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总想宰我祭天完本——by 水月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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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书生,看什么呢,被我的美貌惊呆啦?”苍碧收起指甲,挥着爪子拍在蔡淳脸颊上,“就这副模样,你就看直了眼,那要是见了我的原身,你不都要被美瞎了。”
白狐昂着脑袋嗷嗷地叫着,拉回蔡淳不知飞到哪的思绪,蔡淳回过神,把苍碧安放进书箱,稳稳一背,心神不宁地上了路。
走的路就那么一条,无非道旁的花草随着季节变了样,进的店也还是那一家,甫一进门,药店伙计便问道:“蔡书生,你娘好些了么?”
“还行。”蔡淳把钱吊解出来,2" 老板总想宰我祭天1" > 上一页 4 页, 留下五枚铜板,系回衣襟中,把剩下的往前一推,“这次给我加点鳖甲吧,能开几天的药就开几天。”
伙计微微诧异,这书生向来买药不留钱,更从没有主动提出过加昂贵的鳖甲,一开始还以为他多赚了钱,可看蔡淳略显凝重的神色,却又觉得不像,不好多问,便包了药,顺便多往药里刮了点鳖甲。
“书生,今天怎么转性子了?”苍碧顶着书箱盖子,极轻地随口一问。
蔡淳也不知有没有听到狐鸣,没半点回应,也没让他噤声,揣起药包,走了一段,拐了个弯,停在一条小巷尽头,看看四下无人,取下书箱,开了箱盖。
“书生?”苍碧满心疑惑,从来都是让他不能暴露行迹,怎么这会儿在城中,还是大白日的,就开了箱盖呢,大尾巴一甩扫开身下的垫布,触到书面,他恍然大悟,错开身,两只前爪一夹,把书夹到书生面前,“你还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用功。”
蔡淳与夹着书的狐狸对视了半晌,要是寻常人见着一只狐狸摆出这种动作,恐怕要以为这小东西成精了,蔡家两母子见多了这白狐的灵性,早见怪不怪。
取下书,在翡翠眼的注视下放回原处,蔡淳抱起苍碧,把那块垫布折成粗条,往茸白的脑袋上缠去。
“你干什么呢!”苍碧眼睛和耳朵都被裹住,一时间看不见也听不清,急得爪子乱挥,脑后的布料猛的被抽紧,勒得他耳朵都被拽弯了,吃痛喊道,“疼疼疼!书生,你发什么疯呢。”
刚吼完,布料就被放松了不少,总算没什么不适感了,只是依旧没被取下,苍碧就这样茫茫然地被放回书箱中,爪子勾着脑袋后面的结,死活碰不到,只能胡乱爪脸上的布:“给我解开。”
头顶粗粝的触感传来,苍碧知道是书生的手,那双手温柔地抚了抚,苍碧便不嚷了,书生那么做,该是有自己的缘由,许是把他当做寻常狐狸,怕是他看见听见什么又出声惹麻烦。
蠢书生,苍碧心里暗骂了一句,不再闹腾,只是用爪子专心对付脸上的遮布。
他身形长大了,书箱便显得有些局促,虽然还没到挤的程度,但转身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不让毛尾巴从竹编缝里挤出去,惹人觊觎,眼睛无法确认,只能盘起身子,不乱动,好不容易勾了半天,总算露出只眼睛,忙趴到边上看外头。
蔡淳又走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没过多久进了一家陌生的店铺,有人迎了上来,伙计一看到那身打补丁的衣裳便挥挥手要赶人,蔡淳拉住他,不知说了什么。
苍碧急于想听清他们的对话,爪子勾得飞快,终于在伙计再次张嘴的那一刻,把遮布彻底扯了下来。
“没有瑕疵的三百两白银,有瑕疵的看货再议。”伙计不耐地回完,扭头就走。
这傻书生是要买什么?三百两白银,明明连三吊铜钱都拿不出来。苍碧正想着,这书生是走错了点还是问错了价,果不其然,蔡淳没再说什么,默然离开了。
沿路走去,又到了曾经贴桂榜的地方,今天他们出门得早,路边那买豆腐的老妪还剩小半筐豆腐,有气无力地吆喝着。
苍碧看得眼都直了,白肚子善解主人意地咕噜噜一鸣,正要撞箱子以示想吃豆腐,一想家里上下拢总也只有书生怀里那五枚铜板了,只好偃旗息鼓,恋恋不舍地瞧了嫩豆腐一眼,摒除杂念,两眼一闭,只当什么也没看到。
嫩豆腐的香味逐渐靠近,又缓缓远离,最后一丝消失在口气中,苍碧抽了抽鼻子。
等我亲到你,回了家,一定让连云给我做个够!
