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来什么 番外篇完本——by 麻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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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华脸上满是防备,他快速起身逃离,退到门口才停下,他看着“阿茗”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
“是那只豹妖!他打晕了我,竟还扮成我的样子!”阿茗指控着。
屋里的“阿茗”并不理会他,只是紧紧盯着暂华,他的面容与身型都发生了变化,黑发倾泻,一身黑衣带着永夜般的压迫,五官深邃俊朗,这是暂华想永远忘记的容颜。
渊且。
“你三番五次擅闯天界,看我怎么收拾你!”阿茗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风一般飞跃渊且身前,盖头一撒——
却全全被渊且的妖力震开,他侧身轻巧躲过一击,同时快速出手,像擒拿鸡仔一般擒住了阿茗的脖子。
阿茗哇哇大叫,奋力挣扎着,渊且手上一用力,他就没力气了。
“住手!”暂华喝道。
渊且并不理会阿茗的死活,依然看着暂华,“他不自量力,明明才落败于我,却还是不要命的扑上来。”
“放开他。”暂华皱着眉,对渊且就如同对待一个深恶痛绝的仇人,“你又要那他人的性命来威胁我了是吗?”
渊且脸上划过受伤,他颓然地放开阿茗,“不是的,我不会再那样做了,暂华,对不起……”
“你走吧。”暂华没有因他的退步而软化,“不要再来了,我不想看到你。”
平淡的语气却夹携着锋利的刀子,狠狠扎在渊且的心上,他浅褐色的瞳仁柔和而易碎,让他莫名脆弱起来,他哀求地看着暂华,却说不出挽留的话。
“喝!”
被随意丢在一旁的阿茗突然出手,一掌拍在渊且的腰腹,力道之大以至于渊且倒退了两步,噗地一声吐了一口血。
暂华的目光轻微地闪动了一下,阿茗再欲乘胜追击,他喊道:“阿茗!”
阿茗停止了,不满地瞪他,“你还替他说话?!”
暂华脸上一片平静,“仙君知道你在这里打斗,定不会轻易饶你。”
阿茗也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撇了撇嘴,然后很不客气地以仙术捆绑渊且,又扯又推地把渊且赶出炼药阁。
暂华的话无疑又让渊且燃起希望,就算他被粗鲁对待,却也以止不住的欣喜望向暂华。
阿茗还想再揍他几下,但渊且就算被困住也不是任人随意摆弄的角色,阿茗的几次踢踹都被躲过,气急了,用上了七成法力天女散花般大肆攻击。
渊且躲过了九成,剩下的一成打进了他的身体,他脸色一白,唇角溢出血液。
“够了阿茗。”暂华按住阿茗的肩,“让他走吧。”
“可他……”
“他是妖王。”暂华淡淡道,“若在此处出了差错,就是天界与妖界之间的事了。”
“哼!”阿茗愤愤甩手,解开了仙术,“快滚!否则我叫天兵来!”
渊且忍不住向暂华迈进一步,“暂华,我……”
暂华警惕地后退,“别过来。”
“……”渊且嘴唇微颤。
“我不想再见到你。”暂华说。
“……我走就是了。”渊且贪婪地深深地看着暂华,恋恋不舍地消失了。
阿茗朝他消失的地方哼了好多下,“还是妖界的王呢,连我都打不过,太不中用了。”
“他若是不中用,怎能悄无声息地来到天界?”暂华说。
“你还替他说话?!”阿茗不可置信,“你们果然还是一伙的!”
“别瞎说。”暂华偏过视线,“不说他了,刚才炼药阁都被翻乱了,我们在仙君回来前整理好吧。”
“什么?!那只可恶的豹妖!!”
