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本掌门天下第一完本——by 酥雪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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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不明白,这些假药贩子,是怎么背着良心,干出这些勾当来的?
吃人血馒头,也不怕遭报应?
商悦棠正欲排出玉简,打得周东脸开花,便听一人笑呵呵道:“虽然没有典籍,但老朽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以作数呢?”
一个白发乱蓬蓬盘着的老人,佝偻着背从人群里走出,身旁跟着一个小短腿孩童。
周围有人道:“啊!是褚大夫和小五!”
褚大夫年轻时游历四方,见多识广,亲口尝遍百草,曾九死一生。他在不惑之年回到赤云城,接手了父亲的医馆,很快,便成为远近闻名的神医。而小五,则是他的学生。
老者笑呵呵点点头,两只枯瘦的手一抬,各提着一包鼓鼓囊囊的袋子,上面别着纸条,一张写着‘岩’,一张写着‘羽’。2" 谁叫本掌门天下第一1" > 上一页 4 页,
周东道:“您这是……”
褚大夫道:“呵呵!医馆最近啊,进了一批骨羽果,小五还不堪大任,辨别不来,可老朽又老眼昏花了,辨了好几天,才辨出来这一小袋果子,累啊!这不是听说有什么简便的方法,可以辨别骨羽果,老朽这就来了吗?”
他年岁已高,连眼部都长满了褶子,耷拉下来,遮得那原本就小的眼睛,存在感更弱了。可那窄窄的一条缝里,却闪着精明。
周围人道:“褚大夫辛苦了。”
褚大夫道:“哈哈,辛苦是应该的。不过,若这方法是真的,老朽就可以解放一阵子咯。”
小医童接过两袋子道:“我来吧。”
褚大夫道:“好嘞,先倒岩极果。”
等待结果的过程中,老人又走到摊前,弯下腰,眼睛都要贴在药材上,一一查看,看得周东是毛骨悚然,生怕这人一张口就戳破自己的阴私。
褚大夫一边看,一边给周围人科普道:“你们别觉得岩极果是伪品,它就没用了。这药啊,可以除臭,要是没了它,你们喝药还不得吐出来啊?可惜,哈哈,它除了除臭,也没其他效果了。”
……
半晌,小医童道:“师父,检查完了,岩极果全都沉下去了,骨羽果里有一颗也沉了。”
褚大夫转过身,接过果子,道:“让老朽看看——”
他盯了一会儿,道:“哎呀,马失前蹄了,果然是人老了,把假的都认成真的了。”
小医童:“哪有啊,师父您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这么多果子呢!”
褚大夫道:“哈哈,你的称赞,老朽就收下了,不过现在看来,更厉害的,还属提供水沉法的仙师啊。大家能否告诉老朽,这位仙师在哪里呢?”
“仙师应该是在——”周围的人正想指出商悦棠的位置,却惊奇地发现,那位仙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褚大夫有些遗憾地捋着胡须道:“仙者风范,当是如此。”
周围人听了这话,皆是点头。
仙师长得如此好看,还学识渊博,古道热肠,帮助了他们后,更是一声不吭悄然离去,不求名利,敢问这世间,能有几人像他一般淡泊?
不像有些人——
周东裹紧了衣袍,缩了缩头。
果然,李诚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通狂轰乱炸:“你做出如此鱼目混珠之事,实在令人不齿!拿假货去炼丹,炼出□□来了,你负责?!还十几年的老生意,你说,你到底骗了多少人?!”
骗局暴露,再无转圜余地,周东立马跪下道歉,连磕三个响头:“对不住!对不住!”
他眼珠子一转,又痛哭流涕道:“我也是生活所迫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九岁小儿,还有一个娘子卧床不起啊!娘子她,原本也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自从嫁给了我,连病都看不起,现在已经瘦得只剩骨架了,儿子天天问我,娘亲为什么不陪他玩,我……我没有办法啊!我保证,我以前卖的都是真货,今日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他这么一嚎哭,李诚立刻想起自家捉襟见肘的情形、妻子被针线扎出血的手指,顿时心软道:“那……你下回莫要再做此事了。”
周东连连点头,一袖子擦去鼻涕:“好的好的,道友真是心善!”
李诚伸手:“灵石还我。”
周东:“……好的。”
周东低下头,手在兜里摸索一番,抓着灵石交予李诚。当他的手与对方相接时,他猛然往下一扯,李诚当即摔了个趔趄。顺手将铺地麻布一掀,灵果灵草抛向人群,撒腿就跑!
