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从入门到放弃完本——by 李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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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诣虽贵为首席,为人谨慎稳重,但也有年少轻狂之时,也曾因被官宦子弟蔑视而心中忿忿,对这类似戏子的演员职业倒也有那么丝感同身受的同病相怜。
他学习能力极强,这些天来也算摸清了现代社会的皮相容颜,知道虽然演员外表光鲜,但个中辛酸苦楚却难为外人道也。尤其是像现在的周诣这般,平素只能跑龙套,演演三流网剧的男七八'九,地位仅仅比影视基地里那些当背景板的群众演员高出一丝丝的,小演员。
转身关门,周诣将那盒绿茶随手丢到了房间中的木桌上。
这间地下室逼仄狭小,仅数十个平方,没有厨房,仅有一间小厅、一间卧房、一块巴掌地儿的卫浴而已。
滴答。
天花板上跌下一滴小小的水花,不偏不倚,正巧砸在绿茶盒子上,仿佛要把纸盒捅穿。
周诣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他拈起盒子,提到卧房里,找出之前用来包书的牛皮纸,将那盒绿茶小心翼翼地包装完毕,这才漫不经心地将它塞进了衣柜下层的盒子里。
刚才过来送茶的小赵就是原身的“经纪人”。
说是经纪人,恐怕都有些抬举小赵了。目前周诣所签约的“辉煌国际娱乐有限公司”,名字听上去牛逼哄哄,实际上就是个空有响亮名头,若非真有几个活人根本就和皮包公司没什么区别的公司架子。
周诣甚至怀疑,“辉国娱”其实就是皮包公司,靠着广撒网签下一堆堆年少无知,做着演艺梦的少男少女,而后进行放养,靠艺人的保证金过活。
这样的招数周诣以前见得多了,在曾经的王朝,也经常有这种忽悠穷苦人家的孩子进宫做事,结果收了钱把人孩子阉了转头就跑的货色。
不过,时代演进,把戏套路也在精进。
除了艺人签约的保证金以外,辉国娱应该还有一项收入。
违约金。
原身当初估计也是傻白甜,根本就没仔细看过辉国娱的劳务合同就这么傻乎乎地把自己给卖了,现下周诣重新研究,才发现这份合同有多么的用心险恶。
上面明文规定:签约艺人必须每年至少参演一部上星电视剧,给公司创收,不然即是违约,需要支付高达保证金十倍的违约金。
周诣初来乍到,最开始的时候还没发现这一条霸王款项是有多坑爹,等他稍微熟悉了一点现代社会后,才发现这一条规定完全就是个连饵都没放的劣质圈套。
辉国娱只是个跟皮包公司没两样的空壳子,既没导演制片的路子,也没各路影视的关系,在这里根本就没有资源可言。
就像周诣,他想要去演个网剧的男七□□都得自个儿辛辛苦苦地去报名试镜,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
参演上星电视剧?怕不是痴人说梦。
没办法拿出作品,自然只有赔钱的命运,毕竟辉国娱的合同是有法律效益,受法规保护的。
周诣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而且……
姑且不论参演上星电视剧这一茬,毕竟现在离合同规定的时间还有大半年,摆在周诣面前更加迫在眉睫的问题是——
他很穷。
锦都的房价虽然赶不上帝都妖都那样让人谈房色变,但也是寸土寸金。原身留下的存款少得可怜,周诣估摸着自己省吃俭用,估计下个月就会被房东踹出家门。
原本他是想重回锦山门,靠着师门的力量维系生计,顺便振兴师门,只是现在锦山门早已人去楼空,甚至留下来的一砖半瓦,都还面临着被将被拆迁的窘境……
对,对,对……
除了想办法苟住,周诣还得想办法赚钱,把锦山门的那块地儿买下来,防止师门断绝。
“人啊,果然是有压力,才有动力,”周诣挠了挠头发,从床底下翻出一桶泡面,掺了点电热水壶里的热水泡上,坐回了之前放茶叶盒子的木桌旁,“算了,继续看台本吧……先想办法把这个角色拿下来,不然,想我一代锦山首席,从老皇帝手里死而复生,结果却被饿死……哎!呜呼哀哉……”
周诣手上的台本是青叶果视频网正在筹拍的一部独家网剧《狐仙王妃在现代》,这是之前小赵按照合同上的章程,为他安排的“通告”:一次网剧海选的试镜机会。
青叶果视频网的规模感人,只能算是国内一干网视大佬脚底下的小虾米,网剧剧组也资金有限。不然的话,剧组也不会除了几个主演之外,其他的配角都要通过海选,在一众要价不高的龙套里拔高个儿了。
不过周诣倒也不嫌弃,做人要踏实,一步一个脚印为好。
他并不是什么科班出身的学院派,对演戏方面也没什么经验,这种要求下限低的剧目倒也合适现在的他。
可……
周诣看台本看得正入迷,网剧的原作小说是个传统的套路网文,大致的故事就如名字那样,讲的是千年之前的狐仙族王妃穿越到了现代后发生的一系列故事。无奈周诣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古董,从没见过这种招式,一时之间为剧本里的老套桥段惊叹不已。
忽然,他猛地听见门外有什么响动。
周诣侧了侧头。
声音似乎是从地下室的上层地面传来的。
响声有些大,让原本不大想多管闲事的周诣根本没办法好好看台本。
迫不得已,他只得把台本放下,拉上衣服拉链,有些忿忿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准备查看一下外面的情况。
第三章
然而刚怒气冲冲地趿拉着一双拖鞋冲出地下室后,周诣才猛然惊觉坏了事。他手上还抄着那本正看得入迷的台本,可钥匙……被他落在了鞋柜上。
好吧,他今晚要是找不到开锁的是不是得去睡楼道了?
