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他就是不吃药 番外篇完本——by 天桥底下说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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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万岳子的尸体也被处理得很干净,体内寒气根本无法证明来自冰蚕子。身体外伤经过天方子辨认,应是他派出的下属所为,虽不是致命伤,却也足以让他背上的黑锅又稳了几分。
年代久远,死无对证,还有个完美的背锅嫌犯,这样的局势也就寻到万岳子神魂才能反转。释英不认为净世宗会傻到把阴阳双生果放出来溜达,此时也是真的头疼。
这些情况顾余生也已知晓,他不愿师父忧心,既然以剑修的手段遇到瓶颈,便另求解决之道,此时只回:“既然轩齐子与冰蚕子不是天生的极品灵根,应该也被移植了强大修士的内脏。能有这等资质的修士皆不是等闲人物,只要我们证明这一点,那些死者的后人不会放过他们。”
这倒是个解决办法,不过释英已在利益博弈中吃过亏,对修士的感情并不信任,闻言便问:“他们肯为一个死人得罪天岭宗?”
“如果只有一个门派或许不敢,若是天方子前辈和我们东灵剑阁在背后支持,想来他们不会拒绝。”
轩齐子和冰蚕子皆是天岭宗的实权人物,一般人的确不会为死者与他们正面相抗。不过,天方子和沈逢渊也不是好惹的,反正总要得罪一方,顾余生相信这些门派知道该如何选择。
当然,若对方胆小怕事,大不了东灵剑阁派个长老前去拜访,大家用剑友好交流一番,也就能互相理解了。
自从向释英坦白自己过去之后,顾余生身上的束缚也少了许多,此时虽保持着一贯的正直神色,内心想法却在逐渐与昔日的顾掌门融合。而且,因为不用担心被师父鄙视,他行事远比曾经的自己大胆。
释英对自己徒弟何其了解,一见他这正气凛然的神色便知这人又要暗地使坏。不过,沈逢渊现在就已经四处物色风景名胜等不及退休了,顾余生早晚要接任掌门之位,有些城府也不算坏事。
他虽看明白了,却无意纠正,只佯装没有发现,淡淡给徒弟提供线索:“人吸收的灵气皆会经过五脏六腑化作真气,他们既是依靠旁人的内脏吸收灵气,所化成的真气也会与内脏原本的主人一样。”
剑修都喜欢正直之人,顾余生不愿在释英面前谈及威胁手段,见他没有反应,内心也松了一口气。末了,他又觉这样在师父眼皮子底下使坏的感觉颇为刺激,虽暗暗警告自己要做个老实人,依然不动声色地坐在了师父身边,面上仍正经道:
“我已查明,上一个霜雪天寒是一千前的江雪妃,那时皇室尚未没落,她是皇族第一高手,后来死于叛乱,因改朝换代,尸体虽被葬入妃陵却无人看守。在冰蚕子出现时,朝廷已换了五代帝王,尸神宗要夺走她的内脏应该很容易。只不过,她并没有后人传世,我们还是从轩齐子着手比较好。”
释英本是伏在床头靠枕眺望窗外,虽不明白顾余生放着椅子不坐,为何非要来他的床上,到底没出言驱赶,如今也只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顾余生也明白,释英根本没把他们当作同一物种,就算他真的扑上去,大概师父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虽然他很苦恼如何让师父开花,此时能占的便宜却没放过,悄悄又靠近了释英些许,只严肃道:“据我调查,近千年拥有五火齐明之体的人只有落霞派的第十代掌门严道人。落霞派追求隐居山林,门中高手死后亦是就地掩埋,不立碑也不拜祭,只求无牵无挂回归天地。这样的风俗,即便被人盗墓,也很难发现。”
他的语气很镇定,半分也没透露心中的紧张,释英背靠枕头瞥了徒弟一眼,也有几分疑惑,这的确是在使坏的眼神,可是,现在他有使坏的对象吗?难道是在暗中琢磨怎么对付轩齐子?
习惯了把床当摆设的仙草还无法理解,坐上师父的床对一直克制自己的顾余生而言是多么刺激的行为。此时他道顾余生自己有分寸,仍旧纵容徒弟在冒犯边缘的试探,只点了点头,“你长大了,这些事便由你去办吧。”
这种信赖无疑令顾余生有些高兴,立刻就道:“师父,你且看着,我定会完美解决此事。”
徒弟大了也该历练了,释英见他对这件事颇为积极,也无意过多干涉,只嘱咐道:“剑神之心的存在你先别向任何人透露。”
此话含义颇深,顾余生闻言眼神一动,“师父怀疑有内鬼?”
