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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安观完本——by 气清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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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竹不解:“你以为只有你自己少时受辱,身遭离丧?不过碰壁两次,就能以邪法害人了?”
佩玖凄然道:“若有人愿意收留,授我正法,我又怎么会借寿为生,落得如此下场!”
沈抟皱皱眉道:“修行之法从来不分高下。阴阳先生修墨家,公输。巫咸修自然。道法修阴阳。佛家修因果。谁是正法?修法不过其次,修心才是最重要的。一身正法却去害人,那不也是邪祟?”
佩玖心下纷乱,空度百年,竟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话。怔怔得望着沈抟,问道:“道长,为何女子为卑?为何他们都不要我?”
沈抟笑笑:“我自小就是道士,道家只讲阴阳,不分男女。”看了看薛竹,又道:“如果你愿意,可为女冠,与我做个弟子。”
佩玖一脸不信:“我是身怀妖血的下贱妖女,声名狼藉,害人无数。道长你一道灵符,打散我算了。何必消遣我?”
沈抟自己走到三清像前,焚五道香,端正跪好,稽首而拜,口中祝道:“弟子沈抟,怀安观仪恒道法,第十一代传人。今开香案,将收弟子一名,特告祖师闻之。望祖师护佑,日后弟子佩玖,信正纯善,得到彼岸。”
然后起身在香案上,取过一个竖长的道冠,坠一颗珊瑚红珠。托在掌心,转身问佩玖:“还不信?”
佩玖双目圆睁,浑身筛糠一般,盈盈下拜,口道师尊。哭的梨花带雨,裂肺撕心。
沈抟叹口气:“可惜没机会传你道法了。日后业障随身,但行善事。来世有缘,我给你铸把剑。”
佩玖双手接过红珊瑚道冠,仔仔细细挽在发上,又冲沈抟行了一礼。转身又拜师兄,薛竹赶紧屈膝还礼。未及起身,但见佩玖身形淡薄,渐渐透明。化为一股雾气,转了两圈,袅袅而散。道冠掉在地上,珊瑚珠子不见了。
薛竹把这道冠,恭恭敬敬的放在三清台上,长长叹了口气。沈抟轻轻的说:“散阵吧。”
薛竹又看了看佩玖的道冠,犹豫半晌,终于问道:“师父,这道冠上的坠珠,到底有什么讲究?怎么我...没有呢?”
沈抟下意识回避:“也没什么大不了。”
薛竹眉头一跳,嘟囔道:“又瞒着我?”
沈抟心头猛跳,赶紧解释:“别别,我说...这道冠上的坠珠,便是入道后的业障因果。各人自背,坠珠自警。”
薛竹从没想过这道冠上的坠珠,竟有如此深意。他无数次为沈抟结发挽冠,他冠上一根流苏上坠了两颗绿松石珠子。可不就是...
薛竹惊讶道:“师父,原来你一直背着我的业障吗?”
沈抟毫不在意道:“那个...你入门的时候小啊,师父当然不是白叫的了。后来成人了,我也就习惯了。”
薛竹从来没这样庆幸过,庆幸自己为善去恶,一生未曾行差踏错!
沈抟看着他瞠目结舌,一副后怕的样子,实在忍不住,轻轻环住他,抚了抚他的脊背,道:“不用多想,你尽管放肆。日后刀山火海,无间地狱,我去!”
薛竹长出口气,小声说:“师父,我们回家吧。”左手法诀连换,散阵而回。
沈薛二人一路缓行,食宿一如往常。只是沈抟似乎转性,每晚就寝时早早歇在外间,并不窥探里间一眼。偶尔薛竹想跟他换换,他便在矮榻或者桌边打坐,一直等到薛竹睡下,再去另一边。
走了几日,天气愈发炎热,薛竹吃过晚饭,便在外间的矮塌上烹茶。行路中并没什么好茶,但薛竹还是一丝不苟,洗盏,施粉,成两盏绿汤。双手递给沈抟,道:“师父,玩一下?”
沈抟拿着茶筅,边击拂与他茗战,边笑道:“原来我玩这个还可以的啊,打从遇上你,就再没赢过了。”
薛竹没说话。
两盏茶往案上一推,薛竹的这盏,渐渐转出水痕,竟是沈抟胜。
薛竹看着沈抟道:“看,这不就赢了?”
沈抟眯了眯眼睛,问:“今日这胜负,有什么说法呢?”
薛竹轻轻咳嗽一声,目光闪烁:“赢的人,可以要点奖励。”
沈抟神色一阵变化,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那就,输得明日买早饭吧。”
薛竹似乎有点失望,接了句:“还有呢?”
沈抟一脸惊讶。薛竹回神道:“哦好!我明早买饭。”说完,自己进里间去了。
薛竹并没放下帐子,自己脱得只剩条中裤,散着裤腿瘫在床上不动。他原本以为,沈抟既然表了心意,必定会言语调笑,亲密无间,甚至可能会主动与他求欢。
但万没想到,沈抟吃一堑长百智,一路千依百顺,有问必答,绝不欺瞒。并且再不碰薛竹一下,唯恐他误会自己轻佻,每天谨言慎行,十分道学!
