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神殿纪事完本——by 清梦沉沉

他问莱恩：“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两年间没有一个神职人员来访过对吧？在这种地方搞刺杀这一套，是很容易引起神殿的注意的。”
莱恩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毕竟皮特里公国位置偏远，物产也并不丰富，没什么游方的神职人员会来……甚至平时也没有什么信众到来。”
“是的，你想的没错，一般是不会有人来这个地方——顺便容我问一句，为什么皮特里公国的光明分会在一个小镇上？”海德尔点头，“但是……算了告诉你也不是什么大事，每半年，总会会安排一位密访者到每一个光明分会进行密访，这两年神殿，尤其是教皇，我相信他收到了皮特里公国密访者的报告，所以我并没有相信你的说辞直到这个刺客出现。”海德尔甚至还冲刺客“雕像”笑了一下。
莱恩愕然。
奥德里奇揉了揉太阳穴，呼出一口气：“那么显然是长老院里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光明啊。”
“那些老不死的好像没把你放在眼里啊？”海德尔煽风点火。
“大概是嫉妒我年轻。”奥德里奇显然没有放在心上，随口胡诌道。
海德尔见状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老师说，他看长老院不爽已经很久了。光明之下居然有这样的地方存在，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他没有试图再次挑拨——这么说真是怪怪的——教皇和长老院的关系，转而解除了刺客的定身术。
刺客猝不及防，加之之前被定住时重心不稳，一下摔在地上。不过他也马上反应过来，立刻想要自尽。但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肢体不再受自己控制。
海德尔笑眯眯地说道：“你们继续谈，我借用一下地下室。”说完起身下楼，刺客肢体僵硬地跟了上去。
奥德里奇正欲开口询问，莱恩也认真状准备回答。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穿过地面，莱恩吓得抖了一抖，旋即就看到海德尔打开地窖门，露出一个脑袋：“不好意思忘记堵住他的嘴了。”
“把他的嘴堵上。”奥德里奇与海德尔同时道。
海德尔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向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
“我们继续。”奥德里奇重新看向莱恩，他的银灰色眼睛令莱恩有些胆寒。
毕竟是光明神会的最高领袖，果然还是和一般人不一样……莱恩有些感概。
等他们谈完事情，天色已经黑沉了。
海德尔放佛掐准了时间，走上来伸了个懒腰：“谈完了？晚上吃什么？”
莱恩惭愧道：“只有一些土豆了……”
海德尔的动作顿住了。
莱恩听到他叹了口气，随即走向门口：“我再去买点吃的吧。”
刚巧门口有人敲门，海德尔就顺势把门打开了。
门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白金色的神官服，看上去大概是主教的品阶。他有些微胖，长着一副和蔼的面容。
中年男人看到海德尔之后一呆，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他，见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神色顿时有些放松，眼中隐隐透露出淫邪的光。
海德尔岂会没有察觉这个中年男人的目光，脸唰得一下就黑了。
“海登。”奥德里奇也看到了这一幕，叫了一声海德尔的昵称，示意他不要打草惊蛇。
海德尔饱含怒气地回头瞪了奥德里奇一眼，绕过中年男人出门了。
奥德里奇无奈。
莱恩自觉站起来为奥德里奇引荐：“这位是皮特里公国光明分会的长老，普罗迪 皮特里。”
他看了一眼普罗迪，又看了一眼奥德里奇，有些拿不准敬爱的教皇冕下是否要隐藏身份，犹豫着开口：“这位是……”
奥德里奇接过莱恩的话：“阿多克 弗朗索瓦。”
普罗迪本来就觉得奥德里奇的打扮和气度看上去不像平民，这会儿只听到他只报姓名却不提自己是什么人，心下大约有数，明白这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就是总会安排的密访者了。
可是明明自己与……已经打点好了，怎么会突然出来一个密访者呢？难不成是教皇心血来潮嘛？
不过普罗迪自信自己能够收买面前这个年轻人，没看他出来密访却带着一个男宠吗？
