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夫找上门了完本——by 老马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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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亦泊默默念决,嗤地一声,金色符纸在碰上红光之后,开始燃烧起来,除了发出金色光芒,那符纸上的火苗越来越多,越来越盛,形成一道炽烈的火焰,最后像是条火龙,带着冲天的火光直逼向黎阳的红光,而红光瞬间隐没在烈焰中。
身形一晃,薛亦泊往后退了退,捂着胸口,嘴里吐出大口血来。
另一边,薛航跟黎愁对峙着,一度陷入僵局,薛航手持神剑,黎愁抓着曦岚,谁也不肯先松手。尤其薛航,死死瞪着黎愁,眼里带着讥诮,恨恨道:“我真是看错了你!”
“行,这样,我走过去,把剑交到曦岚手里,我们面对面,谁也不吃亏,谁也不耍诈。”
想起薛亦泊的叮嘱,薛航妥协下来,咬牙切齿地说着,一步步靠近黎愁。走到跟前,他把神剑递给曦岚,眼睛紧盯着黎愁,“可以放人了吧。你挟持个孩子,太他妈卑鄙了!”
本来一脸肃然的黎愁,在瞥到洞口处曦月的身影时,忽然弯起嘴角,露出诡异的笑。
眼里的冷冽异常恐惧,他猛地施掌,将薛航击倒在地,随后弯下腰凑到曦岚耳边,声音如悠扬婉转的乐曲,吐息之间带着奇异的蛊惑力量。
“好孩子,替我杀了你的大爹爹,用手里的剑狠狠刺过去……”
☆、爱恨嗔痴(下)
耳边是黎愁蛊惑的声音,手里是那把赤红的神剑,曦岚直视着前方,眼神呆滞,像是失了神智。
不过,随着剑身萦绕的凶煞之气涌入曦岚的掌心,原本空洞无物的眼眸瞬时一凝,眼底暗藏着锋利,脸色微微变了,又立即恢复面无表情。
这细微变化发生得极快,几乎只是刹那间,身后的黎愁一直盯着洞口处的曦月,并未察觉到他手下的孩子神色有异,以为曦岚已经中了迷惑。
嫉恨的眼神望着曦月,嘴角浮起得逞的阴笑,黎愁放开了曦岚,将他推出去,只等着那残忍的一幕出现,眼底流露出期待和疯狂。
却没想到,曦岚倏地转身,手持神剑狠狠刺向他,眼神清明,毫无半点混沌之色,脸上的冷酷和狠决根本不像个孩子该有的。
瞳孔放大,黎愁低头看着捅进腹部的那把神剑,整个人当场怔住,一时茫然起来。可腹部喷涌而出的鲜血,还有那钻心的痛感,似乎都在提醒他,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并非是梦境。
在曦岚利落地抽出神剑后,黎愁身体踉跄了一下,弯腰捂着往外冒血的伤口,几乎站立不住。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冷静的曦岚,眼里的惊讶和疑惑毫不掩饰,紧皱着眉头,吃力地发出质问,声音断断续续。
“不可能,为什么,你……你到底是谁?”
冷漠无温的目光扫了眼黎愁,没有任何言语,曦岚一个转身,视线转到黎阳和薛亦泊那里,开始关注起场内的战况。
见黎阳调动阵法内的灵气,对薛亦泊步步紧逼,两人一时难分胜负,而显然随着黎阳身上灵气越发强盛,薛亦泊抵抗得有些勉强。
二话没说,他将手里沾血的神剑抛给了薛亦泊,动作果决坚定,只是瞥到黎阳时,眼神有些微的停顿,又迅速恢复沉敛。
紧握住神剑,薛亦泊往后退了退,运转体内灵力,剑身顿时发出红色剑芒,强劲的剑气猛地冲向黎阳,狠狠撞击着对方周围用灵气筑起的屏障。
血色的剑芒气势汹涌,将那道屏障劈开了几处口子,黎阳奋力抵抗住神剑的凶煞之气,被逼得不停后退。
而进入石厅的曦月,在看到薛亦泊与黎阳激战时,立马停住脚步,没有再上前。
圆形石台、翻涌的血池、直冲而下的灵气,看着眼前景象,曦月身体一晃,及时被身旁的玉清搀扶住。只是表情看上去特别沉重,悲凉的目光里涌现着太多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你也看到了,就是这么个情况。黎阳照着你们古籍所记载的,在这里建起邪阵,汇聚天地灵气,用作修补他耗散的灵力。一旦放任下去,不止是这里,很快整个惠山,乃至徐京都会陷入灵气失衡的困境,到时候会有更多无辜百姓丧命。”
玉清扶稳曦月,环顾了一圈石厅,看到薛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凝重的目光有几秒的浮动,很快收起情绪,继续说道:“来的路上我已经跟你说了,这邪阵出自你们无妄岛,非神族之人不可破,你必须……”
“我知道该怎么做。身为族长,决不能放任族人残害生灵,由我来结束,也挺好的。我的族人世代困于无妄岛,他们从未想过害人,从未想过反抗,千百年来反思悔过。只盼着曦阳的罪孽,不要累及他们。”
曦月轻声说着,默默注视着陷入决斗的薛亦泊,弯起弯角,慢慢微笑起来,目光里有着浓重的依恋和不舍。
“不恨他们吗,你的那些族人?他们把你送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和薛亦泊团聚,只是想让你牺牲自己来结束罪责。甚至你视如己出的儿子曦岚,也只是为了借你的灵力让曦瑾获新生。从头到尾,都只是个骗局,为的就是今天。你真的不恨?”
