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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庭轶事完本——by 昀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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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严镖师气得出了镖局,我等便继续跟着。没想到那个严镖师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小胡同,原来是他在外面养了外室。估计这个人也是真的气糊涂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我等发现此事。后来,他在里面与那外室翻云覆雨。”那位查令史看着已过而立之年,不过说到这个,还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便听到那外室与他说’如今结识了国丈大人家的刘管家,不怕挣不到金子,官人你本事大,不要和那小镖头置气,小心伤身,’云云。”
所谓的“刘管家”,和那出入刘贵儿家的人。想找出个对国丈府较为熟悉的人,怕是非江上叶莫属。封长史便派人去悠然王府寻江上叶。
到了晚间饭点,封长史还留在议事厅里,让淳于夜来先去用饭。淳于夜来怕封长史错过膳堂饭点,便随便扒了几口,就回了议事厅。
已入了夜,议事厅里已点了灯。淳于夜来一进去,没有见到封长史,却看到了慕如羽。慕如羽正坐在案前,没有抬头。淳于夜来一只脚迈了进去,还有一只脚在门外,他脑海中电光火石地一想,不如退回去,就当还没来吧。他正想这么做,慕如羽却开口了,“淳于查令史?”
“在,”这下不想进去也得进去了。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淳于夜来在一旁坐着,慕如羽仍在翻阅案卷。
悠然王好歹是上司,要不要随便说几句?我这样连恭维人都不会的,他日后会不会给小鞋穿?对了,我连查令史的令牌都还没有。
淳于夜来想了一圈,喝完了第二杯茶,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其实,他就是觉得和活生生的“梦中情人”说话太不好意思了。
我果然是见色起意,叶公好龙啊,不该不该。
他在心理鄙视了自己一把。
两个人各自做自己的事,谁也没有说什么,但是这沉默似乎能化解尴尬,这么近的相处都变得自然了许多。
又略等了一会,封长史带江上叶进了议事厅。几人相互见礼不提,立刻交换了得到的信息。从形貌、年龄来看,那刘贵儿的叔叔是国丈府里的一个二等管家,江上叶算是见过几次,传闻国丈府里堪称心腹的是一等管家,江上叶还无缘得见。
“殿下是不是有什么指示?”封长史询问慕如羽。他是觉得奇怪,为何现在慕如羽会大驾光临查令司。
慕如羽,“你们有没有觉得现下的进展非常快,查令司办哪件案子的时候,才区区几天就已经找出了大致的线索。”
对于这点,封长史是最有发言权的,“确实,非常快,两条线都直接指向了某一点,虽然中间各自经过了一两个环节,但只要仔细查探的话,并不难理出线索。所以……”
封长史迟疑了一下,慕如羽接着道:“所以,并不会等查令司查到最后——那个所谓的刘管家是不是最后的幕后很难说,当然我也并不想做无谓的猜测。但,可能这个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了,而且是,送上来的。”
慕如羽的用词很特别,“送”。众人听着背上不由得感到发毛。
此时的淳于夜来并不希望在战场上屡战屡胜的悠然王在此事上料事如神,因为很明显,这样意味有一只遮天大手企图遮住他们的耳目,让真相永远埋在触及之外。可他又隐隐觉得,慕如羽的思路是对的。
果不其然,有人“火急火燎”地把这个结果送了上来。
第二天天亮,四季巷里出了一桩案子。几个蒙面人叫嚷着“为公子报仇雪恨”等话,冲进了刘贵儿所在的院舍,将那刘贵儿打了一顿。这个动静太大,四季巷里的街坊见那打人的人打完便急匆匆地逃了,想捉也捉不住,便顾不上他们,都往刘贵儿院里瞧去。那刘贵儿看上去伤得不重,可不知为何却昏睡不醒,过了不久就一命呜呼了。再是那福瑞镖局的严镖头,竟然因为服用助情药过度,死在了那外室的床上。
查令司众人一看这两条人命,事情蹊跷却又合理,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还没完,那国丈府里的刘管家似乎是去查了那刘贵儿为何会被人所害,回来以后气得一病不起,说什么“要早知道这是个祸害,干脆看他饿死算了,何必救济他”云云,总之把自己摘得干净。不过却也是一病不起,无法言语,估计着也是药石无用了。
这么一来,盛京城中众人所知的贼人已经被人“报仇雪恨”了,查令司发现的共犯福瑞镖局镖师也不能开口说话了,那个刘管家,跟此事到底有没有牵扯,却是两边都无法指认他,又或者换个说法,他也已经被封了口。
查令司查到这一步分明了线索全断了,可又分明是可以结案了。
淳于夜来,“不对,还有一个人——赵续。”
江上叶,“殿下也想到了,早派人去盯着了,不过……”
淳于夜来一听“不过”,心里有些紧张。
江上叶,“那个赵总镖头早有准备,他的家里人早就离开盛京,如今,他也逃出去了。而且逃得隐秘,怕是一时半会找不回来。”
江上叶回王府后,见慕如羽已在书房之中,他心中有些困惑,便在书房外停步,门扉未合,他在门框上轻叩两下。
慕如羽,“何事?”