苍碧昏昏沉沉就睡了,睡梦中,连云端着个翠玉做的温润碟子,托着块浇了香油撒上葱末的嫩豆腐,冷着一张脸,把碟子往桌上一放。
睁开眼,头顶的竹盖开了,一阵油香飘进来,苍碧半睁着翡翠眼抬头,只见书生端着棕榈叶,放到饭桌上,上面的白豆腐诱人地晃了晃。
“豆腐!”苍碧扑腾着一下蹿到桌上,一顿狼吞虎咽,乐呵地眼都眯了起来,这次的豆腐足有手掌大一块,和他方才梦到的如出一辙,对于寂寞了大半年的嘴,简直就是阵及时雨。
“雪球,慢点吃。”蔡母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坐在凳上揉着毛脑袋。
苍碧一顿,看了看还剩一半的豆腐,往前一推,跃下桌子,去灶炕边上叼了四根筷子,拿爪子扒拉着正在烧水的蔡淳的脊背:“呜呜呜……”一起去吃豆腐。
蔡淳拿下两根筷子,轻拍白嫩的毛屁股:“我吃过馒头了,狐狸,你自己去吃吧。”
怎么又拍我屁股!苍碧赏了乱拍的手一巴掌,给蔡母送上筷子,嘬起豆腐。
刚才书生的话还在耳边,那次从蒋家归来后,蔡淳就改口叫他雪球了,可蔡母病后,又叫回了狐狸,也不知书生那笨脑瓜子里怎么想的。
天色渐渐暗下,苍碧吃得心满意足,躺在铺了软垫的书箧里,来这儿将近一年了,从没过得这么舒坦过,可惜狐大爷的舒坦只享受了半刻钟不到。
蔡淳抱起他,往书箱里一放,和母亲打了招呼,又出门了。
书箱盖上的扣子坏了之后,就没有再修,苍碧把箱盖推开一条缝隙向外张望,看了一圈,劳作的村人早已归家,见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袅袅升起的炊烟,便把毛脑袋探了出来,趴在书生肩上:“那么晚了,去哪呢?”
蔡淳踩着小道,穿过田埂,停在小溪边,远远朝山上望去,无云的深邃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挂,照亮前路,确认前方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才继续前行,在山脚下坐了下来,抱过趴在肩上的白狐。
苍碧睨了一眼清纯的溪水,随口嘟哝了一句:“有点渴了。”
蔡淳鞠了掌水,递到白狐嘴前。
苍碧一愣:“你听得懂我说话?”
第12章 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 十二
蔡淳没理会低鸣的白狐,看着粼粼闪动的溪水,自言自语般说道:“我是在这找到你的。”
苍碧扭头看看周遭,确实是第一次被书生抱走的地方,也是上次差点与小虎起冲突的地方:“来这儿做什么?”
“那时我存的便是这心思。”蔡淳垂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对不住……”
“你在说什么?什么心思?”苍碧越听越迷糊,再一想,难道书生是被自己的美貌迷住了,“这也没什么好对不住的,逍遥界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会跟你一道,我还得回去呢。”
蔡淳听着白狐嗷嗷叫了一大段,不再说话了,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只是依然没有回家,往回走了一段,抱着苍碧,躺在了田埂中央。
清丽的月光铺洒下来,照得天地泛起一层荧光,大片的荞麦如浪般随风涌动,麦潮声将人心都刷的辽阔,纯白的小花成簇地开在身侧,像给不见冬的绿麦叶盖了一层薄雪,远处秋蝉簌簌地酣唱着一成不变的夏终曲。
苍碧闭上眼,享受怡人的气息,他从不知道,这镌刻着贫穷与辛劳的土地,原来竟这么美,真想让连云也看看。
“你很可人,娘很喜欢你。”蔡淳又开了口,沙哑的男音在惬意的夜色中显得有些落寞,“你要是不在了,她会寂寞的。”
“还没亲到你呢,我怎么走,嗯……”苍碧挥爪拍了书生胸口一掌,“要是你们舍不得,我多留段日子也不是不行。”
“可……可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蔡淳的嗓音带上了哭腔,“娘病了,我连药都买不起……”
苍碧一听阵仗不对,站了起来,看着红了眼眶的书生,抬起爪子戳了戳含着泪的眼角:“知道你穷,我不吃豆腐了还不成,其实荞麦馒头味道也不错,就是硬了点,我下次少吃点替你省钱……”
蔡淳抬起一手,遮住双眼,喉咙里不断发出轻声的呜咽,苍碧这张嘴只对对付难伺候的老板有经验,哪会哄哭哭啼啼的大男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爪子轻轻拍着起伏的胸口算作安慰。
“对不住……”许久后,蔡淳终于稳下气息,又说了这么三个字,抱起苍碧放进书箱回了家。
田埂不远处,探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你看,我没瞎说吧,那白狐狸确实在蔡书生那!”
“老六,你这小半吊钱掉得值当,我看咱也别寻了,这会儿赚来的,可得是白花花的银子了。”
夜静谧得仿佛世间万物都沉睡,苍碧伸了个懒腰,见方才还在念书的书生又趴在桌上睡了,叼起一件破衣衫替他盖上,戳戳手上的黑镯子:“小黑,书生这么一说,我都有点走不得了。我若是回了逍遥界,那这只白狐狸呢?会消失么?还是会……死去?”
