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近期捉鬼驱邪工作发展战略完本——by 墨然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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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的新鲜劲很快过去了,在永无止境地拐弯又拐弯后,别说秦鉴身边那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连庞龙脖子上也开始冒冷汗,咽了口唾沫骂道:“艹他姥姥的,比老子负重跑个十公里还累。”偏头一看一关卿,顿时惊呆了,“小子,看不出来啊。”
对比绕得头晕眼花的其他人,关卿简直可以称得上身轻如燕,一派轻松,丝毫没有任何不适感。他反倒向庞龙奇怪地扬扬腕表:“才走了四百九十步。”
庞龙脸色难看,捏了捏自己的六块腹肌,又看了看瘦巴巴的关卿,敏感的自尊心被一百头草泥马践踏成泥。
关卿斜眼瞄了瞄他的腹肌,又看看自己平坦的小腹,假装不经意地说:“男人最重要的不是肌肉,而是肾。”
庞龙狞笑着一掌拍在他的肾上。
关卿:“QAQ!”
走到四百九十九步,突然前方豁然开朗,大片黑白相间的丧幡整齐划一地垂挂在他们面前。
“哟呵,排场够大啊。”见多识广的庞龙也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关卿和乡下人进城似的左看看右看看,忽然他抬起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喃喃道:“没下雨了?”
吊唁仪式的场地布置得很特别,关卿看了一圈没找到任何电子设备,连照明的光源都是一盏盏忽高忽低的明火。丧幡间站着许多影影绰绰的影子,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在他们走出迷宫时,那些影子不约而同地隔着幡布朝他们看来,可当关卿看去时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又瞬间收了回去。
“神神叨叨。”庞龙低骂。
“四哥,你还是报警了?”
迎上来的是年轻女性,二十上下的模样,一身黑衣长裙穿在她身上,比秦鉴少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多了几分哀婉。她的眼尾通红,说话声沙哑低柔,看了看关卿他们,不大赞同地朝秦鉴摇摇头:“这事说到底是我们观里事,闹到明面上,不好看。”
秦鉴目光凌厉地掠向丧幡间的影子,那些人似乎十分畏惧他,一时间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归于沉默。
关卿瞪大眼睛看着丧幡,总觉得那些影子像一幅水墨画被人泼了一瓢清水,淡了许多。
“不好看?”秦鉴皱眉反问了一声,毫不遮掩的声音敞亮地响起在层层叠叠的丧幡间,“有人报警说观主是被人谋杀,”他冷笑两声,“还有比这个更不好看的?”
“谋杀?”女人脸色瞬间惨白,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老孙,因为语速过快声音里甚至带上几分尖锐,“明明是观主自己算到大限已到,提前半个月就交代我们安排他的后事。生四,成九日,大丧。怎么会是谋杀,是谁报的警?!”
“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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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尺八
很浓的香烛味随风飘近,一道瘦弱的身影从掀起的丧幡一角走出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慢慢看过每一个人,平静地重申了一遍:“是我。”
“尺八?”女人的眼神透着冷。
这也能算个人名?关卿有种奇妙的预感,今晚他的面前要打开许多扇新世界的大门……
“我瞧这一家子关系不简单。”庞龙拿出高度专业精神来看八卦,极尽严谨地和关卿分析,“你看那美女的眼神,活脱脱是正房看小三,要不是我们在,估计一巴掌扇上去了。听说这葬礼主角都八/九十高龄了……”
关卿用笔录纸掩住嘴:“庞哥。”
“嗯?”
“孙队在瞪我们,眼神超凶!”
“……”
老孙不露痕迹地警告了他们一眼,问秦鉴:“这又是谁?”
“是观主唯一的‘徒弟’,从小在观主身边长大,小名叫尺八。”从刚才到现在秦鉴表现得都像一个局外人,顶多给老孙他们担当一个旁白的角色,直到少年的出现,终于让他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尺八,报假警浪费警力资源是要受到治安行政处罚的,知道吗?”
尺八定定地看向秦鉴,看得秦鉴眉头越皱越深,才移开目光淡淡地说:“我没有报假警,观主是被人谋杀而死的。”
关卿发现少年的眼睛很大,尤其是一双黑不见光的瞳仁,将眼白挤得所剩无几,充满着一种无机质的冰冷。光是短短一瞬间的对视,看得他后颈嗖嗖地直冒凉气。
“尺八!观主已经不在了!没人给你撑腰了!”女人忍无可忍地发飙了,“定坤观继续收留你是仁至义尽,你不报恩也别在这个关头忘恩负义,搅浑水行不行?!”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哭红的眼睛里渗着点点泪花,几近哀求地说,“他的遗体都不见了,我们就不能先找到他的遗体让他入土为安吗?”