搞得薛竹若想与他亲密,也不好意思起来。今日故意输给他,以为他必会提个什么,同寝而眠啊,或者通发沐浴之类的要求。可没想到竟然是什么...买早饭?!
薛竹也知道,这次突然出走,把沈抟吓了够呛。可若说马上想开,主动示好,他一时又做不到。
想了一会,翻身起来打坐,沈抟在外间,他并没留一丝神识警醒,全部运转在奇经八脉之内。今日萧老道的解怨阵颇为费神,薛竹一边慢慢转法,一边思考每个接引门的形制。
刚刚把每个小阵都想通,便觉得身边一动。薛竹不理会,继续运功,直到周天圆满,这才睁开双眼。
沈抟中衣敞着,裤脚也打开,支着一条腿坐在床帐里面,散着头发,眯着眼睛,正不错神的打量他。
薛竹挑挑眉。
沈抟问:“你怎么这样打坐,我进来你也不知道。”
薛竹扬扬头,很炫耀的说:“我有师父呀!我师父就愿意宠我这样打坐!你嫉妒啊?”
沈抟撇撇嘴:“我不嫉妒,我是想来换个奖励的,想来买早饭没什么意思,不如今晚一起睡吧。”
薛竹眼神闪了闪,道:“那我只好愿赌服输了。本来我是不愿意的。”
沈抟故意道:“那我就走了,你还是买饭吧!”
薛竹跳起来,一纵身扑到他身上。沈抟赶紧双臂一用力把他接住。薛竹把头埋在沈抟颈项间,小声问:“师父,我喜欢你伤了魂的样子...”
沈抟慢慢放松身体,只是痴痴的望着他。薛竹俯下身子,轻轻在沈抟唇上啄了一下。
沈抟眨了眨眼,没什么反应。
薛竹一路向下,吻过下颚,在喉结的伤口上舔了一下,然后锁骨,心口,小腹,一路向下。轻而又轻,无比虔诚,无比敬畏。
沈抟强忍不动,胸口起伏。
薛竹颤抖的解开沈抟的腰带,连自己的一并解开,两人坦诚相对。薛竹低头在紧要处,也吻了一下。
沈抟整个人都疯了,一拧身将他压在下面。一只手便按住他双腕,压在胸前。膝盖腿卡在他双腿之间,恶狠狠的叼住他的嘴唇。
薛竹挣脱不得,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冰凉。想了想,他好像从来不知道沈抟,到底有多大力气,到底有多大能耐,会什么,不会什么。修为深浅,战力如何,都不知道。
如果...他寿尽之时,执意长生...
薛竹一个激灵,身体渐渐僵硬,呼吸得越发小心翼翼。忽然,腕上压力骤减,沈抟轻轻挪开唇齿,慢慢滑落在他身侧。声音低哑的说:“薛道长啊,我可能,还少了张安魂符,所以装的不太像。”
薛竹怔了一下,小声道:“师父,对不起。”
沈抟情绪失控,一改近日端庄,话痨起来,口齿飞快:“我说小祖宗啊你在这种时候能不能别叫师父了?让我觉得自己特别的不靠谱,你说我这是干的什么事?亏我自许清静无为淡泊寡欲,竟然每天都想对你调笑轻薄。想抱着你亲近你和你欢好!我想剩下的几百年都和你在一起。你说的对,你师父就是愿意宠着你那样打坐!我愿意一直护着你,一直随你肆意妄为。我没给你的剑开刃,不是你剑法不好用不上,而是你有我!所以用不上!!”
薛竹翻过身,越搂越紧,一直低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沈抟终于冷静下来,吻了吻薛竹的头顶。
薛竹抬起头望着他,道:“师父,我应该相信你的。”
沈抟一笑:“信就信,不信就不信,什么叫应该相信啊!这事是我当初触了戒,我会慢慢证明的。你放心。”
薛竹听他说你放心三字,用手指在他胸口勾了几笔,符头符脚,符胆蜿蜒,是个安魂符。
沈抟听话的闭眼躺好,薛竹便把帐子一放。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枕着他睡了。
第39章 范八爷专度水里魂
行到怀安时,二人先到传古寿材行看了一眼。任传古迎出来,拱手致谢:“二位辛苦,得从那夜以后,再无怪事了!如此多谢!”
薛竹还礼道:“任老板不用客气,积德行善么。况且...我还收了钱,更要与人消灾!”
任传古道:“小薛道长说笑了,你师徒出门这些天,县?1" 怀安观10" > 上一页          13 页, 锍隽说闶隆@钔饫杉负跞杖漳钸赌忝悄亍!?br />薛竹赶紧伸手进怀里寻找,哪知这几天画彩扮戏,青楼买醉,通语符早不知丢到哪个酒盏里泡了。
沈抟欠身道:“我们便不多留了,这就往李外郎处去。任老板若再有什么事,就...”
