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松手啊完本——by 注射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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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青时抬起身来,看着穆书凝眼中犹豫不定的神色,道:“没关系,你若是想一直这个样子,那就一直这样也好。”
他本来还有很多话要与穆书凝说,可到了这种地步,再说也无益。如果穆书凝真的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秦昱行现在这个修炼进度倒不成问题,静穹山最不缺的就是灵丹妙药。
而且他也知道,如果穆书凝真的想回去,穆书凝就不会再在意那些其他的,他的元婴、寿命、功法,这些都不算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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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晏青时看着穆书凝入睡之后,便帮他掖好被子,踏着月光,走出客栈。
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吴莫虞身着兜帽黑袍,整个人被月光笼罩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晏青时见怪不怪,走过去,张口便问:“引魂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吴莫虞惊讶地看他:“我怎么可能布阵出问题?”
“那为什么书凝他每隔三个月就会神魂离体一次?”
这句话把吴莫虞给问住了,他脸色有些难看:“这……理论上来讲是不该出现这种情况的,引魂灯也没有灭,他可能不是通过引魂大阵回来,而是一些其他的途径。”
晏青时的脸色忽然变了:“什么途径?”
吴莫虞摇头:“夺舍献舍不可能,那就只可能是另有其人,这个人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用着不同的方法,将他的魂引了回来,目的不明。”
晏青时不管别的,他问道:“这样会对他有伤害吗?”
吴莫虞摆摆手:“没事没事,都这么长时间了都没什么大事,你放心吧,你宝贝徒弟好着呢。”
晏青时这才脸色稍霁,即使吴莫虞这话听起来有些不靠谱,可他还是确定的,这么多年来,吴莫虞确实说什么就是什么。
“引魂大阵可还在?”
吴莫虞点头:“引魂灯没灭我就没动它,怎么?”
“你回去一趟,去把它拆解了吧。”
吴莫虞有点不愿意:“那我最近也回不去。”
“为何?”
吴莫虞白他一眼:“我就不能有自己的事,我天天跟你屁股后头忙活啊?”
晏青时:“……”
见晏青时说不出来话,吴莫虞道:“唉,你真气人,你一来我就光顾着你的事了,我把你叫出来的本意还没说呢。”
晏青时一脸坦然:“你说。”
吴莫虞打算不跟他计较,道:“你们要在瀛洲停留多久?”
晏青时摇头:“我并不清楚。”
吴莫虞一脸“我要你有何用”的表情。
晏青时确实不清楚,他只一直跟着穆书凝,只要有穆书凝在,他也不会管要留多长时间。
吴莫虞开口:“罗渚那小兔崽子跟着你们家书凝,我前两天算到他有一劫,但是我刚一算到这个劫数,天道就现出大凶之兆,我若是再强行算下去,恐怕要招是非,就只算出了个大概,我有点担心小兔崽子出事。”
他们进行推算的时候,若是小灾小难,不影响天道运势的,推算出来就推算出来了,可一但靠近天道规律核心的,比如可能影响一个人一生的大劫难或者是福运,若是有人企图强行推算,天道就会来加以干涉,以强力阻挠。
这也是吴莫虞无法继续进行详细推算的原因。
晏青时一语中的:“那这些日子你都要跟着他?”
吴莫虞苦笑一声:“不然呢,养了这么久的猪,突然得病了,你也得给他治吗不是。”
吴莫虞把罗渚比作猪,相当过分了。
晏青时脸色毫无变化,别家师徒的家事他管不着,只说出自己最确定的:“你可知罗渚他最近与百里寄越走得有些近?”
吴莫虞一脸茫然:“百里寄越是谁?”
晏青时淡淡瞥他一眼。
吴莫虞是真的不知道,他眼睛转了两圈,仔细琢磨着这个姓氏,百里这个姓在皓月大陆上算是稀少的,姓这个姓的,好像大殷王室那一家子是吧……
吴莫虞的眼睛立马瞪圆了:“大殷这边的人?我记得现在的殷王就是……百里寄越是他弟弟?”
晏青时给了他一个眼神,似是在感叹吴莫虞还不算傻。
吴莫虞一脸严肃,涉及到罗渚的事情,他就绝不含糊:“怎么回事?”
晏青时却不打算告诉他:“你自己去问他。”
“我去问他肯定不告诉我!”