他在想什么,顾余生总能第一时间猜到,对于这种默契,释英很满意,淡淡回:“沧浪峰是掌门洞府,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接近,更别提接近祖师爷棺木。”
剑神之心无疑就是风奕的心脏,常人不可能潜入沧浪峰,此事只能是剑修所为。此时释英还未寻出可疑之人,唯有返回后再做调查,顾余生知道此事有多重要,立刻道:“我明白,绝不会打草惊蛇。”
他们之间从不需过多解释,释英也不想做个唠叨的师父,见顾余生已经明白,便不再多言。只是既然提起剑神之心,想起徒弟时常为风奕记忆影响,他也轻声劝道:“余生,前尘往事皆是过去,你现在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就好,用什么名字都是无所谓的。”
此话一出,顾余生神色颇为惊讶,看了师父许久方才感慨道:“师父,你终于不再连名带姓地叫我了。”
释英过去叫惯了他掌门,收徒后也下意识唤全名,本没觉有什么,倒不知这个徒弟一直颇为在意。昨日与顾余生谈过之后,他也在深思,为何徒弟始终不肯对自己吐露心事?若不是此次查出了端倪,只怕顾余生到死都不会将这些事告诉他。
释英想,比起对徒弟们了如指掌的沈逢渊,自己这个师父做得终究不够上心。是他对徒弟太冷淡了,以至于顾余生对他始终是敬畏大过亲近。比起曾经在沈逢渊门下随时被师父嘘寒问暖的待遇,现在的顾余生也真是受委屈了。
有了沈逢渊做对比,释英总觉亏待了徒弟,此时更是叹道:“你是我的第一个徒弟,此前我只养过花草,对于人的培育一窍不通,也不知该如何去满足你的生长需求。往后我会尽量向掌门师兄学习,你可以更信赖我一些。”
顾余生入门之后不论有何要求师父从不拒绝,出门更是随身保护,就连元如也是羡慕不已。他从不觉自己所受待遇有何不好,反而因为师父对自己太好,良心时常阵痛。此时虽不知释英为何要反省,闻言只觉动容,瞬间抓住了一个重点:“在师父眼里,我不是树了?”
他说话时眼里有一丝激动,释英闻言却是一愣,细细一想,顾余生是他养大的,审美大致也与他一脉相承,认为没有叶片的人类很是寒碜,为防徒弟因此自卑,这便安慰道:“你当然会长成参天大树,只是多了些人的器官,这并不妨碍枝叶的美观。”
“……”
只是一句话,顾余生再次陷入沉默,不由认真思考一个问题,他在师父眼里的形象是不是越来越奇怪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 顾余生:师父,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释英:发育得不错,虽然有点黑,躯干却很直。
顾余生:……还有呢?
释英:叶片很绿?
顾余生:不,我没有,我不是!
第五十七章
顾余生三日前便出发前往落霞派, 释英没了徒弟在左右, 总觉少了些什么,做事也没了趣味。他已习惯照顾徒弟,如今顾余生不在,无聊时又将万岳子解剖了一遍, 心肝肠子都掏出来细细打量一番后, 便在花园中思考此案疑点。
他们皆认定轩齐子与冰蚕子同净世宗有关, 可证据来源一是释英对未来的记忆,二是顾余生不可告人的来历, 两者都不能在明面上拿出来作证。余下的便全是因此衍生出的猜想, 虽已有脉络, 却缺乏有力证据。
顾余生虽提出了用势力斗争解决此事,释英仍不想就此放弃, 这几日又将所有得到的资料一一梳理, 试图找出被自己忽略的线索。
释英为此事苦恼,天方子却更为担忧潜入后院的江蓠,左右被限制了行动, 他得空便拉着沈逢渊去寻冰蚕子闲聊。近日来, 这二人一唱一和烦得冰蚕子兴致全无, 时不时还在大晚上跑去无霜园屋顶比武,倒是令本就警惕剑修的冰蚕子完全无心双修,保住了江蓠的清白之躯。
沈逢渊是疼爱徒弟之人,只要看着门下九十九个小捣蛋鬼上蹿下跳,就像帝王审视自己打下的江山一般满足。天方子此举令他有了几分好感, 今日回到院中便点头道:“你对徒弟倒是不错。”
天方子难得没受沈逢渊白眼,闻言却觉有些不习惯,只笑道:“跟了我的人,我就会护他一世平安。不止是他自己,就连背后的亲朋好友,我也能为他们安排得妥妥当当。名利与感情双管齐下,方能将下属完全捏在手心。”
他这凡事只谈利益的语气素来不被沈逢渊喜欢,果然,此时老掌门又轻车熟路地白了一眼过去,“明明是好事,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因为我说的是实话,不做修饰自然不好听。”
收到这眼神天方子反倒舒坦了,不止没脾气,还轻笑着回,“沈兄,换做是你,若东灵剑阁不得不依靠我才能存活,我又对你温言抚慰关怀备至,你可肯稍稍折腰,对我讨好一二?”