“不能。”尺八执拗地拒绝了,“就算找回观主的遗体,他死因不明也无法瞑目。何况,”他平板到麻木的脸色露出一丝难过的神情,“是观主自己说他是被害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现场一时寂静得渗人。
老孙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愠色,显然这一趟极大可能跑了个空,被人当猴耍了。
庞龙则啧了一声,和关卿小声逼逼:“我看这事不能善了,待会得躲着点老孙,别给他当枪筒出气。”
他一看关卿竟然在认真思考,顿时懵逼:“不是吧,兄弟,你还把那熊孩子的话当真了?人都挂了,兄弟。”
“你别老兄弟兄弟的叫,好不好?”被打扰了思绪的关卿不满地看他,“叫得和社会分子似的,我们是警/察,人民卫士!”
一口一个兄弟的,差点让他条件反射,脱口而出:“是兄弟就要来玩XX蓝月,开局一把刀,装备全靠捡……”
庞龙沉思了下,从善如流地改口:“那,亲,这样可以嘛亲?满意的话,给个好评哦亲。”
“……”关卿想问,亲,你这么皮咱们局长知道吗,亲?
“兄弟,说真的,我们在这是多余的。”庞龙皮不动了,“遗体失踪了,是自然死亡还是被人谋杀全靠着小子一张嘴。啧啧,乱,太乱了。”
“尺八,观主是怎么和你说的,”秦鉴冷静得让人不得不另眼相看,在众人看来的胡言乱语他竟然有当真的意思,“如果他是被人害死的,又是谁害死的他?”
尺八还没开口,一直作壁上观的老孙不得不介入这场荒谬的纷争里:“尺八是吧,你过来。你保证你没撒谎,是吗?”
尺八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
“行,小关,来,先给他做个简单的笔录。”老孙把关卿指过去,转身环视秦鉴他们,“至于其他人,死者的亲属都在这了吗?”他看向强行克制情绪的女人,“对了,说到现在,你是死者什么人?”
“谢仪。”女人冷冷地看了一眼尺八,嗓音沙哑得像擦过玻璃的磨砂纸,“我们观主没有亲人在世,至于我们,”她将帽上的黑纱向下压了压,“我们都是他的手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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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八的笔录做得很简单,因为不论关卿翻来覆去怎么盘问,他都只有一句话——“观主是被人害死的”。
至于什么人害的人,如何害的,清秀瘦弱的少年始终保持沉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直直地注视着关卿。
老孙和庞龙在那边一一询问和死者相关的人员,看那架势,一时半会问不出个所以然。
他突然发现奇怪的一点,站在丧幡间的许多人影在他没留意到的时候居然只剩下寥寥几个,那么多人,居然悄无声息地都走了?
“你在看什么?”沉默的尺八突然问。
关卿说:“看人。”
“没有人。”尺八睁着黑得过分的眼睛,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关卿沉默了下,说:“我的偶像是马叔叔和恩叔叔。”
尺八认真问:”马叔叔和恩叔叔是谁?”
“两个伟大的唯物主义学家!”关卿挺了挺胸膛,感觉自己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坚定地说,“我是个无神论者。”
尺八:“……”
默然对视了两分钟,关卿说:“你眼睛真大。”
尺八:“……谢谢。”
“不是夸你,”关卿幽幽地说,“是你瞪得我发慌。”
“……”尺八默默垂下长长的睫毛,看着有点小委屈。
关卿于心不忍,岔开话题:“你是观主的徒弟?”
“嗯。”
“你们观主很厉害?”
“嗯。”
“多厉害?”
尺八终于又抬起他小扇子似的浓密睫毛,轻声说:“观主博古通今,知天观命,也能……逆天改命。”
“牛批牛批!”关卿拊掌惊叹。
尺八别别扭扭地看他一眼:“你不是无神论者,不信这些吗?”
