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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他就是不吃药 番外篇完本——by 天桥底下说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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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有令,凡是进城者必须下车核对户籍。”
“他们是天羽世家的客人。”
“这是雪衣天城不是栖凤林,谁都不能违抗城主命令。”
“车里可是我们天羽世家的二老爷,你们无权处理,叫上头管事的来!”
“任他什么地位,雪衣天城上下只有一个声音,不验证身份就是不准进!”
雪衣天城果然守卫森严,任仆役如何交涉都不肯放行,鹤五奇听着无聊,这便拍了拍顾余生的肩,很是感兴趣道:“我的‘至交好友’,你看见这群倔驴是不是觉得跟照镜子似的?”
这种死板冷硬的行事作风倒的确和剑修一致,不过,顾余生有自知之明,闻言只淡淡道:“若是剑修,现在已经踹开车门来检查了。”
单论不通人情,剑修无疑才是世间翘楚,鹤五奇望了一眼车窗外,也是点头认同:“也是,天下谁不知道你们剑修才是最不讲道理的。看,你们长老去踹城门了。”
此话一出,他们才发现释英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与姬岁无声无息就出现在了城墙之下。这两位剑修都不是善茬,姬岁更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拿着剑朝城门一比划,便对释英问:“若要斩碎这城门,你需要几剑?”
她这明显是要打进去的语气,释英听了却不劝阻,反而认真地考虑了起来,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无念是心剑无法破坏死物,不过我可以种出几株大树试着把城墙顶起来。”
守卫本是在与仆役纠缠,未想他们竟已在想办法突破城门,又见了那碍眼的青衣服饰,顿时没了与同盟说话的客气,纷纷拔剑将人团团围住,厉声道:“你们!排队接受检查,不可擅自接近城门!”
这强行突破自然只是说笑,雪衣天城是南北边境,每一处城门都有一名元婴修士镇守,一旦有异动便会出动重兵围剿。若是几个强者就能将其突破,南北之战也就不必打得那么艰难了。
然而,纵使明知这是敌人地盘,剑修也没有低头讨好的意思。姬岁瞥了他们一眼,只冷笑道:“笑话,北方联盟与朝廷相约——凡人所在之地仍是王土。姬氏好歹还是朝廷之主,你们拦我回越京,秉的是谁的法?打的又是谁的脸?”
如今皇室衰弱,姬岁好歹是个强大的元婴修士,因此,天鼎帝登基时便恢复了她的封号,并特请姑姑每年回朝探亲。如今的朝廷对修士极为顺从,北方联盟暂时没有改朝换代的意思,各派收了天鼎帝的礼,便也依了这个要求。
姬岁是唯一能名正言顺前往北方的剑修,守卫也得过放行命令,如今见这青衣道姑与画像上的面容一致,便弱了几分气势,犹豫道:“你虽是姬氏的公主,却也是剑修……”
然而,话未说完,他发现姬岁身边的青衣男子很是眼熟,认真一瞧,顿时神色严肃道:“你身边那是谁?”
此行出发之前,释英便提出恢复原形藏于顾余生身上避开争端,然而顾余生却拒绝了这个提议,只叫他随心行动,一切都有自己应付。
释英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主意,既然掌门都说不必躲,他便毫无掩饰之意,只淡淡回答:“东灵剑阁青囊长老。”
这几个字着实触动了雪衣天城神经,一切从容淡定顺便消散,守卫高声尖叫:“妖孽来袭!警报!拉响警报!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雪衣天城的守城军果然是天下第一的军队,仅是号角声起,城墙上便骤然冒出一列弓箭手,伴随城门打开,数列银甲骑兵就骑着白马而来。他们仍继承旧时传统,所有弟子只穿麻衣丧服,此时一片苍白之色席卷而来,映衬着城墙上飘扬的无字雪花旗,仿佛世界也因此失了色彩。
据说雪花旗的含义本是意为警告世人——当大雪压断枝丫,没有一朵雪花是无辜的。雪衣天城这些年也谨遵先人遗命,对北方一切恶事都积极去管。只可惜,心血犹热,壮士未酬,所遵的法却与从前大不一样。这底子歪了,他们所为是否还能称作正义,便成了一个问题。
麻衣银甲的骑兵将众人包围,其带头首领抽出长剑直指释英,什么缘由都没问,只怒喝道:“你这妖孽竟还敢踏足北方,来人,立刻将他拿下替天行道!”
幽闲焦明没想到雪衣天城至今仍是如此敌视释英,他亲自带来的人,这群守卫竟是说抓就抓,简直完全没将天羽世家放在眼里。他本就厌恶牧白衣,眼看这人的手下都如此霸道,顿时就有些薄怒,羽扇一展落在释英之前,凤眸威慑地扫向众人,厉声道:“我天羽世家请的人,谁敢擅动?”
