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夫人是个攻完本——by 沧海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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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颜于归慢条斯理地取下头顶上那片不知何时被一只死狐狸塞上的木枝,深吸一口气,道:“他犯的是缥缈门人的通病。”
将若轻嗤一声,爬上了他的脑袋,悠悠道:“第一大仙门被你如此贬低,你也真可以。”
颜于归哭笑不得地将他从头顶拿下,揣在怀里,“我怎么就贬低了?只是说了常山那家伙学了些缥缈门人的缺点而已。”
“那你说说,什么缺点?”
“于善太恶,于恶太善。”颜于归言简意赅,颔首看他,又郑重道:“不止缥缈,三千世界皆如此,或轻或重,或隐或现。”
将若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句,而后倏然化为人形,拉着颜于归的手,一把将他带入怀中,紧了紧双臂,敛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突然这样问?”
“感觉。”将若攥紧了他的衣袖,沉默了片刻,重重叹息,“我佯装不知,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妄为。自从临都一事后,你就变得很奇怪,有些事做的都不能让我理解,我宁愿你如初见时那般简单……”
“我宁愿你简单些,而不要管我如此复杂。”颜于归眉目微凝,阖上眼冷静了片刻,又懒洋洋道:“将若,我当真是什么事情都不能瞒住你。”
颜于归反手将他手握着,带着将若慢悠悠地走,双目阖着,仔细回忆,“那日在临都失了苦降珠,我亦陷入梦魇……”
将若手指收紧,眸色一变,沉声道:“他给你看了什么?”
“你死了。”
将若蹙眉,神色柔和,认真看着他,“我不会死的。”
似乎是为了去除他心中的不安,将若微一颔首,与他平视,不疾不徐道:“我不但不会死,还会与日月同存,与天地同寿。只要日月会现,天地不灭,我便会出现。”
“所以梦魇给你看的一切都是假的。”
“说这话真让人一阵头皮发麻。”颜于归嗤笑,一抬手就敲了他一巴掌,移开了视线,“你这人怎么这样,平时没个正经,认真起来就让人受不了。”
说实在话,将若平时也没个认真话,今日气氛正好就脱口而出了,没想到这小道士还不当真,真是气煞他也!
颜于归逗了他解闷,身心愉悦,双手交握于身前,嘴角挂着温润的笑意,眼前却有些模糊。
其实真相并没有说出口。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自诩为缥缈正途的他也开始变成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起谎话来一套一套的,就连将若这种几千年来以狡诈著名的死狐狸都能骗过。
将若可以做到坦坦荡荡,但是颜于归却只能犹犹豫豫。
好在将若也不多想,两人于日落前便抵达了那个小城。旁人不知,可是颜于归却是清清楚楚那血绛珠的威力,因此急切地要将它带走。他自然也是顾忌到了长佑谷,虽然有常山几人坐镇,但未免夜长梦多,颜于归还是决定速战速决,和将若抵达了目的地就打听到了正在准备婚事的那家人。
将要结为亲家的两户人,一姓范,二姓蔡,而颜于归同将若来到的是男方父母家里,也就是范家。关于三尾猫的事情,范家有所耳闻,其实婚事本不该在今年,但奈何范老爷子年前得了一场重病,身子是每况愈下,逼不得已,范父为了能让老爷子安心离去便定下了这门亲事。
两家人商讨后,范父就开始大张旗鼓并且重金求得了几个道士来降妖除魔,当然他们这几个贰货道士是不可能打过三尾猫妖的,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了这一大笔钱,几人冒冒险还是可以的。
三尾猫妖机灵敏捷,要想抓捕它,颜于归必须替代那些道士立足于范家,当然,这种事情对于长年混迹江湖的神棍颜于归来说简直是小意思。
随便甩甩手显现一下他的神威,范父就心甘情愿地将之前混吃混喝的家伙‘请’出了范家。
颜于归同将若入住‘东宫’,刚一踏过门槛,范家主事人就匆匆过来仔细说一下情况。范家一事颜于归能不清楚?不过他也没好意思摆脸,装模作样地听了几句,至于那范家小奶狗叫什么饭,蔡家小仙女叫什么菜,不好意思,他真没在意。\^O^/
就如此住下,颜于归白天好吃好睡,夜晚再同将若被翻红浪,如此没羞没躁的被供了三日后,颜于归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他一开始就打算无距离的接触到三尾猫妖,因此假扮新人这个念头早在长佑谷外就形成了,而保险起见,最好两对新人都换了,换成后自然而然就成了颜于归和将若,但是在谁作夫谁作妻这点儿小事上,两人几乎是闹炸了!
