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总想宰我祭天完本——by 水月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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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碧难得威风一把,对着前头三两个且战且退的鬼差,学着逍遥的模样,自以为高深地抖了抖衣摆,一想还是连云的冷然霸气,便收起上脸的得意笑,硬生生皱起眉宇,清越的声线还真透出几分凛然的意思:“闪开。”
鬼差悻悻地移步后退,苍碧灿烂得上了头,步步紧逼,手掌上蓬勃的白色妖气莹莹闪光,像一团呼之欲出的巨大雪球,手腕朝后一撤,再回手一扔,“雪球”落在地上,朝鬼差滚去。鬼差们四散闪避,可那毕竟不是真雪球,妖气仿佛生了眼般,如影随形,几个拐弯,就把鬼差们砸得四仰八叉。
“谁敢拦我!”苍碧再一团妖气入手,往后一甩,把后头蠢蠢欲动几个也一并收拾了,掸掸一尘不染的衣角,翩然抬腿,总算还没得意昏头,记得那丹药有时限,妖气转而蓄到脚下,白虹般射了出去。
偌大的幽冥界,掌管万万鬼魂,自然不是他这种三教九流随意能闯的,一时轻敌漏了空子让人钻偶有,但毕竟是一时。
守备各处的鬼差得了消息,从道两头急速聚集,苍碧还没奔出半里地,黑峻峻的鬼差大队便压了过来,他妖气虽长,显然术法修炼极不到家,也使不出好招式,故技重施,又丢起大雪球。
鬼差修为弱,也不傻,横竖死不了,受点这点皮肉痛总好过失职被冥神发配去哪座狱里滚一滚,前赴后继地扑上来,前鬼当盾,后鬼踩着前鬼的肩往前,排山倒海地一波波拥来。苍碧顾了前后,漏了左右,管住脚下,头顶又有鬼差盖下来,几招下来就被压制得死死的,只能护住周身不被众鬼吞下。
可这也是一时的,丹药时效渐尽,终于在一只张牙舞爪的鬼差把阴刀砍向面门之际,彻底熄了火。
“走开!”苍碧闭眼大吼一声,推出最后一波微弱的妖力,撕破的嗓音跌跌撞撞地飞出去,不知被什么阻拦,竟又留下一缕尾音,折了回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温暖的茸毛扫过鼻尖。
“走开!!”
雄厚无比的虎啸冲破天顶黑幕,十八层狱连带通往十九层的大门地洞般晃了晃,此起彼伏的鬼差堆被音波震得扑簌簌往下掉,一个个捂住耳朵,滚在地上哭爹喊娘。
“城旌?”苍碧拍了拍鸣响的双耳,眼前一头巨虎,脊背竟有四五丈高。
“上来。”城旌大的不只是个子,憨憨的话音也成了隆隆的滚雷,振向八方。
如斯高山,实难攀登……
苍碧扯住一整戳虎腿上的长毛,顺便往自己腰上系了一圈,挂在比翼望山最大的柏树还粗的腿上:“就这样吧,快走。”
城旌抬起柱子腿就走,鬼差们不屈不挠,不知是哪个活络过头的,弄出团黑烟,塞进轮廓模糊的耳中,顿时抵御了大半虎啸,其余鬼差纷纷效仿,又阴风吹又生地卷了上来,在两层间的大门出,围了个水泄不通。
“关门!千万别让他们过去!”一鬼差大吼。
大门立时向中合拢,门轴擦着幽冥的风,发出渗人咔响,城旌块头本来就与界门差不多大,硬着头皮往里挤,一时进退不得,被卡在里头。
混乱之中,谁也没有发现,高空处,一身阴黑官服的鬼相俯瞰下方,目光定在白色的身影上,嘴角勾了勾,收了掐到中途的灭魂手诀,扔下烂摊子,转身离去。
第129章 闷骚东家与美人伙计 十二
苍碧手忙脚乱解开身上乱成一团糟的虎毛,层门离冥神殿也不知还有多少距离,城旌过不去,趁大门没彻底合上,他还是过得去的,只是门内鬼差毫不减少,当下只能硬闯了,即使生机渺茫,总比放弃多一线。
“等等。”一声细如蚊蝇的娇嫩声音响在耳边。
“爰爰?”苍碧四下寻找,拔了几丛厚毛也没见着熟悉的小兔。
“美人苍碧,我在这,在你肩上!”
