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他就是不吃药 番外篇完本——by 天桥底下说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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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师父剑下,若是做不到,由仙草代行也好,这就是苍陌想要的。”
苍陌做这一切为的是什么,顾余生的确是想明白了。他想起牧白衣死前的痛快大笑,想起这个人每一次都在战场等着自己,只是持剑上前,以全力使出了剑神诀的最后一式——灭。
风奕一生都在研究仙草,这灭字诀便是最后的成果,与释英的无念一样,这是直取魂魄的心剑,中者三魂七魄皆散,纵使大罗金仙也无法将其救回。
死对白巫不是结束,他们的灵魂早已被血契献给了尊者,即便身体被毁,灵魂亦会回到尊者手中另寻容器再次降临。不论苍陌想不想,他已经成了牧白衣,而能让牧白衣彻底消失的人,只有他的师父——剑神风奕。
他舍了正道,弃了良心,用无数牺牲召回了风奕,终是等到了这一剑。这一刻,一袭丧服的修士放下了自己的剑,他看着拾花剑没入自己胸膛,感受着三魂七魄被捣碎的痛苦,却只满意地笑着回答:“恭喜你,答对了。”
法不容情,顾余生不会因为苍陌是自己的徒弟就放过作恶多端的白巫,他亲手清理门户,看着鲜血溅上这儿时最恨的面孔,内心却颇为复杂,最终只是轻叹着问:“为什么?”
牧白衣想,剑神杀人是不会问理由的,顾余生这一世变得太多,已经不像他的师父了。不过,即使只有魂魄一样也是好的,就让他把这当作来自师父的关怀吧,如此过去的怨恨也就可以散了。
“师父,我用了很多年才想明白,我的魂魄强度并不足以在如此混乱的灵魂中保持清醒,之所以还记得自己是苍陌,是尊者动的手脚。
堕入邪道之人不会为杀戮痛苦,这不是尊者要的结果,所以他一直让我醒着,要我看着自己所做的一切,要我时刻记得自己背叛了师父,令我永生永世活在自我折磨之中。我在尊者手中没办法破这个局,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恨我,而我也恨你,这样大家都好过。
我是第一个,林斜是第二个。所以,我抢在他之前对林斜下了手,第一圣徒的灵智已被枯月彻底摧毁,林斜就算扛不住灵魂侵蚀也只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不清醒,就不会难受了。
这一战我做了两种准备,你若是没明白,我就作为白巫与你死战到底;可是,若你当真琢磨了我的心思,猜中了我的想法,我就认输了。毕竟,你上辈子从未这样待过我。”
尊者要风奕亲手杀死徒弟,不止是疯了的牧白衣,还有偶尔会清醒片刻的苍陌。这些话苍陌原本不想告诉顾余生,他与林斜约好,谁也不向师父透露自己身份,若被侵蚀便作为白巫死去,让苍陌和林斜这两个名字在师父记忆中仍是干干净净的。
谁知顾余生竟认出了他,事情还是按照尊者想要的结果在走,而他所能做的便是尽量平淡地看向师父,过去的爱恨都不提了,只遵循二人约定喃喃道:“我给海灯留了一封信,就在埋着明灯的那个地方,你想知道的东西,上面都有。”
刺出灭字诀的那一刻,顾余生便知结局,他的剑已将牧白衣魂魄击碎,不论那些魂残留着多少怨恨,注定只能消散于天地之间。远处的释英念着往生咒,所有战死修士的神魂都在佛号中安详轮回,顾余生看着正在缓缓散魂的牧白衣,握着拾花剑的手不曾放下,只低声道:“苍陌,死不是结束,你就算只有一缕残魂也要努力转世,还今生孽债。”
剑修流血不流泪,一旦出剑,绝不后悔。曾经的东灵剑阁,风奕是最不像剑修的祖师爷,如今的顾余生倒是个实打实的剑修。这一瞬间,苍陌从师父眼中看见的不再是无情的淡漠,而是属于剑修的坚守,就和最初的他一模一样。
他在东灵剑阁定下的规矩,他为剑修立下的正道,自己没有坚持到底,如今却把转世后?9" 徒弟他就是不吃药48" > 上一页 51 页, 氖Ω附坛闪怂氤晌娜耍朗碌闭嫖薹ㄔち稀?br /> 未曾想,剑修杀了牧白衣,会是让他如此高兴的事。
“顾余生,我早就是邪道了,邪修都是欠债不还的。未来的道路,就让我的儿子陪你走吧。”
这是牧白衣第一次直呼顾余生这个名字,风奕的一生已经结束了,苍陌也是,未来属于年轻人,顾余生、师无衣,还有和当年的苍陌如出一辙的牧海灯。
魂魄散尽的那一刻,这一具齐聚世间怨恨的身体终于自剑刃缓缓滑落,他对着青衣剑修跌跪在地,头颅无力垂下,乍一看,倒像是千年前少年拜师时的模样。
那一年,路过的剑神自枫林中救下了一个少年,他觉得这个总是跟着自己的小家伙很烦,只冷淡地问:“你为何跟着我?”
