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 番外篇完本——by sin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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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令无性和沈云从深林回来时,凉云盛早已饿得肚子直叫唤了。
令无性的笑声和沈云结结巴巴的回应声就断断续续地传入凉云盛的耳中。凉云盛看了看沈云,突然想到了什么,觉得有趣起来。
等这些食材终于飘出诱人的香味时,已是接近黄昏了。整座狼牙山就像一个沉寂的巨人,橘红色的天是他吞吐的气息,袅袅炊烟开始上升。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气温骤低,营火的红色光辉不太清晰地映出了他们四人的脸庞。
凉云盛大口享受着食物,觉得有些冷了,便往易墨怀里靠,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着,然后仰头问易墨要不要吃。
易墨只是不知从哪找来了件外裳,披在凉云盛的身上。
令无性小口地嗫着食物,时不时望上一眼沈云,弄得沈云手足无措。
黑压压的林子刮开怪异的风。
易墨神色微变,把凉云盛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沈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色紧张起来:“有、有……”
令无性只是神色自然,一脸疑惑地笑着看他。
沈云立马准备把令无性拉起来,林子中便突然串出庞大的黑影,带着凄凌的撕破空气的可怖叫声——狼来了。
沈云连忙推开令无性,令无性没有站稳,跌在地上,沈云更急了,叫道:“令姑娘!”
狼却凶狠地嚎叫着,用锋利的爪子抓着地皮,卷着风云而弹来。
沈云已经躲闪不及,他的头上一层薄汗,咬咬牙,最终捏紧了拳。
他的手几乎要挥出去,迎着毫不畏惧的迎面本来的狼。
他的世界却被白色填满,然后红色跳跃着,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侧脸上。
啊,令姑娘。
他的瞳孔伸缩着。令无性瘦弱的身躯挡在他的面前,手臂被狼的爪子狠狠刮过,白色的袖子被无情地撕裂开来,瞬间浸成了红色的花朵,鲜艳地绽开着,一下一下刺激着沈云的心。
如同当年,那个男子翩然白衣被血液染红,挡在他身前的瘦小的身躯。
他的心忍不住狠狠地抽痛起来,从后面抱住了令无性,看着狼的眼里闪过凌厉。
狼呜鸣一声,惧怕地开始后退。
它认得,那是比它更锋利的灵兽的眼神。
它正欲逃跑,身体却被连骨头也一下被劈成两半,大量的鲜血横溅着飞散开来,黑色的土地更加深沉起来,整个营火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的香甜。
易墨冷眼立在狼的身边,挺立的身躯没有沾上一丝血迹,仿若斩开狼匹的人不是他一般。
沈云紧紧抱住令无性,一时急得天昏地暗,也没去责怪易墨为何现在才出手,也不顾狼的死活了,看着令无性惨白的脸,吓得仿佛眼泪立马就要唰唰流下来。
令无性却只是摸摸沈云的脸,张着哆嗦的嘴,笑道:“没事。”单薄得似张轻飘飘的纸。
沈云更伤心了,浓浓的愧疚感缠绕在他的心上,不知说些什么。
易墨却打断了两人唧唧歪歪的场景,一针见血地说:“不如先疗伤?”
沈云这才懵懵懂懂清醒过来,直点头。
最终,沈云撕了身上一块清布,混着从林子里摘来的草药,小心翼翼地给令无性包扎起来。
令无性不叫痛,他却仿若痛得冷汗直流。
令无性开心地勾勾嘴角,又有些为眼前这个傻子心疼,到底还是说了句:“我真的没事,你别自责。”
咿咿呀呀的语气结果更是火上浇油,沈云立马慌了,大叫道:“对、对不起!”
令无性轻笑,调侃道:“你再绑扎下去,我的手臂就跟树干一样粗了。”
沈云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在令无性的手臂上缠了太多圈,脸一下子又红了。
令无性摸了摸沈云的头,眼里一片柔软:“好孩子。”
可惜了。
令无性的眼里闪过无尽的痛苦,却被脸上的笑意掩过。
令无性到底还是提醒道:“沈公子,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吗?”