苍碧循声看去,在自己肩头看到了一团毛絮——细细一看才发现,是只比小指指甲盖还小的杏色小兔。
“别动。”爰爰说着身形一闪,竟消失了,再出现时,停在了苍碧鼻梁,抬起蚊子腿般的爪子,朝苍碧眉心送入一道温润的妖气。
下一刻,哪还有什么白衣翩翩的美人,微型小兔落在巨虎毛堆里,边上还站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白狐。
人家妖力增倍,都是怎么强,怎么大,这小兔倒好,越缩越小,当然只有个头小,算不上本事。
爰爰一把拉过还在毛丛林里迷路的苍碧,仗着着多年居住其中的经验,熟门熟路地转向其中一个方向,细腿一跺,疾奔出去,竟跑得比苍碧快了数倍。两道浅色身影化作一道残影,闪进还有数尺宽的门缝,小得实在入不了鬼眼,在一双双急踏而来的鬼腿间穿行,半盏茶功夫不到,就把增援大队远远甩在了后头。
冥神殿中,冥神绿衣高坐判案前,昏暗不明的一张脸,除却幽绿的眼,一概浑浊不清,惨青色广袖摊在案上,手随意一展,案上的阴笔自行立起,无声地在名簿上书写起来。
她瞥了眼跪在殿中央的火山狱鬼差,颇为不耐地厉声道:“大胆!名簿何时出过差错,轮得上你来置喙?”
鬼差缩着脖子道:“回禀冥神大人,小的也是生怕有纰漏,这就去把那擅闯的小鬼哄出去。”
他还没来得及退下,又来了个鬼差,跌跌撞撞冲进殿中,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拌在地上行了个大礼,不敢起来:“禀……禀冥神大人,有生灵擅闯入界,已攻到十八狱门口了!”
“什么?!”绿衣一拍雕着魑魅魍魉的扶手,倏地站起,手指轻颤,额角微微有冷汗沁了出来。
上一次逍遥与长空闯入幽冥界,捣翻了十六火山地狱的大火,惹来的大灾直至现在还没收拾干净,她连这两尊大神都对付不了,现下外来者都长驱直入到十八层狱了,不是要把整个幽冥界翻个个。
“大人稍安勿躁。”一道阴仄的嗓音带着胸有成竹的淡定,从殿门口传了进来,鬼相翩翩的衣袂下也不知生没生腿脚,就这么一路飘飘然地到冥神座边30" 老板总想宰我祭天29" > 上一页 32 页, ,欠身行礼,“方才臣下已探,来者乃是三只小妖,修为最高的不过五百年,只是不知得谁人相助,一时暴涨了修为,想必不过一个时辰,定会恢复原貌,现下已被鬼差压制住,不足为患。”
绿衣险些长舒一口气,瘫倒座上,碍于下头跪着鬼差,只得轻吐气息平复,故作镇定落座:“那还愣着做什么,就地处决,送入狱中服刑。”
“臣下斗胆请大人缓下罪责。”鬼相躬身行礼,挥手把两个跪得手足无措的鬼差,连带守在殿中的卫差一并屏退,才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道,“大人,那领头闯入的是个生得倾世无双的男妖。”
绿衣听到前面,瞳中有微光闪过,随即被后头的男字生生浇熄了:“男的,再美能美到哪去。”
“大人,您看。”鬼相向半空一挥手,流转的镜面如一波冷泉泛起涟漪,其间映出方才苍碧与鬼差顽强对抗的模样,那张白玉般的无暇脸庞,配着翡翠般的瞳仁,柔和绝美的五官透出几分不懈,被周围黑峻峻的鬼差群衬得恍如幽冥最深处绽放的一朵曼珠沙华。
绿衣定定得看了半晌,眼中妒忌、羡艳、渴求汇聚,凝成一团复杂的光。
鬼相将画面移近苍碧,让那张脸更清晰无比,弓下身靠近冥神耳畔:“大人,臣下有一计……”
片刻后,冥神收了书写不停的阴笔,朝座后一闪身,消失在黑暗中。
那座后竟是一扇小门,通往更深处,甚至连大多鬼差都不知的第十九层狱,这一层狱中,现下只押着一人。
绿衣施施然步下阶梯,停在刑架前,略微抬首,以使自己能蔑视比他高出些许的“罪人”:“幽冥如何?与我定下如此契约,可有懊悔?”
“不悔。”连云手脚被锁链牢牢捆绑在架上,披散的黑发犹如墨写的瀑布,垂在大开的衣襟下露出的坚实肌肉上。
“这些伤痕,都是为了你要救的人?”绿衣死灰色的指尖一一点着他胸腹上横亘的伤痕,有鞭伤、刀伤、箭伤,点到最后,数量实在太多,便不耐地甩手不愿碰了,“你可知他愿不愿?”