“那你就问他直到他回答你为止。”
吴莫虞直撇嘴:“那小兔崽子,叛逆期,现在不管我说啥他都得跟我呛上几句,我问他他要是能好好跟我说话,那就怪了。”
晏青时向他投去怜悯的眼神。
奇了怪了,明明晏青时眼里黑漆漆的,吴莫虞就觉得晏青时他好像是在嘚瑟,还相当嚣张不掩饰的那种。
吴莫虞心说:咋的,你跟我显摆你徒弟听你话呢?我呸,不是当初你求我布引魂大阵的时候了。
晏青时似乎良心发现,道:“你说的那道劫,也许与此人有关,你注意一些。”
吴莫虞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后背一下挺直:“小兔崽子,他……他不会……”
晏青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吴莫虞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对这个百里寄越有意思吧。”
晏青时轻飘飘看他一眼,转身便走。
吴莫虞一瞬间就追上去:“诶,你跟我说清楚点啊,我还啥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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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其实很无聊,再加上现在正值战乱,每个人的心里记挂着的都是生计问题,哪还有时间去享乐,不断有大量人口涌入瀛洲,都以为到了瀛洲了,就能逃过一劫。可谁都没有想到,资源就那么点,后方供给不足,来瓜分的人却越来越多,已经要有不够分的趋势了。物价疯狂上涨,钱币却越来越不值钱,私人钱庄暗地里不断重铸不足值的银钱,钱币贬值,民不聊生,这又是一劫。
南方那边不断传来急奏,信使跑过一轮又一轮驿站,马都跑死了好几匹,奏折送进宫里,却像石头进了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
朝堂大乱,百里晋杨已经拒绝任何朝臣觐见,整日惶惶,却选择沉浸在了后宫的温柔乡里,不思朝政,不思天下,但凡百里晋杨有一点作为,就不至于天下大乱。
大殷,完了。
穆书凝与罗渚一齐等着国祭日的那天,国祭日的时候,百里晋杨作为天子一定会出现,那天百里寄越如果想有动作,确实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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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多月来,穆书凝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瀛洲的情况他也看了个清楚。
百里晋杨终将被取代,这已经是大势所趋,如果现在百里晋杨聪明一点,他就会主动禅位,落得个好一点的名声,不至于死得太惨。
可显然,百里晋杨似乎并不是活得太明白的人,他被王权和王位蒙住了双眼,想在这个位置上再继续享乐。
只可惜,这个位子并不是让人来享乐的,位子越高,责任便越大。
穆书凝坐在窗边,从他这间屋子里望出去便直接是一条主干街道,现在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即使有几个,也都是行色匆匆,面容饥瘦。
晏青时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他朝穆书凝走去,手搭在穆书凝的肩膀上,道:“明天是国祭日了。”
穆书凝嘴角挂起一抹冷笑:“是啊。”
第109章 国难
从现在的日子再往上捋个几百年,大概是百里璧的父皇的父皇的父皇那一代,那时候大殷的版图远比现在要大,西北边境线远比现在要宽,那一块地方富有各种矿石和煤矿,只可惜那时候的殷王不作为,软弱又极容易妥协,西北和西南那边的少数民族骁勇善战,而且他们那有些能让人上瘾沉沦的新鲜玩意,那个时候,那些少数民族凭着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打开了大殷的国门,放松了大殷的警惕,再加上殷王又是个没本事的,泱泱大国,最终居然落得了割地求存的地步。
最好的资源被分了出去,国境线一缩再缩,正好是七月中旬的那一天,殷王与少数民族首领签订了最耻辱,也是最后一条割地的条约。
后人也就把这一天定为国祭日。
不过幸好那代的殷王还算个看得清形势的,知道大殷在自己手里得毁了,当断则断,禅让退位,把自己王位让给了太子。
太子是个狠人,受不了这窝囊气,最后虽然追回一些土地,但最宝贵的那一块,却无论如何都追不回来,也就是西北那边最矿产资源最丰富的那一块。
这是那位临危受命的太子到死都没有解决的一块心病。
而把那天定为国祭日,并且每年都要由殷王祭天,就是为了让后人不忘国耻,以史为镜。
可显然,百里晋杨他又重蹈了当年的覆辙,而且情况貌似比那时还要惨烈。
那时只有外患,全大殷团结一致,一致对外,从匹夫到君王,全都拧成了一股绳。可现在却是内忧,并且时时都有发展出外患的可能,君王不作为,民不聊生。