玉清侧过头,看到曦月脸上扬起的笑容,不觉皱起眉头,沉着脸,声音里难掩酸涩。“我们谁也无法预料,老天爷的决定。你有想过吗,你和薛亦泊的命运会如何?”
“我没把握,一定能救得了你。就算救回来,也只是多数载光阴而已。你和薛亦泊,你们终将分离,没有来生。当然,最坏的结果,便是即刻魂飞魄散,世间再无曦月。你……可想好了?”
听完玉清的话,曦月陷入沉默,苍白着脸色,看着薛亦泊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起来,眉眼间呈现出决然的痛楚。
半晌,他轻轻笑了,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的笑,“至少他们让我遇见了薛亦泊,至少我们还有美好的回忆。我知道他的心意,这便够了。”
瞧见曦月和玉清出现,薛航气呼呼地跑过去,指着玉清骂道:“你把曦月带来干什么?我说你能不能靠点谱,整天神出鬼没的,嘴里没句真话!”
眉目含笑地望着面前一脸暴躁的人,玉清突然上前一把抱住对方,脸上笑容蓦地消失,只剩复杂的沉重,偏偏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趁薛航挣脱前狠狠拍了拍他的背,笑嘻嘻地调侃。
“以后可没人烦你了,好好庆祝吧。我说你眼光能不能靠谱点,别什么歪瓜裂枣的都喜欢,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长点心吧!”
“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反正我肯定不会找你这样的……”
在薛航不知缘由地继续和玉清斗嘴时,倒在地上的黎愁一言不发,痴痴地望着石台上的黎阳,眼神里盈满渴望和期待,哪怕那个人只看他一眼也好,哪怕只是一句话也知足。
可惜黎阳的全部心神,皆被曦岚吸引过去。
在曦岚唤了他声阿阳后,黎阳浑身一震,已经顾不得薛亦泊,更别说地上奄奄一息的养子黎愁,就好像对方的生死于他,是不值一提的,甚至毫不在意。
带着不敢相信的希望,他缓缓转过身,望着面前的孩童,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可对上那泛着暖意的眼眸,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颤抖着,黎阳站在原地,深情专注地看着向他走来的曦岚,仿佛正凝望着此生唯一的挚爱。“是你,阿瑾。真的你吗?你还活着,怎么会……”
“当日明长老将我的一魂一魄存于灵石内,借助灵泉和曦月的灵力才得以新生成人。阿阳,是我。”
此刻恢复曦瑾记忆的曦岚,走到黎阳面前,温柔地看着对方,轻声说:“阿阳,回头吧,别再执迷不悟!你走得太远,我已经找不到你了!”
听了曦瑾的话,黎阳直接跌坐在地,颤抖着,深邃的眼睛里是无法压抑的波动情绪,已不见冷酷狠厉,只有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他伸出手,停留在半空,紧紧望着对方,语气固执而坚定,“不,我没有错!阿瑾,我们一起活下去,你留在我身边……”
见黎阳心神紊乱,薛亦泊持着神剑,快速冲上来,趁其不备刺向黎阳。
长剑从后背直穿过胸膛,鲜血如注,瞬间浸透黑色西装,黎阳发出闷哼,眉头紧紧皱着,强忍着煞气之痛,眼睛却还是紧盯着对方,一刻都舍不得移开。
而曦岚瞳孔一缩,在看到浑身是血的黎阳时,眼中甚至有一丝惊恐,连连后退,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目光里再无温情,只剩陌生和茫然,像是恢复了意识,赶紧冲到薛亦泊怀里,“二爹爹,怎么了?”
跪倒在地上,黎阳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那道虚幻的身影。他定定看着前方,露出愉悦的笑容。
仿佛期盼等待的曦瑾,就站在他面前,冲着他微笑,对他招手。仿佛一切又回到从前,没有杀戮,没有死亡,没有离别,他和曦瑾一同在海边奔跑嬉闹,那段最快乐的日子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阿瑾,等等我,我来找你。”
黎阳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眼睛盯着越来越远的虚影,轻声地呼唤,直到缓缓闭上眼,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
眼睁睁看着黎阳的身体变得虚无缥缈,最后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空中,黎愁匍匐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爬到石台那里,眼里流着血泪,挣扎着一步步往前,身后暗红的血液流淌一地。
“为什么我还是比不过他,为什么你自始至终都不看我一眼?原来我的一生都只是个笑话,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替身。我宁愿当年饿死街头,也不想像现在这样,活在对你的痴念里,活得那么痛苦!”
