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完本——by 扶子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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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事情柳城所讲的并非那么简单。
柳城所说的一切,似乎都流露于真实表面,被“传闻”一层又一层地覆盖,找不出藏匿于最里面的真相。
柳城看着孟亦思索的模样,殷切道:“前辈还想知道什么,请尽管问柳某。”
本以为孟亦会继续问“兽吞”之事,却听他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对于鸿衍宗宗主其人,你知晓多少。”
闻此,柳城先是一愣,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鸿衍宗宗主是何等人物,原是被修真界众修者称之为第一宗门的一方巨擘。
“这……”说起鸿衍宗,柳城由一开始的侃侃而谈变得迟疑起来,“前辈所指的,可是前些日子进阶飞升期的大能玄……宗主?”
听到柳城说出玄温的姓氏,孟亦便相信柳城说自己知之甚多不是虚言。
对于柳城的迟疑,孟亦并不在意,修真界内,大到一方宗主,小至散修,还没有谁谈起鸿衍宗宗主来能够直言不讳的。
一是威慑于鸿衍宗,二则惧怕于玄温本身。
修真者,境界与实力便是一切。
见孟亦沉默不语,怕他觉得自己无用无趣的想法逐渐盖过对鸿衍宗和玄温本人的畏惧。
孟亦此人就是有这种能力,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将他需要的尽数奉上,甚至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而他自己却还不自知。
柳城试探着问道:“敢问前辈想要知晓哪方面的事情?”
“近百年来,他都有过何种大的举动。”
孟亦本想问近五十年内,却忽然想起玄温其人,总是走一步看百步,他若做些什么,定会从许久之前便开始布局,因此话到嘴边,变成了“百年之内”。
柳城拧眉思索,而后摇了摇头:“百年来,只听说玄宗主首徒废掉,而他为闭关寻了许久的天材地宝,后又在闭关几十载后成功晋级了飞升,除此之外……”柳城仔细想了想,确认般摇头,“确实没有其他了。”
闻言孟亦并不遗憾。
玄温真想要做些什么,又怎么露出任何马脚。
至少在外人看来,他真的闭关了几十载,从未出世。
聊完后,时辰尚早,孟亦站起身,与柳城暂时告别,准备朝海域而去,寻找实力境界相当的海兽与之一战,以稳固境界,提升战力。
柳城知晓他去意后,踌躇道:“前辈……可还会归来?”
修者多缘浅,多数时间相逢一别便是永远。
孟亦颔首:“与海兽一战之后。”受柳城款待而欠下的因果还需要返还。
柳城闻言,几乎压抑不住心底的喜悦,立时连声道:“这座阁楼一直会为前辈所留,前辈可随时前来!”
孟亦道过谢,便带着白鹅飞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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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孟亦已臻渡劫的修为境界,前往离飞鸽商盟分盟不远的西陆海域,不过是几个缩地成寸的时间而已,因而,还未过去一时半刻,一人一鹅便已经现在了海域边际。
海域广袤无边无际,飘于其上向前望去,入目唯有湛蓝,天水一色,界限模糊。
而看似风平浪静的瑰丽海面之下,隐藏着的,是无尽的杀机。
有潜在水底的妖兽感觉到海面上有人类修者前来,便不作任何思考得冲出水面,朝着孟亦扑来,却还未能靠近他丈许,便化为了灰烬。
太弱了。
孟亦飞身朝海中央飞去,一路杀死无数长相怪异丑陋的海兽,直到遇到一头大乘期的?1" 无念[修真]20" > 上一页 23 页, 5滓环桨灾鳎故墙渌布浔忻谑侵挥型畲Ψ扇ァ?br /> 再里面的位置,白鹅无法应付,而孟亦不一定顾及得上它,于是便想令它回去岸边。
谁知一直听话的白鹅这次却突然开始不配合起来,两只翅膀死死的抱着孟亦的腿部,死活不肯放开,还时不时伸长脖子,用脖颈蹭着孟亦衣物,豆大的黑眼珠中满是讨好。
就在此时,孟亦眼前忽而闪过一个人影。
孟亦顺着人影的方向看去,只见正漂浮在他前面不远处,定定地看着他的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沈五渊。
