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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尾事故完本——by 月半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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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一个冬日。
垃圾星上的冬季会飘雪,晦暗灰色,内里掺杂着不干净的化学成分。气温通常在零下五六度,他待在破棚小屋内,一个半猫形态的小孩跑前跑后找来取暖的东西,室温也只比外头高了个两三度。
时不时会有风从破棚缝隙钻入,又令他前功尽弃。
褚楚受了重伤,为了御寒,不得不变回兽形。身躯庞大的老虎躲在这小屋内,显得很是委屈,但这是目前而言最好的环境。
他的肚子上裂着一个大大的血口,血液已凝固,不再涌出。伤口在这低温环境之中已经冻住,时不时传来一股既疼又麻的感觉。小孩最开始用珍贵的水资源帮他清洗,很是心疼,用上一点就要舍不得地舔一口掌心的水。到后来,他又从墙边的小裂缝里取出更为稀缺的药膏,皱着眉头把最后的一点点膏药挤出,小心翼翼地为老虎涂抹伤口。
褚晁被军队内的卧底出卖,单独驾驶一架小机甲躲过敌对舰队的搜捕,使了一出金蝉脱壳,勉强逃到垃圾星上。
再醒来,却已被捡到这样的地方来。
他昏迷了整整一日才醒来。迷迷瞪瞪之中,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一时分不清敌我,防御的本能令他爬起来低吼了一声,那个小身影立刻吓得打跌,摔在地上,骤然消失。
褚晁视线清明时,才看到一只灰白色小猫崽炸着毛,跑到了小门外,瑟瑟发抖盯着他。
他顿时泄力,伤口剧烈疼痛,不适地嘶了一声。小猫试着走进来,又窜出去,再小心地走进来,慢慢靠近他。
起初小孩被他吓得够呛,稍微有点儿动静就会变回猫形。到后来,褚晁与他说的话多了些,小孩便也不再那样害怕。
小孩子的通用语说得不怎么熟练,还带着垃圾星上特有的口音。冬日寒冷,他说话时也被冻得发抖,磕磕巴巴。褚晁问他为什么要捡自己回来,他便回答:“叔叔和我长得很像……我,我想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变成,变成叔叔这样……”
他没有半点生物知识,也不了解自己的混种,只觉得同是猫科动物,那就是像。
再问到他怎样把自己搬回来,小孩子就骄傲地挺起胸,炫耀说:“我把叔叔架到,我的小轮子车上,”他把自己的宝贝拉出来,推一推,轮子便在地上骨碌碌地滑,“然后慢慢拉回来!”
小孩子尚在幼年,因为骨骼未完全张开,总是弓着腰,手臂小腿都是猫的返祖特征,整个人蹲起来的时候,身子不到褚晁三分之一大,就轻轻地靠在大老虎没有受伤的地方。小孩有些怕褚晁,又崇拜他模样,时常凑在他身边,絮絮叨叨、结结巴巴,说一点话。
他把好不容易收集来的水和食物分给褚晁,又因为自己的药膏只剩下了一丁点,纵使全部抹上了,也只能够覆盖一小块伤口,不足够帮褚晁疗伤,歉疚地道歉。他忙前忙后,有时候褚晁的伤口裂开了,还会急得直哭,在外面刨上一天的垃圾寻找,却再也找不到可以用的药膏。
他给褚晁带来破旧却厚实的布料,盖住大老虎健硕的身躯,不让伤员吹风。有时候他也会喜气洋洋地捧回来许多生火材料,熟练地打起火,招呼老虎叔叔一块儿取暖。
橙色的明亮火光映着他小小的脸庞,映着他眼中嘴边的喜悦,正如同映着柔软单纯的善意。
这是褚晁生平头一回被照顾,而施行者,是一个连人形都无法保持的笨拙小孩子。
小孩子的父亲是个赌徒,在儿子捡了人回家后一个星期,才醉醺醺地出现。褚晁正在高烧昏迷之中,猫型小孩就挡在他身前,挡着不让爸爸将他扔出去。
褚晁从生死关头挣扎回来,小孩却与他一块儿负了伤。不及巴掌大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手掌上的毛都掉了一小块,光秃秃的,丑极了。
小孩难为情地遮住,对他说:“叔叔不要看。”
他就闭上眼睛。
后来小孩又跟他说:“叔叔,好冷啊。”声音细细软软的,虚弱无比,像可怜的小猫叫。
褚晁眉头皱紧,又舒展。他胸口一阵闷疼,像被针扎了过后,又有小猫用舌头舔他为他疗伤,说不清是难受还是感动。
他将小孩搂了过来,但他们的身躯不足以在这冬夜互相温暖。小孩还是喊着冷,毕竟他年龄小,身体弱,被打了一顿,难免会出毛病。
褚晁的伤口和他的伤口挨在一块,疼痛似乎也能够互相传递了。
于是褚晁尝试着,头一次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用炽蛾香包裹住小孩。
瘦小的身子慢慢地不再发抖,抓住他的毛发,舒舒服服长了一口气,安宁地在他怀中睡去。在这昏暗冰寒的垃圾星上,唯一一隅温暖之地,他们互相依偎依赖。
梦里这个拥抱持续了七年,怀里的从半猫型幼童到小猫,再变为人形少年。
梦里的人在与他一同睡觉时呢喃着的话,从“叔叔”成了“爸爸”。
他的信息素包裹着他们,供他们能在彼此的陪伴下安心满足。
然而——然而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
褚晁头疼欲裂,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他拥着那具柔韧的身躯,仿佛抱着一团火,贪婪地索求着热度。
那团火热烈而柔韧,永远也不会伤到他。
——仿佛只会自顾自地焚灭化灰。
他的炽蛾香顿时剧烈翻涌滚动,掀起一阵阵热浪,挟着另一股柔弱迁就的信息素,在空中咆哮,在他的脑中怒吼,对他发出警告!
