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夫人是个攻完本——by 沧海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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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总得把人逼得语塞,将若想了想,问道:“你确定我是将若?”
“如假包换。”长生上前一步,将若也没躲他,颔首低眉站着,委屈的像个小媳妇儿,长生抚着他的头发,柔声道:“现在可以回去了吗?他们可会担心的。”
将若突然抱住了他,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瞎说什么对不起。”长生抿唇,一想到其他人可能都成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便无声地笑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想,若当时自己真的将这狐狸团子养在身边,倒也是另一番趣味。
长生握着他的手,脚步刚一抬起,目光突然一凌,抱着将若转了个身。
身后,一群黑压压模糊到没有边界的影子不断滋生,长生认得,这种把戏只有永停手里的魂灭鸦才能玩出来。
黑影散开,魂灭鸦从中化生,长生抱着将若,踏着青翠草叶几个飞身,而后将人放在了安全地界,才回过了头。
“长生!”
见他离开,将若下意识地就要从树上跳下,左肩突然被人摁住,紧接着一青衣男子坐下,安抚他道:“别担心,死不了。”
将若一回头,只见那些黑乎乎的鸦群已经将那抹雪白掩埋,他身形又是一动。
“你怕什么?”微子清抿唇,一把将他摁死,顺道取出几个香酥肉饼,先是自己咬了一口,而后将其他的给了将若,道:“尝尝,他平时最喜欢的零嘴,也不知怎么有这癖好……”
那香酥肉饼味道再好,也不可能让将若的心平静下来,但身侧人又是一个无所谓地样子,他便强行屏息,问:“他很厉害吗?”
微子清舔了舔唇,暧昧不明地说道:“他厉不厉害你不知道?”
“什么?”
面对那双清浅无波的眼睛,微子清第一次有了罪恶感,长生将这个人保护的过头了,微子清想。
其实长生确实保护过火了,将若此时作为凡人,却并没有凡人的样子,整日待在家里也很少出门,偶尔出去也不会和他人多做交流,安静地不像话。
微子清擦了擦手指,正襟危坐,“你觉得长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将若摇头,其实他和长生并不见得有多熟悉。
微子清眸光一闪,突然觉得将若有没有记忆或许并不重要,他挑眉,神秘道:“你想了解长生的过去吗?”
将若看他,于是微子清秉承着‘爱情要从娃娃抓起’的宗旨,刻意在心底将长生的过往编排了三四次,才将他的家底全抖了出来,道:“长生这个人,是由魔界低级死魂幻化出的,你别看他现在沉默的很,当年他整个人在混沌之地摸爬滚打,可是八面玲珑地活了几百年,最后以魔入仙,因着魔气太重,又听了三千佛法,但是他骨子里浸着毒,本来就是一个冥顽不化的怪物,所以又被扔下凡尘十世,最终造就了今日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
“平时志怪文也看吧?”微子清问他,又道:“不是我贬低他,长生本人都是这样说的,生来一身贱骨,苦心被人打磨了几千年才落得个光风霁月的模样,但他心里装着什么?世上无人知晓,心疼不?”
将若说不出来心中是什么滋味,微子清又趁热打铁,“你心疼,心疼就可以带着他走。”
将若蓦然仰头看他,涩声问道:“来得及?”
微子清迟疑了片刻,将若又问道:“长生有喜欢的人?”
微子清斩钉截铁地回道:“有。”
将若目光一暗,手指扒着身下的木头,问道:“那人长的好看吗?”
微子清一拍大腿,乐呵呵道:“好看,和你一样好看!”
眼看将若就要蔫了下去,微子清立即改口,“瞎想什么呢?就长生那人,谁敢喜欢?”
将若撇嘴,“怎么了?他人很好。”
就算所有人说他是什么‘怪物’、‘怪胎’,长生始终是将若心头尖上最干净的人。
“凶,让人避之不及。”
将若反驳,“长生很温柔!”
微子清不发一词,将若同样沉默了许久,才莫名其妙道了句:“长生是天下所系,心有千古八荒。”
“他既心系千古八荒,也自然能装下你一个人。”微子清乘人之危般地摸了摸他的头,表情蓦然变得狡黠,看着下面。
“唔……”微子清抬手一指,道:“你温柔的小白莲过来了。”
他话音刚落,人也随之消失,将若颔首看向下方,就见长生默然地弹了弹衣袖,一身雪白不变,仰头对他温柔一笑。
将若沉默,随后一手撑着树干,翻身轻跃,稳妥妥地落在了地上,一把抱住了长生。
“担心了?”长生颇为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又道:“现在知道花婆婆他们的心情了吧?”