李诚的脚踝被绊得生疼,他看着手中的石头,目眦欲裂,大喊:“奸商!给我站住!”
他正欲去追,刚一迈步,肩上一沉,老人悠长沉稳的声音传来:“年轻人,不必这么着急。”
便见好心大爷手中一抡,鱼缸如离弦之箭般从天上划过,刚刚撞在周东背上,让他摔了个四脚朝天。随后,鱼缸又飞快飘了回来,掐着秒数把做抛物运动的金鱼稳稳当当接住。
围观群众“哇”了一声,纷纷拍手叫好。
真是高手在民间,大隐隐于市!
几个看热闹的立刻架起昏迷不醒的周东,怒道:“走,去衙门评理!”
想了想,又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呸。”
装昏的周东:……
另一处路上。
江晏崇拜地看着商悦棠,甜甜道:“师尊真是博闻强识。”
商悦棠很谦虚:“不敢当。”
江晏道:“师尊,徒儿可以修习灵草之术吗?”
商悦棠奇道:“你是想要修丹?还是修医?”
江晏纠结道:“不可以和剑一起修吗?”
商悦棠道:“修炼之事,最忌举棋不定、三心二意,辅修未必不可,只是你得认清楚,自己最想修行的大道究竟是什么。一旦下定了决心,那么在必要的时候,为了它,甚至可以割舍掉一切。”
商悦棠见江晏稚嫩的面庞上浮现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由地笑了,道:“你现在还小,可以多尝试一些。”
江晏却神色坚毅道:“不,徒儿心意已决,修行剑道。”
商悦棠道:“你想清楚了?练剑很累,为师也很严格的,可不会因为你年纪小,就放水。”
江晏道:“师尊,徒儿十四了!”他特意强调到“十四”这个词。
商悦棠想:我觉得一千岁以下的都是小朋友……
但十四岁,的确是青少年萌生自我意识的时候,他不能仗着自己年龄大——呸,本掌门正是春风得意少年郎,分明就很年轻。总之,他不能仗着自己经历丰富,就下意识将自己放在高位,忽略江晏的意见。
商悦棠道:“好,你既然决心修剑,为师必倾囊相授。”
江晏小声嚷嚷道:“但是师尊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宠徒儿了……”
商悦棠笑了:“你要求怎么这么多?”
江晏扒着他的衣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不可以吗?”
商悦棠摸摸他的头,道:“为师就剩你一个徒弟了,不宠你,还能宠谁?”
他明明是笑着的,可江晏却从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眸中,瞧出了几分落寞。
他愣了一会儿,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碎开了,倒了一地的酸楚。
商悦棠的一颦一笑,自然都是极好看的。可是他伤心的时候,就像是满树的花,被雨打得落了一地。雨中残红,再美,也离不了一个“凄”字。
商悦棠应该是意气风发的,眼角眉梢都带着锐气,一出剑就可以扫荡天下乾坤,让日月都为之倾倒。金银玉石,鲜花珠宝,数不清的恋慕敬仰,只要他想要,整个世界都会跪拜在他的脚下。
这样一个骄傲的人,脸上不应该出现落寞的神色。
因为,这就好像告诉世界上的众人,哪怕你无所不能,却仍有无法追寻的事物。
不自觉间,江晏握紧了拳头,手指一根一根僵硬地松开,苍白的手心内,已被掐出了印迹。
江晏道:“师尊的剑,是为守天下而出。”
商悦棠疑惑道:“怎么?”
一片花,从枝叶上飘落,落在江晏的发间。
江晏扭头望向商悦棠:“徒儿的剑,想为守——”
他的话语断了。
江晏湖泊般明澈的黑眸内,倒映出商悦棠的面容。
即便靠得那么近,能够感受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那张脸也还是完美无瑕。
他的皮肤很白,在眼角下方有着一颗不明显的小痣,而他又长又翘的睫毛下,那双琥珀般剔透的眼睛里,投映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庞。
如同江晏的眼中只有商悦棠一样,此刻,商悦棠的眼底也只有他一人。
只有江晏。
那好像是……他曾经追求了数千年,也没能得到的奖赏。
商悦棠拣起那片花瓣,呼了一下,吹走了。
他歪头问:“你想守护什么?”
江晏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血液一股脑冲上头部,脸烫得像个小太阳。
他道:“守、守——”
那几个简单的字,不上不下卡在喉咙里,他的脸红得要滴血,眼眶里也不知怎么的变得有些湿润,好像快要急哭了。
商悦棠觉得好玩,充满恶意地捏了下徒弟的脸。他的温暖的手,在江晏滚烫的皮肤上,反而带来了几丝舒服的凉意。
而江晏被他这么一捏,眼泪直接流出来了!
