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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安观完本——by 气清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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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抟眉头皱了皱,道:“我也不知道,莫名有点心惊。”想了想忽然道:“如果我把所有五行助引,天才地宝,都毁了。你,你会相信我吗?”
薛竹更纳闷了,撑起身子,盯着沈抟:“师父,你怎么了?这些东西得来不易,毁了干嘛?”
沈抟紧闭双眼,长长呼了口气。轻声道:“可能是我着急了,没事,睡吧。”
薛竹一夜辗转反侧,心下纷乱。这长生二字,在心里翻来覆去,浮浮沉沉。自问如果有机缘,自己恐怕也无法放弃。何况沈抟天生仙骨,怎能甘心轮回。
最好是...薛竹想,最好是我先寿尽,这样万法齐备,既得长生,又不负深情。
第49章 聚金蟾四方敛生魂
江淮距离怀安县大概七八天路程,谢沚留在兰皋书院,招募山长,先生,发通告唤回学生,俗事缠身。
沈抟与众童告别,小豆哭的凄惨,沈抟便把怀中的南华真经送了他。小豆日后真的寻法修道,成就一段仙缘,此为后话。
范洄见俗务便烦的要死,要跟着薛竹回怀安。沈薛二人无事,自然愿他同行。
薛竹忽然想起一事:“师父,你上次说教我骑马,不如我们骑马回去?”沈抟自然无不应允。
范洄面色尴尬,迟疑道:“我,我也...不会。”薛竹一揽他肩膀,劝道:“一起学嘛!技多不压身!”范洄咧咧嘴道:“我倒没什么,我怕马不愿意!”
马果然不愿意!!
沈抟自己骑在马上,拉着薛竹坐骑的缰绳,缓缓行进。范洄并不要帮忙,非说自己能解决。
一路上最常见的场景,便是范洄一骑绝尘而去。沈抟叹口气,松开薛竹的缰绳,嘱咐小心。然后打马扬鞭,再把惊魂未定的范洄追回来...也是亏得范洄身手不凡,竟一直没从马上掉下来。
行到怀安县城时,薛竹已经基本学会。范洄的马,已经不让他骑了。他只要一上,这马便撒缰拔蹄,原地打旋,要往地上卧。
沈抟无法,只好把范洄带在自己马上。范洄背靠着沈抟,面朝后,就盘膝坐在马屁股上。马或疾或缓,他竟然也不掉落...
薛竹在后跟着,尴尬的笑笑:“从之,我...收回之前的建议。我本来以为,你学的会比我快啊!”
范洄一脸无奈:“我说什么来?马不愿意吧?”
此时正是清晨,沈抟忽然唤一声:“郁离,你看往观里去的那队丧,中间的...是不是...”
城里很多家有了丧事,都是去怀安观停灵守灯,本来沈薛二人早就习以为常。可这次的丧队似乎有些不同。
薛竹一夹马腹,紧走几步,极目远眺道:“真的是李叔父!他怎么穿成这样?!”说完纵马直奔。
沈抟侧头说:“公子,转回来。”范洄翻身坐好,沈抟一抖缰绳,追了上去。
薛竹驰到近前,滚鞍下马,心慌意乱。几步抢上,叫一声:“李叔父!这...这是去停谁的灵?你怎么这样穿?”
李谭浑身缟素,散发齐衰,手执竹杖。见了薛竹一愣,双目通红,落下泪来。
沈抟赶上,一见李谭服色,便道不好,没的必是至亲!疾走几步,见了棺前牌位。
天命诰授李门秦氏孺人之位!
李谭解决了浴堂的命案,刚升了从八品典史。也是官身了。那么这位孺人,显然就是他夫人月娘!
见薛竹还欲再问,沈抟道:“郁离,过来给你婶娘捧灵吧。”
薛竹大惊失色,见李谭闭目点头,心下一沉。踉跄几步,抱住月娘牌位,叫声婶娘,犹自不信。
沈抟也觉突然,但既在行丧,没有叫停问事的道理。只得摘去道冠,跟在队伍最后。
范洄把双剑收回怀里,除去毋追冠,走在沈抟身侧。不多时,悄声道:“道长,不大对劲啊。”
沈抟挑眉。
范洄又道:“这是去你观里停灵吧?你探探棺内,怎地头七未过,尸首却一魄不在?”
大部分人,死后三魂先逝,五魄即随,却有二魄在身。此时若有变故,比如猫狗过头,野鬼略身,阳气相冲,等等,就容易起尸。
等过了头七,望乡台上一过,二魄亦归,就可以投胎去了。
偶尔也有立刻投胎的,但非常少。
所以如果七天之内,尸首上没有二魄,九成是有些六合之外的事。
沈抟讶然,悄声道:“公子可看准了?”