不过那个男宠真是……普罗迪的目光闪烁不定，一边在脑内想象着海德尔那张脸，一边向奥德里奇伸出手。
奥德里奇伸手与他轻轻碰了一下，马上缩回手背在背后，不动声色地在外袍上擦了擦手。
站在奥德里奇身后的、目睹了一切的莱恩：“……”
普罗迪也没在意，毕竟自己派刺客暗杀密访者在先，觊觎他的男宠在后，如果这个密访者阿多克 弗朗索瓦对他的态度还能好得起来，他都要怀疑光明神会是不是马上要玩完了。
他笑呵呵地说：“平时都没有什么人来这里，分会也没什么好东西来招待客人。不过来者都是客，这样吧，今晚我做东，请您去寒舍吃一顿便饭。”
奥德里奇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普罗迪大喜，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们是不是要等一等刚才出去的那位小兄弟？不愧是总会来的人啊，这长相气度，我们小国家的人真是没法比啊。”
然后他就看到奥德里奇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目光犀利。
普罗迪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那么我先回去吩咐仆从准备晚餐了，等会儿就请伯更思会长带两位客人去寒舍吧。”他想着先回家，在晚饭里做些手脚，好让那个金发小美人乖乖就范。
等普罗迪 皮特里走后，奥德里奇转头问道：“这种货色你也斗不过？”刚刺杀完别人就请那个人去自己家里吃饭，缺心眼有些严重吧。
“……他毕竟是大公的叔叔。”莱恩心虚道，不禁在心里反省自己这两年究竟怎么回事。
海德尔回来，一只手里拿着用麻布包裹的几块黑面包，一只手端着一个海碗，里面看上去像是土豆浓汤。
他先把黑面包递给了莱恩，又找了一个小碗，把海碗里的汤匀过去，对莱恩说：“赶紧吃吧。”然后自顾自吃起来，没有理睬旁边的奥德里奇。
莱恩：“……”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英明神武的教皇冕下，生怕他发怒。
却见奥德里奇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见莱恩看向自己，还安慰道：“你吃吧，不用管我。”
海德尔很快啃完了面包喝完了汤，莱恩踩想起来告诉他：“刚才那个就是大公的叔叔普罗迪 皮特里了……他刚刚邀请我们去他家吃饭。”
海德尔随手用水流术清洗了碗，搁在一边，冷声道：“去就去呗，但是那个肥猪家里的东西我可不敢吃。”
肥、肥猪……？莱恩汗颜，骑士长真是快人快语。
海德尔看着莱恩吃完，拍了拍手：“走吧，早去早回。”说完示意莱恩带路，自己先出门等候了。
第3章 第三章
莱恩看着海德尔的背影：“骑士长大人没事吧？还有您……”
奥德里奇不甚在意道：“没事，他在生我的气，过几天就好了。”
过几天？莱恩突然同情起骑士长了，他鼓起勇气，小心地说了一句：“……虽然我没什么资格置喙您与骑士长之间的事情，但是我想，骑士长这样生闷气，对身体不大好吧……”
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让奥德里奇去给海德尔道歉，在接触到奥德里奇冷静的目光之后，他转口随便说了一个借口。
他下意识说完之后自己都想抽自己一耳光，自己一个文职人员去关心骑士长生气对身体不好？他是疯了吧。
奥德里奇显然没有想到莱恩会说这番话。
他愣住了：“对身体不好？”
在光明神殿的时候并不会这样，海德尔 图伦斯作为神圣骑士团的团长，除开神恩节与重大庆典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奔波帮一些国家解决一下麻烦，顺便提升一下百姓对光明神殿的好感。就算有时候自己与海德尔斗嘴，斗输的多数都是海德尔，不用自己去道歉，神圣骑士团的一群人早就围上去逗他们团长开心了。
说来海德尔平日里总是小崽子长小崽子短的，但神圣骑士团里的九大圣骑士除开他自己，其余八个人的年纪都比海德尔大，高层中也鲜有比他年纪小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骑士团里慢慢形成了一股奇怪的风气——不能让团长受委屈。
先是那些圣骑士因为年纪的关系平日里总是照顾着海德尔，后来下面的中层、乃至于十七八岁的小骑士们都开始纵容宠溺海德尔了，但是海德尔本人对这种风气还一无所觉。
现在骑士团里的其他人——这里尤其指出神圣骑士团二把手切西亚 歌本，这人是影响这种风气的最大元凶——都不在海德尔身边，自然没有人去哄他，虽然奥德里奇认为海德尔没有这么脆弱，但是万一真气病了呢？八个老油条不得上左副殿找事儿？
深刻思考过利弊之后，奥德里奇决定姑且对海德尔道个歉。
他向莱恩点了点头，大踏步向门口走去，状似亲自地把手搁在海德尔肩上：“海登，我们单独谈谈。”