而此时,已经抵达地面的周诣却不禁为自己的所见感到了惊异!
周诣所住的楼房靠近小区外的水泥大道,现下透过小区铁栅栏,他一眼就看到在不远处的道路上,正有一支似是送亲队伍的车马缓缓前行。
这些车马上铺陈着红绸流苏,为首的是一台由四匹头戴绣花的高头大马拉动的红轿,于轿檐,还有自然垂下的琉璃装饰,随着车马的移动发出了叮铃的清脆响声。
一不辨面目的锦袍人乘一大马,手持唢呐状的乐器,行在轿前不断吹奏,端得是一派喜庆。
可现在不仅是夜深人静,午夜将近的时辰,而且还是千年之后,一切与往昔截然不同的世界!
周诣赶忙转头,这才发现整个小区竟已雾气蒙蒙起来,让他仿若置身另一个时空。
“厉害了,我这是遇到了冥婚出行?”
周诣趿了趿拖鞋,锦山门虽然长于卜筮,但身为玄术大家,对于各类诡事处理也颇有心得。在周诣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时,也曾跟随过山门的师叔处理过冥婚过境的事务。
此时不必在意,阴不走阳,阳不走阴,也就周诣这样的玄术士或是八字轻些的惹鬼身容易误入阴路,只需像对待正常送亲队伍一般,静候围观,待送亲车马走远即可。
打定主意围观,周诣无所事事地又把台本拿出来,准备借着月光,虚眼再瞅瞅。只是待他把台本拿到几乎要贴上眼睛的地方后,他却猛地听到了一个声音。
“何方道友误入阴门?赶快速速离去!”
周诣侧了侧头:“兄台!你语法有问题,赶快就有速速的意思啊!”
对方:“……”
寻声找人,周诣这才看见,紧跟在红轿之后的一匹大马上,正坐在一名青年。
对方不像那些鬼送亲一样穿着前朝古服,反倒着了一身米黄色风衣。他面容端正英俊,比现在因为年纪不大还没长太开而有些文弱的周诣看上去硬朗得多。
挑了挑眉,周诣暗想对方应该是玄派同门,似乎是精于武道的派支。
他估计这青年应该是想跟随这支冥亲队直捣黄龙,看看是何人在娶冥妻。
周诣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虽然对方似乎是同行,可现在并不是千年前锦山门最鼎盛的时候。
而且即使是当年,锦山门与其他道统玄派也不是亲如一家人,有着诸般隔阂矛盾。
稍微一想,周诣便理智地闪身退了几步,继续眯着眼睛看台本,全然忘我,一副当眼前之事压根不存在的架势。
风衣青年怔了怔。
雾气腾腾,阴风煞煞,原本皎洁的月光也在随冥亲车马而来的阴云掩翳下失了亮色。
青年蹙眉,他是道门中人,前些时日门中相师卜测,发现在锦都周边有招阴的迹象,便得了指令,前来探查。现下他靠着道门玄书匿了生人气息,潜入了冥亲队里,却没想碰到了被车门过道的声响惊扰而出来看看情况的周诣。
道派式微,在如今这个末法时代,他所在的道门算是锦都最后的玄派了。
他看向周诣,对方约莫才刚刚成年,虽然生得端正俊逸,但稚气未脱,看上去人畜无害,着实不像道门中人。
当下,他便错将周诣当成了个八字轻的普通人,只是胆大如斗,竟然见了冥界物事也毫不避让。
青年有些焦躁,既怕周诣的出现惊扰冥亲队坏他大事,又怕这愣头青小子被幽冥误伤,坐在马上,一时左右为难,不知该不该先出手把周诣带离阴路。
终于,他咬咬牙,还是喊了出来:“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麻烦了?站在那里别动,我先把你带出去!”
