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夫人是个攻完本——by 沧海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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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莫名其妙地抬脚踩了身旁人一下,语气有些凝滞,哽咽道:“干嘛要放心不下我,你说过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今说这话又是有了离开的打算吗!”
年长的孩子无奈摇头,抬手将他的头发揉的乱糟糟地,轻笑道:“谁告诉你我要离开的,你这家伙,该细心时不细心,就爱在这里瞎猜……”
小童又抬起脚来,可这次那人却有了防御,并没有被踩到。
两人打打闹闹地远去,余下的孩子也渐渐散了。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苏未眠站在树下,目光清浅,问道:“这个地方,以前不叫临都吧?”
“嗯?不太清楚。”
颜于归一愣,苏未眠抬步往天药祠内走,这祠堂并不大,只是院子有些宽敞,下来就没什么了,站在院门外,院内景物一览无遗,包括正堂内那两座石雕彩绘像。
苏未眠倚门看着,许久,轻嗤一声笑出,摇头道:“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这样。”
颜于归看着他,苏未眠这才揉着后脑勺,幽幽道:“临都原先并不叫做临都,而是抚城。”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苏未眠目光放在祠堂内的雕像身上,神情难辨,道:“几千年前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颜于归道:“所以这里是你最初的家了。”
“家。”苏未眠语中略微有些嘲讽的意思,抬步往祠堂处走了走,背对着颜于归,缓缓道:“天药祠,最早是苏家的祖祠。”
颜于归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听到最惊悚的消息也不过如此,他呆愣愣地瞅着苏未眠的背影,也看不到他的神情,迟疑道:“那这里如今祭拜的……”
“是我的父母。”
“你不是不懂医术吗?”父母为医,作为儿子却丝毫不懂医术,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太符合伦理。
“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医术而已,没人能够逼迫我学,从始至终。”
苏未眠一直站在门外,丝毫没有进去仔细瞧瞧地意思,颜于归道:“你不进去点三炷香祭拜一下吗?”
苏未眠不语,迟疑了很久,却是转身离开,道:“当年,我父母是整个临都最好的大夫,他们每日都要出去看病人,根本无暇顾及我。”
晨起夜归,所以苏未眠见着他父母的时间,几乎没有街头巷尾的乞丐们长,那时的他们并不会存多余的心思来照顾苏未眠,所以苏未眠虽有父母生,却无父母养,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如果我还是当年的我,这祠堂定要被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
苏未眠语气淡淡,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掺杂其中,似有恨意,却又半开玩笑。颜于归重活一世,在被缥缈门收留之前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可对苏未眠的过去却做不得感同身受。
他缄默不语,正在这时,苏未眠突然侧身,目光凛冽,低喝一声:“谁!”
颜于归回头冷睨一眼,只见祠堂内悄然掠过一道黑影,犹如鬼魅一般骇人。苏未眠闪身而入,颜于归紧随其后,而两人还未进入祠堂,就猛然被一结界阻挡。
“师兄!”
“甘遂?”颜于归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微微挑眉,“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文术和常山呢?有什么麻烦吗?”
颜于归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甘遂听得是头昏脑胀,便按着文术之前嘱咐过的话,说道:“往千秋逃出来了,不过事情却变得有些麻烦了,她知道缥缈山如今在插手此事,恐妖力不足,便在乱葬岗挖出了一个女尸准备炼化,我们几个力量不足,难以阻止她,所以文术师兄让我过来请你。”
“这个时候?”颜于归凝眉沉思,苏未眠便道:“你先过去看看,祠堂这里交给我吧。”
“你一个人没有问题吗?”不是他有些看扁苏未眠,只是在三君之中,苏未眠的妖力本就不行,一个人万一出了事,那可如何是好?
苏未眠眯眼笑了笑,抬手一指身侧,道:“无妨,荼华在跟着我。”
他话音刚落,阴影处便浮现出一人,那女子玄衣劲爽,一双眸子干净清冽,不惹尘埃,对着颜于归微微颔首,而后便将目光移在了苏未眠身上。
甘遂被突如其来的荼华吓得一阵心惊,抬起手指就颤颤巍巍道:“那,那,妖……”
颜于归一把捂住他的嘴,淡笑道:“那既然如此,这里就麻烦你处理了。”他扭着甘遂那苦逼的孩子一个转身,却又想起了什么,侧身道:“我如何能找到你?”
