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 番外篇完本——by sinto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1-15
徐珏看见那玉佩突然放下了遮挡他的衣袖,神色也肃穆起来,完全没有方才一幅怯生害怕的样子,他几乎是用尖酸刻薄的语气质问易墨:“你从哪得来的?”
这时凉云盛才终于看清徐珏的样貌,正是不久前撞他的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如此看来,这名黑衣男子就是当时救了徐珏的探灵门内门弟子了。
他忍不住呼道:“章淮汤(tang)!”
章淮汤听罢立刻是用几乎布满煞气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要把他用剑捅得千疮百孔,一字一顿地说道:“章、淮、汤(shang)!”
凉云盛于是很不争气地全缩在了易墨身后了,然后又摆出一张见了就找打的笑脸对章淮汤说:“是是是!汤汤(tang)师兄好!”
某人的整张脸都抽搐了。凉云盛毫不怀疑他下一刻会拔剑而出,但他无所畏惧——排除躲在某人身后的动作来说——笑话!他也是有媳妇的人了。
易墨对凉云盛作死的行为感到十分好笑,却是十分配合地把凉云盛往身后揽了揽,一面用“你敢碰他试试”的眼神回望脸黑成炭的章淮汤,一面问他:“认识?”
凉云盛就小鸟依人地往易墨身上靠靠:“有所耳闻。”
传闻探灵门内门有一人,剑眉冷眼,薄唇白颜,脸廓瘦削有力,眼带杀气,话含怒气,不怒自威,遇人不爽就刀剑相向,名字被误读时更甚。于是他被探灵门中亲切地成为“煞神”。
耳听不如实见,凉云盛这一真遇上了,才知晓这“煞神”相比传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疑心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煞神”不禁没有一砍为快,还故作矜持。但一见章淮汤僵硬的脸和青筋暴起的拳头凉云盛就满心欢喜起来。
徐珏沉默良久,似乎是在低头思索,意不在俩人的明争暗斗上,恐是敲定了什么主意,伸出一只嫩白的小手拉了拉章淮汤的衣袍:“淮汤哥哥,我想和他说说话。”
等等,他没听错,徐珏念的是tang吧?
章淮汤一张脸都柔和了起来,如沐春风地轻声回应道:“好的,我在外面等你,有事一定要叫哥哥。”然后又在徐珏头顶揉了揉,“说了多少遍了,读shang。”
“好的,淮汤(tang)哥哥。”
“真拿你没办法。”
凉云盛又回味了一下方才所见,章淮汤和风细雨,无奈又宠溺的语气和临走前对他的一记冷眼,最终得得出了一个结论——那怕是假的章淮汤。
“阿凉,你也在外面等等,好么?”易墨拉回了凉云盛震惊的心神。
凉云盛顿时不满起来:“怎么,有什么小秘密要瞒着我?”
易墨慌张起来,不知作何解释。
凉云盛就轻笑着把手挽在易墨的脖颈上,两眼弯弯地用嘴唇碰了碰易墨的脸颊:“我知道啦,别让我等太久。”然后蹦跶着离开了作案现场。
易墨似乎还没晃过神来,食髓知味地用手指在似乎有些凉凉的脸上摩挲着,心情愉悦起来。然后回头就看见用鄙夷眼神看着他的徐珏。
徐珏拿起那枚玉佩,仔细地抚过每一寸浑然天成的花?0" 赎罪_sinto0 ">首页 12 页, 疲凵裼卫攵盏矗骸八够钭攀敲矗俊?br /> 易墨不言语。
良久,徐珏放下玉佩,又拾起戴在自己的腰间,终于眼对眼地打量起易墨来。
他的个头很小,几乎得抬头来看易墨的眼睛,但他没有一丝谦卑的意思,毫不畏惧,看见易墨同凉云盛一模一样的外貌时眼里闪过狐疑:“你们是兄弟?”
“不是。”
“哦。”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斜了眼,“你是狐面墨魔。”
易墨并不反驳,算是默认。
徐珏就又问他,却是带着不容反对的语气:“是徐青指使你做的吧。”先是殷、离氏,现在又是潘氏。他还想怎么就那么巧,现在一切都明了起来他却是一肚子懊恼。不容易墨回答,他就直奔主题,“你有什么目的?”
“剥除他的噬心蛊。”易墨也不绕弯子,同样是开门见山。
“既然这样,那你是知道后果的吧。”徐珏又用那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他。
“知道。”良久,易墨又补充道,“我有骨灰,剑也很快会得到,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他呢?”徐珏打断易墨,看见易墨一时语塞的样子又问了一遍,“那他呢?”