商悦棠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中,忘了拿手帕,而是直接用手揩去少年面庞上的泪水。
柔软的指腹擦过他的面庞,搅动一片涟漪。
江晏羞愤欲绝,像个鸵鸟一样埋下头,自己猫洗脸一样把眼泪揩干净了。
徒弟生了闷气,不和他讲话,气鼓鼓的包子脸,没个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下去的。
商悦棠心里骂道,叫你手贱,却又无可奈何,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哄小朋友。
思前想后,几个铜板飞出钱袋,江晏手中又多了几串糖葫芦。
江晏:……
要养的,不只是徒弟。
商悦棠想起天下宫那待开发的土地,问道:“之前的骨羽果,价格如何?”
喻景宁道:“挺便宜的。”
白靖同时回答:“贵。”
两人:……
喻景宁道:“抱歉,在下对物价不是很清楚,还是请白道友回答吧。”
白靖呵呵了一声,心想:才脱离白龙陵几天,你小子就敢拐弯抹角说本前任掌门世俗了???好吧,我就是很世俗!
他回答道:“一般来说,下品骨羽果卖三块灵石,中品则是五块灵石,若是上品,可达十块灵石。”
商悦棠搞不清物价:“十块灵石?”
白靖道:“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大约有三块灵石。”
商悦棠心想:听起来好像很贵的样子?可是……
骨羽果,不就是一野果子吗???
当年天下山弟子宿舍外遍地都是,春天还会散发出类似石楠花的气味,所有弟子路过时都会捏着鼻子。有一年,风调雨顺,骨羽果长势大好,香飘十里,大家忍无可忍,把这货除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第二年,春风吹又生。
就这狗尾巴草一样的生存力,到现在都成珍稀物种了?!
商悦棠想了想,问道:“凤尾草价值几何?”
“有价无市,在蓬莱仙市上曾以五十万灵石的价格被拍下。”
只是中等灵草而已……看来白茜花、雪苍木等高等灵草也不用问了。
商悦棠记起自家店铺,问:“我们药铺里卖的也是这些吗?”
白靖道:“是,价格比摊贩稍微贵些,但保证是正品。”
商悦棠点头:“去看看。”
目前,天下宫门下共有五处商铺,一处当铺,两间草药店,两间符篆店。走到一处繁华地带,街内商铺鳞次栉比,两间药铺比邻而居,其中一间匾额上写着“灵治堂”,另一间的则写着“同九堂”,一看便知乃竞争对手。
先进自家店铺“灵治堂”,店铺内空间逼仄狭隘,几乎是一进门就走到了底,而药柜上也积满了灰尘,横梁上布满蛛网,可见已有多日没有打扫了。
掌柜吴宏伟正趴在柜台上无所事事。
他与师兄从小跟随师傅学习草药之法,当时,天下宫供应的草药虽然少,但胜在品质优良。后来师傅去世,师兄另寻东家,他变成了这间药铺的掌柜。哪知道,接收第二天,天下宫就解散了,这家店铺也被划分给了白龙陵。白龙陵就白龙陵吧,反正他只是个做生意的,和天下宫感情也不深。可是,白龙陵将店铺收购后,只供给店铺最低级的灵药,和隔壁“同九堂”的良品一对比,连回头客都不来了,和店铺一直签订契约的医馆也拒绝续约,只有手头紧的穷人来这里购药。
今早,天下宫否极泰来、东山再起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赤云城,他原本应该喜上眉梢才是,可心中却一直忐忑不安。
隔壁掌柜的话还回荡在耳旁:“虽然白龙陵的产业是给了天下宫,但天下宫掌门乃何许人也,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管理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小店铺?我听说,我们家前掌门成了什么财务总管,专门管理这些事情。先不提情分,当他看见两间截然不同的药店,会重点扶持哪一家不是昭然若揭吗?”
吴宏伟郁闷不已,如今天下宫时来运转,但他们这些依附天下宫的浮萍真的能得到安生之所吗?
他正想得愁眉苦脸,便看见店门口的打着补丁的帘幕被一把折扇撩开,白龙陵前掌门白靖走入,却不再前进,而是等待着身后的贵客。
吴宏伟一见那人,便看呆了。
“你发什么愣?”白靖不悦道。
吴宏伟连忙走出柜台行礼:“参见掌门!”
商悦棠说:“你就是这家店铺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