范洄冷笑:“看活人恐打了眼,看死人哪里会错。你探探。”
沈抟没再说话,从怀里掏出张探魂符,攥在手里,向前面的黑棺探了探。
不多时,行到怀安观后山,薛竹帮着李谭停棺哭灵,放焰守灯。衙门众人帮扶,也不用李谭操心,便丰富的完了礼。在观里停灵之后,便可择期大殡。
沈抟站在殿门口,看着里面哭丧的薛竹。隐约有些心悸,不知是不是月娘的事真有内情。沈抟吸了口气,把这股乱劲压了下去。
范洄从怀里掏出张黑色的符箓,两指夹着,竖在空中。符箓无风自动,不多久,冒出丝丝黑气。范洄道:“道长,你看。这怀安县城,好像和我们走之前,不一样了。”
沈抟仔细看了看他手中的符箓,问道:“鬼道符?公子竟有这宝贝?”
范洄笑笑:“家传的,也没几张了。道长博才,既认识,你瞧瞧,忙乱急促,张牙舞爪。就是全城的死人都诈尸了,也没这么大鬼气。这是怎么了?”
沈抟叹口气,忧心忡忡道:“问问李典史再说吧,看李夫人是怎么回事。”
未几,薛竹陪着李谭出了后殿。回到寝院前堂,几人分主客落座,薛竹第一个忍不住:“李叔父,我走时还见了婶娘,并无疾病。怎么这几日就...”
李谭闻言,剑眉一锁,眼圈又红了,泣道:“连日案牍劳形。最后一刻,我竟没能在她身边。郁离,都怪我,没能照顾好你婶娘...”
薛竹见他如此说,赶紧站起身,紧张道:“叔父,是我失言了,你别这样说。”
范洄见不得他们客气,直接问道:“李典史,我与沈道长觉得,或有其他事。尊夫人是什么病?死状如何?”
李谭哑声道:“并无疾病,头一天还好好的,和邻居出门买东西呢。后来我查看她...尸身。没有任何外伤,嘴唇青紫,倒有点像...惊吓或者阳脱。”
范洄又问:“后来呢?到下葬之前,有没有什么怪事?诈尸什么的?”
薛竹急了:“范从之!你会不会说人话?”
李谭摇头:“并没有什么怪事。我这几天哪也没去,一直在。”
范洄叹道:“郁离,我不是故意气你。只是你这位婶娘,死得蹊跷。我总觉得是被敛了魂。”
李谭神色一紧,看看沈抟。沈抟沉吟一下道:“城中鬼气氤氲,确实不寻常。你夫人的事,是不是有问题,恐怕得再查查。”
几人正讨论,院门口传来两句问门之声。沈抟略一思索道:“请进吧。”直接奔这个院子来的,肯定是认识的了,现在也没有心情起身迎他。
不多时转入一人,水色深衣,月白大氅,眉目忧虑。沈抟薛竹起身稽首,薛竹道:“唐真君,何事而来?”
唐炳先拱手给范洄见礼,范洄并未起身,敷衍的一抱拳。唐炳这才给沈抟薛竹还礼,问道:“怀安近日邪事频出,我都知道了,你们俩竟然不知道吗?”
薛竹面色一紧,忙问道:“可是有人敛魂?我们从江淮刚回来。唐真君倒没听说?”
唐炳瞟了瞟范洄,苦笑道:“没有人告诉我,我就没听说呗。这几日,死的多是街头乞儿,本来没什么不正常。可是,个个尸身无魄,就有点奇怪了。”
范洄忽然问:“死多少人了?”
唐炳道:“只在怀安县城,七天之内,就至少有十六七个这样的尸身,死而无魄。最后应该是朝廷收敛。”
李谭皱眉想了想:“这位公子,你说的乞丐频死的事,我知道。这半月来,有二十三个。我们收敛了,或焚或葬,也不知有异。”
唐炳道:“得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邪阵或者法器,就在这城里,要不这事停不了。”
薛竹揉揉眉心,道:“我们都去吧,这一天还未必找的满全城。”
李谭除去头上衰麻,两三下束起头发,道:“还是我去,凭你们几个人,哪里查得了全城。”
薛竹闻言,阻道:“叔父,这种事还是我们去。你怕是...”
沈抟从怀里掏出一叠探魂符,大概十几张,都给了李谭。又伸手问薛竹要:“都拿来。”
薛竹也找出十几张,沈抟一并递给李谭,嘱咐道:“一人发一张,看有可疑的东西,就伸过去探探,符亮了就是有问题。做下标记,回来再看。”
李谭匆匆去了。
沈抟叹道:“事关李夫人,你叫他如何安稳?还是忙去吧。”
薛竹捞一把南冥,划破手指,在掌中画了个探魂符。沈抟一伸手,道:“我跟你去,顺手给我也来一个。”
待人都走尽,唐炳转头看了看范洄,道:“八爷,还不回去啊?”
