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关爱孤寡散仙番外篇完本——by 晏昕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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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走到玄莹身边,面向笑容满面的修士时,听到谈阳羽笑呵呵道:“玄莹,你听听大家的声音,愈来愈轻了,被杀的差不多了啊……实在是太惨了。你知道为何会如此惨吗?”谈阳羽一脚踩在玄莹的背上,蹲下身,凑到一动不动地玄莹耳边,如毒蛇吐信一般道,“因为啊,你才是罪魁祸首啊。是你,将这里变成了地狱。”
她浑身一震,脸上变得一片空白。
半晌后,一滴泪从她的凤目中低落,虽只是流下一滴眼泪,却像是用尽了她此刻所有的气力。
玄烛有着原身所有的记忆,他望着这一切,望着女子那双沉淀了悔意与恨意的双眸,看到女子凄惨至此的样子,心也跟着有些抽疼。
这是曾被玄烛与玄淮呵护在心尖上的师妹啊。
曾在修真界的玄莹,背后有卢岩山六壬陵,身旁有两位修为高强被人忌惮的师兄,所以从修行开始始终无人敢动她一分一毫,走出去碰上其他门派之人也是风风光光的。
可现如今,因为她逃离了门派,背离了玄淮,让对于仙器觊觎已久的修士们以此为借口,狠狠地欺凌,甚至为此让无辜凡人本该平凡幸福的一生就此改写,造成他们惨烈的死亡现状……
玄烛明白玄莹心中所想,她无比痛苦与后悔,无比痛恨眼前这些道貌岸然的修士,可又无可奈何。
仅凭一人,无可奈何啊!
谈阳羽似乎不打算放过玄莹,他和善地笑着:“为了防止待会儿解开束缚你又动手,我得想个办法……有了!”
他脸上笑容渐深,而后一抬手,一剑便刺穿了玄莹右肩的琵琶骨,迅速地拔出后又一剑,刺穿了玄莹左肩的琵琶骨,霎时间鲜血喷溅。
拔剑之时,谈阳羽侧身闪避,然而雪白的道服上还是被溅上了几滴血,他叹息着望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脏了啊。”再看向玄莹时脸上满是嫌弃,然后他狠狠一脚碾在玄莹血流如注的琵琶骨上,玄莹已然痛到脸部扭曲。
“很有骨气嘛。我已经解开了邪影幡的禁制,没想到你还可以一声不吭。”谈阳羽道,“但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自诩伟大,到了最危急的关头,所做的选择也不过是利己的自私主义。”
“娘亲!不要伤害我娘亲!”看到玄莹的惨状,闻青默一边哭着一边在谈阳羽手中挣扎,踢打着他,“放开我!你们这些坏人!”
谈阳羽似是嫌闻青默吵闹,直接一记手刀砍在了闻青默后颈。
闻青默就此晕了过去,“砰”的一声,谈阳羽直接将之摔到地上,不再去管。
玄莹看到闻青默晕过去,爱子心切,想从谈阳羽脚下挣脱,只挣扎了一下,便又被狠狠一脚踩得脸色煞白,倒在地上,再无力气挣动。
玄莹以微弱的声音问道:“你,认识我?”
谈阳羽不以为然道:“认识啊,六壬陵的玄莹谁不认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玄莹因疼痛而言语颤抖,“你如此对我……我们以前有过仇怨吗?”
“仇怨啊……”谈阳羽最后一个字拖长了音调,悠悠的笑,反问道,“这里的修士对这些凡人又有何仇怨?”
玄莹抿着唇,知道是自己蠢笨了,问了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修能斜着眼看谈阳羽:“你说你把她折磨成这样,我还能下得了手?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在戏耍我。”
谈阳羽耸耸肩,不以为意:“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下了重手。”
修能似乎意有所指:“你这家伙快去修魔吧,否则就是魔修的一大损失!”
“话可不能这么说。”谈阳羽依旧勾唇笑着,“我们这些想抢夺仙器的修士,又有哪个不是魔修的损失呢。都身负各种人命,都是坏人,为了修行,也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了。”
“你们……”玄莹似乎终于放弃了抵抗,乞求道,“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们,要杀要剐,冲我来,不要再杀人了。”
谈阳羽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讽刺道:“晚了,一切都晚了。”他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你听,那些想你想保护的凡人已经没一丁点声音了。而且,我要让你看看,其他的人与孩子都死了,最后只剩下你与你的孩子了,你多‘伟大’啊。”
当最后一个人咽了气,大地在一瞬间仿佛都静了下来。
安静很快被争吵打破,接着,声音又开始出现,只剩下一群修士为了接下来的仙器争夺而开始大打出手。
谈阳羽说的每一字都如同酷刑一般鞭挞在玄莹心上,她绝望地闭上了眼,无力反驳,也不想反驳了。
片刻后,玄莹再次睁开眼,眼中还有这一丝神采,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朝着谈阳羽啐了一口,而后用低哑的声音道:“就算我自私吧,只要可以保护他。”
玄莹浑身法力流转,一身流光溢彩,血从她的口中大口一大口的吐出,可她周身的法力却像是爆发了一般,变得格外耀眼。
玄莹竟是选择了燃烧元婴!