周诣反倒摆了摆手:“没事!太客气了,我自己可以走,不用送了!”
青年:“……”
恰在此时,那原本骑在队伍最前端的大马上的吹唢人猛然回头,望向了生人气息浓郁的周诣。在锦冠之下,赫然是一颗惨白的骷髅头!
咔咔咔——
骷髅咧开了牙关,上下开合,发出刺耳的骨响声。
青年神情一变,没想到周诣的气息竟惊动了吹唢人!当下,他顾不得多想,一撑马背便急急冲下了马,想要朝周诣这边赶去。谁知他刚一脚踩在马踏上想借势下去,那冥马却似受惊般地嘶鸣挣扎起来,青年一时不察,竟直接一跟头栽在了地上。
而吹唢的骷髅竟已让送亲车门停下,独自调转马头,朝着周诣疾驰而来!
“快跑!”趴在地上的青年忙喊。
周诣一动不动,仍旧拿着台本,只是月光暗淡,让他再怎么费力也无法看清台本上的字迹。
有些无奈地把台本收起,周诣抬头,那载着吹唢人的冥马已越来越近!
青年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
这小家伙!
他暗自咬牙,深呼吸一口气,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上拍去身上沾染的尘土,青年将手伸进口袋里,寻出一枚符箓。这符本是道门长辈留给他的杀手锏,现下,为了救下眼前这个愣头愣脑的误入者,他只好用了这保命法门!
谁知——
当马停在自己跟前,其上的骷髅吹唢人已倾下身躯,用那双空洞的眼洞注视周诣时,青年却发现,这愣头青居然面色如常,根本没被吓到。
周诣把台本卷了卷,揣进裤兜里,双手合十,做了个虚捧酒杯的姿势,朝着骷髅吹唢人行了一礼。
“祝酒满盅先道贺,缘来并蒂正芳菲。金鳞花发红如茜,双绾同心比翼飞。”
听了他的祝词,那骷髅竟颔首点头,旋即转身——
走了!
青年站在原地,神情恍惚地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冥亲车马,又猛然惊神,死死盯住又把台本拿出来了的周诣。他手上还抄着符箓,拿也不是,丢也不是,最后只得讪讪地揣回了兜里。
冥婚队来得突兀,去也匆忙,片刻后便消失在了二人视野里,伴随着婚队的消失,天上的云翳与浓雾也渐渐散去。
月光重新展露,而街边的路灯也重现身影。
发觉自己重新回到小区的铁栅栏后面,周诣挠了挠头,暂时把台本抄在手上,大步流星地走到栅栏边。仗着老式小区的栅栏上没有铁丝网,周诣轻轻松松地翻了过去。
还站在大道上出神的青年顿时回神,他颇为忌惮地凝视着朝他走来的周诣。
本以为这人只是个胆子与八字成反比的愣头青……
他惊觉:这人一定不简单!为什么仅仅说了几句话,冥亲队放过了这小子?
周诣走到他身旁,然后……
径直走过去了。
青年:“……”
甩了甩头,青年赶忙伸手探向周诣,扣住了他的肩膀:“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诣有些不悦,他还赶着去找开锁的师傅呢!当下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一个马上就要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青年:“呃……”
他无视掉青年,继续迈步。原身租的房子只有一把钥匙,指望房东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周诣只能去找开锁匠。不过现在已是午夜,周诣严重怀疑自己可能只是白费功夫,当下心中忍不住凄凉起来。
点背啊……
谁知他这随口一句却让那道门青年脑补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出来:马上就要无家可归?莫非这神秘少年招惹了什么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抗衡的邪魔外道?
青年又忙问:“你……敢问道友师承何处?”
周诣不耐烦:“无门无道!好了让开,你挡着我的路了!”
殊不知青年已凭借着这随口几句为周诣脑补出了一系列坎坷身世:
这文弱少年也许是出自某个隐世的道统世家,只是遭逢变故,惹到了什么惊天麻烦,而他现在的一切冷硬拒绝,极有可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
既然是什么隐世家族的孩子,那便定然和道门没什么仇怨了。和道门有纠葛的,都是些其他道派。
“你不必担心,我道门现在是锦都代表,如今是末法时代,道统中人本就该互帮互助。如果你无家可归,不若来我道门,我们可以帮助你的……”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