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全天庭都知道我堕落了 番外篇完本——by 沧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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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恐惧,而是敌意。
他向来觉得害怕一样东西,与其避着它,倒不如把那东西直接毁灭。看不到了,不就不会害怕了。
只是,白夜却不想揭穿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便是揭穿也没用。
“我会和它们多说几次。”
重宴点点头,又是一副乖巧且无辜的模样。
白夜于是漠然着脸,迈着步子离开了,眼睛的余光瞥到了邪气四溢,形态诡谲的殿门纹路,不由顿了顿。此时,大殿外头,已经月华满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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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地牢。
“……”
“小云峦,你看着我干嘛?想说什么就说啊,我喜欢你我爱你都行,叫爸爸也没问题啊!”
“……你……起来。”云峦面无表情地推了推趴在他小小的身体上不肯坐起来的某人,尽管长微一直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避免压到他,但这样的姿势万一被人看见……
“哈哈哈哈哈……”长微笑着揉揉他的头,把那一头原本整齐柔顺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你知不知道你这副样子和小时候一点儿也不像。”
“我小时候?”云峦挑了一下眉头,声音不自觉地缓和了下来。
“对啊,你忘了有天晚上,奶奶不在,就我们两个,又是打雷又是下雨……你抱着个枕头站到我床边上,看到我醒了就扑进我怀里……说什么,大哥哥,我怕……”
“……”
“唉,那个时候,你多可爱啊,哪像现在……”
他话没说完,云峦终于听不下去了,手伸过去把他的嘴捂上,头微微昂起,神情有些急于辩解地道,“我那时候……那时候……”话未说完,他蓦然眼神一凛,身影一闪便像道光般钻离了长微身下,转眼间就站到了门边。
长微故作一副讶异的样子,望了望自己空荡荡的床,又望了望他,夸张地道,“我的天啊,小云峦,原来你可以逃走啊!之前不逃走,是因为舍不得我?”
云峦刹那间红了脸,放低声音道,“别说话,躺好。”
“好啊,你承认,我就躺好。”
“……”
这人一如既往的,给个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云峦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搭理他比较好,然而嘴巴就是忍不住去接他的话,仿佛无意间冷落他都是天大的罪过一样。
地牢里暧昧的气氛还没完全缓下来,翼君白夜便走了进来。方才为了和云峦独处,长微把其他的小魔都轰了出去,是以此刻地牢里只剩下他自己和小翼魔扮相的云峦。但白夜走进来,四周环顾了一圈,也没问那些小魔去哪里了,而是凝视着长微直截了当地道,“魔君要见你。”
云峦藏在黑色斗篷下的手不由地攥紧。
玉帝让他把翼君带回天庭,说不定是希望能对魔君有所牵制,若他只是一个人来到这里,放手一搏也未尝不可。可是,此时此刻法力被桎梏的长微,又何尝不是他的牵制。
他需要选一个最好的时机,将玟晶放到翼君的身上,而不是拿长微的生命冒险。
“好啊。”长微眯着眼睛,笑嘻嘻地道,“但是得请他等一会儿。”
“你敢让魔君等着?”白夜的语气倏忽冷厉起来。见他看向长微的眼神不善,云峦下意识往右侧挪了几步,以便在他出手之前及时护住长微。
“我为何不敢?”长微厚着脸皮,依旧理直气壮地道,“是你要我不干完活就不能休息,昨夜为了扫地,我可熬了一晚上。难道你想让魔君看到总是打哈欠话都说不了几句的我?”
白夜冷冷瞪他一眼,“不知死活。”
长微“谦逊”道,“哪里哪里,我向来如此。”
白夜被他这话噎了一下,半晌才道,“你要休息多久?”
“魔君应当不急吧,给我一盏茶时间。”他说完这话,果真打了个极为绵长的哈欠,似乎真的困到极点了。
白夜默然一阵,冷笑道,“一盏茶便一盏茶,但一盏茶过后,若我在地牢外看不见你的影子……只怕神君便不是堕落成魔,而是入狱成鬼了!”
长微捧胸,道,“我的天,我好怕!”