褚晁猛地睁开双眼,急促地喘着气,五脏六腑随心而疼!
他知道哪里不对了。
为何会有小楚的信息素?还是这样多,这样多的……
褚晁颤抖着双手,渐渐松开了自己的怀抱。他的四肢骨头都像是僵了,尤其是颈骨,他一点点地低下头去,还能听见自己骨头咔哒咔哒的声音。
他看到褚楚赤裸地被自己抱在怀中,面色病态嫣红,灰色发丝上散着白色棉絮。他停止呼吸,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垂在腿间。
褚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坐起来的。他看到无可辩驳的白色**黏着在褚楚腿间,大脑一片空白,他又颤抖着手,侧过褚楚的身子去。
腺体一刻不停地散发着信息素,它已经完全不是人身上的器官了,而只是一个机器,运转到故障也不知如何停止。褚晁触着他滚烫的皮肤,自己的手指仿佛也要烧灼起来了。他许久没再有动作,只是闭上双眼,记忆如潮回笼。
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后悔与震惊。
他甚至不敢承认那都是自己做的事,也不愿意相信,画面越是在脑中闪过,他表情的扭曲就越加一分。他的手掌缓缓地扣住了自己另一只手腕,指甲不知不觉化为虎爪,扣紧,掐入血肉内,鲜血汩汩涌出,爪子几乎要刺穿整只手腕了。
他一声不出,但面色铁青,即使下一刻就自决自裁,也不能算意外。
第二十一章
凌晨四点,小皿从待机模式之中惊醒。它感受到房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立于黑暗之中。
它以为褚楚又出了什么情况,急急忙忙开了家中的灯,滑过去,要挤进门内查看。然而到了Alpha面前时,它多扫了一眼。
主人已不是这些天来的表情,而是满面阴沉,手臂垂着,还有液体不断地从指尖落下。
“滴答——”敲击在木质地板上。
还未识别出那是什么液体,它便听褚晁道:“立刻呼叫科研院的人来。”
……主人终于恢复意识了!
这是这些天来唯一的一个好消息,小皿一瞬间感动得想要流机油,立刻执行指令,向科研院说明信息发出呼叫。它接着又转到褚晁身边,连身体都用底下不怎么用到的伸缩腿撑了起来,激动道:“恭喜主人醒来!!”