夜晚,天界浩渺美丽的星空暂华却无心欣赏,他服下今日要吃的药,然后坐在床上,像是在发呆。
他做了关于渊且的梦,渊且就来了,梦里的渊且和那个渊且相差太多,他甚至不能把他们当作一体来看。
他们曾经明明那么亲密,他把渊且当作儿子,倾尽所有把最好的都给他,如果他知道日后会酿成那样的大祸,他说什么也不会……
他的脑海浮现出梦中渊且的模样,对着他灿烂地笑着,眼里是全然的依恋与信赖,然后这个渊且和今天那个苍白脆弱的渊且渐渐重合。
暂华用力摇头,把埋头的于心不忍甩开。
他躺了下来,却久久不能入眠,一闭上眼,就全是渊且的模样,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些屈辱的凌虐的回忆。
……他恨渊且。
暂华起身,走出了房间,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块熏香。他把熏香燃起,不一会儿,房间里就满是清甜迷惑的香味。
……
他果然做梦了。
这次不是回忆过去,他坐在宅邸后院大树下的摇椅上,他记得这里,是他在妖界的住处,摇椅是渊且亲手为他做的,他喜欢在这里休憩,每次睡醒后睁开眼,就能看到一只金黄霸气的豹子蜷在他的腿边。
暂华环视了一圈,看到了躲在树后的渊且。
他们安静地对视。
这是在梦中,他看到的是听话的渊且,不会伤害他。
像至此,他叹息了一声,招手道:“过来。”
渊且的眼睛骤然一亮,欣喜欢快地来到暂华面前,乖顺地蹲了下来,趴在他的膝头像只柔顺的大猫。
他这个样子让暂华彻底放心了,他伸出手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之前那样抚摸他耳旁的鬓角。
渊且舒服地闭上眼,小心地蹭他。
他们一言不发,默契地珍惜这久违的,回不去的时刻。
最终暂华还是情不自禁开口:“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渊且一怔,仰头望着他。
“……就算是示爱,也不该如此,我把你养大,自问这么多年没有亏待你半分,可你怎么……你怎么狠得下心这般凌辱我?”暂华心头泛起浓浓的酸楚,累积的委屈忽然决堤,种种情绪不断翻滚,让他鼻子发酸。暂华收回抚摸的手,目光转为疏离怨怼,“你可知我有多恨你?”
渊且依然怔愣,但泪水无声落下。
暂华的锐利立刻自主软化了,他清醒了过来,这是什么都没做过的渊且,是全心全意对他好的渊且,是他仅存在他记忆里的渊且,他是无辜的,他在梦里向他攻击又有什么用?既然身在净土,又何必在扯那些糟糕的事来玷污了这里的美好。
他捧起渊且的脸,为他擦拭眼泪。
渊且半起身,覆盖了上去,高大的身躯却要埋进暂华的胸膛,像个可怜的小孩。
“好了好了,我不说你。”暂华轻拍他的背。
可渊且的眼泪却流得更厉害了,他哽咽着说:“暂华,对不……”
暂华闭上了眼,意识被抽离,他猛地睁开眼,脑子像缺氧一样沉重混乱。
上阳坐在床沿,手里是烧了一般的甘昔,“你上瘾了?”
好一会儿,暂华才开始清醒,他缓慢地坐了起来,低下头说:“是暂华逾越了。”
“甘昔能让人忆起美好的往昔,与我们这些岁月近乎无穷尽的仙妖而言,确实是美妙的玩意儿。”上阳说,“可你拿的这块是我第一次做的残品,吸入后只会让你昏沉无力罢了。”
“是吗,可我……”暂华按捏鼻梁的动作一顿,那他梦到的那个渊且……
那只是个梦……吧?
第九十四章 豹鹿番外三
“怎了?”上阳带着探究的意味看着暂华。
暂华敛去所有情绪,淡道:“头还有些昏沉。仙君怎回来得那么早?”
“我走了三日。”
暂华不禁讶然,他竟睡了那么久。
“那可有什么收获?”暂华问。
上阳一下就被带偏了注意力,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本君不但采到了时机正好的净雨珠莲,还遇上了万年一成的莲子,哼哼,全被我采回来了。”
暂华有些好笑地摇头,这位淡薄飘渺,气质卓绝的仙君只要以提及和药草有关的事,就像个孩童一般单纯幼稚。
“我带你去看看。”上阳拉起暂华,把他带到炼药阁,阿茗也在那打扫卫生。
趁上阳在小心拿出莲米时,阿茗凑到暂华身边小声说:“仙君似乎没发现昨天的事。”
上阳拔开盛装莲米的骨瓷瓶塞子,霎时一股清淡柔和的莲花香弥漫在整个药房,他倒出一颗在手中,用至纯的仙法保护着它。
“你们以为能瞒过我?”上阳专注地看着手心里浅绿色入翠玉的莲米,“那么浓郁的血腥味,当本君的鼻子是废的?”
阿茗立刻夹住尾巴,垂着脑袋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暗暗扯暂华,让他一起认错。
“都是暂华的错。”暂华说,“是我没有立即忍住阿茗被假冒,还让他随意进出药房,请仙君赐罚。”
“算了,现在本君无心计较。”上阳还在鼓捣那颗莲米,虽然是带暂华来看,可却丝毫没有让暂华靠近的意思,一旦投入研制,上阳总会忽略周围的事物。
暂华也不上前打扰,悄声和阿茗离开了炼药阁。
阿茗没和暂华说几句话就被其他仙童叫去了,暂华独自在庭院散步了一会儿,实在不知要做什么,便去了战神殿,找天界唯一的同乡容释说说话。
看到暂华,容释非常高兴,热络地为他端热茶盛点心,透亮的红眸像宝石一样美丽。
“战神不在?”暂华随口问。
提起这个,容释的热情稍降,“天帝派他去各界走访。”
战神威名在外,就算凤与平日嘻嘻哈哈,但他依然是天界处于统治上位的绝对王牌,他的出面会让各界更加顺服于天界。
容释对凤与的态度暂华都看在眼里,便问:“你不愿和他在一起,对吗?”