薛竹赶紧接过话头:“若再有叫我们的,必是喜事。到时再来叨扰!”说完拉着沈抟就走。
“师父我真是奇怪,就你这么不会说话,你怎么挣得钱呢?”薛竹走出老远,犹在奇怪。
沈抟道:“那多了,算命解卦,风水堪舆,放焰口,诵经文,最主要是卖药。”
薛竹点点头:“话就随便说,反正他们也打不过你是吧。”
沈抟回想了一番,道:“你这么说的话,现在想想,他们的脸色确实都不太好...”
“……”
东市大街未行一半,便见李谭背街而立,面色忧虑,正盯着一家浴堂门口。白衫皂衣进进出出,不多久,抬着一具身搭白麻的尸首去了。
薛竹紧走几步,便要屈身,李谭见了他,眉目一喜。伸手扶住:“免了免了,你们可回来了!”
这暑热天气,他还是穿的一丝不苟,墨绿圆领外翻,露出里面素白的中衣。幞头箭袖,软靴革带。下巴上短短的一部青须。只是嘴角有点红紫,倒给他严肃的俊脸添了几分滑稽。
沈抟得到近前,欠欠身。李谭拱手道:“回来了?看来又得给你们找麻烦了。”
沈抟点头:“听说闹了好几天了,人事鬼事啊?”
李谭叹气:“先去你们后院吧,我看看今天这个怎么回事。”
薛竹立刻抗议:“我就不去了!你们结果告诉我就行了!”
李谭猿臂一展,圈住他肩膀,回头就走。
薛竹哀叫:“我不去!师尊救命!!我,我害怕...”
未几,得到观中。没拜三清没进寝院,倒先往后殿来。薛竹一路抗拒,进得殿前,已停三棺。内殿桌上横着一位,□□水淋淋的。
薛竹进退不得,紧绷着脸站在沈抟身后。
李谭仔细打量这桌上的仁兄,全身上下,布满红斑水泡,表皮多处脱落,面目狰狞,唇齿溃烂。
李谭叹口气道:“又是汤泼死。”
沈抟奇道:“烫死的?这汇流堂,也开了有几年了,凉水热水分不清吗?而且水烫了人还不跑?”
李谭撇撇嘴:“这还用你说啊!要不是这么奇怪,我也不会惦记你们了。这已经第四个了,前三个都这么死的。手脚和肘部膝头,损伤更重,说明是有挣扎的。而且你看。”李谭说着,一刀竖着豁开死者脖颈,将喉头喉管往外一推,道:“喉头里,鲜红肿胀,还有黄白色溃烂。也就是说,他还把滚烫的水喝了下去,烫坏了内脏。”
薛竹想着这惨相,身子一抖,道:“李叔父,咱出去研究行不行?我把他给你请出来,你当面问,好不好?”
说着掏出一张招魂符,硬着头皮往前伸手。沈抟顺手接过,踏前两步,往尸首印堂上一贴。
不多时,尸首丹田处转出一股青烟。薛竹双手一招,拘着它往外走去。
怕李谭被冲了身,沈抟将他挡在身后。薛竹潜心感受,没多久,表情就不对起来。催道:“快快快问!热!”
李谭道:“只问是何人所害,为何在沸水里挣扎不出?”
新死的魂魄往往没有多少神智,全靠纯阳通感,薛竹仔细体会,慢慢道:“除了热。还有兴奋,痛快,欣喜...这不对呀!都要死了高兴什么劲?”
沈抟问道:“别的答不了,问问他可是被人强压入水吗?”
薛竹摇摇头:“一丁点被迫的抗拒都没有!”
李谭赶紧又问:“不是自杀吧?那情仇财?”
薛竹道:“不是自杀,我一点也不想自残。情仇财,哪个也不像!”就这么一会,薛竹从头到脚被汗水打湿,前胸后背两大圈水印,脸上水泼得一样。
沈抟摆摆手,薛竹放开手,青烟袅袅而逝。沈抟分析了一下道:“不是自杀,烫,起先挣扎,但是后来自己不清醒了,很自愿的喝了沸水。到死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显有个致幻的过程在里面,活人怕是难做到了。”
李谭摸摸革带,浅浅的笑了一下,道:“我请你们泡澡吧!”
薛竹冷笑道:“李叔父,我下次见了婶娘,就告诉她你长什么样!”
李谭有恃无恐的点头:“说吧说吧,丑俊她也看不见。你快二十了吧?我让她给你说个亲?”
沈抟忍笑忍得脸抽筋...
泡浴堂,历来就不仅仅是洗浴自洁这样简单。老话说,早上皮包水,晚上水□□。
怀安县富庶闲散,东市大街的茶楼,个个从早晨起,茶客络绎不绝。各种汤包油条,凉面干丝,南北点心,便是早餐,叫喝早茶。之后,点盏斗茗,说书唱曲,清谈政事,议论工商。喝着茶就到了晌午。这就叫皮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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