然而,终于听见他说话的苍陌只是一脸兴奋地上前跪下,拉着他的衣摆便道:“苍陌感激阁下救命之恩,愿奉阁下为师,视你如生父,一生追随左右。”
风奕不能理解这种行为,他也不想养会说话的东西,只皱眉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对于这个问题,少年微笑着答:“你我萍水相逢,你却出手救我。今后只要看着你,我就能告诉自己人间尚有正道,这份希望便是最大的好处。”
“正道是什么东西?”
“师父,于苍陌而言,你就是正道。”
那一年的苍陌真年轻啊,说话做事都是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眼中更是风奕从来不曾有过的浩然正气。他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点意思,便默认了师父这个称呼,后来顺势就教了剑术。那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千年之后会是如此结局。
直到这一刻,顾余生方才合上了眼睛,他轻轻摸了摸死去之人的头顶,作为风奕对徒弟轻声道出了别离之语:“苍陌,安心去吧,人间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枯月:辣鸡队友送人头,举报了!
牧白衣:来啊,我连遗产都寄出去了,就是想被封号退游戏!
牧海灯:非洲人心情复杂地继承遗产。
顾余生:默默人肉某尊者。
第一百二十四章
牧白衣是雪衣天城之主, 更是天卫骑兵的核心, 城中巷战本就不利于骑兵发挥坐骑优势,如今群龙无首,伴随顾余生从阵法内部一剑击碎城门,剑修终于成功进入越京, 将这支修士联盟最精锐的队伍彻底击溃。
修士不比军队, 他们并没有牺牲自己保卫城市的觉悟, 反倒发自内心认为城可以丢,只要自己还活着, 寻个地方苦修总能再度夺回一切。此时, 本该出城迎敌的骑兵因牧白衣不下令, 尚未出征便于城中覆没,其余各派修士已习惯了雪衣天城做第一防线, 见剑修来势汹汹不免弱了气势, 纷纷选择撤退。
顾余生早知习惯了剥削百姓的联盟修士不会为一座城拼命,他没有去理会这些游兵散勇,只带领剑修一路杀向光明门宝库, 绝不给光明门毁去这些灵材的机会。
幸运的是, 枯月如今正在西门抵御青羽火凤, 城中留守修士不敢擅作主张烧毁库存,当顾余生打开宝库大门,北方联盟千年来搜刮的灵材如茫茫大山出现在眼前,以他的目力竟还看不见尽头。
灵植消耗土壤远胜普通粮食,种植一株便要荒废一亩良田, 如此庞大的数量,也不知占了多少百姓田地,更别提那些被整个挖空的灵矿。这是修士将北方土地掏空所积累的财富,虽数量惊人,顾余生却没有心情去细细打量,只对天方子淡淡道:“我们能打到这里全靠天岭宗支援,天方子清点一番过去所用灵材,自己从此库中取回吧。”
灵材是大门派运行的基础,天方子对此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常与利益打交道的他知道这样一个宝库对修真门派具有多强的诱惑力,不由提前担忧道:“天岭宗消耗不足此库百分之一,剩下的灵材你要如何处理?”
南方各派讨伐北方联盟虽是忌惮净世宗,却也有几分夺取资源的意思,他们的联盟尚且脆弱,只怕禁不起利益纠纷。
顾余生知道天方子的顾虑很有道理,稍稍思虑片刻,只道:“雪衣天城虽毁,北方还有三大门派苟延残喘,暂且封存当作以后军用物资,待战后再根据战死修士名单补偿给各派。”
有好处胜利之后再均分,这的确是个妥善的处理方法,天方子点头表示认同,只是又提醒道:“你派剑修守着吧,这里好东西不少,若是我们的人来,只怕个别眼皮子浅的修士会忍不住监守自盗。”
修行路上处处都要消耗灵材,此地对任何修士都具有强大诱惑,也只有素来无欲无求的剑修能让人放心。顾余生扫了一眼身后众人,最终还是将任务交给了最信任的元如,“元如师兄,你与射天峰弟子守住此地。”
如今的东灵剑阁正值新旧交替之际,元如能有表现机会也颇为高兴,立刻就应道:
“师弟你放心,有我守着保证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射天峰弟子皆是剑修精锐,本该由下一代长老牧海灯带领,只是他顾及自己和牧白衣的父子关系,自请留在营地照看胜邪长老,如今也只能先交给元如这个万卷峰长老。想起牧海灯,顾余生眼眸稍稍一暗,他知道如今没有伤感的时间,立刻又恢复了平静神色,只对姬岁下令:“片玉长老,你带领红袖峰和流波峰弟子潜入皇宫,不能让皇室落进光明门手里。”
何府灭门真凶已经伏诛,姬岁也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今生都对顾余生效忠,此时虽要对付昔日族人,仍是果断抱拳领命:“是。”
将物资和朝廷两个关键部分安排妥当,顾余生扫了一眼各家各户紧闭的门窗,又对沈逢渊轻声道:“师伯,你带领万卷峰弟子和各派医修在城中安抚百姓。”
修士打斗波动极大,他们虽已在克制,一路上的余波也摧毁了不少城中建筑,如今能做的只是尽快救治被卷入战斗的无辜百姓。
这种任务还是交给沈逢渊最让顾余生放心,沈逢渊也没有推辞,只是担忧地看着这个已许久不曾休息的师侄,关怀地问:“你要去西门?真气可还能支撑?”