白夜:“……”
云峦:“……”
待白夜对他嗤之以鼻,颇为不屑地拂袖离开后,地牢幽暗灯火下,那张俊美面上的笑意才倏忽消失,仿若一颗石子投进深湖,泛起微波后再无痕迹。
长微悠悠走到云峦身前,半蹲下身子,与他平视着,声音温和地道,“玉帝打算让你怎么捉他?不会什么也没给你吧。”
云峦垂着眸子,掌心越攥越紧。直觉告诉他,他不能告诉长微玟晶的事,可是面对这人带着点逼问意味的目光,他竟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行啦,别想着骗我,你骗得过我吗?”长微勾起唇角,胳膊一伸,就把小小的他揽到了自己温暖的怀里。纵然他这几天生活的环境极为糟糕,衣服也还是那天沾着血腥的青色纱袍,可是,只要靠在他的肩膀上,鼻尖就仿佛萦绕着一丝淡淡的草木香气,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云峦的心神微晃了一瞬,然而只是这么一瞬,他蓦然感到一只手伸向了自己腰间,动作迅速地把什么东西偷了出来。
“长微!”他眼睛睁大着望着他,漂亮如琉璃的大眼睛里,此刻的眼神应该是责备的,只是在他这副小身体的反衬下,实在让人害怕不起来。
“这是什么?”长微把那花瓣状的玉石放到光亮处看了看,脑子里的信息回溯了一下,喃喃道,“玟晶?”
云峦正要伸手去抢,闻言动作滞了一下,“你……知道?”
长微攥着那颗玉石,低下身子淡淡问道,“他是想让你用这个东西制住翼君?”尽管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但云峦还是敏感地注意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颤。
“怎么了?”云峦皱眉问道,“他说这个东西能让翼君乱了心智。”
是乱了心智不错,可是乱了心智才可怕。
虽然大部分魔物受到的影响都是神志不清,浑身发软。但也有一些魔力较高的魔物会因为受到玟晶的刺激,魔性大发,敌我不分大开杀戒。
谁知道白夜属于哪种!若他是第二种,云峦要想全身而退就比登天还难了。
作为天庭的统治者,玉帝应当不会不懂这个,可他竟然还是派云峦来冒这个险,他就这么不在乎天界唯一的一级战神吗?
长微思绪斗转间,云峦已经不耐烦地拉了拉他的袖子,难得倔强地道,“不管怎样,你把玟晶给我。”
他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能让长微露出这般神情的,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因如此,他才不想让他拿着。
长微尤在发愣,云峦忽然一咬牙,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便向上跃了起来,揽住他的脖子就吻住了他的唇。长微被这动作惊到了,又被他吻得险些窒息,手果然一松,玟晶便被云峦夺了回来,又放回了他自己腰间。
然后,长微便喘着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小子一脸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对他道,“我同你一起见魔君。”
“你?怎么去?”长微还没缓过神来,有点茫然地问道。
云峦道,“我可以藏到一个物件里,你随身带在身上就行。”
“哦,就这玟晶如何?”长微慢悠悠道。
“不行。”云峦断然拒绝,“不要打玟晶的主意。”
“……”
“那么,用这个好了?”他瞥了一眼云峦发顶,手指一挑就将他的淡蓝色发带解了下来。
柔软乌黑的长发瞬间披散肩头,与黑色的斗篷混在了一起。云峦却什么也没说,只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长微笑着解释道,“我身上所有东西,只要稍微值钱点儿的,都被魔界搜刮去了,又不能衣冠不整去见魔君,所以……只能用你的发带啦。”
云峦不明白他为何对这发带如此执着。
在飞升到天庭后,发带上原本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咒竟然开始慢慢褪去,最后连一点痕迹都不剩。而现在,他身上明明还有许多别的容器,长微还是一眼选中了那条发带。
他犹疑了一瞬,周身的轮廓倏忽间淡化了不少,不一会儿整个人都化作光点飞进了那条发带之中。
长微看了半晌后,将这条带子折了两道,妥帖地放进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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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施雷刑的日子。
武神玄青明知有魔物逃出无上真境,却不报告天帝,致使凡人伤亡,罚三十雷鞭。
其靡下十位将军各罚二十雷鞭。
奔雷台阴风阵阵,是专门用来罚雷刑的地方。此处长夜无昼,高高的柱台周围是一圈铁链,铁链上刻着禁锢咒,防止逃跑。
岚华作为叔叔,自然应当送玄青一程。
只是到了奔雷台,便是他也不能进去。
玄青与他相比,显得又高又壮,然而在他面前却还像个小孩般低垂着头,显得万分羞愧。
岚华拍拍他的背,“无妨,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下次不犯就行。”
玄青很乖地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放心地道,“叔叔,让星君原谅……”他说话经常省略各种语素,岚华却还是一下就听懂了,“让长微原谅你?”