沈云反应过来,脸更红了,好像能比上日出。
这才秉着“男女授受不亲”的理念将令无性放开。
接下来几天,倒是相安无事,既没有狼的侵扰,令无性的伤也好了大半。
只是考虑到伤势,走走停停,倒是这么多天也也才走到苍狼山的深处。
凉云盛心里比划着估计越过着这座山还需几日,就开始好奇如果把令无性送回老母家易墨又会干什么了。
虽然令姑娘是与易墨通奸的。
凉云盛撇撇嘴,他也不傻,但易墨既然没说,那他自然也问不出来,只能猜测猜测自己往后的生活。
无聊之中,凉云盛便开始暗中观察,沈云现在的眼神是几乎黏在令无性身上了,看见令无性不是愧疚就是脸红。看每次沈云被令无性调侃到手足无措就是凉云盛无聊生活中有趣一处了,另外的有趣之处便是调戏调戏易墨,探探套不出话的口风。
令无性傍晚时亲自用山上的香菇野菜熬了汤,香气宛若传遍了整座山。
凉云盛抓住了个机会拉着沈云去了一旁小树林。
他搂着沈云的肩,偷偷摸摸地把两人压在一块。
沈云却脸色一变,把凉云盛推开,语气疏离,也不结巴了:“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凉云盛顿时乐了:“我们好歹也是你的恩人,怎么,只认令姑娘,不认我们?”他又贴近沈云,却又被沈云避开。
凉云盛叹气,兴致却越来越高涨——
这个沈云,讨厌男人。
他依然不放弃,大声地叫道:“你喜欢令姑娘吧。”
沈云一惊,脸沉了下来,抬起头时脸颊透着薄红。
“怎么办呀,我觉得令姑娘也不错。”凉云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今晚上就准备同令姑娘坦白心意。”
沈云一听,狠狠地瞪着他,眼神似只凶兽,闪着黄光,好似被抢走了猎物,一字一句地道:“不准动她。”
凉云盛一愣,突然大笑起来:“如果我不呢。”
未等沈云发作,凉云盛便一溜烟跑走了。
易墨在树干上靠着,看着令无性做汤的行为,不可置否。
“我媳妇可比你媳妇体贴人多了。”令无性笑着看他,手上的伤势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做汤有条不紊的动作,仿佛密谋了许久。
易墨扬眉。
“这么香的汤,我闻了都醉人,要不你来点。”令无性眨眨眼。
“留给你体、贴、人的媳妇用吧。”易墨冷漠地回绝。
令无性心情更佳,甚至哼起歌来,话里都是笑着的:“我又没下药,都是补身子的好东西呢。”
没错,滋阳补阴的好东西。
凉云盛一溜回来就被汤的香气勾着走了,迫不及待地问着什么时候好。沈云追来后看见令无性只能恨恨地瞪着凉云盛。
凉云盛顿时得意起来,易墨贴在他身边冷冷地问:“听说你喜欢令姑娘?”
“……”
凉云盛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早得意。
夜,来了。
四人围坐在一锅汤旁。
令无性给凉云盛盛了汤,笑盈盈地看着他接过。然后又端着汤递给了沈云,手指不经意碰到沈云的手。
沈云又是红着脸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令无性耐心地看他喝完了整碗,轻声问道:“好喝吗?”
“嗯。”
“那再来一碗?”
“嗯。”
令无性笑得很欢。
凉云盛却不高兴了,他的汤被易墨抢过硬生生地倒在了地上。
“你干……”
“不想你吃别人做的东西。”易墨在他耳边低语。
可是我饿啊。凉云盛没辙,只能另寻乐趣,他盯着令无性似乎有起身的趋势。
沈云便大叫道:“令姑娘,我有事跟你说!”这一句,没有结巴。
沈云把令无性拉到一旁时不忘用眼神剐凉云盛一眼。
凉云盛好似很懊恼,却是在沈云转身后,笑着坐了回去,伸长了耳朵。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凉云盛问易墨,自己倒是先回答了,“我不信。无论是多大的美丽都不可能使一颗沉寂了的心突然热爱阳光起来。那份只能是惊艳,只是一瞬间的烟火而已。”
易墨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怎么了?”令无性问沈云,似乎有些担心。
沈云见令无性对自己的担心,心里顿时一遍柔软,想起凉云盛的话,更是气愤。
他努力使自己更冷静,手不自觉地卷起衣服又抚平,半晌,他才听见自己小声的声音:“令姑娘,我喜欢你。”
他顶着涨得跟番茄一样红的脸,小心翼翼地等着令无性的回答。
“真的?”他听见令无性问。
“嗯。真的!”他见令无性不信,一下子急了,抬起头去看令无性。却发现令无性的眼里一片笑意,不是平常的温柔的笑意,是勾人的、惹人深入的媚笑。
令无性拉过沈云的手,沈云登时手足无措,慌张地叫道:“令令令令令姑娘!……”
然后。
一口清脆的男声笑道:“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结尾拉过手是想写捞一把重要部位的,奈何不能通过……( ????`)
☆、狼
第七章
凉云盛第二日看见沈云的时候,发现沈云的走姿很不正常。
“你怎么了?”凉云盛装作关怀地询问道。
沈云怒瞪他,想到隐隐作痛的屁股,又羞又气,憋了半天吐出句:“你们串通好的!”