连云仿佛无动于衷:“他不知。”
“他来了。”绿衣轻描淡写道。
连云垂下的头终于抬了起来,一脸冷然被紧敛的眉冻成冰渣子:“送他回去。”
“玄蛟,你活了两千年,天道伦常皆知晓,擅闯幽冥界,是何种罪愆,不会不懂吧。”绿衣绕着他,一步一步踱着,像是提着连云最珍视的宝藏,却呼之欲出的要把他摔得粉碎,“与你的契约,我守了,至于后续……”
“送他回去。”连云打断她,眼中的墨色几乎要染到苍白的皮肤上。
绿衣停下脚步,混沌不清的脸似乎在笑,又在话音中带出几丝难听的哭腔:“还真是情深义重,我倒是能依你,不过……”她卖关子似的顿了顿,抬眼用那双与苍碧的颜色有几分相似,却只展露出诡谲阴气的眼看着连云:“他若自己不愿归,我也没法子。”
“你送他回去。”连云沉沉的声音回荡在不过纵横数丈的狱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压下后腿,随时准备一跃而起,咬断敌人脖颈。
“好,我送他回去。”绿衣一字一转阴鸷地答应。
连云自然不信他:“你若失言,莫怪我毁约。”
绿衣厉声大笑,好半晌才缓过气似的,缠声道:“你都被困在这里了,要如何毁,大不了我现下就吸光你的生气,让你想毁也无法。”
“你不能。”连云道,“你若能,不会留我到现在。幽冥鬼凭借生气可还阳,可又与生气相冲,况且我千年修为加持,生气更远超寻常生灵,与你们而言,既是大补的汤药,也是剧毒的鸩虺。”
绿衣的顾及被一矢中的,登时气得面上浑浊的黑气散了散,复而凝聚成型,连尚算清晰的眸子都混沌了。她久居幽冥界,无法到上头去,好不容易逮到生气如此旺盛的玄蛟,却难以下咽,因阴体与生气不容,每次前来最多只汲取一丝一缕,要如愿以偿,最少也需百年。
“你若失言,我便自毁于此。”连云说着骇人的话,语气仍旧沉得如一汪深潭,“上达阳界,亦或无尽的一生都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你定已有所抉择。”
“闭嘴!”绿衣恼羞成怒一扬广袖,往连云手脚上又加了两重锁链,瞪着被阴气糊住的眼,折回幽冥殿。
第130章 闷骚东家与美人伙计 十三
幽冥界与逍遥界一般,拢总一条道,不过后者是直指东西的横陈道,前者则是直贯十九层纵道,爰爰服下的凝神丹失效耗尽,两只小兽恢复原本大小,骨碌碌滚下平缓的下坡,眼看雕刻繁复,诡谲渗人的大门越来越近,守门鬼差站在两侧,手扶长刀,可两只毛球刚才冲得太快,无论如何也停不下去势了……
阴刀一起一落,砍断白狐长尾一缕毛发,把后头一步之遥的小兔隔在刀侧。
幽冥界的门关起来慢,开得却飞快,还没等雪白的毛团撞上去,就瞬时大开,苍碧一路滚了进去,接近殿中央才好不容易停下,甩甩晕头转向的脑袋,幻回人形,环视周围一圈执刀静立的鬼差,一时有些懵,警惕地端详片刻,却见他们没有动手的意思,便大着胆子问道:“敢问各位大人,冥神大人在何处?”
“大胆!冥神大人在此,还不跪下!”
正前方黑压压的烟气消散,置满名簿的石案露了出来,案后座椅上,惨青衣衫的女子面容模糊得仿佛晕染在宣纸上的重墨,辨不清五官的界限。
案座设在高出,从苍碧的角度看去,能清晰看到案下长腿探出裙裾,赤|裸的足线条精致,只是那颜色如同青灰石一般,把所有的美感都磨了粉碎,更甚的是那石足下踩着的是一摞鳞次栉比堆积的骷髅……
“跪下!”鬼相站在座侧,从袖中抽出玉笏一指,阴森鬼气直直压在苍碧肩上。
苍碧本就有求于鬼,也没想忤逆,只是还没来得及表示从善如流,先被一个下马威欺得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磕得生疼,却也把脑袋磕明白了,对前头两人的身份有了底。
“冥神大人,小妖苍碧,此行前来只求您……”
“外头两只制住了?”绿衣一幅什么也听见的样子,径自对鬼相道。
“禀大人,都制住了,乃是一虎一兔,如何发落?”鬼相躬身待命。
“你任了千百年的相,这等小事,还要我来亲定?”绿衣不满地挑眉,伸出石雕般的手,放在面前饶有兴味的端详,长甲在耀动的幽冥火下闪着寒光,“罢了,念你多年劳苦功高,我就不计较了,那两只,按惯常来,送狱里去吧,九九八十一番,若能熬下来……”
“大人,您糊涂了。”鬼相不起,说道,“生灵进了狱中,往往不到一番就不成原型,修为低的,一番就足以让他们灰飞烟灭了。”
“倒也是,啧,如斯性命,脆弱至此,不要也罢。”绿衣指了指门口鬼差,“那便送他们入狱罢。”
“慢着!”苍碧奔到就要出门的鬼差身前,张开手臂,还以为少不了皮肉苦,哪只那鬼差刚一拔刀就被鬼相喝停了。
“幽冥殿上,无冥神大人命令,岂能妄动刀兵。”
鬼差只好收了刀,站在原地进退不得。
不等鬼相再抬玉笏,苍碧自行跪下:“冥神大人,城旌与爰爰无意擅闯幽冥界,一切只因我而起,还望您莫要怪罪他们,所有责罚,我来担。”
“幽冥界从无代罪先例,谁犯下罪愆,谁来受责难,难道凡间不是如此?”鬼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