此话自然只收获到了沈掌门看疯子的眼神和一句非常果断的回绝,“青天白日的,你说什么梦话呢?”
沈逢渊向往的友人是大家都可为对方两肋插刀,肝胆相照无需言谢,可天方子此人不论何事都要和名利扯上干系才放心。他看天方子是个没心肝的东西,天方子看他何尝不是个大傻子,二人互相鄙视了三百年,如今要好好说话反倒不习惯了。
这两人凑到一起不是论道就是比武,释英被吵得无法静思,只能无奈地抬眼,正好也将寻到的疑点告知了天方子:“你说路过齐家村时是与剑修同行,可还记得那剑修是谁?”
释英想的是,当初天岭宗老宗主带着两个徒弟返回宗门,因惧怕邪修袭击而与剑修同行,若那剑修还活着,或许能寻到一些线索。
只不过,当时的天方子年纪尚小,如今回忆,只能勉强想起一个特征,“我记得那人眼角有一道绯红纹路。”
好在沈逢渊对门中剑修都有印象,闻言便道:“那是沐音师叔,师弟你应该也还记得吧,他是上一代胜邪长老。他们射天峰修炼的《羲和剑式》达到大成境界后便会在眼下生成火焰纹路,因运功时双眼宛若旭日,又有火眼金睛之称。”
对于上一代长老释英也有些记忆,只可惜,东灵剑阁前代长老皆已身亡,沐音长老也不在了。他虽惋惜再次死无对证,闻言又发现了一个疑点,“一个剑修遇上了村民献祭孩童,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剑修的脾性自古就没有改变,果然,天方子立刻道:“当时师父和沐音前辈是一同出手,不过因剑修不擅与人交流,最后还是由我师父出面去安抚村民。”
轩齐子是为报恩而拜师,释英眼眸一动,忽的问:“与尸神宗有关的五火齐明之体,又偏生出现在修炼火行功法的沐音师叔面前,我记得那时他还未收弟子?”
此语倒是提醒了天方子,他细细回想,也怀疑道:“如此说来,当时我们住在同一民居,那剑修因师父不肯出手惩戒村民拂袖而去,我们出门后,便遇上了跪在门外的轩齐子。”
当年的天岭宗只是普通宗门,尸神宗完全没必要在他们之中埋下棋子,倒是东灵剑阁一直被他们看作眼中钉肉中刺。
如此一分析,沈逢渊也信了八分,“你是说,轩齐子真正想入的是东灵剑阁。只是沐音师叔突然离去,他跪在门外拜师请求已然出口,若是反悔难免令人生疑,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做了老宗主的徒弟。”
这样的巧合说来只觉不可置信,然而,细思之下却有些道理。沈逢渊又想,以当时天岭宗的规模,宗主出门都要惧怕遇上邪修。这样的门派,怎么也不至于被尸神宗派出两个少年天才潜伏,既然轩齐子已经误打误撞进来了,冰蚕子再拜师就显得有些奇怪。
于是,他又问天方子:“以你的性情,当年肯定盯着万岳子的一举一动,可还记得他和冰蚕子好上那段时间身边有些什么人?”
天方子当年入门也没多久,手下并无可用之人,关于万岳子的消息也不如后来详细,如今根据时间暗暗推算,很是不确定道:“他与道印门的少主臭味相投,二人时常相约一同去喝花酒,只是那段时间有没有在一起,我就无从得知了。”
沈逢渊闻言又有了新的猜测,“或许,冰蚕子的目标是道印门,只是阴差阳错被万岳子截了胡?”
当年的道印门少主便是他们现在的门主易相道人,他好美色却不愿与任何人结成道侣,只在各处青楼买下清倌人玩乐,也算得上是修真界的一位怪人。不过,此人素来只要清倌,冰蚕子既被万岳子拍下,自然无法再接近他。
五火齐明的轩齐子是想要打入东灵剑阁的间谍,霜雪天寒的冰蚕子是为对付好男色的易相道人。若这些猜测成立,真相便是,尸神宗当年针对的都是各大门派,却被一个突然冒出的天岭宗挡了刀。而天岭宗也因此奇迹般地凑齐了四位天资绝佳的长老,从此走上了崛起之路,以致如今成为南方领土最广的强大宗门。
这样的运气,还真是一言难尽。
沈逢渊作为东灵剑阁掌门,可谓是亲眼见证了天岭宗崛起的过程,此时对他们的运气也是颇为感慨。释英认真将这段关系理清,却皱眉道:“最初可能是巧合,但我相信他们选择留在天岭宗应是有利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