“他……”
“你们是恋人吧。”他看见了易墨和凉云盛手上的定情戒,“既然这样你还是告诉他比较好。”
易墨没有回答他,只是自言自语道:“我会告诉他的……我会告诉他的……”
是的,他会告诉他的,全盘托出。这是他一开始就计划的。但他不想那么快。他对于他的不仅仅只是愧疚了。他不敢去想如果他不接受该怎么办。可怕的不是医治过程,是真相。
可接受了呢?
他想起这几日,想起曾经可笑的自己不惧忘记。
“那么,等你准备好了,再来找我……”徐珏再没有要聊下去的意思,起身准备离开,他走了好几步,又停下来,并不回头,将手覆在腰间的玉佩上,玉佩的凉意便很快渗透进他的骨髓。
这是徐家的玉佩,他的玉佩。
他清楚地记得,他的母亲捡来一个哥哥,将他的玉佩分成两半,给了那个头发脏乱,衣裳破烂,满身污泥,一双眼里却冰凉无比的少年。他为此哭了气了整整七天。
有了玉佩,便是徐家的人,是他的哥哥,徐家人不多,却会倾尽所有对这人好。
这人天赋异禀,不善言辞。
他嫉妒他,厌恶他,却也同他一起玩耍,躲在他的身后。
这个人无论怎样都会迁就他。
如今,徐家已灭,徐青把玉佩还给了他。
从此,徐青不再是徐家的人,不再是他的哥哥。
但是——“我希望你告诉他,”他的双手却捏得极紧,声音似乎颤动着,“告诉我的哥哥,停手吧,这不是他的错,既然活下来了,就该好好活着。”说罢,他再无留念。
凉云盛心里隐隐有股不安,但他也说不出来是哪不安,就跟前往梁家住宅时一样,沸沸扬扬的街市上远远望去,都是未卜的迷惘。
易墨有事瞒着他,这他是知道的。但他不想问,不想知道。
他已经像漂泊的小舟,在一望无际的海上漂泊了很久。他习惯了狂风暴雨,摇摆不定,同时一无所知的前路,百无聊赖地过活每一天,佯装洒脱,假意欢笑。但他也期望这份路途会有一个终点,他会在电闪雷鸣的时候遇到一座小岛,不用太大,即便是礁石也好,只要能容纳进他就好。然后他可以倚在那块礁石旁,停泊在岸边,安静又沉沉的睡去,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想,听风吹过他船帆的声响。
易墨就是他的小岛。
猝不及防地遇见了,害怕地不敢接近,最终满心欢喜地接受了。
他害怕,自己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身边还是冰冷的海水。
他经不起第二次打击。
现在就好,这样就好。
但是现在,他还是惶恐不安。
某煞神正目光阴桀得盯着他好么?瑟瑟发抖。
凉云盛觉得他绝对不能和章淮汤再待在一块儿不然铁定会出事。等易墨什么的太无聊了,他得找点有趣的事情干。
半晌,他敲定主意,抓住过街的一个人笑眯眯地问:“兄台,青楼在哪?”
易墨很焦躁。
他找不到人了。
他和徐珏的谈话不算长,也足以使凉云盛这种耐不住性子的人感到不耐烦了。
于是他一出饭馆就怎么也找不到一身红衣。
他知道凉云盛很有可能是等急了就去找有趣的事情做了,但他还是感到害怕极了。
他在凉云盛身上下的魔气在花灯节那天就收回来了,他不敢再下,害怕凉云盛因此置气。而现在人不知所踪,找起来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他正急不可耐,就远远听见一声:“易郎!”
他连忙回过头去看,远远的、黑压压的人群里,露出一点点红,一个人努力踮起脚来,探出小巧的头,使劲地朝他挥手。他知道,那个人的脸上一定是带有笑的,是春花与夜星都不及的美丽。
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穿越人群,不待凉云盛再开口就狠狠地拥住了这个人。
“怎么了?”凉云盛看见易墨紧张兮兮的样子感到好笑。
“没什么,我以为……我以为……”
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了,你离开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傻瓜。”凉云盛像顺毛一样撸了一把易墨的头,笑盈盈地带着些许得意的傲气对他说,“我就走了这么一会,怎么?就这么想念我了?”
易墨把头埋在凉云盛的颈窝,毫不犹豫的回答他:“想,想极了。”
“那你可要看好我了。”凉云盛几乎是用能体现出来的更欢愉的语气一本正经地打趣,“要是哪天你惹火我了,我不高兴了,我就跑到一个你怎么也找不到的地方,让你每分每秒都想我。”
易墨低低地笑几声:“嗯。”
许久,他才放开凉云盛,仔细地打量着,嘟哝一句道:“你喝酒了。”
“嗯……”凉云盛心虚地移开眼,“没有啊。”
“你去青楼了。”易墨断定,语气稍显不满。
凉云盛哼哼几声,眨巴眨巴眼,才转过头又盯着易墨。
他微微抬起下巴,垂下眼眸,敛着笑,舔了舔嘴唇,小声地呼着热气:“那么,易郎要怎样惩罚我呢?”