嘴里涌出大口的血,黎愁再也没有力气往前,趴在地上,痴痴望着黎阳消失的方向,那多年来爱恨交织的情愫全涌进眼底,执念也好,妄想也罢,有不甘有怨恨,有痛苦有绝望,最终化为虚无,消逝在生命尽头。
众人看着地上黎愁的尸体,不禁摇了摇头,唏嘘不已。只是还没来得及感慨,就被薛亦泊的一声凄厉喊叫,惊得当场慌了神。
等薛航、何安跟何全回头一看,见曦月已经站在石台中心,手里紧握着神剑,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而薛亦泊和曦岚却被玉清施法定住,浑身动弹不得。只见薛亦泊盯着曦月,一向沉稳镇定的人,此时竟露出惶恐来,就好像曦月要做极危险的事。
“曦月,你要干什么,把剑放心!”“玉清,你放开师父,到底想干什么……”
察觉到事情不妙,薛航冲着台上的曦月喊叫,何安、何全冲上来,死命掰开玉清施法的手,试图薛亦泊恢复行动。
“我说过,一切因,一切罪,皆起于无妄岛,自然该由曦氏族人来做个了结。这便是曦月的命,从他出生起便已注定。你心里其实很清楚,又何故逃避!”玉清推开何安、何全,直视着面露焦急的薛亦泊,语气异常的镇静。
“你要……好好活着,不要受伤,不要难过。如今,我无愧于曦氏一族,无愧于无妄岛,却唯独有愧于你。”
曦月深深地望着薛亦泊,痴恋的眼神像是要把对方刻进骨子里,嘴角还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下一刻却当着众人的面,执起神剑狠狠刺向腹部。
鲜血喷溅而出,溅到石台之上,流入石槽里。那翻滚的血池竟慢慢恢复平静,已听不到如泣的悲鸣声,石台上的红光开始削弱。随着越来越多的血从曦月身体内溢出,那些暗红的血染红了石台,铺洒一地,入眼皆是血红色。
血池里的血浆迅速凝固,红光瞬时消散,黑暗褪去,石厅里恢复光亮,那弥漫着死亡和血腥的味道也跟着不见,一切恢复平静。
玉清松开薛亦泊,脸色凝重地站立一旁,默默忍受着众人的谴责和捶打,一语不发。而薛亦泊,立刻冲到台上,将曦月紧紧抱在怀里,全身都在颤抖。
原本的满头白发渐渐成了如墨青丝,脸上的皱纹迅速消退,皮肤恢复白皙,俨然又变成那个倾国倾城的曦月,只是嘴唇毫无血色,脸色苍白,躺在薛亦泊怀里,嘴角溢出血线。
尽管如此,曦月望着薛亦泊,露出释然的笑容,哑着嗓子吃力地说:“我答应要一直陪着你!怎么办,我好像做不到了。能遇见你,能在你怀里老去,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别哭,我不疼……真的不疼……”
曦月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薛亦泊抱着浑身是血的曦月,看着曦月在他面前奄奄一息,一点点失去生机,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没了温度,没了呼吸。
一切都与那时的梦境重合,可这股痛彻心扉的绝望却是真真实实存在,薛亦泊将曦月拦进怀里,渐渐收紧拥抱,像要把对方融进身体里。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死死抱着曦月,生生受着剜心刮骨的痛楚,眉头绞在一起,锁住厚重的悲伤。那钝痛感席卷全身每一处角落,夺取他的呼吸,他的思维,他的视线。
声音嘶哑低沉,薛亦泊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似乎一遍遍呼喊着曦月,对方就能活过来,就能真睁开眼睛,回到他身边。压抑的哭泣瞬时爆发出来,一声声侵入在场众人的心底。
石厅里一片沉寂,空气里弥漫着无尽的痛苦,让人喘不过起来。何全、何全看着悲痛的薛亦泊,两人偷偷抹着眼泪,薛航跟玉清站在一起,同样的沉重和难受。
☆、只争朝夕
一个月后,惠山医院住院部12楼的病房里,巡房的两名护士小声交谈着,“大学刚毕业就出了车祸成植物人,这年轻人也挺可怜的,听说还是个孤儿……”
护士换好输液瓶,停止了交谈,转转过身准备出去。此时,安静的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忽然睁开了眼。
似乎不适应明亮的光线,他只睁开了一下又紧闭着,过了几秒才缓缓睁开,五官精致的脸庞透出苍白的病色来。他慢慢聚焦视线,往周围看了看,目光显得茫然无措,声音沙哑着,轻轻喊了出来:“南……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