出眼泪来,他擦了擦,咬牙道:“我虽然还小,但总会长大,我天天练功,日日练功,十年不成便十五年,十五年不成便二十年,只要我不死,坏人不死,总有一天能报得。”
风上青颔首,对这孩子的心性倒颇为满意,开口道:“若要报仇,你还差个师父指点。”
薛不霁已看出来风上青生了收徒的心,连忙在一旁提点道:“师父要收你做徒弟呢,快快叩头奉茶,往后你便是我师弟了!”
前世他却不是这样,当时他也看出来风上青有了收徒之心,心中老大不乐意,他是孤儿,从小与师父相依为命,这么一来,好像师父被抢走了似的,是以对这个师弟,也就一直不冷不热,感情也不甚好。
小孩当即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求大善人收我做徒弟!教我本事,好为爹娘报仇!”
风上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海西。”
“江海西,你即入我门中,需得遵守三个承诺,第一:不做大奸大恶之人,不行丧尽天良之事;第二:不可贪财好色,惟利是务;第三:你与师哥二人需得互相扶持,生死与共。”
江海西一一跟着念了。
这三条规矩,前世风上青也曾立下。薛不霁听到第三,心中一震,前世师弟可是实实在在做到了这三条诺言,可是他却早将这事忘了,真是不该!
他心中唏嘘懊悔,倒了茶水递给江海西:“快奉给师父。”
江海西小手捧了,恭恭敬敬地举到风上青面前。风上青接过,啜了一口,道:“起来吧。”
薛不霁将江海西扶起来,江海西冲薛不霁叫了一声:“师哥。”薛不霁抿嘴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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