将若誓死不从凤冠霞帔,当然颜于归也死命嫌弃那玩意儿,在魅城时,红娘是根据他俩的身量裁剪了两件男装,让颜于归穿女装,还不如给他一条麻绳,他自挂东南枝!
但是三尾猫妖在前,两人必须妥协,颜于归坚持让将若扮女人,将若反对无效便干脆不理他,只要颜于归拭着开个口,他就化狐装聋作哑,给他一个大狐狸尾巴。
眼看婚期将至,颜于归忍无可忍,终于在一次将若化狐前及时甩了他一巴掌的符纸。
两人相对跪坐在榻,颜于归将他手脚摆成了乖巧的小媳妇儿样,才心满意足地将他额头上那一纸黄符微微掀起一角,然后……一道冰冷的目光射杀过来,直中红心。
颜于归掩唇轻咳,避开了他的视线,仔细给他总结了四件事情。
其一:那三尾猫妖掳走的是新郎官,而他又要拿出血绛珠,将若对此不了解。
其二:这事总的来说还是缥缈门内的,他不想将若麻烦。
其三:妖若一头银发,不好做掩饰,若是披了红盖头自然好,也不会引得三尾猫妖怀疑。
毕竟嘛,那三尾猫妖只专注于男人,而不会刻意去看将若这个‘新娘子’。
其四:颜于归是真的很想看看将若穿女装的样子,异常好奇。
当然,对于这第四条,颜于归只能在心里悄悄说一下,若是明面上讲了出来,将若怕是废了一身妖力也要撕破那贴在额头上的符纸,然后将颜于归做死!
颜于归对着他晃了晃手,小心翼翼地瞅着他,两手狠抓一大把符纸,道:“你如今就说你同不同意,同意了,我就撕下那符纸,你明日安安生生地穿上嫁衣,你若不同意了,那就只能多贴些符纸,然后强行送去拜堂了。”
将若似乎脸越发黑,而颜于归则努力露出一个和善温柔灿烂的笑容,“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一会儿别翻脸不认人啊,也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有种你把这符纸贴你脸上再说话啊!
将若气得肺都要炸了,眼看颜于归手指慢慢贴近,转瞬之间就要扯下他头上那劳什子鬼画符,将若运足了气,心中默默数着数。
四,三,二,一……
咚!
一声闷响后,将若成功将颜于归压在了身下,没了束缚,他立刻张牙舞爪,露出了万恶之像,狞笑道:“小道士,你这是要翻了天啊,居然敢算计我。”
颜于归顾不得他如何咬牙切齿,只是皱眉揉着腰,心道这死丫的真是劲大,生生要把他骨头磕断了才肯罢休。
“你这人怎能说话不算数,明明答应了不动手不动脚不翻脸的!”
见他还提,将若额上青筋凸起,右手将他一提,面色阴郁,“我什么时候说过的,是你在符纸上还添了几笔禁言诀,如今还不敢承认了是吧!”
颜于归本就‘心虚’,如今被将若点破,自是一言不发,双臂撑着棉被,将自己从将若身下抽出,翻了个白眼,仰躺不理他。
将若由他避着,只是右手还握着他的脚腕,等他冷静了片刻,又欺身而上,将人塞回了身下。
颜于归微微偏头,手顺势握着将若微微垂下的银发,他喜欢极了这色泽,总是把玩的爱不释手,挑眉道:“你同不同意?”
“同意什么?”
见他这会儿还敢装傻充愣,颜于归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忍不住温声道:“凤冠霞帔。”
“娶你?”
“嫁我。”
将若低笑了一句,没有再答话,微微侧脸,蹭着他白皙的面颊。
颜于归被弄得难受,伸手一把将那毛燥狐狸头拍开,正襟危坐,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重复了一遍,“嫁我。”
将若依旧低笑,倾身靠近他,在他鼻尖落下一吻,声音懒懒却又缱绻。
“好。”
一生之诺,仿佛便如此定下。
☆、雅痞为上(四)
作者有话要说: “老拌儿”―一种乐于日常拌嘴的夫夫相处模式
子时过后,颜于归便把将若塞进了蔡家,原因无他,就是怕人跑了。
颜于归正对着他坐下,一脸笑意地看着面色阴沉的将若,身边喜娘颤颤巍巍地捧着胭脂水粉,一边尴尬笑着,一边指挥几个女子给‘新娘’添妆,好在有颜于归坐镇,将若也不会大打出手。
妆容扮好后,房内闲杂人等自动离场,没了旁人,将若迅速恢复了恶魔本性,懒散地靠坐在木椅上。颜于归走近,扶了扶他发上的金丝凤冠,轻笑一句,“有些重,不过很好看。”
可不是嘛,将若本就生得好看,一身狐媚子气息,如今红衣加身,罗玉缀化,忽略了那平平板板的前胸,就是个绝世无双的美人胚子。
将若懒得理会他,随意瞅了他一眼,脑袋就歪向了另一处,颜于归半拖半拽地将人扶正,心中不禁窃喜,还好这身重金打造的玩意儿不是他穿。
“我一会儿还有事,先给你将衣服换上。”
将若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眯眼看着颜于归在榻上折腾着那些红嫁衣,半柱香后,颜于归才将确定了那衣服的穿着顺序。
“身上衣服脱了。”
“我觉得不必要。”将若还在垂死挣扎,他本就是一身红衣,哪里还需要那玩意儿?直接盖个红盖头不久成了吗?