凉云盛耸耸肩,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他的确没料到令无性是男人的。
“别生气了。”令无性决定讨好一下这头生气的小兽,于是用女声委屈地低求。
沈云一听,脸色大变。
令无性一下子捞过沈云的腰,在他耳边用低低的男声说道:“你难道不舒服吗?”
沈云脸大红,拍开令无性的手,怒不可遏。令无性说的一下子插中了他的软肋。与其说不舒服,不如说是后半夜是他自己贴上去的。
一想到昨夜反常的自己,滚烫的体温便又仿佛回到了他的身上,整个身体酥麻麻的,喘息声在耳边回荡。他气得“你、你……”了几声到底还是说不出话来,蹬脚不是,反驳不是,硬生生地把这口气咽了下去,硌得胸口又闷又疼。
“你去哪?”令无性叫住一股脑地往一旁密林窜的沈云。
“如厕!”
凉云盛向易墨眨眨眼:“我也如厕。”说着便去追沈云。一会不到他又从林子里折回来。
“完了?”令无性调侃凉云盛的速度之快。
“不,沈云没了。”
令无性的笑容一滞。
易墨居高临下地看了令无性一眼,显然是幸灾乐祸。
“你带我去看看。”令无性拉着凉云盛就往林子里跑。回来时却只有一个人。
“他呢。”
“没了。”
“你——整——我?”易墨一个字一个字地睥睨令无性。
令无性却无辜地撅撅嘴:“没办法,敌人太强,我打不过。”没办法,风水总要轮流转。
易墨懒得搭理令无性的恶趣味,冷冷地问:“谁?”
“镇守着这里的一只狼崽子——”
“两位客人好,在下刘东竹。”男子身材高挑,袭一身青衣,怀抱一把生锈的古旧铜剑,及踝的三千青丝整整齐齐地扎成一束细辫,脊椎如钢板一样直,却颔首低眉,恭敬地辑首。他的声音尖细却铿锵有力,“主人请您们进去。”
刘东竹的身后是一个一人高两人宽的洞穴,柔软的柳枝从上面垂下,形成一习青绿的水帘,仿佛过了这昏暗的洞穴便是世外桃源。
可易墨俩人不为所动。
令无性见刘东竹虽垂下双眸,但说及“主人”二字眼里依然有流光闪烁,乐趣不禁被一竿提起。
“你家主人绑了人,我们倒成客人了。”他轻提扇子,欲挑起刘东竹的下巴。刘东竹却往后一个小碎步,自然又极富技巧地避开了某人的咸猪手,又和声和气地重复道:“我家主人请您们进去。”
令无性一见刘东竹的嫌弃状,索性收手。他皱着眉头却提起嘴角:“哎呀,万一我们一进去就‘哐当’一声人头落地了怎么办?”说罢,他又顿了顿,眼珠子瞅了瞅瘦得可以融入一旁翠竹的刘东竹,嘴就管不住了:“若是把你抵押给我们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如此直白的表达方式并没有撼动守在洞穴门口的忠犬一丝一毫。他往洞口靠了靠,似乎有什么力量能斩断烈风,震撼山河,把他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和动荡不安的七魂八魄都镇压下来。他又挺了挺身躯,语气稍重起来:“主人请您们进去。”
“好好好。”令无性这下是真的服了这只认了主的良犬了,自知自讨没趣,便对着易墨使了个眼色,一边往洞口踱步一边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可惜了呀可惜了。”要是我家那只也跟这只一般护主便好了。
掀开一扇绿窗,便被黑暗笼罩。洞穴里满是潮湿的空气,湿哒哒的,粘在人的皮肤上,令人恶心。岩壁布满青苔,每隔不远便镶嵌着一盏拳头大小的风灯,灯光呈暗橘色,悠悠地跳跃着,引两位客人往前走。
“你不觉得他可怜吗?”令无性问易墨。
易墨见令无性到了洞里还在纠结方才无聊的鸡零狗碎,顿时不耐烦了,再加上凉云盛丢了也有令大爷的一番功劳,不记仇的易墨便一针见血地回答了:“他更可怜。”
令无性微怔,许久才明白过来易墨的意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空旷的洞穴,浪潮一般叠了几层,传回他自己耳中的时候,却别有一番哀戚的意味了。
他道:“也是。”
洞穴自始自终只有一条单调的道路,他们沿着这条没有尽头的路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双双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