幽闲焦明与牧白衣不睦在雪衣天城是人尽皆知的事实,那骑兵统领只当他又是故意生事来寻城主麻烦,也是半分不让,持剑威胁道:“天羽世家莫不是要与妖孽为伍?”
这之前鹤五奇还只是和元如一同趴在车窗上看热闹,直到看见此人拿剑指着二叔,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少年眼眸骤然一凛,体内蓦地气血翻腾,可以肯定,若这些守卫敢伤幽闲焦明一根头发,鹤五奇就会变成那连天羽世家都惧怕的恐怖杀神。
鹤五奇不知道今日自己明明没见血,为何还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只知道这对二叔动手的人让自己很不高兴,当即下车冷笑道:“顾少侠乃本公子至交好友,这位青囊长老亦是二叔重金请来医治家主旧疾,敢问你们所说妖孽位于何处?”
他这黑白相间的发色很是鲜明,骑兵统领也是一眼认出这是天羽世家三公子,他已是百岁有余的元婴修士,自然不惧一个黄口小儿,只反驳道:“莫要装傻,当年医修惨案光明门早已通告北方,天羽世家不可能不知道!”
东灵剑阁青囊长老释英乃是一只草妖,因妖性未驯大肆屠杀医修,导致瘟疫未得及时根治,大量百姓于病中死亡。此妖罪孽深重,所有北方修士见之必诛。
这便是十四年前光明门通报各派的文书。能坐到高层位置的修士都不傻,他们有得到情报的渠道,对于释英找出的流民尸体多少知道一二。这件事的真相如何,大家自是心里有数。
当时幽闲焦明只是冷笑着将其撕成碎片,如今也没有理会的意思。不浪费人力保护流民是一回事,自己去杀害流民又是另一回事。不论规矩如何,身为修士却对一群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下手,这样没品的行为,他就是瞧不上。
鹤五奇作为年轻人对那件事倒不如长辈知道得详细,此时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当真遗憾,只眨着眼问:“二叔,十四年前有发生过什么吗?”
当年瘟疫掏空了北方联盟仓库的灵药,他们需要进攻南方用战利品补充库存,各派便默认了雪衣天城的说法,以讨伐释英为由开始了南北之战。那时鹤五奇之父未死,幽闲焦明虽膈应,到底也无法公开反对家主决定。
如今他那哥哥都死了,更是不好当真人家儿子的面说已逝者的不是,只能用一贯的语气嘲讽道:“不是什么大事,隔壁家的二傻子想要偷鸡却被啄了一脸血,最后呼朋唤友要去找场子而已。”
“你——”
他这态度果然令所有雪衣天城守卫暴怒,幽闲焦明想着今日一战无法避免,自己陪着打一架也算对得起东灵剑阁了,纵使最后无法入城,这小掌门也不会说些什么。只要摆脱了剑修,回去再和光明门纠缠几日,大不了就是关几月紧闭以示惩戒,不算大问题。
然而,他的算盘刚拨好,意外就出现了。只见要冲上来的骑兵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整齐地列于城门两侧,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便悠悠而来,“幽闲焦明,这是雪衣天城,不是你能言语无状的地方。”
这明明声线轻柔却莫名令人心惊的语调,除了雪衣天城之主牧白衣没有旁人,果然,不论是城墙上的守卫还在眼前骑兵都齐齐跪下,对着那缓步走来的白衣人恭敬道:“参见城主!”
“乌骨鸡怎么会在这里?这下麻烦了。”
幽闲焦明知道剑修麻烦,此时刻意绕路选了个较偏僻的城门,从这里通过便是凡人居住的城市,平日甚少有修士行走,守卫也相对薄弱。却不想,就是这前不靠山,后不靠水的破落地儿,居然能刚好碰上最难对付的牧白衣,让他不得不感叹自己一行人的好运气。
牧白衣的出现让守卫找到了主心骨,天羽世家陷入两难境地,然而,释英和顾余生却是齐齐抬眼。这个声音他们都不会忘记,尤其是顾余生,在他儿时记忆中,白巫就是噩梦的源泉。白巫能蒙面隐藏身份,却没有在自己认定的净世圣徒面前改换声音。即便过去了十四年,顾余生只一听牧白衣的声音,便知道他就是当时的白巫。
他本是看着一切安静地用白绢擦拭拾花剑,直到牧白衣现身,方才闭眼轻叹一声:
“我终于找到你了,白巫。”
作者有话要说: 释英:要打战场了,我们是不是该苟一波?
顾余生(拔剑):苟什么,干他们!
姬岁:冲啊!管他什么战术操作,我们平a就行!
鹤五奇:这么刺激的吗?放开我,我也要装逼!
