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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那个蛇精病完本——by 孟极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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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那能刺得人眼睛生疼的骄纵收敛了,收敛成了天高云淡的温柔:
“待天下靖平,再退隐山林。我说过的,世事从来难行,自生风雨同路。”
女尊媚色倾天下之宠宦登天路(26)
天启十六年初,久未理事的圣皇女帝昭告天下,破格迎娶六位其游历江湖时相识俊彦入宫中,丞相幼子为文君,刀门少主为任君,此外令册封闇贵君、烟妃、柔侍君,更立逍遥门出身的玉无缺为君后。
同时敕封原摄政王毓王为一字并肩王,享天子同制八马玉辇,许毓王于帝都郊外建造毓华园,以示帝王恩宠。
天启十六年春末,原紫衣侯府遗孤于十五大朝敲登闻鼓,上纳血书,字字泣血,控告锦绣坊草菅人命,此事上达天听,震惊朝野,时任镇西将军兼锦绣坊主的苏宦郎自请闭门,恳请女帝严查此事,以证清白。女帝下令重新开审,命大理寺卿亲自审办。
十日后,经查明紫衣侯身为绿林乡绅,实为靖国奸细,潜伏于帝都心脏以图倾侧圣朝安危。往日鱼肉乡里,身为布衣豪族却以紫侯自居,在江湖中更是处处渗透,无所不差。此外,经查原征西将军沈凰鸣出身西北关外罗刹教,更与先前为锦绣坊查封的紫衣侯府勾结,把控西南四府盐运,图谋不轨,其心可诛。帝大怒,诏曰:满门抄斩。更命宫中原罗刹教圣子的烟妃闭门思过。
此后,帝较之往日,更为信任苏宦郎,允其扩充镇西军建制(原征西军),改名启明军,并将原分管武林之事的八部天龙纳入的锦绣坊辖下统一管理。
天启十六年秋,刀门少主任君不忿丞相幺子文贵君恃病邀宠,以武力相挟。原为女帝贴身小侍柔侍君与闇贵君闻讯赶来相劝,却不想任君一时失手,误伤柔侍君与闇贵君,身怀六甲的柔侍君当即流产,闇贵君为护柔侍君安危身受重伤,经太医诊断日后子息艰难。女帝勃然大怒,将任君打入冷宫。
同月,爆出两湖刀门以君妃夫家为名,被推为武林盟主。刀门门主听闻爱子被罚,遣女来京质问。适逢苏宦郎领锦绣坊与启明军受皇命往赴西北清除罗刹教势力,大内守卫较弱,竟被刀门太女长驱直入,幸有君后玉无缺相护方才无事。
苏宦郎剿灭魔教归来,闻得此事,入宫请罪。而女帝在此前亲自过问留守京中的八部天龙武林诸事,深恨绿林匪类随意占山圈地、动辄称侯称王、打砸抢烧、佛道圈纳大批信众避税、江湖人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等等,视为动荡圣朝秩序的罪恶之根。此时忙向心腹宠臣问策。苏宦郎审时度势,终于下定决心,闭门三日,上《大不韪书》,言“臣宁冒天下之大不韪,还百姓和乐安康。”帝深为触动,一时堪称君臣相得。
不久之后,本就性格乖僻魔教教主(烟妃)闻得罗刹教覆灭,悲恸至极,竟然脱出禁地,勾|引毓王,联合阴谋败露的靖国谋反,内外夹击,一时圣国好似大厦将倾,风雨飘摇。女帝失望万分,号召武林之中有识之士替天行道,抵御靖国侵略,言“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守土卫国之责”,并派兵强力镇压国内毓王实力。初初平定毓王之乱,尚未抽兵抵御靖国,不了西北少数民族无罗刹教弹压,竟频频犯境。于是在漫长的消耗战中,由启明军领头,军队吸纳大批武林人士进入军队体系,而武林高人则被请去完成刺杀行动,一时庙堂内外,关系竟是难得的亲密……

转眼二十年倏忽而过,当年被一字并肩王毓王爷倾尽家财营造得美轮美奂的毓华园,如今已经被女帝早早改为御华园。女帝常年操劳国事,龙体违和,是以在许多年前便搬来此处修养。
烟雾缭绕的行宫内,女帝靠在美人榻上,贪婪地吸食着面前香炉中氤氲而出的烟雾,这是得道高人白先生的妙法,传闻如此辟谷修炼,日久天长,可洗髓伐毛,洗净凡根,荣登仙境。
也许真是俗事烦心,虽然保养得宜,然而女帝的皮肤却挡不住岁月的侵蚀,看着甚至比寻常同龄女子更加苍老衰色。日日操劳国事,后宫诸人也不让她省心,让女帝心烦意乱。后来接触了长生大道,方知一切皆是虚妄,荣华富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然而求仙问道如何艰难,饶是女帝富有四海,在那些仙人眼中也不过是浮云阿堵。
说道这白先生,那可是了不得。他出身一向神秘的逍遥门,二十年前,玉君后便提及他小时候见过的白先生,想不到近日白先生云游回圣朝再见,竟然仍旧是俊美如双十少年。这叫女帝惊为天人,立刻迎为座上宾,相询金丹大道。如今女帝不过如此三日,确以为自己已有飘飘欲仙之感。
然而终究还是俗事忧恼。
脚边乖顺跪伏着一名俊色逼人的男子,身穿正红官服,雪肤红唇,鲜衣重色而不减半分风姿。女帝眼神有些复杂,男子本就比女子不显老些,而不知是否阉人的关系,面前这条乖顺的忠犬,却也有着令女帝艳羡的不老容颜。
女帝如今看见奏折就嫌烦,更何况她早早建立起了理事内阁多年,如今能递到她面前的,不是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便是……
“姝儿当真荒谬了!”饶是女帝见了奏折中的内容都不由动怒,皇太女的顽劣不堪显然让她头疼万分。
女帝虽然风流多情,然而子息却因为当年那场意外一直不大顺畅,任君一案,日后查明其中也有不少是自小浸淫心机的文君推波助澜,这让女帝也十分无奈。以至于到了今日,女帝膝下竟只有君后所出的一子一女。
然而皇太女太过不省事,纵然只有这一个选择,朝中对她继位的异议却始终存在。
“朕早已警告过她,离她的任母君文母君远些,她倒好,竟帮着任君去打文君,欺负母君,她的手也太长了!”