将若蹭了蹭脑袋,闷闷道:“长生,你能不能留下来?”
“……”长生想了想,长佑谷也没什么事,仙界三十二天也安稳,自己总算是安宁了一段时间,除了这莫名其妙出现的魂灭鸦,也没啥了,便立刻应允。
长生带着将若回了家,一屋子人瞬间呼了口清气,都颇有眼色,软绵绵地躺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么一折腾下来,天已明亮,长生几乎是拖着将若把他塞回了房子,然而他人睡了没一个时辰又醒来了。
周管家又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进来,将若眼都没眨,一口饮尽,身侧又被摆了一盘子桂花酥。
长生看着,低声一笑,“你也喜欢这零嘴?”
将若手指一滞,随后不动声色地捏了块桂花酥给他,其实他并不见得有多么喜欢这东西,只是长生有一次回来端了一碟子,眼皮都没抬便吃完了,后来将若麻烦花婆婆给他买了几个,却一口都腻到了,但是日后喝完药却少不了吃,是以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喜欢桂花酥的。
“你平时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肉。”长生半开玩笑地回答,其实他模模糊糊能想到微子清先前拉着将若说了什么,便道:“像我们这种人,几乎都是没有味觉的,但我觉得那样很没意思,所以经常就以辛辣酸甜的食物来刺激一下自己。”
“哦。”将若点头,默默将那碟子桂花酥往他面前推了推。
“想出去玩玩吗?”长生也不客气地捏了一块,“我听说你平时都不怎么出去?”
“没意思。”将若盘腿而坐,其实他以前挺喜欢闷在家里看书的,而后日复一日数着长生的归期,有什么特别想学的玩意儿也会去请教那老师。
“没意思也要出去看看,都成葫芦了。”长生擦了擦手,不由分说地将人从榻上扯了下来,半拖半扛地弄了出去。
其实将若如今这身量还是很重的,所以长生就算力量再大也不会傻乎乎地将人扛一路,过了家门也就把他扔下来了。
将若站稳,面上有些不情愿地跟着,却半分也没有留意自己住了数年的小镇,他的注意力,似乎一直放在长生那里。
今天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的,镇上一户人家娶亲,长生极其坦然地拉着将若进去蹭了顿喜宴,期间,将若愣是如坐针毡地一口菜也没吃,后来还有一个小女娃娃看着将若好看,给他了一颗红鸡蛋,图个吉祥。将若看着被染料染得诡异的鸡蛋,也没敢下口,他表示并不想图‘吉祥’,换了个街角,又将红鸡蛋给了一个小孩子。
☆、生若不得(一)
临近黄昏,小镇鞭炮噼啦啪啦地响个没完没了,大多数人都跑去凑热闹,长生就在仅有的几个摊位处闲逛,将若始终离他一丈之远。
他不太懂得长生为什么能拿着拨浪鼓把玩的那么开心。
等到逛完了一整条街,长生这才想起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将若,偏头看去,两人依旧是那个距离,“乏了?”
将若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
长生挑眉,看了看昏暗的天色,对他招了招手,“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将若默然无声,几步跟上了他,途中似乎觉得两人挨得太近了些,步子又放缓,与前面的人拉开了距离。
长生正捣鼓着不知何时买来的皮影,也没多留意他,不过片刻就有些乏味,他觉得这玩意儿还没有一笼肉包子来的实在,便扔回了衣袖。
将若看着他的背影,觉得长生此刻定是皱了眉头。这条街上行人很少,再拐一道就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将若有些头晕,连脚下都是虚浮的,他似乎要一直顶着这样的状态,直到深院里幽幽烛火出现在眼前。
长生前脚还未踏上石阶,衣袖就被人扯住,回过头时,就见将若埋着头,右手大拇指与食指轻轻捏着他衣袖一角,力量不重也不轻,仿佛下一刻那截绸缎就能从他指间脱落,许久,人才喏喏地叫了声:“长生……”
“怎么了?”