两人相对而立,魔修凝视孟亦面容,片刻后冲着他张开双臂,溺然含笑道:“小亦儿,我成功闭关回来了,允许你投怀送抱一下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下一瞬,一只肥鹅狠狠撞进了魔修的怀里。
第67章
怀中的一团白色着实笨重,碍手碍脚, 魔修颇有些嫌弃地提起了白鹅的脖子, 随手将它朝着天空扔去, 而后舔了舔唇角, 状似无奈地对孟亦道:“好吧,是我想投你的怀,送你的抱, 表达我重逢的激动之情。”
反正是被一只鹅抢了先。
他刚说完这句话,被扔飞出去的白鹅便沿着原路反了回来, 就在它将要坠落, 再度砸进沈五渊怀中同一个位置之时,沈五渊倏而往后退了一步,于是来不及转弯的白鹅便直愣愣得头朝下, 疾速砸进了海中。伴随着“哗啦——”的一声巨响,海面上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解决完白鹅, 魔修眼含调笑上前靠近孟亦, 趁孟亦不备忽然搂住他的腰身,转头便往岸边飞速掠去。
沈五渊此次闭关, 原本有些不稳的境界再次稳定在了渡劫后期,比之如今的孟亦依旧高了两个小境界, 在威压与气势上便强了孟亦几分, 难以挣脱。因此孟亦被他揽着,并没有刻意挣脱,怠于浪费气力。
魔修同样使出缩地成寸, 周身生风,不过几息之间,他便带着孟亦来到了海岸边,又是须臾过后,二人落在一处青山的山顶之上。
山顶有一处不大不小的平坦地段,魔修一抬手,一座雕梁画栋的亭台便出现在了那里。亭子正中摆有石桌石凳,桌上放有一套精致齐全的茶具,不多时,亭台四周升起袅袅烟雾,雅然地很。
这魔修该是惯于享受,孟亦如是想道。
“招待你的,即便不是最好的,也还是最精致的,”魔修说着,将孟亦稳稳地安置在了还散发着阵阵温热的石凳上,自己则坐在了他的对面,“来,坐,你我好生叙叙旧。”
孟亦坐下,看着沈五渊泡好后放于自己面前的清茶,心想自己这几日似乎总是坐着与人喝茶喝酒。
沈五渊召来白鹅,让它在亭子中随意走动,这才问孟亦道:“小亦儿,你我多日不见,如今重逢,可有何话想说。”
孟亦执杯敬他:“真巧。”
魔修摇头:“这可并不是巧,我可是专门为你而来,找到你的位置还是很容易的,不然留那只蠢鹅在你身边有何用处?”
孟亦看那鹅,道:“用来逗趣儿。”
白鹅无声抗议。
魔修闻言畅快大笑:“小亦儿,你可是真的变了。”
孟亦默然喝茶,并不言语。
魔修笑罢,盯着他眉眼,良久,道:“不过只表现于身体与修为境界上,性情还是如之前一般。”
孟亦道:“哪般。”
“冷淡啊,”魔修故作夸张按了按自己心脏的位置,“每每都能伤到本尊的心。”
言罢,沈五渊从储物法器中拿出一壶酒,为自己倒了一杯。
倒完这杯酒,他看了眼自己的烈酒,又看向孟亦杯中清茶,道:“我本想着你身子弱,若是平日里想清闲取乐,恐怕也只有饮茶了,于是便专门带来这寒山雪莲泡的茶。不过如今,似乎没了必要。”
盖因一别多日,孟亦便已经寻回了元婴,摇身一变2成了渡劫期的修士,再不复昔日羸弱。
孟亦闻此,忽然想到什么,抬眼看向那魔修:“你还在寻找吗。”
“何物?”
“神药无念。”
魔修诧异:“怎么,你有消息?”
“自然。”
得到准备答复,沈五渊反而不那么着急,而且习惯性地调笑孟亦道:“怎么,小亦儿,是你专门为了打探了消息?”
孟亦坦诚摇头:“并不是。”
魔修叹息:“心伤。”
“你看起来并不着急。”
“自然,”沈五渊笑道,“寻找神药无念,哪有此刻与你饮茶喝酒聊天来得重要?”
孟亦放下茶杯,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神药无念,就在这里。”
沈五渊微愣,随即盯着孟亦胸口,皱眉道:“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孟亦说话时的语气风轻云淡,仿佛他指尖指着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野花浅草,“神药无念,替换了我的心脏,存在于这个位置。”
沈五渊眉头皱的更深,思绪翻涌:“玄温所为?”
孟亦点头。
“那元婴……”
“也在他那里。”
一瞬间,沈五渊理清了思路,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测了个七七八八,他连声道:“难怪,难怪当时我拿来的天地之源欲为你重塑元婴,却发现那天地之源无法进入你的身体。原来一是因有神药无念的排斥,二则是你的元婴本就完好尚在,它游于你的体外,却因为没有伤势,蓬勃生长,更没有移植到别人身体内,所以它其实仍是你的一部分。”
即是有元婴,又何必重塑,因而当时孟亦无论如何都吸收不了那颗天地之源。
这事之后掩盖的恩恩怨怨,似乎越发牵扯不清。
魔修道:“我来寻你途中,听闻鸿衍宗大师兄宿歌重伤闭关,凌霄剑宗少宗主柳释疯癫自残。”
孟亦执杯:“与我何干。”
“那你下一步,意欲何为?”