一夜笙歌。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就觉得一脸正经的人是正太控什么的不要太萌,然后就嘿嘿……
☆、师兄弟(二)
凉云盛是被噩梦惊醒的。但他一醒就觉得全身酸痛无比,再无睡意。
易墨见他醒了,就给他捶起腿来。
凉云盛一面揉着腰,心安理得地享受易墨无微不至的服侍,一面回味起昨夜的风雨来。
论看着自己的脸上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等到他全身缓和了,他才倒在易墨的怀里,小声抱怨道:“易郎,我做噩梦了。”
易墨不知如何安慰他,用手理了理凉云盛的头发:“别怕。”
凉云盛见易墨纠结犯蠢的样子一下子笑出声来,他仔细地端详易墨,良久他大叫一声:“易墨,你的头发!”
不等易墨反应过来,他先笑了起来。
易墨不知是怎么睡的,头上有一撮头发被压弯翘了起来,易墨不明所以地去抚,想把头发压下来,可手一离开,它就立马原地复活,精神焕发地蹦了起来,还得意似的一颤一颤。
这着实有辱我们狐面墨魔的威严。
“哈哈哈……”凉云盛见易墨依旧不泄气地去压头发,耳尖微赫的蠢得可爱的模样,滚在床上捧腹大笑起来,结果这么一动,全身上下都痛起来,他只能一面“哎哟哎哟”地叫,一面“鹅鹅鹅”地笑。
易墨见他这样,也微微笑起来。
吃早餐的时候来了个说书的,说的是狐面墨魔。
“那狐面墨魔,狡诈阴险,百面诡变……”他讲得津津有味,抑扬顿挫,甚至还屈指成爪,龇牙咧嘴地表演出一种狠劲儿。但那说书人故事讲得精彩,却不知是哪的人,带有一股浓重的口音。先不说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形容,光是那人一口一个“狐面嬷嬷”就够得凉云盛笑了。
“阴险狡诈,凶利狠毒,每次灭门都留下一个恶魔般的笑容和凄清的背影哈哈哈……”凉云盛嘴里的东西还没吞下去就实在忍不住又笑话起易墨来,方才才笑得肚子痛,现在更是不好受,但就是停不下来,“这位嬷嬷,你对此作何看法?”
“小心噎着。”易墨无奈,“肚子疼了又后悔。”
“我是那样的人么?”凉云盛为易墨的曲解感到大大的不满,偏生易墨的一双眼睛里戏很多,里面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就是。
“你不吃?”凉云盛吃个包子,喝个粥,易墨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每次吃饭都弄得像易墨照顾小孩似的,令他浑身不舒服。
易墨想了想,说道:“看见你我就饱了。”
半晌,凉云盛才捏捏下巴一本正经地下出一个结论:“易郎,你跟我学坏了。”
“不是。”易墨同样严肃地否定他,为他擦去嘴边的碎屑,“是和你在一起变得更好了。”
“是是是。”凉云盛一本满足。
“一会我得去办事,你这次不能乱跑了。”
“又去?”凉云盛嘴都撅得比天高了,“也不陪陪我。”
“乖。”易墨在他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那好吧。”他知道易墨都是在忙他的事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握住易墨的手,语重心长地教导,“不过你别太辛苦,我都受了那么多年了,也不急这一时。”
易墨同样按了按他的手,用略带笑意的声音回答道:“好。”
“哎哟!还真险。”余清堪堪躲过一个竹箭,其他的就铺天盖地地向他射来。
密密麻麻的尖刺锐利极了,突如其来,又快又狠,他疾步倒退,身后却猛地立起竹林,层层叠叠,一步步逼近。他的指尖加紧了大大小小的铁珠,依旧往后退,等他靠在一个熟悉的背上时,他轻轻地笑了,手中的铁珠忽然离手,精准朝竹箭砸去,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忽地炸开来。竹箭东倒西歪,碎裂成银白的灰尘。
漫天的竹屑飞舞着,身后一人单手提剑,微扬下巴,直立腰板,睥睨着涌来的竹林,在只有半人的距离时,豪气万丈地挥剑。万象林起起了一阵风,风把两人的衣摆吹得簌簌作响,谢子峻的发飞舞着,站在翻转下落的白屑里,犹如当年那个抱着剑的傲气少年,置于雪中,立如劲松,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