江上叶步入,询问道:“殿下,您觉得会是齐国公所为吗?”
慕如羽停笔,看了看他。皇位更迭,世事动乱,齐国公如今依然能够稳坐住他的位置,自然有他的城府。诸王混战时保持中立,却与各方关系恰如其分,并不交恶,待抵御外敌时能站明立场,且对国势稳定有所助益,这样的人外看挑不出错处,内里么……不好说。不过还是因为一些原因,慕如羽更倾向于认为,挽芳苑之事不是齐国公授意所为。
第18章 第 18 章
举子登科,已历半月,恰逢花招节。春日将尽,百花亦有艳尽之时,此时度“花招”之节,乃是期许来年芳菲依旧。
慕之徽下令,于花招节之日,在王宫中设琉璃宴,款待新任官员们。
是夜,宫城里明灯千盏,照彻长夜,树影、远山、宫殿、玉阶,人入其中,仿佛在画中游。大殿中,丝竹雅乐,觥筹交错,此宴名为琉璃宴,是因为装满琥珀琼浆的皆是琉璃水晶杯。
慕之徽在宴会开始时,与众人一同饮了几杯。不过他也没有看似与臣子同乐,实则在座的喝得都放不开的打算,他在尊位上稍坐了坐便离开了大殿。淳于夜来远远看去,觉得刚到而立之年的慕之徽,面容上比实际年龄还更显年轻些,但不论是言语还是举手投足间的气势,显然是一位沉稳的帝王才具有的。
慕之徽一离开,慕如羽便成了在场最尊,不过悠然王悠然惯了,兄长一离开,他连坐姿也是怎么惬意怎么来,不过兴许是因为身形与面容皆出众,他即便没有挺直脊背,斜斜地坐着,也显得从容优雅。
淳于夜来发现在场众人也并不畏惧他,都携了杯盏同他去敬酒。慕如羽几杯下肚后并不愿多饮,逢来敬酒的,就笑吟吟地与他们见礼,若是有人拿饮酒来激将,他也不中招。
“淳于兄,不如我等也去向殿下敬酒。”隔壁桌的兄台显然是初来乍到,想拉着他一起壮胆。
慕如羽那时已站起身,正一手负在背后,与人把盏言谈。那位兄台一见到慕如羽,话也说不太利索,淳于夜来见他如此,心想说,不至于吧,不过面上也没有显出来。慕如羽亦是耐心的听他把话说完。
殿中宴毕,有车马在宫城外守候,载诸位官员前往停泊在静河畔的画舫。
精致的画舫在与夜同色的流水中缓缓前行,暖风吹拂,船上人微醺。淳于夜来手执一个小青瓷杯子,倚坐在围栏边。
河岸上,街巷喧闹,城中百姓皆来一睹朝堂新人的风采。岸边攒动的行人中,自有不少淑女美眷,他们往画舫中的心仪之人抛去花束。淳于夜来的身边已堆满了各色花束。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从前也没有体验过这般的风光旖丽,今朝也算是大开眼界。
又听岸上传来一阵欢呼,“悠然王!”“那肯定是悠然王!”惹得淳于夜来也不禁回头看去,原来是皇家的游船靠近了。却见一人,夜风盈袖,衣袍翻飞,容貌如仙人一般,不怪岸上人惊异,连淳于夜来也看得有些发怔。随即他嘴角又带了一点莫名的笑意,回过头继续自斟自饮。
“请问是淳于公子吗?”有人来敬酒寒暄。
“下官正是,请问您是?”淳于夜来起身回礼。
……又敬了一轮酒,淳于夜来感觉自己有点站不稳了。趁没人来的时候,他赶紧灌了些水下去。他双手撑着围栏,忽觉黑暗的河水仿佛带着一点惑人的光泽,粼粼波光,忽远忽近,忽近忽远……
忽的,扑通一声。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在哪在哪?”
“在那!快停船啊,那人在那!”
