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狐狸完本——by 阿辞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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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猛勾了下唇角,意有所指道:“宴宁王爷的一片痴心,真是感人。”
站在宇文猛身旁的漠尘也想附和着来一句:“我和将军在一起后,也没再来过这种地方。”可他偷偷觑了眼宇文猛的脸色,又觉着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然而漠尘却不知道,他的沉默,更叫宇文猛觉着自己头顶发绿,也越发妒火中烧。
于是宇文猛又问宴宁:“宴宁王爷和那卞玉蘅,是因何结缘的?”
宴宁马上回答道:“是‘淮歌会’上相识的。”
翩跹台是诸多风流子弟享乐的地方,所以这儿也经常有舞班戏班来此演出,要是有那位舞姬或是伶人得了贵人的赏识,那也差不多是一步登天了,淮歌会便是这翩跹台每年一度的争艳会。淮歌会那七日里,会有无数舞姬伶人上台演唱,宴宁作为翩跹台的常客,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盛宴。
而不久前的那一次淮歌会,卞玉蘅就在其中。
宴宁这一生从未出过长安洲,就连京都也未曾出过,他身份特殊,皇帝不会允许他随意离京。
所以他听过丝竹管弦奏出的宛转悠韵,也听过江淮歌姬所唱的靡靡之音,但是却极少听过卞玉蘅所唱的刀马旦。那一日的淮歌夜会,他就坐在八珍楼的最高处,看着底下的卞玉蘅穿着一身赭红戏服,迈着稳当的步子,抖舞着花枪与在台上唱了一出《樊江关》。
夜色下鼓乐齐鸣,锣鼓喧天,仿佛沙场上的千军万马尽在刹那间涌至这小小的翩跹台。
淮歌会上唱戏曲的伶人不少,但大多都是婉转的曲,而唱那威武稳重刀马旦的,却只有卞玉蘅一人。
所以昨夜宴宁听见戏曲声追赶出来时,听清词后便一口咬定那曲不是卞玉蘅唱的,因为卞玉蘅不会唱那些哀婉的戏词。
宇文猛听完宴宁的口述,挑眉道:“你这就这样笃定?”
“我不会听错的。”宴宁沉声道。
“那就继续去王爷你那八珍楼上听会戏吧。”宇文猛淡声道,“止不准听着听着,那卞玉蘅就出来了。”
宴宁皱眉:“可是玉蘅他不会在白日出现的。”
宇文猛和他说:“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宴宁也是走投无路没有别的选择了,便依宇文猛所言,带着所有人去了他出资所建的八珍楼,翩跹台上许多舞姬见几月没见的宴宁又来了这翩跹台,纷纷带着笑凑上去想和他说说话,毕竟宴宁王爷上一次淮歌会带走的那男伶失踪一事可闹的不小,眼下王爷身边没人,那她们的机会不就来了?
然而她们的主意虽然打的不错,可是宴宁冷着一张脸,谁也不敢上前触他的眉头,所以目光一转,视线便落到宴宁身后魁梧轩昂的宇文猛身上。
宇文猛穿着一身束袖的玄色劲装,身材高大,器宇不凡,外貌更是难见的冷厉俊美,这样的一个男人,就是不出钱让舞姬们倒贴,她们也是愿意和他来个一夜春宵的,所以就纷纷绕过宴宁,朝着宇文猛围过去了。
漠尘如临大敌,虽然宇文猛还牵着他的手,可他还是觉得不安,双眉蹙起,想了想便那宇文猛的手放到了自己腰上,自己再整个地贴到他身边,如此一来,旁人看着就像宇文猛拥着漠尘在走路一般。
宇文猛倒也没推开漠尘,任由漠尘摆弄他,末了,他轻轻凑到漠尘耳边,说:“我也开始觉得这地方好玩了,难怪你乐不思蜀,常常流连在这种地方。”
“我觉得不好玩了。”漠尘连连摇头,或许是本能,在这样的时刻他极其能言善辩,雪白的小脸上满是无辜,“宴宁小王爷不是说了吗?他有了心仪之人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我也是这样的呀。”
今日他们两个都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衫,宇文猛素日里就穿这种颜色,穿在他身上倒是不显违和,气势凛然如往日一般慑人。可是漠尘却几乎没怎么穿过颜色这样暗沉的衣裳,宇文猛本想叫他穿了后显得寡淡些少惹人窥视,谁知这一穿没压住小狐狸眉眼间的明艳之色,倒是将他本就白皙的脸庞衬得更加雪白,如同隆冬里的新雪,触手即可融化,叫宇文猛不禁心想:倘若将小狐狸剥干净了,这衣衫底下的肌肤是否也是这样的软白柔腻。
而漠尘说完话之后就噤了声,双臂仍然牢牢地抱着宇文猛的腰肢,霸着他不给旁人靠近,那些舞姬见宇文猛身边有个容姿稠艳的少年,心里暗恨,但好歹算是歇了凑上去的心。
漠尘见自己计谋得逞,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些得色,却在这时听见头顶传来宇文猛似笑非笑的声音:“是吗?”