海德尔被他一搂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自然就错过了挣脱的最佳时间，被奥德里奇半搂半抱地拉到一旁去了。
莱恩并不知道教皇和骑士长谈了什么，但是结果并不是很愉快——何止是不愉快，海德尔地怒气已经直接表现在脸上了。
要是海德尔是只猫的话，他的毛现在大概都已经炸起来了。
奥德里奇看上去十分不解，不过莱恩也没敢多问，三人向着普罗迪 皮特里地府邸走去。
多年后成为长老院一名长老的莱恩 伯更思想起了此事，不禁询问了当事人海德尔 图伦斯。
海德尔冷笑：“你见过道歉的时候还要把人损一顿的人吗？”
莱恩深表同情，但海德尔继续说道：“损我也就算了，平时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儿。我最气的，是他根本搞错了我生气的原因，他居然认为我生气是因为那头肥猪？！好吧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那头肥猪的目光令我很不爽，但是我又不会因为这个把气撒到他身上！明明是因为当时他叫住我不让我直接打那头肥猪一顿，我凭什么要忍啊？！”
海德尔越说越气，转身走了。看他去的方向，大概是去找奥德里奇又吵了一顿吧。
莱恩为什么肯定海德尔是去找奥德里奇吵架而不是其他呢？因为第二天他就被外派到荒郊野岭去干什么监测魔法波动的活儿了啊。
三人来到普罗迪 皮特里的宅子门口，早已等候在那的仆从将他们请进会客厅。
这宅子从外表上看就是普通的民宅，可普罗迪买下了周围一圈的房子，将它们都打通，所以虽然外面看起来很是朴素，但屋子里是豪宅的模样。
等在会客厅里的普罗迪热情地将他们的椅子移开，请他们就坐。
“几位请先吃些小菜，还有一位客人正在来的路上。”
长桌上的菜色很是丰富，独属于食物的香气诱惑得人食指大动，尤其是和刚吃的黑面包与土豆浓汤比起来，这些菜算得上是盛筵了。
不过黑面包与土豆浓汤虽然不好吃，却是非常管饱的，因此海德尔与莱恩并不为所动而奥德里奇面上一派沉静，也教人看不出什么异样。
海德尔斜乜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动筷，就这么坐在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奥德里奇亦然。
莱恩见两位大佬没动，便也不敢动了。
普罗迪见状呵呵一笑：“也好，正好等那位来了一起吧。”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悦。
正这么说着，就听见外面一阵马车声，普罗迪立刻迎了出去。
不多时他便与一位华服女人一起进来了。
女人拿着一把浮夸的羽毛扇子，把下半张脸遮住了，从露出来的上半张脸来看，她妆容极其浓艳，一时也竟看不出年纪。
女人毫不遮掩的目光扫过会客厅中的三人，没有多理睬莱恩，她把注意力放在了两个没见过的人身上。
当她看见奥德里奇时眼睛亮了亮，随后微微眯起，像是很满意的样子。
等她把奥德里奇视奸了一遍后就看向了海德尔，她如普罗迪一般，先是愣了愣，随后两条眉毛便倒竖起来。
海德尔并没怎么关注进来的人，这时候感受到了一股恶意，便皱眉看向女人。
女人呵呵笑了一下：“叔叔，一个奴仆怎么能和主人坐在一张桌上呢？您可是忘了规矩？”
普罗迪一愣，随后便明白过来这个侄女怕是嫉妒起了海德尔的相貌。
虽然很可惜，不过他也不敢得罪她，便道：“是我一时忘了……来人，把这位……海登？领到佣人房里去用餐。”
莱恩也站起来，低声向海德尔和奥德里奇介绍：“……这位就是皮特里公国的女大公，夏洛特 安德烈 皮特里。”
不过海德尔显然不会管皮特里女大公叫夏洛特还是夏洛蒂了，他一天积攒下来的怒气瞬间被女大公和普罗迪一口一个的奴仆点爆。
女大公看见他愤怒的蓝色眼睛瑟缩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了不对，于是更加恼怒：“你这是什么眼神？竟然敢这么看我？！来人啊，把这个奴隶带下去处死！”
“处死谁？口口声声说着没规矩，究竟是谁没规矩？”奥德里奇意识到再不说话对面那两个蠢货不死也得半残，赶忙站出来说了句话。
女大公见自己看上的英俊男人为了一个卑微的奴隶忤逆自己，面上更是挂不住。
她尖声叫道：“人呢？都死了吗？！还不把这三个刁民带下去！！”
普罗迪 皮特里皱了眉头，小声在女大公耳边道：“殿下慎言！那个黑发灰眸的男人我们还不知道身份，不好处罚。如果您还是生气，就先把那个男宠杀了吧。”他心中肉痛，这样相貌的男人可不多见啊。
海德尔气到这个地步脸上反而没了表情，而奥德里奇看他这样，也只能暗叹一声，嘱咐旁边的莱恩等会儿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