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是这样的鸟儿完本——by 落樱沾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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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地宫不知有多大,每一条通道都是冰石砌成,灵江发现路的前面和后面竟然看不到头,似乎很长的样子。而通道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个路口,那里会通向一条新的通道,新的通道依旧看不见前面和后面,然后走不了多久,就会又出现路口。
循环往返,迷宫一般。
灵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直不停的重复遇见路口,走进去,再遇见路口,他身上的衣裳硬邦邦的冻住了,僵硬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就在他意识到这里的通道复杂迷乱时,就果断的开始在他进入的每一个路口做上标记——撕开冻的像铁片一样的衣裳,幻化出八棱梅花锤,用锤刺将布条重重嵌进岔路口的冰壁上,以防止自己走了重复的路,和给同样掉进地宫的人提示,方便他们寻到自己。
然后又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灵江身上的衣裳衣衫褴褛一条一条挂在肩上时,他终于听见了一声不是自己的脚步声。
灵江立刻追着那声音拐进一个路口,那声音又消失在了另一个路口里,灵江连着追了三四个路口后,忽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从离他不远处的路口里散发出来。
他放慢了脚步,手里拎着八棱梅花锤,贴着冰壁走过去,看见那个路口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雪漠部落的武士服,身上从头到脚裹着一层厚厚的粘液,走进了灵江才发现人已经死了,头腐烂的骨头都能看见,粘液像薄膜一样紧紧裹着他,看不出到底是之前失踪的苏赫的人,还是他们带来的人。
灵江试图弄掉他身上的粘液,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但让他亲自用手剥弄肯定是下不去手的,两只大锤锤是他的兵器他又舍不得,只好四下寻找有没有趁手的工具,这一打量才发现,这里不再是路口了,而是一间冰块砌成的四四方方的房间。
房间有些古怪,明明没有窗户,却有股难闻的风若有若无吹拂着,地上有丝丝缕缕的血水和大片粘液,而四周的墙壁上竟然有画。
画是刻在冰上的,用了很淡的颜色,上面还氲着一层冰晶,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整个房间都有画,灵江站在一面冰壁前,拂去上面的冰晶,看见其中一幅画上画了一人手持巨斧指向天空。
灵江对人附庸风雅的诗词歌赋没有研究,看不出这是什么流派什么写意手法,只觉得画上的人胯步而站,甚是高大,头都快抵着天空了。
他看不出什么意思,就继续往下面看,发现在高人的脚边站了个小人,小人只有高人小腿那般高度,很容易就忽视了。
小人的动作和高人一样,也是手持斧头,不过不同的人,斧头是对着地面的,刚好和高人一上一下,一天空一地上。
灵江正想继续看下去,忽然觉得身后那股古怪难闻的风消失了,他想回头看去,就在这时,一阵急速的劲风猝不及防向灵江逼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挡,有什么东西狠狠抽到了他的头上。
猛地一下,千斤之力,灵江没有防备,脑袋磕到了墙上,咚的一声巨响,冰壁都裂了开。
灵江头上剧痛,眼前一阵发黑,他感觉眼前天旋地转,额头有温热的水渍缓缓流了下来,流进他的嘴里,是血。
灵江失力的顺着冰壁滑坐到地上,在昏迷前的那一刻想道,方才袭击他的是冰蛇?抽到他头上的如果是蛇的一截身子的话,那蛇该有多粗?
最后一个字在他心里落下,灵江满脸是血的靠坐在冰壁下,昏死过去。
……
这应该他受过最重的伤吧。
灵江昏昏沉沉的闭着眼,他眼前的黑暗天翻地覆的旋转着,晕的他忍不住想吐,身子便猛地一颤,往一旁翻了下去,张嘴干呕起来,这时,他消散的意识才渐渐回笼,清醒的一瞬间,感觉额头疼的快裂开了。
“灵江?灵江!”有人将软绵绵的他抱进了怀里。
灵江想说话,喉咙一灼,胃里翻滚起来,他慌忙推开殷成澜要吐,却被男人紧紧按在怀里,抚摸着他的脊背,说:“没事了,没事了,吐我身上就可以。”
灵江什么都没吐出来,他只是因为额头的重击产生了后遗症。
“……十九”
殷成澜紧紧抱着他,声音沙哑道:“我在。”
灵江闭着眼,有气无力的推了一下他的胸口:“这里有蛇,快走。”
殷成澜看着灵江从额头蜿蜒干涸到脸上的血迹,心里快疼死了,他的眼珠映着灵江脸上的血,好像也滚上了一层猩红:“没事了宝贝儿,不会有蛇了,我找到你了,你睡会儿好不好。”
灵江脸上惨白,闭着眼,听了他的话好一会儿没反应,半晌,忽然唇角露出一丝笑容:“……是那种蛇,能解你的毒……”
殷成澜滚烫的吻落在他额角:“我知道了,谢谢你帮我找到。”
灵江睫羽颤了一下,似乎是想睁开看看他,但体力不支又重新昏了过去。
这一昏,睡了好久,他们在地宫里无法看见天日,不能确切的判断出来时间,但根据腹中的饥饿感来判断,应该有两天了。
灵江再一次醒过来时,那种痛不欲生的眩晕感轻了许多。
他伸手想摸一下额头,伸到半空被拦住了,殷成澜略带喜色的沙哑声响了起来:“乖别碰,包扎好了。”
灵江愣了一下,艰难的睁开了眼。
殷成澜下颌布满粗粝的青胡渣,看见他后,布满血丝的眼睛弯了一下:“灵江,你终于醒了。”
“原来真的是你。”灵江上半身靠在殷成澜怀里,恍若做梦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怎么也来了。”
“嗯。”
“从池子里被拖进来的?”