“陛下息怒——毕竟当初任君被君后劝出冷宫,在君后处住了许久,太女殿下与任君存着一份亲情……也是孝心纯然。”苏宦郎轻声道。
“被人当枪使,好个纯善孩子!”女帝讽刺道,然而终究是自己唯一的女儿,无奈叹道,“终究是无缺太心善,朕又失了管教,现在看来,姝儿甚至还不如静儿万一。”
“……”
女帝发觉身边忠犬忽然沉默,意识到了什么,却不知怀着怎样奇特的心思,竟有些窃喜,又做出沉痛的表情,在那张肌肉松弛的脸上混合着,是她不曾料到的古怪:“宦郎,是朕不小心……”
“陛下言笑了,”苏宦郎垂下头,鸦羽似的长发从肩头垂落,油然一种至深的哀伤,“静皇子与他像,是天上定数。微臣、微臣如今亦寻得一人能相伴终生,想来也是他在天上庇佑。”
他虽口中说着“相伴终生”,但语气中的悲哀却是如何能瞒过女帝。虽然她才是女帝,他只是她的一条狗,但莫名只要看着这个男人不好,她就觉得好。
带着这样一分古怪的满足,女帝半真半假地叹息道:“那时我们都太年轻,宦郎,你能有幸得到白姑娘的疼惜,令她不在乎你的身子,这是莫大幸事,你要好好珍惜。”
说着她又有些油然的嫉妒升起,那白玉恰好是白先生的孙女,想也知道有她相护,苏遗奴定然能够长命百岁。那白玉生得风华无双,虽为女子,但似乎因是同出自逍遥门,虽然面无半分肖像,却常常让女帝恍惚以为自己见到了玉求瑕复生,当真是再惊才绝艳不过的人物。只可惜腿脚有些不便,曾听白先生叹息,说是从前修炼时贪快求急,阻塞了经脉,此生空无金丹之期,惟愿长命百岁。

这白玉是个离经叛道的,身为女子却痴爱着玉求瑕这个小小阉人,不过偶然相见便倾尽所有地相助,有通天之才,却委屈做他手下一名小小郎将。自己暗中安排让她知晓当初玉求瑕与苏遗奴的那一段往事,她却丝毫不在意。
甚至还说什么:“他大可以继续惦记着瑕哥哥,瑕哥哥那样的人物,若是他真能忘记了,那便不是我爱的遗奴了!”
女帝初听闻此语时,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这世间怎会有这样愚蠢痴傻的人物,竟能容忍自己所爱的人惦记着另一个人!
看着这两人却也仍旧让女帝有一种奇怪的微妙感,似乎这世上那样的标志人物,就都偏偏喜欢上了这个卑微的阉人。
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奇怪的魅力,能够值得他们如此?
女帝想不明白,却知道自己见不得自己这位心腹宠臣好过,却又不能离了这犹如自己臂膀的能干人,凭着这一股微妙的执拗,她总忍不住时时提及那人,提及与那人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静皇子。
她想,大约她对苏宦郎是有些恨的。
此刻蔓延在她心中的扭曲快意,定是她对这个抢走了她此生唯一的爱人的报复吧!若非是他的出现,瑕儿如何会那么果断彻底地拒绝自己——自己又如何会、如何会……
菟丝花开之地主家的傻儿子
菟丝花开之地主家的傻儿子(1)
见女帝又如同往日一样,忽然就盯着氤氲妖娆的烟雾神色涣散,神游八极,苏遗奴便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即使来禀报,也不过是说一个已经发生的事实,他本来也不准备自己能得到什么圣旨。如今女帝已经几年不曾管理朝政,她脱离百姓已经太久了,朝廷早就习惯由内阁管理的日子。
退出行宫,恰好遇上缓步行来的君后。仪态万千的君后玉无缺身后跟着一位托着一盘香料的小侍。
“见过君后……”
苏遗奴刚要行礼,却被玉无缺眼明手快地托起。玉无缺掩唇轻笑:“苏哥哥何必如此多礼呢,大家都是一家人。”
“微臣不敢当。”苏遗奴轻声道。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玉无缺道:“陛下可在里面?”
