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松手啊完本——by 注射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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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时忽然拉住穆书凝的衣角,问道:“你要去哪?”
穆书凝欲言又止,扯开安时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安时用口型对他说:“周围有情况,我跟你一起。”
紧急之下,安时竟忘了自称“小生”。
穆书凝微愣。
安时拉住穆书凝微凉的手:“走吧,暂先别去医馆,小生知道有一个赏月的极好去处。”
安时没有点明,怕那些亡命之徒在这种闹市区就大开杀戒。
穆书凝感受着安时手掌的微热温度,抬头看他,忽然觉得眼前安时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变得强大而凌厉。
穆书凝忽然感到困惑。
安时捏了捏穆书凝的小手指,似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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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之地多山,不过山都不高,唯有静穹山高耸入云。
安时一路都拉着穆书凝的手,二人缓缓踏月而行,悠闲又惬意。
穆书凝就这么乖乖地被小书生牵着,竟然忘了挣脱。他莫名觉得与这个半路突然出现的书生相处有一种安全感。
不知是为何,那种安全感从心底而来,让他全心全意地依赖着。
安时低声笑:“紧张吗?”
穆书凝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个一开始还对他恭恭敬敬的书生怎么突然就像是解锁了什么一样,忽然开始调侃起他了。
穆书凝不自在道:“阁下说笑了。”说完还把自己的手往外抽,抽了半天,竟没成功,他才发现,安时拉着他的手劲很大。
安时现在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低低地笑了,笑声低沉富有质感。
那一瞬间,穆书凝只觉得自己心脏被瞬间击中。
“坏了,这书生什么意思?”穆书凝心里如是想到。
月光轻轻泼洒在这条小路上,无人过来,静谧又宁静,安时忽然想到,若是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是不错的。
只可惜,他们现在尚在逃命之中。
忽然只听得一道响哨划破寂静夜幕,安时的眸色在夜色之下骤然冷厉。
穆书凝动作飞快,祭出驰歌,握在手里,浅淡的赤色光芒照亮了他的半张脸。
“不好。”穆书凝提剑横挡,警惕注意着周围情况,以便提防突发情况。
安时摊开折扇,月光之下,扇骨似是金属质地,熠熠反射着光芒。
倏然,只听得一道呼哨声破空而来,鸣镝受风发声,又快又狠,直冲穆书凝眉心而去。
安时手腕一挥,似乎是想用扇子替穆书凝挡下来。
“安时,小心。”
穆书凝喊道,同时用驰歌挡住杀气四溢的哨箭,那哨箭来势极猛,出箭者功力不低,箭头高速旋转着威力极大,被驰歌挡住去路也不减其威势,好像不射中什么就不罢休一样,穆书凝被这哨箭顶得连连后退数步。金属相撞甚至擦出了火星。
安时拧眉,即将出手的扇子立刻转了个方向,拦住向自己袭来的哨箭。
安时那边情况稍好一些,他用了巧劲,以柔克刚,手腕不知怎么一翻,卸去了哨箭的万钧之力,那鸣镝朝着另一方猛冲而去,“咄”地一声楔在了地上。
两人稍稍喘口气过来,另一方却不给他们喘息之空,远处埋伏着的人保守估计也要有四五个,一瞬间,三四把哨箭朝二人索命而来。
幸好二人还没有完全松懈下去,早有准备,脚步轻挪,便躲开了追击。
穆书凝趁着空闲道:“安时,趁现在你快离开,他们的目标貌似是我。”
安时不着痕迹地轻皱眉头:“他们为何会盯上你?”
穆书凝心道:“有人想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呗,这有什么为何不为何的。”
表面上却说:“我不清楚,可能是我暗中结下了什么仇家。”
话题这么一被岔开,穆书凝自然是不会再提让安时离开的话,安时顺了心,晃着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
“此地对我们不利,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我们的所有表现都暴露在他们的视野之下,若是有个林子则最好不过。”
安时道:“这里怕是不太好找林子,不过如果让他们也到了明处,形势会大为逆转。”
“可他们人数不少,恐怕即使他们到了明处我们也不会有什么优势。”
安时挥手又拦下一道迎面而来的哨箭,把穆书凝往自己身边拽了拽:“你相信我吗?”
穆书凝迟疑。
安时的扇子裹着阴凉的风,吹得穆书凝全身发冷。
穆书凝抬头看他:“你真的只是一个散修?”