“嗯。”殷成澜嘴唇贴着灵江包扎着的额头。
灵江嗯了一声,闭着眼,他体力有些不济,说一会眼前就晕的不行,不过眼下不是让他睡觉的时候,灵江缓了一会儿,说:“这里有那种蛇,能解你的毒。”
再次听见这句话,殷成澜心里狠狠一抽,眼眶被刺了一下,发起疼来,他声音沙哑到了极致,说:“我知道了,乖,谢谢你帮我找到解药。”
灵江笑了笑:“嗯。”
然后撑着他要站起来:“……只要能将蛇抓住,我们要想个办法抓住它。”
殷成澜抱紧他没让他动,下颌放在他肩膀上,几乎说不出话了。
灵江愣了愣,拍拍他肩膀:“先想办法吧。”
第60章 佛火凤凰骨(一)
他拍了一下, 察觉不太对, 将手往殷成澜后颈上一摸, 摸到了一手滑腻的鳞片, 灵江心中顿时一骇, 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翻身站起来,却被什么强行按住了。
灵江听见殷成澜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浑身便立刻炸了起来。
惊惧的睁开眼, 就看见殷成澜泛红的眸子, 有种要吃人的厉色。
他来不得想太多,伸手做掌往殷成澜身上劈去, 抬到半空却被拦住了,殷成澜截下他的手掌, 另一只手按着灵江的后颈, 将他压到怀中,温声说:“是我,十九。”
灵江冷眼瞪着他:“你骗不了我的。”又要动手,就听见了连按歌在身后啧了一声, 说:“爷,甭担心了, 我就说他耐打着呢,特扛揍。”
殷成澜皱眉, 剐了他一眼, 靠坐在冰壁上, 将灵江小心翼翼往怀里带。
灵江回过头, 看见身后连按歌,殷清漪,托雅,以及五六个雪漠武士都正看着他。
“不是梦?”灵江声音发哑,因为额头流血过多,脸色很是苍白。
殷成澜拉着他的手按到自己胸口,强劲的心跳在灵江手下鼓动着,他直直的看着灵江,眼睛里藏着惊涛骇浪般的心疼,想起那会儿见到满脸是血昏迷不醒的人时,他几乎压制不住骨血里沸腾的剧毒,喉咙一腥,呼吸瞬间就停滞了。
原来他也这么喜欢他,殷成澜苦涩的想着,勉强勾起唇角,说:“对不起,小鸟。”
灵江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失力的靠到他胸口,说:“不是梦就好,你们……怎么也来了。”
连按歌手里拿着几根冻成冰柱的布条,蹲在他身边,连忙说道:“不来怎么行,爷一看见你消失了,吓得险些当场毒发,谁劝都劝不住,非要也跳进池子里。况且幸好我们来了,不然你非要出事不可,你要是出事了,爷可是要殉情的……”
殷成澜瞪他一眼,连按歌立刻用手捂住嘴,往后面退了两步,不死心的继续嘟囔:“所以我们就都跳池子里被带进这里了,还好你是真的机灵,知道给我们留下记号。”
灵江顶着包扎着纱布、明显大了一圈的脑袋,娇娇弱弱的趴在殷成澜怀里,借此机会使劲惹男人心疼,说:“你们来的时候遇见那条蛇了吗?”
殷成澜从没见过这么娇滴滴的小黄鸟,也确实很心疼,连声音都不由自主温柔起来:“什么蛇?”