苏遗奴便低声将皇太女的事情说了出来,玉无缺眼一冷:“呵,此事我心里有数,便谢过宦郎了。”

寝宫之内,女帝贪婪地嗅着新换好的熏香,意识渐渐混沌空茫。玉无缺一个眼神,小侍便乖乖退下了。
“姝儿也大了,是该好好管教了,她这样,让我如何放心将圣朝交到她手里?任君,哎,朕当初便不该心软,谁能料到他武功被废,都能掀起这么大风浪,当初的烟妃如此,现在任君亦是如此,这些武林人士当真都是些麻烦!”听玉无缺温温柔柔地提及许姝的事,许清反映了好半响,才后知后觉地做出反应,声音迟缓地竟像是迟暮的老人。
顿了顿,她才意识到眼前这个风流无双的男人,同样也是出自武林:“是朕不是,逍遥门在朕心里可不算这些麻烦的武林人。”
她还特意改称朕。
玉无缺秀丽的眉眼微眨,果然见许清有些不舒服地皱眉。他恍若未见,轻声道:“可陛下,便是纵然您不想认,无缺也是武林出身。说不定,无缺这个武林中人,给陛下带来的麻烦更多呢?”
“这么会?”
“怎么不会?”玉无缺又眨了下眼,“陛下您看,如今您宫中除无缺之外的所有江湖出身的妃子,皆已经被废了武功,形同废人,他们的家族不死也残,武林中虽然将您捧为圣君,但如今武林本身便已经被您几番手段消耗殆尽,不成气候。宫中文臣家的妃子,守了这么多年活寡,早已对您齿冷,您又多年不出现在人前,除了无缺,还有宦郎,平日还有哪个大臣能见到你?您早已成了孤家寡人哩!”
玉无缺刚开始说话时,许清尚且以为他在与自己开玩笑,脸上犹带笑意,听到天下止武那段时,甚至还有些骄傲——这是她英明神武,采纳《大不韪书》的政绩。
然而听到后面,她才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养尊处优多年,她如今的反应能力大不如前,饶是如此,一直等到玉无缺说完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有些生气。脸上得意的笑容尚未散去,又混入狰狞的怒色,让那张肌肉本就有些僵硬的脸越发扭曲了。
玉无缺见了心中叹息,他性子如他哥哥一样,带着点天真的恶劣,像是故意欺负人似的,还叹息出了声:“我真不明白,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呢?现在的你可真称不上好看哩。清儿姐姐,”他忽然叫了声从前的昵称,露出一个微笑,颊边各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你是不是一直看我有些不顺眼?我虽然长得和哥哥很像,但我总喜欢眨眼睛,笑起来还带酒窝,这一点也不玉求瑕,对不对?”
然后他笑着说:“可你不知道呀,瑕哥对着宦郎的时候,也喜欢眨眼,笑容大得总能见着酒窝,我们小时候贪玩,整个逍遥门都找不出一个能分辨出我俩的人呢!”
“现在?哦现在当然能分清楚了,瑕哥比我生得俊,何况他是个老妖精,从来不会老,我?我不行啦!你不信吗?你前不久还见过他哩!对啦,白先生,白玉姑娘,都是他。我一早跟你说了,你抢走了瑕哥,逍遥门早就恨透了你,只是我那时候傻,不懂事,把身子都许给了你,才只好跟你回宫。逍遥门怎么会还有人出来与你有瓜葛呢?”
“对,瑕哥还活得好好的,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和宦郎卿卿我我,还借着你的手,完成了他心尖尖上那人毕生的梦想。你知道的,天下禁武,你亲手下令实行的。等过了今天,他们就能退隐了。”
“你看,瑕哥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我倒是喜欢过你,可你又不喜欢我。那没办法了,我只好喜欢我自己。”
“你猜猜许姝为什么这么蠢?这么笨?当然不是我故意养废的,她又不是我亲女儿,我做什么要养她?”
“哈哈!我知道,当年你偷偷把烟罗那妖孽的女儿抱过来,哄我说那是我那被烟罗害得流产的女儿,哄我说我的姝儿还活着!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啦,你不喜欢我,大概也没多少喜欢瑕。瑕哥说,你大约喜欢上的,是喜欢上别人的自己。我觉得挺对,瑕哥从来没有错过。所以呀,瑕哥那时候来找我,我当然也要像小时候那样听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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