安时勾了勾嘴角,张口便要说话,忽见穆书凝脸色一冷,驰歌迎风出击,“铛”的一声撞上一个冲他脖颈袭来的利刃。
手持利刃的黑衣人与穆书凝一触即分,不多恋战,手持双刃如猫般轻巧落地。
借着月光,穆书凝看清楚了,那是个神色阴鹜,眉间有一道疤的男人。
安时神经有一瞬间的紧绷,但很快,便恢复正常,穆书凝说过,不破不立,现在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破”,是要“破”到什么地步。
“你是谁?”穆书凝谨慎问道。
那男人轻舔利刃,眼神轻佻又不屑地看着穆书凝:“来取你命的人。”
穆书凝失声笑了:“能取我命的人不多。”
男人接道:“我就是其中一个。”
话音刚落,只听得“唰唰唰”三道整齐利落的声响,忽见男人身后整整齐齐地立着九名黑衣人,这九人脸上都带着蒙面纱巾,动作完全一致,看不出差别,放眼一扫,就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
穆书凝的脸瞬间就冷了:“术傀师?”
那男人眉头一挑:“好怀念啊,上次叫过我这个名字的人已经坟头草已经有尺来高了。”
要说这术傀师也有些来历,仔细按辈分论来,他还能算得上是罗渚的师叔。术傀师本名吴究,玄月毒教教主吴莫虞的亲弟弟,当年与吴莫虞一同入了玄月毒教拜师学艺。玄月毒教地处西疆之地,那些巫蛊傀儡之术本就盛行,但当时的玄月毒教教主认为这些都是歪门邪道,便把记载着这些的典籍列为□□,不允许任何人翻阅学习,若有违者,立即剥除弟子籍,废除修为。
吴究年岁尚小,那些逆反和好奇占据着他的本心,最终,为了追求力量,他还是偷学了这些禁术。纸总有包不住火的那一天,被发现了之后,吴究被废了一半修为,被逐出师门,臭名远扬。
穆书凝苦笑了声,觉得他与吴究竟也有几分相似。
再然后,吴究的傀儡之术竟越发精通,曾有一阵子闻名修真界。那会,四大掌门都要忌惮他几分。
那时,穆书凝年岁尚小,倒是听晏青时提过几次。
而如今,这个闻名皓月大陆的术傀师竟亲自来追杀他,他这是何等的荣幸。
安时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穆书凝将驰歌拄在地上,道:“晚辈与前辈似乎无冤无仇。”
巫蛊傀儡之术可怕之处就在——操控傀儡的人能瞬时召出无数傀儡,这些傀儡可以由死尸炼成,也可以由活人炼成,甚至灵魂都可,威力极大。
而被巫蛊傀儡围攻着的人,甚至还没弄清楚哪个人是操控者就丢了性命。
穆书凝为了稳住吴究,也不得不放低了姿态。
第36章 相认
吴究嗤笑道:“巧了,我也与你无冤无仇。”
穆书凝道:“那为何……”
“可是有人与你有冤有仇,花了大价钱从我这买你的人头,你说我该怎么办?”
穆书凝脸色一僵。
吴究转头看向安时道:“那边的小兄弟,这边没你事,你要是见不得血腥场面,先走就行。”
安时岿然不动。
吴究啧啧道:“唉,你们修真界的人都说我心狠手辣,可我也没不给你们逃命的机会啊,你看看你看看,都是自己不要命啊。”
安时铁扇乍然摊开,他冷眼道:“买他人头的是谁?”
穆书凝垂下眼睫,能有谁?除了他的好师兄还能有谁。在太虚秘境里楚俞情想害他,没有得手,楚俞情怎么甘心就这么放过他?
更何况这些日子他与晏青时的接触都被楚俞情看在了眼里,他坐了楚俞情的位子,楚俞情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怎么会允许有人来挑战地位?
即使穆书凝无意,但楚俞情有心。
楚俞情把掌门的那个位子看得太过重要了,上一世就是这样,晏青时对穆书凝悉心教导培养,从楚俞情的角度来看,就是晏青时要亲自培养出一个掌门候选人,而楚俞情这个掌门首徒之位,空有其名。
而穆书凝天资聪颖,也难怪楚俞情嫉妒得要命。
而现在,楚俞情好不容易离他追求的那个位子近了一些,中途又杀出来一个秦昱行,这让他怎么不草木皆兵?
吴究冷笑:“抱歉,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话音刚落,九名傀儡之中的七名瞬时朝穆书凝涌去,他们人数上已经取胜,穆书凝更无胜算。
穆书凝迅速后撤,手中驰歌赤光闪烁,不断格挡着那些傀儡挥来的兵刃,相当吃力。
安时神色之间涌上几分忧色,他闪身刚要朝穆书凝那边赶去,就见一黑紫弯刀拦住了去路。
吴究舔了舔嘴角:“别光顾着看那边啊,这边还有呢。”
与此同时,吴究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三名傀儡,手持重弓,哨箭全都搭在了弦上,一触即发。
穆书凝不断后退着,他狼狈地抵挡着七名至少有筑基巅峰期修为的傀儡的攻击,同时还有注意着哨箭袭来的方向,自然无暇再去想安时那边的情况。
不幸他体力不济,最后一招没有接稳,身形一晃,来不及躲避哨箭,箭头直直没入小腿。
穆书凝身形踉跄一下,勉强躲开傀儡顺势横扫而来的刀刃,慌不择路地往山上跑。
安时正与吴究缠斗着,他发现穆书凝被逼入绝路,登时心急,想要追上去,却没料到这吴究像极了粘人的橡皮糖,死死拦住安时的去路。
安时怒极,声音仍是冷的,:“你不是想取他的人头吗,你为何追着小生不放?”