众人还在吵吵嚷嚷分辨方位的时候,有一人已经跳入静河之中,游向淳于夜来勉力扑腾的地方。慕如羽从背后将他抱住,又带着他往自己乘坐的画舫游去。幸好救得及时,淳于夜来只是有些呛水,倒不严重,可不知是不是饮过酒的缘故,人仍然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
慕如羽着人照顾他,自行回船舱里替换湿透的衣物。
待他出来时,江上叶已侯立在门外。
“殿下,清微山传来的信笺。”他将一纸白笺交给慕如羽。
慕如羽接过,拆开一看,信上写道,“练月谷白桦先生年事已高,不便出谷,先生有一弟子医术颇佳,深得真传。其在外游历,名为淳于夜来,殿下可寻之。”
淳于夜来,医术颇佳,卿岳你确定?
慕如羽看完信笺,伸手按了按眉心。江上叶见他皱眉,不明所以。
慕如羽对他道:“老江,那个淳于查令史醒了吗。”
江上叶,“现在还没人通报,应该还没醒。我现在去看看。”
慕如羽摆了摆手,“还是我过去看看吧。”
等慕如羽进屋时,淳于夜来已经醒了,他正裹着被子喝一碗姜汤。热汤的暖意直入肺腑,被冷水浸泡过的四肢百骸一下子熨帖了许多。
开门的使者退下,留慕如羽和淳于夜来在屋内。
慕如羽坐在他不远处,言道:“淳于公子,感觉如何了?”
淳于夜来抬头一看是慕如羽,忙搁下碗,欲见礼。慕如羽道了声免礼,又问:”你可还记得,为何会落水?“
“不太记得,”他摇了摇头,而后又凝神想了一下,“那时我正倚栏醒酒,之后,似乎顶着江面发呆,在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慕如羽听着,似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沉默一下,又问:“你是否知道你自己身上被种了蛊毒?”
淳于夜来闻言,一下子惊讶地看向慕如羽,不过这种惊讶倒不是自己不知道的惊讶,而是惊异对方怎么会知晓。
慕如羽了然,补充道:“你上回在汇文馆昏倒以后,我府上的医师为你把过脉,觉得你的脉象有点奇怪,他就提了这么一个猜测,既然是猜测,我也不好直接和你说。不过似乎,这是真的?”
慕如羽的眼眸平静无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淳于夜来神色黯然,回道:“是的,我体内是有蛊毒。”
慕如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又问:“淳于公子,连你自己都不能解吗?”
淳于夜来听言,又诧异地看向他,慕如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淳于夜来,“你怎么知道我是……”
慕如羽,“我有些事,托卿岳尊主延请练月谷白桦先生,白桦先生推荐了他的弟子,名叫淳于夜来。”
淳于夜来送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
慕如羽倒并不想让他松这一口气,接着问:“据说淳于公子你一直在外游历,如今怎么会来做一名查令史呢?”
查令史说来也是慕如羽的下属,且查令史指责颇重,慕如羽需知晓下属的底细也是应当的。
淳于夜来,“私心里讲,这与我身中蛊毒相关。”
听起来说来话长,慕如羽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摆明了听他讲下去。
淳于夜来结果茶杯,握在手中暖手,“三个月前,我在云蔚州的一片山林间行医,正要从一个村子赶往另一个村子,途中顺路与两对年轻夫妻一道走。山道路远天又冷,我们便在途中的一个茶舍里喝茶。没想到中间碰上了土匪。这些年间法度严明,即使是偶尔见到的土匪也不敢轻易害人性命。我与那两对小夫妻都取出银两给他们,可他们收了银两,竟然又对那年轻女子见色起意,我们几个男子自然是反抗。我会些拳脚功夫,身上又带了银针,便为那两对夫妻断后,可是技不如人,还是被他们抓去了。”
慕如羽点了点头听他继续。
淳于夜来便又说道:“他们那伙人没有直接杀了我,而是给我喂了毒虫……我问他们解药,他们就哄笑起来,那领头的说,他们是因为悠然王才会待在那荒野之地,要么我……杀了悠然王,要么把悠然王引过去让他们杀了。”
淳于夜来抬眼看了下慕如羽的神色,慕如羽挑了挑眉,不以为意。
他继续言道:“不然他们不会给我解药,没有他们,这种蛊也无药可解。呵,其实我是不信的,但是我试了试,确实难解,不过我用了一些方法,稳定住了它的毒性。我逃出来以后,报过那里的官府,可是官府未至,土匪早已销声匿迹。我就想来到盛京,参加春试,自己做一个查案之人,捉拿那帮匪人。”
慕如羽听完沉吟了片刻,言道:“我是听闻了在前几年乱世中横插一杠的古质堂逃去了云蔚州那里,兴许你碰到的正是他们的人。不过淳于公子,你说你已经稳住了毒性,可是光我所见,你已经昏过去两次了,你确定你稳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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