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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庭轶事完本——by 昀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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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老板说着说着,夹杂回忆就有些絮叨。但慕淳二人也不打断,耐心地听。他记性很好,虽说是两三年前的事,但还是能记得很多细节,除去这是本身太过诡异,而慕淳二人又恰好见着了这事,不然像是在茶馆里听故事。
客栈老板,“之后,那刘家一整户都变成了那疯姑娘那样,不过也不是天天晚上都出来。城里的人都看不过去,就筹钱找了个胆子大点带了大夫上门去拜访。里面明明有人,可是那人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来应门,他就索性爬了墙上去看。你们猜他看到什么?”
慕如羽和淳于夜来皆一笑,不答话。
那客栈老板就自顾继续道:“里面的人各做各的事,自说自话。小孩子喊着娘亲,可他对面并没有人。两个男子走着走着撞在一起,不吵也不闹,爬起来继续走又继续撞,直到再爬起来时两个人已经错开撞不上了。那个派去的人见过之后,吓得一身冷汗,回来还病了一场。”
慕如羽,“在这之后还有再去报告青崖县丞吗?”
客栈老板,“怎么没有,当然是去报官了,可是他们派了人来一看,那宅子里的人都自己做着自己的事,不理外人也不是什么罪过,况且他们有血有肉都是大活人,即使大晚上的出来吓人,这城里的人也不能把他们如何了。青崖县丞的人看过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我看那个叫叶儿的小孩,都几年过去怎么也不见长啊,哎,幸好刘家小姐早就出嫁了……”
淳于夜来,“还有一位小姐?”
客栈老板,“是啊,是一个大美人儿,嫁到隔壁县的大户人家里去了。”
慕如羽与淳于夜来听完,相视一眼。
听了这么久的故事,他俩向掌柜道了谢便出了客栈。
初夏的阳光正好,洒在脸上是一股柔柔的暖,照得人心里也敞亮起来。
慕如羽展开一把折扇,边摇扇边笑看着淳于夜来。
淳于夜来嘴角一牵,勾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有情人对视,总带着三分甜意。
慕如羽将扇子一收,言道:“看来,那位车夫说的话是真的。”
淳于夜来,“嗯,可能真有什么事,令那位刘家小姐偷偷赶回翠竹县。我倒想去那刘宅看看。”
慕如羽,“淳于神医前去治病救人,在下奉陪。”
淳于夜来抬指轻勾了一下慕如羽的下颚,笑言,“夫唱夫随吗。”
第24章 第 24 章
溯溪流而上,就可以看到一个占地颇大的宅邸。门上匾额写着“耕读传家”四个大字,原本这样的匾额配着雕镂精致的门楣应是很有气势的,可如今这门面也如它主人们的传言一般,透着衰败和诡异。
刘宅的白墙建得很高,换作平时淳于夜来也不一定跳得上去,更别说如今还带了点伤。慕如羽便搂住他的腰,足尖点地,腾空跃上白墙。淳于夜来被他带上了白墙上的黛瓦,他朝下一看,豁,这高度,慕如羽的功夫可真是扎实。
想来当时带着大夫偷看刘宅中人景象的,也是看到了天井中的场景,不过此时慕淳二人所见,与那人当时的所见又有了不同。
天井之中,只有一个正在低头刺绣的老妇人,在她手下一面未完成的锦簇花团。忽的,有一个小孩子走过她的身边,老妇人与那小孩子之间没有对话,老妇人连抬一下头都不曾。但慕淳二人能够听到堂屋里传来的声音,说着什么事,隐隐的听不分明。忽的,有一女子的声音喊到,“宝儿,快来,要上私塾的。”那天井中的小孩子回过头,应了一声,回身往堂屋里走去。
似乎没什么问题,昨天晚上的人虽然奇怪,但这家人明明就是普通生活着的样子,那今早掌柜和其他人的所言又是怎么回事,以讹传讹么?
淳于夜来对慕如羽点了点头,慕如羽便有揽着他飞身回到了平地上。只是刚落地,淳于夜来心里突的一顿,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
慕如羽也仍有些放心不下,遍建议去敲门试试,毕竟光天化日,他们也不好跳墙直入他人的房宅。
他们回到那“耕读传家”的牌匾下,抬手敲了敲陈旧的木门。
笃笃笃,没有人应门。
笃笃笃,还是没有人。
他们俩正想回身时,一个老人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今天老爷不在,外头的客人请回吧。”
里面的人怎么知道外面的人是来找家主的?不过,淳于夜来因为昨天的景象是怀疑他们家中有人得了什么怪病,要为他们的家人医治,先询问过家主也没什么问题。
正当二人还在门外站着时,里头又传出了声音,还是方才那个老人,“外面的客人别等了,老爷吩咐过了,他没回来之前府上是不待客的。”
若是这户人家有其他的亲戚朋友来串门,寻这宅子里的其他人,也不让进去吗。两人觉得奇怪。
淳于夜来,“在下是一名途经此地的大夫,医术尚可,听闻府上有人患疾,兴许在下可以医治。”
不过里面却不再传来回应,像是分明下了逐客令,便不想再与门外的人多言。
淳于夜来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便也不想再多言,与慕如羽回身往外走去。
刘宅其实与翠竹城隔开了一段距离,中间是碧绿的田亩,有石板小路相连。
两人走在小路上,慕如羽问道:“还打算做什么?”