东门已破,如今正是里应外合击溃光明门的好时候,顾余生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战机,即便全力施展剑神诀后内腑空虚,仍是坚定道:“无妨,足够再对付一个白巫。”
顾余生自天羽世家一路都是厮杀而来,根本没有时间去打坐休息,释英清楚徒弟的身体状况,此时见他仍坚持要战,虽未拦阻,却是悄然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我与你同去。”
仙草的存在让疲惫的顾余生寻到了一丝慰藉,他终于有了一丝勉强的笑意,“有师父在,我定能战无不胜。”
枯月的阵法极为厉害,以青羽火凤的半仙之力竟也无法突围。一只仙兽居然被凡人给拦住了,这让青羽火凤动了真怒,当师徒二人率领剩余修士赶到时,只闻空中一声嘹亮凤鸣,密密麻麻的陨石便如暴雨一般落下,完全是砸不破这护城阵法就不罢休的架势。
火凤流星雨是凤凰留给后裔的压箱底手段,一经施展果然是凡力所不能敌,这世间最坚固的守护阵法终是破了,各派修士源源不断落在城墙,凤回天率领天羽世家弟子直取枯月所在。
大家曾同在北方联盟,彼此都是老面孔了,凤回天看着这个昔日满口正义的光明门长老,只沉声道:“枯月,东门已破,束手就擒吧。这一战,是我们赢了。”
两处城门被破,剑修更是占领了内城,此战胜负已定,枯月插翅也难飞。然而,他面上却不见半分忧色,听了这话反倒嘲讽地一笑:“赢?一千年了,每个人最初都以为自己赢了,谁都认为自己不是棋子,却不知大家早已身在尊者的局中。这一切不过是个轮回,我挣脱不了,你们也不能,我就看着你们如何自取灭亡。”
顾余生看见天羽世家突围本是稍稍安心,此时却觉出了几分不对劲,枯月的神情太镇定了,半点不见败者该有的失意。这些话让他无法再旁观下去,立刻御剑而上,数道剑气直指枯月,冷冷问:“尊者在哪里?”
果然,枯月对顾余生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似乎早已对牧白衣行为有所预料,“你来了?我就知道牧白衣这个疯子靠不住,连旧情都斩不断的人,永远无法成大事。”
牧白衣集多位强者之魂本就是最强的白巫,有这样的力量却时不时给净世宗捣乱,枯月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奈何尊者始终不肯杀了苍陌,他也只能默默忍受。如今这个祸害终于归天,他不止不伤悲,甚至有些想笑,悠悠瞥了一眼顾余生,只讥讽道:“剑神,杀死自己徒弟的滋味怎么样?”
他这语气顿时让顾余生眼中有了怒意,拾花剑直指白巫脖子,言语间唯有杀气:“我再问一次,尊者在哪里?”
这样的神情让枯月有些怀念,他记得最初的自己也是如此看着尊者,好在后来他就看开了,什么怨恨都没有握在手中的权利重要。为了成为天下至尊,他可以利用任何人,包括曾发自内心恨过的尊者。
他比牧白衣强,因为他已舍弃感情,心中只存利益。所以,牧白衣注定要死,而他,一定能活到最后。
“尊者无处不在,他时刻都看着你。记住,只要你还拥有这株草,他就不会让你好过。”
白衣男子说完这意味不明的话便用诡异的笑容对着顾余生,完全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竟是主动将脖子送上了拾花剑,鲜红的血飞溅而出,然后,人头落地。
这样的举动着实在众人预料之外,释英立刻上前验尸,奈何已经晚了一步,只能对顾余生摇头道:“体内没有神魂,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