黑镯子抖了抖,伸长身躯盘到苍碧耳上:“不会死,更不会消失。”
“那就好。”这么一听倒像是他莫名其妙夺了舍,苍碧看那近在咫尺的干裂薄唇,缓缓贴上去,一如既往被蔡淳卡着点般扭头避开,顺带环手一搂,像睁着眼般分毫不差。
屋角传来老鼠悉悉索索挖洞的声响,也抓在苍碧的小心坎上。
这是第几次了!每次只差咫尺就能成功了,这蠢书生就是好死不死地能刚好闪开,顺带禁锢住他下一步行动。苍碧幽怨地拍了一爪子桌面。
“不对啊,这也太巧了。”苍碧越想越觉得奇怪,寻常人会拿豆腐喂狐狸么,不是一般都喂肉,好吧……蔡淳买不起肉,可偏生喂了他最爱吃的嫩豆腐,还是在他吵嚷之后,白天的时候他一吼疼,那布条就被系松了。
苍碧简直要怀疑,这书生似乎前因后果都知道似的,不仅听得懂他说话,连他要做什么都了如指掌。
“小黑,他是不是听得懂我说话?”苍碧继续叨扰自己的小智囊。
“蔡淳听不懂你说话。”小黑用别扭的嗓音认真地回道。
“唔……那是我想多了……”苍碧依然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懒得想了,便趴着粗糙的麻布衣睡了。
这一觉睡了没多久,苍碧便醒了。
他是被热醒的,初秋时节的夜晚,本是凉爽舒适的,可屋子里不知怎的越来越热,热出他一身汗,从书生的怀里挣出来,在清凉的石板地上打了个滚也没消减多少,怎么连地面都有些热。
苍碧正寻思着,要不去灶炕旁边的小水桶里凉快一下,才调转身子,便看到墙角一处茅草较薄地地方透进来一丝红光。
“走水啦!书生别睡了,快起来!”白狐霎时浑身毛发炸了起来。
第13章 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 十三
茅草屋后墙外,两个身影蛰伏在一棵大樟树后。
陈伯探着脑袋张望,火光映在黝黑的脸上,照得人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不会把狐皮烧坏吧。”
“你傻啊!畜生可比人活络多了。”王老六也伸长了脖子,“我们都替他挖好洞了,保准一会儿就钻出来。可说好了啊,到时银子五五分,谁也不准多拿。”
屋外两人被欲望的火光熏红了眼,屋里的苍碧却急红了眼,撒丫子般跳到书生头上,扬起爪子猛拍他脑袋:“书生书生!快起来!走水了!快跑!”
拍了两下,见书生动了动身子,苍碧立马火烧屁股般,一溜烟窜进里屋,蔡母身子不好,可经不起他这么拍,苍碧只能一头扎进蔡母颈窝,一边拱,一边扯开了嗓子叫:“娘!快起来!走水了!”
蔡母难得这几天咳嗽好了些,睡得沉,好半晌才动了动身子,一脸迷茫的睁开眼:“雪球?怎么了?”
凡人对环境变化的感知远远不如动物强,苍碧直觉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越嚷越大声:“走水了!快跑!”
见白狐暴躁得尾巴毛都竖了起来,蔡母很是不解:“雪球,别闹,别吵着阿淳休息。”
话音还没落,蔡淳冲了进来:“娘,快走,走水了!”
“啊?”蔡母看看周围,方才还干干净净的茅草墙里钻出极细的几缕黑烟,还没弄明白前因后果,就被儿子背了起来。
屋子上上下下都是干燥的茅草,再加上连日没下雨,火势像被浇了油似的,两人一狐耽搁间,就把屋子烧得啪啪作响,房门似乎就是起火的地方,这会已经烧了进来,燃着火光往里窜。
黑烟随着火焰,舞着鬼怪般的爪子,萦绕上来,蔡母吸了两口,猛的捞心捞肺咳嗽起来,一时间连话也说不上半句,蔡淳忙往里走些,避开烟最浓的地方,撕了断袖子递给母亲:“娘,把口鼻捂起来,别吸了烟,我马上背你出去。”
“说得容易,这哪出得去啊!”这么小的屋子,总共也就只有一扇门,想出去也得这火让道啊!苍碧急得团团转,在屋子里撒开腿跑了大半圈,忽的在后墙角下面,发现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小洞,那洞此前他从未发现过,显然不是老鼠扒出来的,为了防止茅草塌下来,还围了一小圈卵石,像是刻意为了让什么进出而留下的。
火烧屁股的时刻,哪还有时间想这些,苍碧往外一探头,外边的茅草墙也冒着火,还好还没烧进来,蹭地往外一窜,见是条好出路,立时钻回去帮蔡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