淳于夜来眉间微皱,摇了摇头,总不能大夫强闯民宅,出手行医吧。
淳于夜来忽的身手,指尖轻搭上了慕如羽的手腕,慕如羽一点都没躲,顺从地由他搭着。
淳于夜来的这下动作也是突然,换做其他人兴许下意识都要闪避一下,慕如羽却没有,他不由的有些好奇了。
慕如羽迎着他的目光,笑道,“看我做什么,你我都同床共枕了,若是想伤我,”他凑近了些,语声也放轻了些,“昨夜多的是机会。”
淳于夜来知他所说并不只晚上两人搂着睡了一宿,还有先前他差点把他给办了的时候。
晴空朗朗,淳于夜来发现自己的脸皮果然还是没有这悠然王厚,反正这耳鬓厮磨的事,他也只是在极有气氛的时候会多几份胆量,譬如昨夜的邀约,但是这大白天的他是说不出口。
他轻咳一声,脸颊微红,耳根却是红透了。
慕如羽略回过头,不由的微笑起来,揭穿身份前,这人的那些害羞还真都不是装的。
凉风徐徐,经慕如羽这么一闹,淳于夜来心里那点由刘宅的不对劲带来的阴霾散去了一些,但他的手指还是搭在他的手腕上。
慕如羽,“探出什么了?”
探脉象,大夫一般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病人也需平心静气,方能诊得真切些。此时两个人还走在路上,周围有西西虫鸣和潺潺流水声,不知淳于夜来诊出些什么。
淳于夜来回道:“我的五感同普通人无异,但我想练一练在不那么安静的环境里,能不能探明他人的脉象——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安定的环境。”
他为慕如羽拢好袖子,继续道:“光看脉象,看不出你身上有异,是否还有其他不适?”
慕如羽看着他,却一下子没说话。
淳于夜来恍然明白了,玄者有超出常人的力量,像众所周知的,卿岳尊主能够御风,驾驭无色无形之物可说是“宇痕”术法的最高境界了,而其他玄者或可以拈诀引火,又或是在剑术上超出武学已有的造诣。但,慕如羽,他修的是“宇痕”术法的哪一种?是怎样的缘由让他感觉不适?
他是玄者这一点本来也不该让作为对手的淳于夜来知道,那么其他的,又怎么会说与他听。
淳于夜来下意识的松开他的手。
慕如羽却一下子牢牢握住淳于夜来的手,直视他的眼睛,“三年前,毗京之战,我和卿岳尊主合力围杀焉极大法师。那战之后,我也受了重伤,至今未能痊愈。”
慕如羽已经用他的方式回答了淳于夜来的问题,这是当下他能够告诉他的,换做别人,也不会再多。
淳于夜来垂眸。机缘巧合下,他与慕如羽来到这翠竹城;情不知何起,令他们能牵着手站在这里。慕如羽应当已经通知了他的手下,此刻他们应该正在赶来的途中。而只有现在,他们能像是寻常的恋人一般,途径这片稻田,身外没有其他。这些时光,像是偷来的,奇特而美妙。
他回握住慕如羽的手,又靠近了一些,轻靠在他的肩上。慕如羽亦回抱住他。
淳于夜来轻声道:“我打算晚上再见到那刘家人就直接绑一个过来,看看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慕如羽闻言,低低地笑了。
淳于夜来,“所以,”他又离慕如羽近了些,“下午没什么事。”
慕如羽垂眸看着他,他却没有回视,侧脸绯红。慕如羽一下子明白了他暗指什么,眼中的笑意潋滟起来。但他脸颊温柔地触着淳于夜来的额头,说道:“你伤还没好完全,再好好休息一下。”
倒不是慕如羽真不想,而是不知道这翠竹城里又会发生什么,如果让淳于夜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岂不是让他多一分危险。
的确,他对自己的某些方面的实战水平,还不是很有信心。
慕淳二人携着手沿着山道往回走去。刘宅里面,那低头刺绣的老妇人依然在刺绣,只是手上的针却怎么都不到已经画好图样却还未绣的地方,已经绣过的花卉却是细细密密的,不知绣过多少遍了。而那个回头跑进堂屋的小孩子却也没有去那什么私塾,而是自顾在屋子里找他的玩具。
回到了客栈,他们见正在厅里的人或是喝茶或是用饭,却也不再谈论那刘宅的事。