灵江便将自己到这里之后遇到的事说了一遍,说完去寻那具尸体,但却没找到。
听到腐烂的雪漠武士尸体时,殷清漪脸色难看的晃了一下身子,被托雅及时扶住了。
连按歌咦了一声,看着灵江,说:“这不大对啊,蛇只有在遇袭的时候才会吐出腹中的东西,以求方便逃命。而按你这么说,那条看不见的大蛇应该是受到攻击了才对,还有啊,如果那阵阴风是大蛇的呼吸声,它袭击你了之后,应该会吃了你啊,但是我们找到这里的时候,只有你和满地的血,没有阴风,也没有你说的尸体。”
灵江也不知道为什么,想摇头,脑袋却一疼,被殷成澜及时托住了。
殷成澜道:“不管为什么,我们能确定现在这间屋子是没有蛇了。”他让托雅帮忙翻译,安排跟来的几位雪漠武士守住门口:“先原地休息,之后再想对策吧。”
便都坐了下来。
殷成澜让灵江靠在他怀里休息,眼睛里全是受伤的小鸟崽子,半点都分不了别人,房间对面的坐在殷清漪身旁的托雅看见,遗憾的勾了下唇,她想和殷清漪说话,但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只好抿住了唇,转移注意力似的往一旁看去。
一看,咦了一声,站起来走到被灵江拂去冰晶的冰壁前,望着上面的壁画,讶然道:“乌勒木。”
灵江听见,按着脑袋坐了起来,低声说:“你认识上面的画?”
托雅没和灵江说过话,猝不及防被他问起,小姑娘脸皮一红,殷成澜是英挺,可这个年轻人却俊美到了极致,不管他和殷成澜什么关系,但只要是异性,对于这种年纪的小姑娘而言都有着难言的悸动。
她红着脸移开眼睛,指着冰壁画上的小人,用汉话轻声说:“这是乌勒木。”说着去看那几个雪漠武士,雪漠武士听不懂汉话,只能听懂这三个字,闻言也凑了过去,神色惊讶的点点头。
灵江问:“那个高个子的是谁?”
托雅道:“乌勒胡”
“是兄弟?”灵江问,想了想说:“你能看看这些壁画都画了什么吗?”
托雅点头,用袖子将壁画上的冰晶都擦去,连按歌上去帮忙,朝小姑娘眨眨眼,彬彬有礼的耍流氓。
冰壁上画的都是乌勒木和乌勒胡两兄弟,看了一半,托雅就不看了,这是她自幼就听过的故事,耳熟能详,几乎能倒背如流。
“这是疆漠每一个人都听过的故事,传说几万年前疆漠还是混沌……”
天地孕育出一对兄弟,哥哥名叫乌勒胡,个子极高,弟弟乌勒木却很矮,他们生活在没有日夜的地方,像一只没有口袋的黑洞,哥哥太高了,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蹲着生活。有一天哥哥受不了这种日子了,就和弟弟商量劈开黑洞,凿出天地。
弟弟看哥哥每日蹲着实在辛苦,就答应了,和哥哥一起拔掉自己的犬齿化成两只巨斧。
哥哥高,就劈天,弟弟矮,便劈地,混沌被两只巨斧撕开,轻而清缓缓上升化成苍穹,重而浊下降变成地。
怕天地再重新长到一起,哥哥就头顶天空,脚踩大地,撑起了天地,时间长了,哥哥的右眼化成太阳,左眼化成月亮,四肢化成林木,血液流成大河,天地之间出现生灵,而哥哥则彻底消失了。
为了纪念哥哥开天辟地,人间便将哥哥奉为天神,每日供奉,香火不绝。
然而久而久之,星月变换,子子孙孙之后,人间却将弟弟彻底遗忘了。
弟弟不满功劳被抢,痛恨起哥哥来,封自己为地神,钻进了地里面,他在地下建造了地宫,然后封自己的眸、鼻、耳、手、筋、肤、血、骨为神将,希望有一日能重新回到人间和哥哥的日月山川之神决一死战。
“这就是乌勒木和乌勒胡的传说。”托雅说道,然后环顾这座地宫,说:“壁画上说,这里就是弟弟乌勒木的地宫。”她睁圆了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不可思议道:“传说竟然是真的。”
冰室中的众人还沉浸在上古神秘的传说中,一时没人说话,连按歌捏着下巴,蹲在殷成澜面前,啧咂了一下嘴巴,说:“爷,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传说除了弟弟之外很像中原的一个神话故事。”
殷成澜点头,看见灵江静静的垂着眸,没什么表情,就碰了下他的脸:“在想什么?”
灵江回神:“没什么。”侧头问道:“像中原的什么传说?”
连按歌道:“盘古开天辟地。”
托雅啊了一声,说:“乌勒胡在中原就被唤作盘古天神,而乌勒木便是盘启地神。”
连按歌弯唇道:“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听过盘启这个神祇。”他扭头去看殷成澜,想得到共鸣,就见灵江忽然站了起来,撑着墙壁,低声说:“地神的八位神将......”
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殷成澜,置若罔闻道:“……会不会是那八种天材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