容释咬了咬唇,点头,“鹿相,我不想一辈子呆在天界,我是妖,妖怎么可以……”
“但只要战神庇护你,没人会有异议。”暂华说。
容释揪着衣摆的手紧了紧,眼眶不受控的湿润了,“我不想要他的庇护,于他而言我不过是一个玩物,等他玩腻了,我只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浑身轻颤了起来,晶莹的泪水滚落。
“怎么哭了?”暂华对眼泪最无技可施了。
容释自备了帕子,掏出来把脸埋进去,闷声说:“我没事的……鹿相,上阳仙君那有没有治爱哭的药?”天生泪腺发达的他总是控制不住眼泪,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自从和凤与在一起,每次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就掉眼泪,就好像他对自己多重要似的,容释不喜欢那样。
“我回去帮你问问。”暂华说。
容释的劲儿过去后,他认真地问暂华,“鹿相,您要一辈子呆在天界吗?”
暂华愣了愣,最后摇了摇头,“就像你所说,我们是妖,不属于这个地方。”
“那我们一起逃吧!”容释激动地拉住他的手。
“瞧你这话说的,上阳仙君并没有囚禁我,何来逃之说?”暂华笑道。
“我是被囚禁的。”容释鼓着脸很不满,“凤与他不让我乱跑,连去找您都要被天兵跟着。”
“他看重你,不想失去你。”暂华轻声说。
“不是的。”容释低下头,“您看不到他的心,您不知道他有多残酷无情。”
暂华说:“是我失言了。”他似是自嘲,“我连最亲近的人都琢磨不透。”
无言片刻后,暂华又说:“待我报答仙君救治之恩后,便离开天界去各界游历,或许还能学到不少东西,人界就很有意思,那里的一切我都想看看。”
容释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欣喜,“我、我也喜欢人界,江适先生教了我好多,我也想去人界多看看!”
暂华微笑,“好,届时我们结伴同行。”
容释找到了盼头,精致的小脸焕发着灿烂的光彩,明媚可爱。
凤与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那只对他就愁眉苦脸的小兔子正对别人阳光灿烂活蹦乱跳,酸得他牙根都疼,他干咳一声,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容释看过来了,但脸上的笑瞬间僵硬,花儿似的明媚也可见的凋零暗淡了下来。
凤与没由来的生气,大步走到他身边,霸道地把他搂进怀里,“想我了吗?”
容释低着头,不挣扎也不说话。
凤与气得一口咬在他的耳垂,可那么软,他又舍不得用力,怜惜暧昧地含吮着。
容释脸爆红,他推阻着,“不要,鹿相还在……”
凤与得到了反应,心里稍稍舒服了,不带半分害臊地看向暂华,“小鹿你在啊?”
暂华在心里叹息,怪不得容释会那样说。
“我来看看容释。”
“兔兔无聊了?”凤与捏捏容释的脸,“无聊就和我玩呀,我最喜欢和你玩了。”
容释抿紧了唇,又不说话了。
凤与也不强求他开口,坐在暂华对面把容释往腿上一按,然后大大咧咧地吃起了茶点,边吃边说:“我刚才妖界回来,你们猜我得到了什么消息?”
暂华心头一个猛跳,他垂下眼帘面色平淡,“猜不到。”
凤与不卖关子:“那只小豹子要死了。”
暂华呼吸一窒,所有的声音忽然离他远去,他像突然被沉进深海里,周遭是压迫和冰冷。
许久,他才缓缓回到现实。
“……你们妖界那次动乱本就让他身受重伤,他又不安心养伤,听说还往天界跑了几次,前些日子又不知受了什么伤,连接待我都起不来,可不就快死了吗?”凤与漫不经心道。
容释对渊且的怨恨大于曾经相处的情谊,听到这消息倒不觉得伤心,他看向暂华,“鹿相,这是不是恶有恶报?……鹿相?”
暂华才回过神,抬眼来不及藏着仓皇与茫然。
“幸灾乐祸是不是?”凤与宠溺地以下巴揉蹭容释的发顶,又对暂华说:“他快死了,听说还一直喊你的名字,不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