修士到达元婴期时,是迈向修仙之路一个转折点。
这时体内所有的能量逐渐在丹田凝聚成婴儿的形状,燃烧元婴虽然可以促成法力瞬间的爆发,可一般只有在必死且魂魄强大到保证元神不死的情况下才会如此做。
例如玄烛,当初渡劫失败,解体成为散仙,实则是元婴修成了散仙之体,成为了散仙,以此可见,元婴相当于修士的另一具容器。而玄莹这时燃烧了元婴之后,如能保证其中的元神不灭,倒是还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否则,那就是形神俱灭。
当然,燃烧元婴也非那么简单。
元婴被业火鞭挞的痛苦相当于承受了一次天雷的袭击,且还是在肉体凡胎却又只能挣扎无法求死的情况下。
那种痛苦是连大多数修士都无法忍受的。
玄烛已经知道了玄莹的结局,她的元神确实没有消散,坚持了十二年在怨气中没有被吞噬,说出来也是惊人了,毕竟这只是一抹步入元婴期的修士的元神。
只不过——玄莹的元神,如今的状态也比消散好不到哪里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须臾之间,被丢在不远处昏迷的闻青默被一股白光包裹,玄莹用了自己全部的元婴修为,只为了将她的孩子送出宁乐谷。
谈阳羽和修能绝对没想到玄莹还有这样的力气,他们想阻止,可在眨眼不及的瞬息间发生的事,根本来不及阻止。
但就像是算计好的一般,幼童即将被瞬移走的那一刻,两个修士刚转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还未来得及阻止时,“嘭”的一声,一道金光蓦地打中了玄莹在闻青默周围建起的修为墙壁,一瞬间的威压让人感到了厚重的压力。不带喘息,紧随这道光其后的又一道金光击中了闻青默的胸口,昏迷不醒的闻青默嘴角流血,四肢出垂下,已然没了生气,随后,并未立马被破坏的元婴修为带着闻青默瞬间移动到了不知何处。
将一切看在眼中的玄莹彻底崩溃,撕心裂肺地大叫:“不要啊——!”
有那么一瞬,仿若身临其境的玄烛想要保护闻青默,却在伸出手之后发现触及的只是一段记忆,他无力地收回手,抬头随着玄莹的角度望向了那打出“穿心神手”的方向——
这一招“穿心神手”在玄烛看来不同于青炼的软绵绵,快准狠到只有修为高深到那特定几人才会使出的效果。
玄烛并没有看到到底是谁出的手,展现在他眼前的景象就此中断。
能将“穿心神手”运用到如此境界的,这世间不出几人,其实看不下看去也没多重要了。
玄烛脸色极冷极沉,片刻后,沉下了心,他的双手终于结出一个手诀,吐出一个字:“破——!”
只此一字,仿佛携带着无上的法力,他整个周围出现无数的旋涡,衣衫猎猎,如同要将他卷进去让他粉身碎骨的狂暴。
下一刻,瞬息之间,他已站在了一直以来所处的黑暗处,而手心的那个阵眼,他伸出手,轻易一捏,彻底破碎,破阵之时又席卷而起一阵狂风,扬起了长发和衣袍。
也就在此刻,因果业报阵开启,将会全部由燕生承受。
玄烛没有马上离开,又迅速打出了一个法诀,将转嫁给燕生的那些因果业报一半以法诀力量的牵引,分到了自己身上。
他给燕生的承诺,那就得遵守承诺。
这分出部分法力足够让燕生那脆弱到似乎一碰就要消散的妖元坚持一会儿了。
玄烛此刻浑身的经脉像是要断裂一般,痛苦万状。
天罗地网里的怨气一刻不停地想要突破禁制,为了困住庞大的怨气,玄烛进来之前,提供了大部分法力支撑阵法,如今剩下的三成又分成了两份,一份给燕生,一份留在自己体内,以此来抵抗反噬。
这反噬的伤害有几分雷劫的威力,可以想见这聚集了怨气的阵法到底做下了多少业报,要是谈阳羽自己承受,保准他会瞬间殒命于天劫之下。
玄烛散仙的元婴已是金身,可在当下法力所剩不多的情况下,已无法做到毫发无伤。
他记住那个谈阳羽了,以后要是让他打听到这个人还在修真界混迹,他一定要找他算账。
玄烛意识到自己的七窍开始流血,他闭上眼,不再用眼去看事物。
也不是没这样疼过,况且已渡劫成散仙,又经历过三次天劫的身体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损坏的,只不过可能看着很狼狈罢了。
一切尽破,玄烛的身体虚晃了一下,他立即站稳,呼出一口气后,瞬移出了燕生的内部。
当玄烛重新回到地面,只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好想找个地方躺一躺。
其实要是平常,就算闭着眼,他也可以看到周围的一切,然而现在不比平时,受创到如此程度,简直是他这辈子的耻辱。
玄烛如此想着,察觉到了徒弟的气息。
这是破了幻阵出来了?