穆书凝转身,看向晏青时:“这次,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我就回静穹山。”
晏青时先是一愣,然后笑容便一点一点绽开,由小变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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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酷暑,天子却要穿着繁冗复杂的礼服,一步一步地迈上祭坛那百级台阶。
穆书凝和罗渚以及晏青时站在远处,齐齐沉默地望着百里晋杨。
吴莫虞嫌热,也嫌晒得慌,留在客栈里没出来。罗渚巴不得他别跟过来添乱,跟着穆书凝和晏青时,一脸轻松。
烈日当空,一抹玄黑的身影站在人群中央,是百里晋杨。他人到中年,却宛如暮年,整个人从头到尾透着一股死气。
穆书凝有点烦,他以前看这个场景,一直看了三十多年,从百里璧,再到百里晋杨,从给他性命,再到夺他性命的人。
他漫长一生的最后三十年,全给了这父子两人。
也算还了当年那救命之恩。
百里琮还不懂事,他的年纪虽已经不小了,可不知道是不是受自己父皇的影响,文不成,武勉强算是可以。此刻瑟缩在负责看管他的大宦官身后,胆怯又懦弱地看着周围的人。
穆书凝叹气,成不了气候。
大殷以黑为尊,百里晋杨里三层外三层地穿着天子朝拜礼服,金龙盘踞在胸口正中,怒目威严。
在这种燥热的天气,百里晋杨汗都几乎湿了礼服,可他也只能忍着,一步一步地踏上百级台阶,最后站到祭台中央,祭天。
他重复这件事情十多年,可心情如此刻这般凄凉的时候,也就这一回。
他知道,大殷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大殷了,自从穆书凝死后,他就仿佛失去了对朝堂的控制权。王权一点一点偏离,他这个王位,也如坐针毡。
百里晋杨在走到第四十二阶的时候,忽觉头脑一阵眩晕,他停住脚,在台阶上站了一会。
仅仅这一瞬间,他脑子里就过了很多东西。
他有点想国师了。
国师是大殷这几十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有国师在,他觉得自己不论干什么都相当轻松。
而且,国师还是他曾经最依赖,最信任的义父。那时候他最依恋的就是在他放课之后,一路飞奔,然后一脑袋扎进义父的怀里,听着义父温和的笑声,还有柔柔的嗓音,亲切地询问他学到了什么。
那是他一天之中最为期盼的时候。
只是,后来义父为什么就忽然变了?
变得唯利是图,变得……
百里晋杨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人,楚俞情,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来着?当年楚仙师从静穹来,好心替他算了一卦,算到穆书凝那里,是大凶之兆,这几乎与他近几年来的猜想完全一致,最后他听信了楚仙师的话,一点情面都没有留,直接赐死了穆书凝。
说实话,他有点后悔。
离了穆书凝,他觉得一切都仿佛离开了自己的控制。
他真的有些后悔。
百里晋杨觉得自己情况好了一点,他定了定心神,重新迈开步子往前走。
可他刚才的那一停,脑子里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当殷王的料,也许自己那个皇弟是真的有本事,那这么多年来,他这么执着于王位又是为什么?
他觉得他可以给子民一个安稳的家,可他做不到,而且搞得一团糟,把祖上传下来的家底败了个干净。
百里晋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他顶着烈日,往下看。
祭台周围整整齐齐地跪了一片人,为这可畏的王权,为这可笑的真龙天子,为这国祭。
百里晋杨深吸一口气,祭台周围一人也没有,他自己站得最高,也忽然觉得把事情都看得清楚。
远处罗渚一直盯着百里晋杨的动作,他有点着急:“书凝,你不是说今天殿下他一定会有动作吗?”
穆书凝盯着远处一个隐秘的角落,随后便移开目光,道:“你别急。”
罗渚耐着性子,继续看着百里晋杨的动作。
可百里晋杨刚要唱祝词,从远处忽然射来一支冷箭,百里晋杨觉察到危险,脸色大变,侧身欲躲,可这身礼服实在太碍事,他动作不麻利,一下子就被那支箭射中,袖子被穿透,狠狠钉在地上。
百里晋杨又惊又怒,慌乱之下将袖子撕扯开,他满身狼狈,刚要站起来,又有一支羽箭射来,霎时间百里晋杨的胳膊被划破一层皮,他勃然大怒,想要喊人护驾,却悲哀地发现这祭台之高,等护驾的人上来,他已经要被射成筛子了。
可幸运也幸运在伏击者射第一支箭之后就不能再出箭了,因为他已经暴露位置。可这个人射出了第二箭,底下动作快的那些御前护卫已经寻到目标去处置伏击者了。
可悲百里晋杨在这么高的祭台上,当了一回活靶子。
国祭日上除了御前侍卫,任何人不得带武器。
可就在第二箭一亮出来之后,最外面一层跪得整整齐齐的那些人,忽然全都剥开外衣,露出里面的精铁铠甲,他们叫着一齐的口号,贴身掏住折叠的□□——这是百里寄越苦心研究数月,在□□的原型之上重新打造改良的武器,图纸一出来的当天,兵部甚至就已经开始打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