“你少给我闹什么幺蛾子了。”颜于归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伸手就粗鲁地扯开了他的衣领,将若一身惊呼,频频后退,双目含泪。
颜于归:……
可以说是戏精本身无疑了。
他揉了揉眉心,又靠近,这次动作温柔了些,“一会儿矮个半头。”
将若身子比颜于归高大,如今加了凤冠,颜于归更是赶不上他,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悉心地褪下将若身上本来的红衣,而后为他披上那嫁衣,动作轻缓。
两人待着这房里也不说话,颜于归手握着绛色衣带,而后贴近他,听着淡淡呼吸声。两只手刚移到将若身后,身子就被人一揽,颜于归碰了个鼻尖酸疼,没好气道:“干嘛?”
“抱一抱。”
将若一手抚着他的后颈,一手在他发间穿织,一室旖旎。
颜于归乘着自己还能掌控大局,步子后移了几寸,两只手迅速绕过将若的腰,将衣带打了个死结。将若娇哼了一句,又腻腻歪歪地要往颜于归身上倒,好在颜于归眼疾手快,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胸膛上。
将若泪眼婆娑地坐在他大红被褥上,闷声不响。
“昏时你安分些,我被那三尾猫妖带我后你也不要浮躁,静静跟上来便是。”
将若也不知听没听,懒洋洋地斜卧在榻上,一手撑着脑袋,凤冠歪歪斜斜,摇摇欲坠,修长的双腿搭在一起,悠悠晃荡。
颜于归耳垂一红,只当他听懂了,转身就要走。
“小道士……”
颜于归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地回头看他,“干嘛?”
将若见他回头,嘴角笑意更浓,一手挑了挑,眨了个媚眼,拍着床头,“睡一睡再走也不迟嘛……”
颜于归鼻血横流,落荒而逃。开玩笑,这个节骨眼上还敢留在那妖孽身边!
见他跑了,将若低笑几声,这次彻底睡死在了榻上。
黄昏已至,十里红妆,唢呐尽情,一担担彩礼朱漆髹金,流光溢彩,人人面露喜色,范家门前,红火一片。
喜轿里的人凤冠霞帔,伊人红妆,青丝绾正。春意入帘帷,将若摘下头上的红盖头,如玉手指撩开帘帷,看着前面高头大马上的红衣男子,狭目清浅。几乎同时,颜于归也回头看向了他,并淡淡一笑,将若轻哼一声,甩下帘幔。
啧,真生气了。
颜于归苦笑一声,随后下了马。按照人间风俗,颜于归作为夫家必须在迎新的花轿前三踢轿门,并且问上三个问题,其一,是否孝敬公婆;其二,可否团结妯娌,其三,夫妻可否和睦。待女方回答后,他才能掀起轿帘牵着新娘跨火盆。
不过这些大多数都略去了,因为颜于归深深觉得,若是他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将若一个下马威,那什么三尾猫妖啊,不用考虑,分分钟就成渣渣灰。
他掀开了帘子,甚至连两人之间的大绣球都扔了,直接牵起了将若的手。大红衣袍遮掩下,将若轻挠着颜于归的手心,颜于归稍微偏首看了他一眼,打趣道:“将若,你觉得这是不是比魅城那次还正式?”
两人刻意改变了身形,因此这时颜于归比将若还高个半头,听到这话,将若疑惑,“那要不再办一次?”
“没这个道理的。”颜于归嘴角抿着,压着笑意,“你步子有些大了,慢一点。”
“哦。”
将若应了一句,而后放慢了脚步,走着盈盈莲步,还像那么回事。
大门外红鞭炮噼里啪啦地响着,喜婆堆着笑意,一脸谄媚,掐了掐脖子,尖声道:“鸳鸯比翼,鸾凤和鸣,偕天同苍,若行同归。”
那声音盖过了鞭炮炸响,却没有盖过身侧人的声音。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