他们去掌柜的那点了几个菜肴,顺便说了方才去刘宅,却没见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那掌柜的奇了,说那刘家的应门都不让人进,这下倒是给他们开门了。慕淳他们却不好说自己是爬墙的。那掌柜的随即就补充道:“好多年了都这样,也就没人管他们了。大家也都得忙自己的生活吧。刘家是一个大户人家,自有他们的活法。”
慕淳二人听了也不好多言什么。
到了下午,淳于夜来确实累了,服了些药便睡下。慕如羽为他放下纱帐后,自顾走到桌案边书写着什么。两厢安静,却让人心安。
到了晚上,他俩秉烛言谈,谈的却也都不是什么要事,因为谈要事容易坏气氛。虽然听闻如昨夜的场景一月内可能出现个一两回,也有可能不出现,可是他们却仍然觉得有点不安。
无法轻易挥去的不安,毕竟云蔚州吴将军还没有过来,他们选择硬闯民宅查找病患不妥,暴露身份更是不妥。
怪异之事无法一探究竟,真是有些麻烦啊。
淳于夜来在暖黄的灯光里,下颚抵在手背上,眼眸清亮,笑意温和。慕如羽坐在他对侧看着他,慕如羽心想,就当此时是一个看美人的好时机吧。
夜愈深,本该愈静,忽然之间,有人在外面喊到:“着火啦!着火啦!”
慕淳二人猛然起身,推开窗子朝外看去,却是刘宅的方向燃起了大火,烟尘冲天,火光照亮了翠竹城里的街巷。
照这么看,这火定然不是刚刚燃起来的,却为何众人才知?
第25章 第 25 章
有不少人提着水桶前去救火——刘宅建在一条宽阔的溪流附近,取水不难。慕如羽揽过淳于夜来直接从窗子里跃了出去。
刘宅与翠竹城相隔一些距离,且在深夜,翠竹城里的居民大多都在安睡,待到有打更的或是其他什么人不经意间发现刘宅起火,却也不是火刚起的时候。
走水刚发生的时候,难道刘宅里面就没有人发现吗,为什么刘家人没有出来呼救,甚至于当大家都赶到刘宅前救火的时候,他们竟然都没有听到里头传来的呼救声。
泼水声、跑步声、快走声……落在慕淳二人耳中却是诡异的宁静。
太奇怪了。
刘宅这样的建筑,在建造使用了大量的木料,烧起来火势又大,温度又高,众人都靠近不了这个宅院,只能在外围泼水,更枉论救人。
慕如羽掌心向上,缓缓抬起,淳于夜来离他稍远了些,但他能觉察到,周围的风变了,随着慕如羽的动作,周围的风都往慕如羽的方向聚集而来,仿佛聚拢在他的掌心。只是片刻,慕如羽将掌心推出,四面来风往那匾额下的木门冲过去。
反锁着的木门霎时被冲开,门框上的火焰被冲散开了一些,复又更猛烈地聚拢回来。
那门里面,那天井里的人,有一个正一手执卷,一手负在身后,有一人正坐在矮桌边,不只是在下棋,还是在做其他什么,还有一人……
这个画面仿佛是凝定的,连其他一些在外面救火的人看到这个场景都不由自主地僵立在当场。
那天井里的人,身上都已燃着熊熊火焰,都已看不出面目,但他们或站或坐,仍保持着原先的姿势,那么相应的,刘宅里的其他人呢……
那站着的执卷者,竟然似乎微微侧头往外看了一眼,眼神,没有眼神。
慕如羽听到身旁传来短暂的“啊”的一声惊呼。淳于夜来捂住嘴,双眼看着门内,即便是在橙红的火光,慕如羽也能感觉到,淳于夜来的脸色非常差,差得可怕。
他走过去,一手遮住淳于夜来的双眸,一手将他揽进怀里。
“别怕,夜来别怕。”他知道淳于夜来此时并不是因为害怕,但他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光大亮,初夏的凉风吹进屋内,吹动着一侧的纱帐,而另一侧被束起着。
淳于夜来睁开眼,看到慕如羽正在床沿支着下颚垂眸看他。
“是什么时候了?”淳于夜来轻声问。
“不晚。”慕如羽轻声答。
过了一夜,淳于夜来的脸色还是很差,他一起身,慕如羽也直起身子。淳于夜来能觉察到慕如羽是担心他,而缘由自然是昨晚的事,可两人相对而坐,一下子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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