吴究走了个漂亮的步法,躲过安时凌厉的一击,道:“你跟我装什么装啊,晏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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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书凝在乱石堆之中穿梭,身后的傀儡穷追不舍,穆书凝没有看到吴究的身影,穆书凝知道,他身上旧伤未愈,杀掉自己其实两只傀儡就够了,而那个吴究一下子派出七只傀儡,倒还是高估了他。
血一直在顺着他的小腿往下流,止不住,穆书凝也没有时间疗伤,只能一路跑着。忽然间,他眼尖地发现一座石碑。
上面三个血红大字,“断情崖”。
穆书凝闭了闭眼,心一横,继续往前跑。
断情崖,望断情,两心断了泪飘零;断情崖,水绝情,此生已了把缘定。
断情崖在皓月大陆上有一个传说,说断情崖之下有一汪绝情水,从断情崖跳下,入了绝情水就会将前尘所有事情遗忘,前尘遗梦,大道本心,全都如梦如幻,与此人最后的一缕情丝彻底消融在绝情水之中。
绝情水,绝七情,断情崖,断六欲。
穆书凝咬牙往前跑,他若是停步在这里,终究丧命,可若是跳下那个绝情崖,肯定是没了那些恼人的,忧心的,折磨人的但却是个活人证明的情绪波动,但他做第二种选择,还是能捡回一条命的,等到时候若是能活着把仇报了,没了喜怒痴嗔,倒也无妨。
他一点犹豫都没有,直奔断情崖。
穆书凝闭上眼,心道自己总算要解脱了。
穆书凝站在悬崖边上,轻声道:“再见,晏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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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掌门?”吴究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傀儡也全都再也动不起来,晏青时身上还穿着书生的衣服,月白衣袍上全是血——吴究的。
“是谁?”晏青时的语气平稳无波,眼中杀气四溢。
吴究身上到处都是血洞,几乎每一处好肉了,即使这样,他还是轻佻地笑着,一点都感觉不到痛似的:“我可不能说,说出来就违背我们这行的规矩了。”
“你已经失败了。”
吴究挑眉:“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的傀儡早就把他人头给割下来了。”
晏青时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道:“吴莫虞一直在找你。”
吴究脸上表情有所收敛,顿了许久,才道:“他找我干什么?”
晏青时道:“你是他最后的亲人。”
吴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亲人?你可别抬举我了晏掌门,我……我算他哪家子亲人,啊?”
晏青时静静看着他。
“你当年误入歧途是为了他。”
吴究嗤笑:“你快别自以为是了,你也告诉那吴莫虞一声,别让他自作多情,我为他,我凭什么为他啊?他算哪根葱,我巴不得过这种自由自在的日子,多好啊,你看看。”
可笑这唇色青紫,身负重伤,满身血污,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的人,一条性命拿捏在别人手里,竟还能说出“现在的日子好”这种话来,着实让晏青时也有些惊异。
“他堂堂教主找我干什么?我可不敢高攀,你说是不是啊?”吴究满不在乎自己的现状,大大咧咧躺着,“哪来的……兄弟情分啊……”
说完,吴究竟然安静下来,看不出本色的脸看起来阴郁无比。
晏青时道:“我带你去见他。”
吴究抬头看他。
“是谁让你杀秦昱行的?”
吴究错开目光,看向遥远天空上苍凉的银月,一双眼里竟是有了些人的情感。
“楚俞情。”
吴究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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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晏青时解决掉吴究这边的麻烦之后,暂时无暇顾及楚俞情下手害他师弟的事情,过去搭救自己的徒弟才是要紧之事。晏青时掐指算了算了穆书凝的方位,得到的结果是断情崖的时候,他的整颗心快要飞了。
断情崖?
晏青时只觉自己脑子里的血都烧沸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他此时莽撞得像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断情崖是什么地方他不会不知道,那里多是道侣受过情伤后为了不让自己以后的修炼之途受到此伤困扰,才选择跳下去一劳永逸的地方。从绝情水中出来的人,直接就被剔除感□□望,直接忘却那些伤痛不已也深刻铭心的情情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