褚晁却面无喜色,甚至连敷衍着笑一笑也不肯。
他做了最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他笑不出来。
小皿身上携带有抑制信息素的针剂,这几日来始终等着褚楚自己下达命令,然而褚楚坚持到底,半点反悔的意思没有。褚晁醒来,它便迫不及待地为褚楚注射了。
腺体的功能总算停止,发热却没有消失。
褚晁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为褚楚清理掉了那**的痕迹。毛绒睡衣已被撕破,该换一件。褚晁拿出他的另一套睡衣后,却站立了许久。
他亲自为褚楚挑选过许多衣服,从日常服到睡衣。褚楚总会双眼满怀希冀,拿着购物车,请求爸爸帮助自己做一下选择。他为褚楚费一点心力,小猫便会像得到绝顶馈赠一般,欢天喜地,不管他选的是什么东西都会美滋滋地用上。
褚晁绝不会想到他会有亲手撕掉儿子衣服的一天。
他呼吸骤然粗重起来,面容扭曲,将手上的睡衣给了小皿,自己转身出门。
小皿用最大的效率为褚楚换好衣服,紧随着主人出去了。它跟在褚晁背后,嚷道:“主人,您手上的伤口……”
褚晁骤然回首。
那眼神森冷无比,小皿被这一周内的事情训练得起了反应,系统自动指挥它机身退后三米。
褚晁又闭上眼睛,只闷声道:“对不起。”
小皿重新滑过来,机侧开了一个小槽,从中推出用于处理的伤药。它将褚晁的手捉到了自己的手中,飞快地处理起来,说:“不是主人的错。”
褚晁半蹲着,目光死死钉在地面。小机器人边给他处理伤口,边道:“主人你昏迷了七天零五个小时,在这期间小楚一直很担心你。”
它没有说褚楚具体都做了些什么,但褚晁的一切记忆都在,它们都随着理智的恢复,依样落到了他的脑中。他记得褚楚是如何被自己强行标记的,如何忍耐自己一切的无理和粗暴,如何在那样虚弱的状态下还要坚持为自己提供信息素——
小机器人的心理疏导程序是专门面对小孩子设计的,面对大主人,他就只能够笨拙地接着说:“主人再怎样,也不能伤害自己,小楚看到了会很伤心的。”
褚晁没有回话,但也没有抗拒。
他的记忆仍然在一项一项地归来,如同一根根坚硬的织衣针,扎穿他心,以乱麻乱线束住他。
科研院的人这次来时,带来了专业医疗团队。褚晁的受的精神攻击只能让褚楚来解决,但褚楚的情况,于他们而言就好办得多了。
医生和护理人员们有条不紊地对褚楚做了全套检查,为他扎上针,在房间内释放安神香。
郑嵘则对他进行检查。
褚晁眼神从头到尾没有离过褚楚,他必须要确保儿子得到了最细心的救治。郑嵘的检查,他半点也不理会。
郑嵘不满道:“如果您想尽快恢复精神健康,停止对您的Omega的持续伤害,请配合我。”
褚晁寒声说:“请问为何我一开始就否决了的提案会被实施?”
他从一开始就把褚楚排除出了会受伤害的决策之中,为此递交了三次抗议书。谁知道褚楚到最后还是逃不过这命运?
郑嵘无奈道:“请您弄清楚,您可不止否决了这一项提案。您将所有能够采用的措施都拒绝了!您是我们的重要人才,我们不可能让您坐着等死,只好从中选择了两项备用选项。”他又将当初褚楚签过的协议调出来,强调道,“我们征求了您的儿子的同意,他是自愿接受这一切的。”
褚晁的左手在他刚醒来时被他刺穿了,裹着层层疗伤专用的纱布,现在这僵硬的手掌再次隐隐作痛,骨头内似有刀子在锯。但这点痛并不算什么,他恨恨握紧了拳头,伤口又再次崩裂,鲜血染红白布。
两名士兵——包括顾沛名——守在郑嵘身后,郑嵘提醒他放松,又再次提醒他认真检查:“这项精神攻击的危害,并不是您醒来后就完全断绝了。请您注意控制情绪,切莫因此而心气浮躁,导致您的信息素需求量增大。”
褚晁片刻便呼吸平静下来。他只是抬起头,凝视郑嵘。他没做什么,甚至连一根手指头也没动,但Omega院士感受到一股强大而瘆人的威压向自己席卷而来,由于本能,心悸一瞬,强撑着镇定,说不出话。就在这时,顾沛名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提醒道:“长官,您该做精神状态等级评定了。”
顾沛名又帮他摆弄仪器,几步之间,巧妙地替他挡住了来自褚晁的视线,郑嵘自觉丢脸,但又不能说出口,只好板着脸,继续自己的工作。
褚晁在科研院内苦捱了七日,对自己的情况再熟悉不过。
经过对第一批得到治疗的Alpha进行实验,科研院发现,Omega的治疗并非一劳永逸,之后还需要持续地提供信息素。
褚楚那样虚弱的身体,怎么能负担?
褚晁的脸色从醒来之后开始就没好转过。
褚楚昏迷了整整三十个小时,为他打入的药剂换了三轮。褚晁始终等候在床边,双手交扣,嘴唇紧抿。
儿子醒来的时候,他正好喝完小皿调好的药剂,苦涩药味自舌尖传至脑内。
褚楚梦呓般地喊了一声:“爸爸……”
药碗险些从手中摔到地上。
褚楚还未意识到自己的性腺已然停止工作了,习惯性地对着褚晁伸出手。袖子滑落,露出他光洁白净的手臂。
褚晁对上他全然信任的眼神,看着他苍白面容,心头一疼,刻意避开视线。
他沉声道:“小楚。”
褚楚的手仍然坚持在空中举着,但他连举着手臂的力气都不足,微微颤抖。
褚晁一瞬间感到自己罪无可赦。
第二十二章
褚楚意识并不算很清醒。他的手举到酸了,失力地垂下来,又过了几秒,他才猛然意识到,爸爸叫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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