“不是故意。”
岚华道,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不过你在凌霄宝殿上说自己不想告诉陛下,是真的?”
玄青犹豫不定地望着他,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他这细微的神色变化自然瞒不过岚华,他正打算开口,执行玉帝命令的天兵们却不耐烦了,开始催促起来。玄青本就是武神,性子有些暴躁,被这些人一催,当即一个眼刀扫了过去。
那些天兵吓了一跳,顿时不说话了。
岚华抚慰他,道,“不急不急,回来再说也是一样。”
玄青重重地点了下头,随着天兵走了。
望着他的身影渐渐远了,他才回过头,向着天边看了一眼。
一只威武俊俏的白鹤正挥动着翅膀,片片羽毛白净如雪,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打理的。凌墨坐在白鹤的脊背上,抱着手臂望着奔雷台的方向,笑得天真烂漫。
“你来作什么?”岚华头也不抬,只自顾自地转身往回走。
“咱们是好朋友,你的侄子不就是我的侄子?”
“谁与你是好朋友?”岚华顿了脚步,冷然道,“我记得长微星君才是你的好友。”
“所以我也帮了他啊。”凌墨啧啧叹道,“只可惜了我那只漂亮的鹤美人,断送在了雪域啊……不过
”他话锋一转,“有你的三万功德做陪葬,也不亏。”
就算有长微以自己的仙根做基,还是差两万多功德才够达到飞升成神的标准,而这云峦不但飞升了,还一上来就是一级战神,其中的功劳是谁的,自然不必多说。
岚华顿了顿脚步,心想这人果然什么都知道。
见他默然不语,凌墨伏下身子,揪了揪自己白鹤的毛,身下的白鹤“嗷嗷”直叫,他却笑得更欢,“岚华仙君啊岚华仙君,你竟然也有这样一面啊……哈哈哈……笑死我了。默默做了好事不求回报?哈哈哈!”
岚华冷冷地瞪他,声音难得冷厉,“闭嘴。”
凌墨笑道,“怎么?如果我不闭嘴,你还能在奔雷台前跟我打起来?”
闻言,岚华默然一阵后,才一边走一边淡淡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何和许长微是朋友了。”
凌墨:“……”
暗流涌动(中)
“长微星君, 这边。”
长微随着白夜上了一只小舟, 过了这条黑漆漆的河。对面便是日华殿, 这大殿应当是魔族主殿,鎏金匾额熠熠生辉,四周镶嵌的琉璃瓦让他的眼睛都不由眯了一眯。
小舟在河上不急不缓地飘着, 长微在这几日通过那几个小魔基本把魔界地图给摸索清楚了。眼下,他面上依然和白夜插科打诨,心里却已经开始判断突袭成功的可能性。
“魔界似乎很喜欢水。”
“哦?何以见得?”
“我看你这儿连到个大殿都要过河……难道不是?”
“呵, 万事都不能只看表面。你看到的这些平静无波的河流,内里有些什么,谁也说不清。”
“那你有没有……进去过?”长微站起来,望着这条河, 微风撩起他的头发, 吹得衣袂飘飘。
“自然是没有。”白夜漫不经心地道。他的眼睛一直直视着前方,盼望能早些到达彼岸,只是,在将要临岸的那一刻,他转过身却看不到长微的身影, 顿时心里一慌。
“许长微?!许长微!”他叫唤几声,对岸有一层屏障,里头的魔兵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见他叫得咬牙切齿,有几个魔兵连忙跑出来,问道, “翼君,怎么了?”
话音刚落,一个水淋淋的东西忽然从水面钻了出来,如同蚯蚓一般从身后扼住了一个魔兵的喉咙,动作如此敏捷的自然是云峦。只是此刻的他全身还笼在黑色袍子下,看不清真实面容。
“你是谁?!”白夜恶狠狠地瞪着他,“许长微呢?!”
云峦面不改色,斗篷轻轻一掀,将手中制住的魔兵抛进水里,就拔起腰间佩剑往里头冲。白夜面色一变,连忙从舟上飞身而下,追了过去。
那些魔兵见翼君追了过去,也忙不迭跟上。
待隔了一层屏障的岸上再无声响,水波无声无息跳动一阵,又从水里钻出个人来,他甫一上岸,就将怀里那条云峦的发带拿了出来。
有凫山仙气做铺垫,自然是画符的好材料。
然而,他咬破手指,在发带上涂涂画画了好一阵,见那血带子没任何反应,才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愣了一下,道,“老天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