“是的呀。”漠尘仰起头来望他。
宇文猛这次却没再说话了,直到宴宁引着他们在八珍楼最高处的大厅中坐下,他才继续问漠尘:“那你心仪之人是谁。”
漠尘耳根微红道:“当然是……宇文将军。”
说完,漠尘又连忙去看宇文猛的脸色。
然而宇文猛只是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眼瞳深邃如潭,轻抿着唇,瞧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漠尘连忙又去搜肠刮肚地想他平日在话本子里看到的那些甜言蜜语,想拿出几句经典的来哄哄宇文猛,怕他还在生气,殊不知宇文猛已经被他误打误撞地哄熄了气。
这一切还是得从漠尘刚刚那句自辩说起。
据小狐狸自己坦白,先前他没少来这些地方玩乐。可是先前那是什么时候,那是小狐狸还在暗恋他那劳什子采夜恩公的时候。而方才漠尘自己又说,他和宴宁王爷一样,有了心仪的人后就再也没来过这种地方,所以他真正心仪的人,不是云采夜,而是他宇文猛。
和这些凡间的舞姬女子相比,宇文猛还是更加妒忌云采夜,前几次明里暗里他在小狐狸面前拿自己和云采夜比较都没怎么胜过,直到现在宇文猛才觉得自己算是狠狠地扳回了一局,心情大好,就打算先暂时放过小狐狸。
但是宇文猛也不准备让漠尘太好过,省得他记吃不记打,以后还偷偷来这种地方玩。
于是宇文猛眼眸微阖,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看不出喜怒哀乐的模样,修长有力手指在矮桌上四指依次轻敲着,“笃笃笃”的声响仿若一把小锤,轻轻敲在漠尘的脑袋上,敲得他心慌意乱坐立难安。
好在没过多久,八珍楼里的侍者便端上来了美酒和小点供他们食用,宴宁心里难过,也不看底下舞台的美艳舞姬跳舞,独自一人在高座上借酒浇愁。漠尘却像是得到了赔罪的机会,端了酒杯放到宇文猛面前,要给他倒酒喝。
“将军,你喝酒吗?”漠尘拿着酒壶小声问道。
第38章
宇文猛其实本无意喝酒, 要知道, 天界可是有位酒仙——酒嶷,他酿出的美酒世间自称世间第二,那就绝没有一个人敢称第一。
所以这凡间的酒, 他还真是看不上。
可是这是漠尘用来讨好他的。
宇文猛眉梢挑了挑, 可他的语气仍是不咸不淡:“那就来一杯吧。”
漠尘闻言赶紧给宇文猛满上一小杯清酒,随后就捧着酒壶坐在他身边,模样乖巧又温驯, 还藏着小意的讨好。
宇文猛心里暗笑, 面上却是不显, 举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可是这一喝,他的眉头反倒皱起来了。因为这酒寡淡无味,仅有一点点酒香,和水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了。
在旁边一直注意着宇文猛神色的漠尘见他喝了酒后皱眉, 立马就有些急地唤了他一声:“将军?这些酒……不好喝吗?”
宇文猛眉头渐渐舒展开,放下酒杯说:“尚可。”
说完他又淡淡扫了漠尘一眼。
漠尘和他相处的时日久了,知道男人肯看他就是已经不再生气了, 抿唇笑着正要再给宇文猛倒上一杯,高座上的宴宁却在这时不满地嚷嚷起来了:“这是什么酒?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由此可见宴宁和他喝的大概是同一种酒。
而宴宁喝了这寡淡的清酒自然是要找人算账的, 虞荣赶紧跪下劝道:“王爷,你还在病中, 实在不宜饮酒啊。”
虞荣一出声, 其他侍卫也跟着纷纷跪下劝说宴宁, 宴宁这几天半点根本没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虞荣担心再这样由着宴宁放纵会出事,所以现在怎么也不肯给宴宁上真正的烈酒。
宴宁本想发怒,但随即又想到卞玉蘅以身挡剑只为救他,他现在如此糟蹋身体,等到卞玉蘅回来了说不定会生气,最后便沉默着不说话了,仅是神色恹恹地坐在位上,木然地看着底下的舞姬。
漠尘听着他们说话起初有些愣愣,但没等多久也反应过来,便直接拿过宇文猛面前的酒盏,自己也喝了一口。
那酒淡如白水,入喉温润没有丁点热辣的感觉,要不是能闻到酒香,漠尘甚至觉得他就是喝了一杯白水而已。
漠尘就不信宇文猛喝不出这酒的味道,再说他身处天界,喝过的美酒不计其数,可他却还说着这酒“尚可”来哄他。
漠尘讶然过后,这会儿就觉得宇文猛真的是待他极好,虽然看着冷漠无情,但却从不会真的与他置气。于是漠尘又开始反思着自己以前爱来这些风流之地玩乐的行径的错处,越想越是内疚——宇文将军对他的一片真心,他不该辜负才是。