范洄瞥了他一眼道:“你少管。多说一句,笔杆给你撅折。”
唐炳摸了摸腰间,叹道:“先顾眼前吧。再死下去,七爷也该来了。”说完回头出观,不再理他。
范洄闭目不语,仿佛入定。
及至晚间,李谭带回一张怀安县城的坤舆图,所有探魂符验过的地方,都被画了个红圈。
沈抟指着这些标记说:“今天探出的标记都在这,而且城中又有六家挂丧,我看有点像金蟾阵,可又不是,公子呢?”
范洄摇头:“不懂,就知道事不小,鬼气越来越重了。”
唐炳也摇头:“看不出,不过肯定不是新布的,要没个几十年,吃不了这么多人。”
李谭直勾勾的看了很久,忽然道:“怎么,都是苏半城的买卖?每个标记都在他铺子附近,说跟他无关,我不信。”
薛竹眉头紧锁在桌边看了许久,缓缓道:“好像,好像是金蟾四方阵,过了年限了。师父,你看这个,有多久了?”说着指指坤舆图中间,一个三岔路口。这里应该有个精石的冲天牌楼,今日也被标记了。
沈抟回忆道:“你说西街牌楼?我记事起就有它了。具体多少年,恐怕得查查县志。”
薛竹叹道:“那就八成是了,怪不得婶娘会忽然脱阳了。这几日死的,应该都是舛弊不全之人,鳏寡孤独残。”
沈抟眯了眯眼,问道:“可有解?”
薛竹叹道:“有解,一边蓄力破阵,一边挡住凶灵即可。可我这本事不济,不能让你送死去。”
唐炳敲敲桌面:“死脑筋,我又不是来看笑话的。既然是为了人命,若有所遣,义不容辞。”
范洄也道:“只要有吃的,陪你拼命就是。”
正说着,又有两声扣门。众人望去,沈抟应门:“请进吧。”
院门一开,转进一人。白衣纸伞,弓鞋小冠。范洄迎上两步,道:“哥哥是来找我的吧?”
谢沚看也没看他,纸伞一合,朝范洄怀里一丢。紧走两步到案前,提笔问薛竹:金蟾四方逾百年,可有解?
薛竹按着太阳穴,苦恼道:“谢公子也说是金蟾四方阵,那肯定错不了。这解法...容我想想。”
谢沚嘴唇动了动,范洄道:“我兄长说,一日几条人命,求你务必解阵,他也愿意供你差遣。”
第50章 欲解阵太极转阴阳
一时间,所有人都望着薛竹,等他的示下。倒叫薛竹一阵紧张,求助似的望向沈抟。
沈抟伸手抚了下薛竹的脊背,轻声道:“说吧,都听你的。”
薛竹深吸口气,道:“金蟾四方阵,本来是个旺家聚财的阵。可萧师叔的册子里说,这阵损阴德的很。因为每五年,就要死一个本家的直系血亲以固阵。百年过后,方圆百里所有舛弊残缺的人,都会被渐渐吞噬。”
唐炳道:“也就是说,这阵一旦布下,就是个隐患啊。”
薛竹点头:“对,这还是个随时变化的大阵,不是有心探查的,根本就发现不了。”
李谭皱眉道:“苏家在怀安15" 怀安观14" > 上一页          17 页, 不止百年,肯定是他家先祖布的阵,那苏半城知不知道?”
薛竹点点坤舆图上的标记:“他不但知道,他还得维护这个阵。叔父你刚才也说了,所有的标记都在他买卖附近。这就是四方阵金蟾吐的宝,不能离店铺太远,要不就不灵了。”
李谭俊面阴沉,眉目狠绝,低声道:“别的忙我也帮不上。鬼你抓,人我拘。”
唐炳道:“你不过是个典史,若动了这样的乡绅富户,恐怕没几天,你们正印官就该找你麻烦了!”
李谭惨笑:“我失了爱妻,正不知恨谁。有此机缘,怎能放过。大不了再当仵作罢了。”
薛竹叹口气道:“叔父至少也得把苏家人,连带各处买卖,封住一天一夜。我们分两队,一队在他祖宅解阵。一队在吐宝的各处,截杀阵中敛住的死魂。这百年来,不知几凡。”
说完顿了顿,提笔画了个阴阳鱼太极图。两手分别放在两端,解释道:“要破阵,只能靠外力化解。但既是百年大阵,凭人力肯定不行。所以解阵最好的方法,还是阵。”
阴极一端的手一挥,薛竹继续说:“外围截杀死魂的阴气,会从此间进入。而控阵的人,便要利用阳极一端,消解缓和这些阴气。”
说着拿起笔,把阴阳两端分别画了几笔,又在阳极一端,注了一丝阳气。便见这小股阳气在小阵中缓缓流转,经久不散。
唐炳看了看太极图,伸手在阴极点了一股阴气。入阵之后,眼看着阴阳二气调和,化为混沌不见。剩余的阴气继续在阵中环转。
薛竹左手法诀翻了一下,小阵里的阴气越转越快,几圈之后,快得眼不及观,忽然嘭得一声,小阵炸裂,桌子上竟被熏黑了一大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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