苏未眠一直看着他,等他回头,他道:“若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可以麻烦将若通知我,或许我闲来无事,也可以找你喝杯酒。”
“也好。”颜于归点了点头,想到那边的事情也不能耽搁,提着甘遂的衣领就走。
身后,苏未眠负手而立,衣袂飘然,他回身抬手,指间碧光飞舞,犹如流萤之火,迅速窜开。
那一道结界迅速碎裂,片片坠地,化为乌有。荼华几步上前,站在他身后,仿佛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一样,不语不言。
“刚进来时你也没有察觉吗?”
“没有。”荼华右手微抬,似乎是打算放在身前人的头上,顿了片刻,最终也只是拍了拍苏未眠的肩头,叹息道:“毕竟几千年的光景了,连名字都变了,还有什么是没有变过的……”
“什么是没有变过的……”苏未眠淡淡接口,抬手指了指那祠堂里的石像,侧过身子看着荼华,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道:“你看,这里被祭拜的人就没有变过。”
“王上。”荼华有些疲惫,她心中仿佛扎了刺,而且不断生长,不断撕扯,荼华握紧拳头,道:“若想恨,就恨吧。”
“为何怨恨?”苏未眠默默看着那祠堂深处,一双黑瞳犹如古井,看不清情绪,他再次道出心中疑虑,“为何怨恨?是因为那些事情不可饶恕吗?荼华,你应该知道的,时隔多年,扪心自问,连我都觉得他们是对的,又如何去怨恨他们呢?”
他一步踏上石阶,道:“他说的没错,祠堂内供奉的是对我有赐命之恩的人,要三炷香拜一拜的。”
荼华颔首站在祠堂外,只听里面人淡淡道:“我回来了。”
☆、临都故人(四)
作者有话要说: 买家秀,卖家秀
临都内近日多了一处宅子,说是多出的也不全然正确,因为那宅子起先因为有闹鬼的传言,所以一直荒废着。但近日却被买下了,宅子的主人是谁,没人知道,宅子的门始终紧闭,再加上因为闹鬼,也没人敢去拜访,街坊领居只知道那宅子名叫风悦阑珊处。
很多人见到那个牌匾时都怀疑名字被刻错了,但是店家严格声明:别乱砸我招牌,买家留言就是这个,百分之百没有错字,我们绝对不会坑害本地顾客,如果不信,有胆你就去主人家质疑!
路过的人看了看那阴气森森的鬼宅,纷纷摆手。对的错的都不重要,左右也不是他们入住,谁管那个名字。
颜于归歪头看着宅子上的牌匾,沉思了许久,这才伸手敲着门环。
门环碰撞着木门,响了两声,而后吱呀一声从内打开,却没有人。如果是寻常人看见这情形,不吓个全死,也要吓个半死,好在这个时辰并没有多少人。
颜于归悄无声息地进了宅子,门在身后合上,入目一片青翠。
香竹似海,漫无边际,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这宅子是一处荒宅,颜于归一定一个巴掌搂上去,将他摁在地上,让他掰大眼睛看个清楚。
实在是,太过于崭新了。寻常新建好的宅子都没有这地干净,不过不用匪夷所思,颜于归知道,这种事情,抬抬手指就好了。
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符纸,右手手指一捏,念念有词,那符纸脱离开他的手,悬浮在半空,似乎在嗅着东西,而后折了折身子,悠悠地往一处地方飞去。
颜于归跟在身后,悠然自得地赏着满园春色,身前的符纸飘着,有时发现距离过大了,便停下来抱着一竹竿子,等着后面慢腾腾的颜于归。
动作迟缓的老人家颜于归跟着走了很久很久,眼前的符纸终于飘飘然地落下,而后化为灰烬。
竹林中坐着的苏未眠微微仰头,道:“你可真是来的巧,我刚回来。”
颜于归抬步坐在他对面,也不客气,俯身给自己沏了一杯清茶,道:“你也挺速度的,这么快就给自己安排好了地方,是打算长住吗?”
“也不算长住,就是闲来无事,想待一阵子而已。”苏未眠微微一笑,从躺椅上坐了个端正,问道:“几天不见,我还不知道呢,那日一别,往千秋的事情处理的如何?”
“哎,别提了。”颜于归苦笑一声,摇头道:“那几个孩子心念太弱,随随便便就被往千秋钻了空子。”
“你这语气……”苏未眠忍着笑意,道:“也不过是活了两世,见的人事多了而已,若放你当年,还不一定做的比他们好。”
有那么差劲嘛?