孟亦饮口清茶,声音淡薄:“渡劫,杀玄温。”
或被其所弑。
言罢,孟亦继续道:“那之后,神药无念归你。”
孟亦即是没了心,那失去无念支撑以后,时日也将无多。
魔修闻此,拿下孟亦送至唇边的茶杯,为他倒上新的清茶,恢复了如常的消息:“小亦儿,我说寻找神药无念,不如与你坐着喝茶饮酒聊天,是真的。”
沈五渊倒好茶,避开孟亦伸过来接杯子的手,将茶杯亲自递至孟亦唇边,杯沿触碰到他温软下唇的刹那,沈五渊倏而想起,那年日九曲峰下,烟雾缭绕,松柏苍翠,孟亦曾拿着水壶小口小口饮着水,他唇被润湿,神情慵然,半掩着那双淡漠眼眸。
那一日,沈五渊曾问他:“你想报仇吗?”
孟亦闻言,面色情态不曾有分毫变化,只是一如既往地淡声道:“我打不过他们。”
平淡到仿佛世间万物,诸事皆不关己。
然而,那日他说,我打不过他们,却未曾说,我不想报仇。
心中无念无恨,无悲无喜,不惧困苦疼痛,却依然可以报仇,只因天道本就是如此——亏欠了需要归还,得益了心怀感念,因果循环,从未更改。
他似乎总是如此,看似随遇而安,却处处自有章法。
孟亦避开杯沿,仍是自己接过了茶杯,魔修则思索着,始终凝视孟亦唇边。
孟亦起先不觉不妥,片刻后才抬首道:“可是有何想问之事。”
“没什么。”魔修摇了摇头,收起了一贯调笑的语气,“只是突然有些遗憾。”
“嗯。”
听来既是与自己无关,孟亦便不再多问,垂眸饮茶。
魔修直盯着孟亦看了许久,发觉他确实对自己为何遗憾,不由得无奈勾唇,他瞧着孟亦下掩的眼睫,眼中不觉盈满柔意。
“只是遗憾,没在早些时候遇见你。”
“遇到又能如何。”
魔修闻言,勾唇笑道:“若是早些时候遇见你,我便在你还是个顽童小豆丁的时候用糖葫芦把你勾走,那时候你会多大年岁?”
他说着,自问自答,掩饰不住眸中柔意:“约莫是三五岁吧,瘦小稚嫩,头上扎个小髻,面上还沾染了灰尘,可怜巴巴,用力踮起脚尖欲来抢我手中的糖葫芦,也不过只扒在了我膝盖的位置。而后我将你抱起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你傻呵呵地便应了我,从此以后我教你修行,带你入魔。小时候的你定然还很乖,会哭会闹会笑,红着眼睛拽着我衣角怯生生地叫‘师父’,后来某日你会和我一起在南陆景星域的莽原上捡到这只愚蠢的鹅,你对它虽然嫌弃,却还是欢喜的,于是我们便日日带着它,逍遥修真界,踏遍无尽山河,直到有日共同飞升。”
于是你便不会遭受剜心之痛,剖腹之苦,几十载辗转蹉跎,不得安生。
孟亦闻言抬眸,两人相视。
听到魔修提起自己,白鹅挥动翅膀落在了两人之间的石桌上,飞动过程中还掉了一根洁白的羽毛。
孟亦看了眼那根羽毛,将它抚落,白羽飘飘摇摇,颤颤巍巍,落在地面上。蠢鹅呆叫一声,便跟随着自己的羽毛飘落的轨迹跳了下去。
孟亦终于开口说话——
“故事不错。”
所有以“假如”起承,开始缓缓讲述的故事,都能有完满的结局。
因为是假。
魔修闻此轻叹一声,叹息中带着少许笑意:“听闻小亦儿如此一说,本尊忽而有些嫉妒啊。”
嫉妒你涉过的秀丽山水,看过的烟火人家。
嫉妒你亲手斟满的酒,与相伴饮酒的人。
而最嫉妒的,是曾被你仰视过的背影。
“啧啧,幼时的小亦儿一定非常惹人怜爱,该要好好宠上一宠才是。”那时他还没有像现在这般遭受许多苦楚。
沈五渊心中自嘲,活了千年,也恣意不羁了千年,像是虚耗了一般,乏而无味,全然不如九曲峰上匆匆几次回眸。
甩开心中思绪纷纭,沈五渊举起酒杯,笑道:“这杯敬你。来日不论各种光景,自仗剑随行。”
言罢仰头饮尽杯中烈酒。
今世不要神药无念,也不需凌驾众生,唯愿看你自在。
第6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