关卿:“我意思意附和一下,你不要当真。”
“……”尺八看上去快哭了。
“你们相处得不错嘛。”庞龙问到现在的话,问得口干舌燥,趁着老孙不注意,溜达过来喘口气。他瞅瞅尺八,将关卿拉到一边去:“这小子古古怪怪的,你别和他多费口水。按规定,我们和当事人不能接触过密,你注意着点分寸。”
关卿替自己辩解:“亲,我们就谈论了一下他黝黑明亮的大眼睛,和无脑吹捧了一下他家观主。没有过密的,亲。”
“……”庞龙牙根痒痒,蒲扇似的两个巴掌蠢蠢欲动地摩擦,“恕老哥眼瞎,之前咋没看出小弟你这张嘴这么欠撕呢。”
关卿惶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在庞龙撕他之前麻溜地借着倒水的名义,水遁了。
……
大部分涉案人员集中到了老孙那,之前秦鉴报的“遗体失踪”的接警人员也姗姗到了,分区的警员和老孙碰上又是少不了一顿寒暄。
几拨人凑在一起,给空旷到寂静的场地上勉强添了几分人气。
絮絮的说话声远远飘来,捧着热水的关卿听得断断续续——
“纳音观主的遗体是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陌生的声音应该是刚到的警员。
“一个半小时前吧,那时我还去给他敛过遗容。”这是谢仪在说话。
“出席葬礼的人都在这了?有没有可疑的人出入?”
谢仪停顿了好几秒,说:“没有……”
关卿支起耳朵费劲地听着,完全没留意到眼前,突然一脚踩进个坑里,手一抖,滚烫的水洒了半边在手背上。疼得他眼眶一酸,生理性的泪水迅速涌了出来,他脑子里不期然地冒出门边挂历上一行鲜红的大字——“忌:出门,破土”。
今天果然不该出门吗?
“小伙子,几点了?”
关卿心一颤,险些把剩下的半杯水洒手上。
黑色的礼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这一次离得他很近,他能闻到老人身上淡淡的香火味。
和尺八身上浓郁却清冽的香火气不同,老人身上的香火味不重但隐隐掺着一股臊腥味。这股味道钻进关卿的鼻腔,让他的胃很不舒服,他甩甩手上的水,目无旁人地绕过老人,径自向庞龙他们走去。
老人“咦”了一声,不依不饶地跟上他:“小伙子几点了?”
关卿脚步越来越快,没想到老人居然没有落下他半步,依旧死死地黏在他身后,一声接着一声不断地问:“小伙子几点了?”
那声音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贴在关卿耳边,带着腥味的沉重呼吸拂过他耳边:“小伙子……几点了?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礼貌都不懂。”
关卿后颈的寒毛齐齐竖了起来,整个人和炸了毛的猫一样蹿出三米远:“卧槽!不是您老人家让我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的吗!”
“……”场面一时很尴尬。
老人杵着弯头拐杖,看了关卿好一会,忽然慢慢地咧开嘴,露出一点也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一口整齐白牙:“哦,是你啊,小伙子。”
他动了动鼻尖,仿佛在空气嗅到了什么,舔了下唇:“熟悉的味道,虽然没赶上他那一口,但有个差不多的也勉强可以吧。”
关卿不太愿意去猜想他的那一口是哪一口,委婉地说:“叔,我和你说,人这一生最要不得就是勉强,千万别勉强自己……”
老人朝他生硬地笑了一笑,慢条斯理地缓缓拿下他的礼帽:“别害怕,我不挑食。”
卧槽!你这么说我他妈才吓尿了好不好啊啊啊!!
空气翻滚的骚腥味越来越重,关卿胃里翻江倒海,可是他的双腿却沉重得像灌了水泥,挪动不了分毫。
黑色的礼帽拿下的那一刻,关卿清楚地看见他原本应该是头发的地方,张开着两排锋利的牙齿,鲜红的长舌湿哒哒地挂在脑袋上……
关卿死到临头居然福至心灵,爆出一句:“二,二口女?!不,二口男?”
“……”
“滚!”令人窒息的空气骤然被一束锋利的光芒破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受……嗯,被我写得如脱缰野马,尽情放飞自我了……希望大家喜欢我们勇敢、机智、幽默的关小卿同学!他就是妖魔鬼怪里的一抹阳光!(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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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萧七
两声高分贝的惨叫重叠在一起,冰冷的液体迸溅进关卿眼中,腥臭刺鼻。
冷汗从额头滑进眼角,盐分混合着成分不明的液体,腌得关卿双眼阵阵刺痛,刚收回的泪水哗地一下重新冲出眼眶。
“吓哭了?”
“呜呜呜。”
“尿了没?”
“呜……呜呜。”
“……”男人冷冰冰地说,“再哭阉了你!”
“???”关卿胯/下一紧,紧张地连打两个哭嗝,使劲憋回眼泪,“亲,你威胁人的方式好特别……”
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起丧幡又落下,老者已不见踪影,草坪上遗留了大滩浓稠的液体,黑中混着白。白花花的颜色,让关卿产生了某种不好的联想,他艰难地移开目光,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