颜于归抿唇,瞥了他一眼,苏未眠耸肩,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真不知道将若他是怎么把你放出来的……”
“他?这不是回魅城了嘛。”颜于归微微眯眼,想起今早上将若同他告别,说是他以前的身体还被放在魅城,如果不处理掉,万一对他现在有了影响就不好了。
虽然此法情谊深深,可一想到将若那个死狐狸藏了他的尸体几百年,颜于归便觉一阵恶寒,赶紧喝了一杯热茶。
苏未眠在一旁笑得没心没肺,轻咳几声,正在这时,荼华从竹林深处走来,俯身往石案上放置了一碟茶点,再不发一言的离开。
“哦,关于往千秋,我近日闲来也跟踪了一下。”苏未眠将碟子往颜于归面前一推,手指敲了敲玉碟子的边缘,道:“她的力量比以前强大了很多,不过凭你的能力,将其渡化是没有问题的,你要插手吗?”
“往千秋的事情有些棘手,不过我还是按照惯例,让他们自己处理,除非迫不得已。”
“你的事情也很棘手。”
“?”颜于归凝眉,不解地看着他,许久,扯起唇角一笑,什么都没有说。
“你本该去跟着缥缈门的那几个弟子,却偏偏在今日来了我这里,你很烦。”苏未眠手指捏着茶杯,并未抬眼看他,只是淡淡陈述着。
“你觉得我在烦什么?”颜于归抿唇,细心请教。
“庸人自扰呗。”
颜于归先是一愣,而后大笑不止,无奈道:“未眠兄啊未眠兄……”
待颜于归自嘲够了,苏未眠继续问道:“那你是打算好了,临都事情结束后就带将若回缥缈门?”
“我是这样想的,可是我不敢拿将若的性命做赌注。”颜于归缓缓闭上了眼,其实从他当年拜入缥缈门下时,他就已经说清楚了,如果找到了将若,他就会离开缥缈门,但是眼看归期要至,对于将若,他却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好,颜于归仿佛喃喃自语,道:“我以前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可是不知为何,最近心思有点多。”
“你怕不能长生。”苏未眠一针见血,淡淡道:“更确切地说,你怕死,你怕他一人独活。于归,你是注定要走仙道的人,而将若也不会舍弃他的道,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走在一起,以后也很难走在一起。”
“你不觉得这种感觉很可怖吗?”颜于归摇头,他觉得苏未眠是懂的,他可以做到感同身受。
“几度春秋,沧海桑田,终究孑然一身。”苏未眠苦笑,他怎么不知道那种感觉的可怖,那种无力,那种窒息,只此一生,都已经要了他的命。
颜于归抬眼看他,苏未眠淡笑一声,道:“抱歉,不该和你在这里说着感伤之事。”
“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嗯?”苏未眠敛眉,笑道:“你是在问风月吧。”
“风悦阑珊处?”
“是此事无关风与月。”
看着他的盈盈笑意,颜于归觉得他不能再谈那个孩子了,至少如今,只是问过名字罢了。有些事情,一旦深究,恐会伤人伤己。
他身子微微后仰,就轻靠在了一翠竹身上,眯眼舒了一口气,强硬地扯开了话,“好不容易有个理由休息,不谈事情了……”
苏未眠啼笑皆非地看着他,忍笑忍了片刻,“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当个看客,泡壶清茶坐下,由着这婆娑极乐的三千世界自个儿取舍。”
颜于归抬手摸了摸后颈,而后执杯,两人虚空一个碰撞,相视而笑。
日光渐移,竹林越发静谧,直到黄昏降临,林子里开始添了一分血色,颜于归这才与苏未眠作别,离开了风悦阑珊处。
街上行人稀疏,微风卷着繁华过后的落寞,在这条长街中,归于沉寂。
颜于归步子停住,负手仰头,目光深邃,晚风停歇,几片落叶顿于半空之中,一切都被静止。身边的行人面色依旧,有的方才似乎还在高谈阔论,颜于归微微抬手,身后突然一阵寒气逼来,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颜于归敛眉,右手按住了那只手,迅速向外一折,并弯腰转身,左手就扣住了身后人的咽喉。
“未眠兄?”
苏未眠淡淡一笑,脖子上的手一松,他轻易脱离了那人的桎梏,揉了揉微红的脖颈,“抱歉,吓到你了。”
颜于归看着他,连连摆手,有些尴尬道:“是我抱歉了,没料到是你。”他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了,你是怎么跟过来的?”
“你走后我就发现不对劲了。”那时颜于归刚离开风悦阑珊处不到一刻钟,临都的天陡然变色,苏未眠同荼华出来时,只见漫天浸染着诡丽的紫魅色泽,万物归寂,苏未眠始觉怪异,连忙过来寻找颜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