而眼下最重要的事,当然是漠尘舍不得让宇文猛再喝这样的劣酒,所以他将自己储物袋中最珍贵的酒液取了出来。那是巴掌大小极其珍贵的一瓶,装在琉璃制成的酒壶里,里头的酒液灿若鎏金,晃动间微微微微折射着金芒,还未取下封口就已经能闻见里头那浓郁的酒香,说是玉露琼浆也一点儿也不为过。且在这么几息的功夫里,酒香已经溢满整间屋子,惹得宴宁和众护卫频频侧目。
“这酒……”
宇文猛看到这酒的模样时也愣住了,漠尘却趁着他发愣的空档赶紧把酒壶塞进他手里,小声说:“将军,这酒珍贵,你悄悄地喝。”
这可是酒仙酒嶷酿制的美酒,名为“闻秋”,据说这酒醇香绵长,如秋般清冽,是他一千岁生辰时云采夜给他送的贺礼,藏了三百年了也舍不得喝,直到今日惹了宇文猛生气,他才拿出来赔罪。
漠尘方才反思间,发现多数时候都是宇文猛在哄他,所以这次漠尘觉得,该换他哄哄宇文猛了。
可是见宇文猛攥着酒壶默不作声,而那边宴宁已经伸着头想看看他们这到底拿出来了什么好酒,漠尘又有些后悔现在就把这酒拿出来了,他或许应该等到晚上再把它拿出来的。
正当漠尘想着要不要先把酒取回来由他暂时保存,等晚上回了屋子再给宇文猛喝,还是现在就叫宇文猛取塞饮酒时,宇文猛却忽然问了个莫名地问题:“这酒是仙界的酒,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宇文猛不仅知道这是仙界的酒,他还知道这是酒嶷酿的酒,名为“闻秋”,仙界的东西虽然极少会流落至人间界,但也不是没有,若只是这些倒也没什么。
但偏偏宇文猛还知道,这酒是酒嶷专门给云采夜酿制的——极其珍贵,世间仅有一瓶。当年闻秋酿成时谢席还和他说过,这么珍贵的酒他也想尝一尝,结果去找酒嶷问了后,酒嶷却告诉他,这酒是云采夜要的,除了云采夜,他谁也不给。
云采夜和酒嶷是至交好友,仙界人人皆知,他和谢席本以为这酒早就被云采夜喝了,却没想到这么珍贵的酒居然在漠尘手里。
然而这件事其实是冤枉漠尘了,云采夜平日里送礼只会送剑符,除此再无其他,漠尘收了一堆剑符,终于在千岁生辰时忍不住和云采夜说,能不能送点旁的,吃的也行。
云采夜虽然对漠尘没有暧昧的情愫,可是他对自己救了的这个小狐狸还是挺有好感的,觉得他和自己几个幼徒一样可爱,便提供了材料委托酒嶷酿壶美酒赠予漠尘。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酒嶷性子懒散,他知道自己一酿出什么新酒仙界众人都想过来尝尝,而这闻秋酿制过程又过于麻烦,他就干脆扯谎说是给云采夜一个人酿的,其他人就别肖想了,如此宣扬一番,果真没人再来讨酒了。而云采夜作为他的挚友,知道他什么德性,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也不说。
这事本该就此收尾的,偏偏漠尘不舍喝这壶酒,还在今日送到了宇文猛手里。
漠尘被宇文猛质问,睁着眼睛望着他,如实道:“这是……采夜恩公送我的生辰礼呀。”
宇文猛半点不信,酒嶷都说了这酒是专门为云采夜所酿,这酒也确实被云采夜所得,怎么现在到漠尘手里就变成了云采夜送他的生辰礼?
宇文猛眼睛微眯,嗤了一声勾唇道:“这么珍贵的酒,我可不能喝。”
漠尘虽然觉着宇文猛此时笑得有些阴恻恻的感觉,让他脖颈发凉,但还是贴心地问:“那我们一起喝?”他只闻过这酒的香味,还没尝过味道,闻言也有些馋。
可是说到一起喝酒,漠尘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交杯酒,脸颊蓦地飘上一层粉,耳根红红道:“我只喝一口就够了,剩下的都给将军喝。”
宇文猛垂眸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攥着琉璃酒瓶身,力道大得连手背的青筋都鼓了出来,偏偏他说话的调子仍是轻柔的:“这酒香味凛冽,说不定宴宁王爷会来讨要,我们收起回去再说,现在换其他酒喝吧。”
漠尘觉得有理,他在桌底翻着自己的小锦囊,嘴里喃喃道:“那我看看我还有什么酒。”
“我来挑罢。”宇文猛声音轻淡,可是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小,拿走锦囊的动作近乎是抢了。
漠尘手里陡然一空,他愣了下,有些疑惑地看向宇文猛。
可是宇文猛这会却没空看他,因为他在搜小狐狸的储物锦囊,想看看这里面到底还藏着些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