我喜欢你。
将若没敢说出口,因为他的心里有一座圣洁的雪山,而那雪山之巅,藏着高高在上的长生。
他的喜欢并不是平白无故,将若知道,那是灵魂深处的眷恋,长生不会无缘无故地收养他,他们之间,是纠缠着前世今生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迷茫地停留在这里,将若心底就生起了怨念与无助。
“我能像你一样吗?”将若仰头,一字一句道:“万寿无疆,风华绝代。”
将若并非圣人,他执着于生死,凡人会老会死会变为枯骨,那样的他便不能陪着自己的心上人了,他想同长生天长日久的纠缠,一朝一夕皆为短暂。
恍惚之间,长生又看到了那个银发红衣的人,这世间若真有人敢说一句‘风华绝代非将若’,长生便真的敢将他的眼珠子挖下来。
“你以后会成为一个万寿无疆且风华绝代的君王。”长生按住他的肩膀,微微俯身。
“那会成为你的心上人吗?”长生的话仿佛给将若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但仔细看去,他的指尖依旧颤抖,将若眼眶红了,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一样,他一字一句认真道:“长生,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眼神看的长生心中一紧,仿佛他只要有点细微的拒绝,将若就能立马哭给他看。
长生面上淡然地看着这个孩子,心底却已经过戏了千八百遍,按说他一直以‘老父亲’的身份自居,面对如此有悖伦理纲常的画面,就该愠怒地骂一句‘混账东西’,而后甩袖离开,但是长生自以为他平时再怎么处变不惊,再怎么杀伐果断,于将若面前,总归是多了份温柔缱绻,不能做出如此有辱身份行为,可太过于放纵也不行。
于是一向长袖善舞的长生后知后觉般地退了半步,衣袖从将若指尖挣脱出来,他右手抬起,像是要碰将若却不敢碰,装作欲拒还迎,右手还微微发颤,抿唇敛眉一气呵成,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半晌也只说了个:“你……”
长生先是有些疏离的动作让将若如坠深潭,但是后来那神情又让他恍惚觉得,长生的心已经被他挖开了一角,将若大气都不敢出,一把握住他还在半空中装模作样,颤抖到发酸的手,目光灼灼,问道:“长生,你是喜欢我的吧?否则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养着我?”
长生敛眉,稍一侧身,空出的那只手掩唇,躲开了将若灼热的视线。
“他是喜欢你的,将若。”一个声音在他心里这样说,“他的恋慕阴晦却也真切。”
将若肯定,眼前人能将自己逼疯了去,但他如今又是耳清目明的。
长生似乎还要退后一步,将若及时抓住了,八爪鱼似的缠着他的胳膊,一边将人往回拖,一边毫无意义地道着歉,“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逼你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就这样很好了……”
长生半被他拖着,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将若便突然莫名其妙地傻笑起来,长生不知道他是在笑什么,却也跟着无声地笑了起来。
看着身侧将要与他比肩而立的人,长生默然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关于颜于归和将若,纵然他是当事人也只能听着别人口中的故事,天君当年既然决定不让他想起轮回中的事,那些记忆就会被完全销毁,不留痕迹,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太多的事情,仅有的感情也带着愧疚而起。
若放在长乐玄清府,长生便会顾忌太多,他也曾想过与将若一刀两断,从此相忘于江湖,但长生大抵能猜到,能令将若甘愿赴死的感情,必然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了结的,在两人记忆都没重合之前,所有的决定都可能是错误的,他不能过于自私的做出一个自以为正确的决定,而后抛弃了他。
姻缘一事,向来糊涂。
他此时可放手洒脱,但不代表这一段姻缘会被斩断,所以长生几乎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来陪将若,默默等着‘山穷水尽的那一天’。
之后几日,两人心照不宣,也算得上是有默契,那天晚上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但其他人也不眼瞎,自然看出两人的关系亲昵了很多,花婆婆乐在其中。
将若似乎总是起的早,自己梳洗完后又跑到隔壁伺候长生起身,完事之后,又默默回了自己房间看书,等着花婆婆招呼吃饭。
后来有一日,将若意外发觉长生懂得东西比私塾老师还多,然后又每天过去叨扰,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不落,还总是‘耳鬓厮磨’地求指教,到了晚上又翻墙上屋地看星星,仿佛要将过去数年的时光都补救回来,长生也不多说,每每都由着他闹,宠溺无边,但将若其实并没有闹腾多少,骨子里还是很端庄优雅的。
两人平平淡淡地过了半年,微子清再次从长佑谷爬了出来,汝相出现了,然而长生还未来得及出去查看,体质素来强健的将若突然病了。
将若这次可谓是病来如山倒,其实连长生也不太清楚他是怎么回事,不过日常的汤剂也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