不愧是青……咳,不愧是他徒弟。
只可惜他出来后,除了老天开始下大雨之外,那些怨气似乎因为大阵的破坏开始不要命的冲击着天罗地网,尖叫聚集在一起,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让人耳朵生疼,有种要同归于尽的势头。
玄烛知道,这哪是要同归于尽啊,再这么下去,他这一身修为就真的要被吸干了。
加上那反噬如同天劫淬炼元婴一般,虽然只有三分之一的威力,在这种时刻却足以让他的元婴受创,导致一时间口不能言,连用元神向外观察的精力都顾及不了。
玄烛感觉身边建起了法力墙壁隔离了雨水,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而后听到的声音和手一般颤抖不止:“师父……”
他一说话肯定忍不住不断吐血,那样,在徒弟面前估计再没威信可言。
玄烛察觉到了徒弟似乎慌了神,连忙用手掌安抚性的拍了拍捧着他脸的那人的手背,而后传音让他宽心:[师父没事。不用担心,我只是需要点时间来处理那些怨气。]
他真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大不了……玄烛其实也不敢想,他不知道如果真的入了那样的道途,自己会如何。
成功的可能性又有多少,他也并无把握。
但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徒弟担心啊。
徒弟啊,你真的不要被师父这狼狈不堪的模样给吓坏了啊。
“尔这侵占了别人身体的邪魔,为何还有脸回到这里?”
阴哑沧桑的嗓音从前方传来,燕生此刻承受着业报形成的天劫打在妖元上的痛楚,他痛苦非常,每吐吃一个字都异常艰难,可字字却又铿锵有力,让人感受到其中饱含的雷霆之怒。
——诶,你这槐树妖,都这个时候,还不平心静气地好好说话,是想气死你自己还是气死我?
玄烛握住徒弟变得硬邦邦的手,继续传音:[别听他胡说。]
然而,徒弟却以一种格外悲怆的语调道:“师父,你也知道了吗?所以,师父才没有叫我青默吗?”
玄烛让自己的传音显得格外有说服力,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了又如何,你还是我的徒弟,这点不会改变。不是吗?]
怨气那边竟然隐隐有了破阵而出的势头,不能让怨气出来!
徒弟僵硬的手缓慢地回握住他,以极其冷静的语气道:“师父,我知道那些怨气为何越来越强。”显然,徒弟也发现了怨气的异常。
“师父,他们已经不是一般的怨气了。就算是以你散仙的修为,也是无法除去的,如此下去,空耗了你的修为不说,你要是强行想镇压他们,或许就要……”徒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彼此两人都明白他是何意,“我却还有可能……”
徒弟说了一半停了下来,更像是故意不说完,不是为了留一个悬念,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所以停下不再说。
玄烛手脚虚软,要不是必须维持面子,真的快倒下了:[你为何会知晓?又能做甚?]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之间明白了……”徒弟一字一顿,越说声音却低,“师父会相信我吗?”
玄烛没有任何犹豫,坚定地道:[我信你。]
他听到了来自前方之人的一声轻笑,笑声中满是如释重负下单纯的欣悦:“只要师父你信我就好。”
玄烛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终于没办法再坚持,身体一软,徒弟反应迅速,顺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抱着他的腰,支撑着他。
怨气竟然把他开始啃噬他的法力,将之吞下后,似乎变得更加强大了。
艹!这怨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破修真界,到底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的。他这几百年来已经学习了那么多知识,虽说大多时候宅在洞府,但出来的时候也访遍了各处洞天福地,名山大川,可为何还是会遇到这种知识外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