释英:来自唯一奶妈绝望的眼神.jpg
第一百零三章
释英得知牧白衣姓氏后便叫元如去查了一番, 果然正如他所说, 如今的牧姓皆是古时游牧民族的后裔。
这些民族擅养马匹,更擅骑兵作战,在修士尚未普及的古时候常年与朝廷征战。草原不适合种粮,那时的异族每逢粮食短缺便劫掠中原城池, 双方厮杀多年, 彼此仇怨甚深。因此, 当修士文明发展起来,朝廷获得龙脉组建出第一支修士军队后, 首先便是拿这些异族祭旗。
凡人弓箭再强如何能敌修士呼风唤雨之能, 经过三年征剿, 关外异族被屠戮殆尽,只有貌美女子被带回当作奴隶。贵族不允许外族血脉与自己同姓, 便为这些女奴生下的孩子赐姓为牧。
这已经是距今四五千年的事了, 史籍也记载不详。在当今世界,民间只知牧姓少见,根本不知古代有过这些民族。你若说有什么骑马射箭厉害的异族, 平民百姓都会笑掉大牙, 不骑灵兽不用法器的骑兵连官府衙役都不如, 还逼得朝廷年年和亲安抚,怎么可能?
阴寒山白巫是被玥朝灭族的苗人,如今另一个白巫牧白衣则是古时被灭的关外异族。释英想这应该不是巧合。纵观历史,玥朝之后便是修士时代,世间并没有什么大的战事, 南北修士也没有杀得那么厉害。
也就是说,与异族、苗人同样经历过亡族灭种之祸的只有千年前的玥朝,若除他们之外还有其它白巫,应当就是玥朝后人。
牧白衣遵循雪衣天城传统亦是一身丧服,如墨长发只以麻绳系了发尾,腰间悬一老旧羌笛不见兵器,可谓素衣无饰一身轻。多年的血脉融合早已消去了异族特征,如今他站在众人之中丝毫无异,只看清俊面容,倒的确符合白衣渡尘的名号。
白巫的出现让释英和顾余生都警惕了起来,然而,牧白衣对车里的年轻修士并没有多在意,反倒是看向了顾余生身边的牧海灯,本还镇定的眉毛轻轻一挑,只问:“你也在这里?”
这两人果然关系匪浅,牧海灯本是酒不离手的人,一路上众人都怕他醉死在车里。牧白衣一出现,他居然放下了酒葫芦,闻言就默了默,许久才用平静的语气回:“我是剑修,自然要与同门在一起。”
这像是表态的话让顾余生稍稍放下了一些警惕,然而,牧白衣的反应却让他们有些摸不清了。他面对牧海灯明显支持剑修的发言,面上却不见半分恼意,反倒是略为温柔地轻笑道:
“年轻气盛不是坏事,我放任你胡作非为是要你看明白,一切叛逆都毫无意义,小孩子若不听话只能吃亏上当。少喝些酒吧,醉酒只是逃避,人要赢就必须清醒,越痛越不能失去理智。”
他宛如慈父的语气顿时让牧海灯神色难看了几分,他看着面上笑意丝毫未改的牧白衣,突觉自己因内心挣扎醉生梦死的这些年毫无意义,只惨笑道:“是我多虑了,看来不论我站在哪方,你都是不痛的。”
“傻孩子,看你误入歧途我当然心疼。你喜欢师无衣那老匹夫做师父,我就让官府聘你做捕快;你给剑修通风报信,我也从不阻拦……
父亲很疼你的,就算现在你的思想出了偏差,我也会让你玩个尽兴。等你长大自然也就闹不动了,早晚还会回到我的身边。”
儿子非要和自己作对或许是令许多父亲头疼的事情,牧白衣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任由牧海灯跟着剑修胡闹,让他顺风顺水地拿刀指着自己父亲。只有这样,当牧海灯失败的时候才能体会从云端落到地狱的感觉。
叛逆、抵触、自诩正义,这都是小问题。等他的师父死了,同门死了,理想也死了,除了父亲的疼爱什么都没有,现实自会磨平这孩子的所有棱角,让他变成一个听话的乖儿子。
“牧城主说笑了,你尚未娶妻哪来的儿子?堂堂雪衣天城之主,别占后生晚辈这种便宜。”
牧海灯的回答很冷漠,落在旁人眼里完全就是个叛逆的儿子,瞬间让雪衣天城弟子看他的眼神带了怒意。纵是如此,牧白衣看他的眼神仍是温柔的,甚至让幽闲焦明怀疑这还是不是他认识的雪衣城主。
然而,牧海灯却一眼就能看出其中隐藏的刻骨寒意。就像他儿时看见父亲微笑着解剖母亲时一样,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疼爱他的人,一旦对他下手亦不会有半分留情。
母亲死后,他受不了父亲的疯狂,十四年前寻到机会告诉了青囊长老密室所在。可这根本没用,一个人都没有被救出来,反倒连累释英担负恶名。现在,他长大了,想要亲自动手,却不知又会迎来什么结果。若顾余生也是释英当年的下场,或许他就没力气再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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