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心人——by浮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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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我们凶神恶煞的面孔偷瞄一眼,很识时务地把剩下的话吞回肚子。我大摇大摆地上前几步,狰狞一笑,“喂,小耗子,为了你哥,你他妈最好对我放尊重点。”
那个叫杰里米的小子瑟缩一下,一边躲到罗的身后,一边还在探头探脑地注视我们。我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惊飞了木栅上歇脚的麻雀,“小耗子,你妈妈还活着么?告诉她,大老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莱蒙:喂,小耗子,为了你哥,你他妈最好对你未来的哥夫放尊重点。
杰里米:我靠怎么回事?!哥!你怎么跟了一个比你还矮的矮子?他的年纪似乎还没有我大哩!
罗:……
莱蒙:我看你是不想要你膝盖以下的部分了,耗子脑袋。
第37章 结束与开始
“这位女士,我要您的儿子。”
我坐在罗的养母对面,漫不经心地翘着腿,叼着烟,将黑方镜推到头顶,露出一个假笑。眼前这个老女人贼溜溜地转着那双眼珠,视线停留在我身上的时间还不及我手边的包裹。
安静坐在一旁的罗说道,“妈妈,这位是莱蒙·骨刺。他是我的……我的……”
我好整以暇地瞥他一眼,想知道他能说出个什么来。他的脸上浮起红晕,小心地看着我,又忧虑地看向他的养母,似乎在对我不敬还是令养母惊愕的抉择中左右为难。我干脆将他抱在我腿上,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这个女人倒没太大的反应,只是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哦,您……很喜欢我的儿子么?”
我道,“当然。他是我的奴仆。”
罗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他彻底沉默了,我在桌下抚摸着他纤韧的腰,感到小腹又燥热起来。他的养母道,“这位少爷,不瞒您说。罗在您之前一直跟着一位叫托曼尼的富商老爷,当初这位老爷一眼就相中了罗,对他宠爱极了。”
我道,“哦?那烦请您告诉我,那位托曼尼老爷有多宠爱罗呢?”罗扶着我双肩的手臂轻颤不止,我解开他棕色的皮带,将手向下探索,像开辟一张地图般开辟着诱人的风景。罗轻吟一声,揪紧了我的衣衫。
这个女人摆起一副虚荣的架势,笑道,“托曼尼老爷很喜欢孩子,经常让村里的孩子去他的山庄,给他们裁制漂亮的衣服,端上美味的食物。能有幸被接去他的山庄的孩子很多,但只有罗是他每天必唤的。除此之外,他还给了罗很多精致的礼物……哦,对了,罗,你还记得那只漂亮的小玻璃球么?”
“我不记得。”罗想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我将他按住,贴着他的耳廓,低声道,“不准走,罗。你给我看好了……给我好好地看着……”
他随即默然不动了,揪紧我的衣衫。我好整以暇地转过头,面对那个贼溜溜的婊|子,似笑非笑道,“您的儿子那个时候已经成了个瞎子吧?托曼尼老爷的眼光还挺特别的。”
这个女人瞪眼道,“哦,您这话对我的儿子来说可太失礼了。您难道不喜欢罗么?”
“我当然喜欢。但他的确是个瞎子,不是么?”我眯起眼,“要是他有眼睛,恐怕比现在还要迷人。看不到他那双动人的眼睛我觉得很遗憾,所以想知道他是怎么瞎掉双眼的。”
女人的神色凝滞了一瞬,对罗道,“罗,那你亲自告诉这位少爷,你的眼睛出了什么事?”
“……”
罗默然垂着头,忍受着我的肆动,手指紧紧地扳着我的双肩。他深吸一口气,急促地说,“我……是我……我自己割下的……”
“小傻瓜。”我轻声道。罗的唇边逸出一声沉闷的呻|吟,他的养母关切地说,“罗,亲爱的孩子,你怎么了?”
我暗暗嗤笑,瞥向女人道,“女士,那位托曼尼老爷现在在哪儿,你还知道么?”
“哦,我可不知道。自从罗被托曼尼老爷带去王城,已经有十多年没联系过我和杰里米了。包括万疆帝国出事,我们也从未重逢,在这个兀鹫城还是第一次见呢。”这个贱货说着,还挤出一丝惆怅和心酸,“罗,你这孩子可真让妈妈和杰里米伤心哩。”
你个假惺惺的臭婊|子。我在心底嗤笑一声,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老女人。呵,他当然无法联系你们,你的儿子早就跳下马车被刺死了。
我想起亡灵城堡那个黝黑的水池,当初罗莹白的尸体就被系在绳子上,如吊在绞刑架下的囚犯。如今我在怀里抱着他,凝视着他难过隐忍的侧脸,还有那轻微抽搐的嘴角。我想恶毒地痛骂这个单纯的傻瓜,让他看清这一切,看清他所谓“亲人”的嘴脸,却有心无力,最后也不过想给这个无聊的故事画上一个无聊的句点罢了。
我冷冷道,“那位托曼尼老爷把罗带走时,给了您多少钱?”
这个女人立马精神起来了,“哦,三十……不,八十索尔币!本来是一百二十索尔币,但因为罗的残疾,谈到了八十……”
咣当一声,我将一块纯金的铸条扔在桌上,淡漠地说,“这些大概值二百索尔币,您觉得够么?不够的话,过几日我再派人给您送几块。”
“哦!够了,当然够!尽管我得说,我亲爱的大儿子现在比小时候更漂亮,但我瞧罗很喜欢您,所以这些就够了。”金条的圣光映在这个女人的瞳孔之间。她哆嗦着捧起金条,跟捧孩子似的紧紧揣进自己怀里,激动地攥住了罗的一只手。
罗甩开了她的手。这个女人尴尬地笑笑,继续用充满母爱的目光注视他道,“唉,瞧瞧你……罗,我亲爱的孩子,这次你跟这位莱蒙少爷走了,一定记得时常回来看我和杰里米,可别忘了你的妈妈和弟弟啊!”
去你妈的莱蒙少爷,是莱蒙国王。我亲了罗的面颊一下,淡薄的皂香裹着他灵魂的芬芳从毛衣领传了过来,真是让人迷醉。他神色复杂地看向自己的养母一眼,随即黯然转过头,伏在我的肩头不说话了。
女人拿了钱就飞快地离开了,脚步跟要飘起来似的。这间小屋只剩我和我的亡灵,那几人都在院子里吵吵闹闹。我环视了一圈屋子的陈设,角落里有张小床,床的另一头铺着干草堆。据说这是他弟弟住的屋子。
门虚掩着没有关,也没有锁,但我不介意,不如说有点兴奋。
“嗯……”
罗伏在我肩头,喉中不知是呻|吟还是哽咽,一贯的压抑低沉。我从他的灰毛衣里取下零星的草屑,将他抱到了床上。
“罗。”
我唤他,他的侧脸埋在枕头里,哽咽不止。我凝视着他,忽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说什么呢?说我们挺久没见了,说我在刺青城堡被恶龙咬伤时很想亲吻你,说我讨厌你的养母和弟弟,说你不止值二百索尔币,说我即将成为国王了,你感到高兴么?
从玻璃窗映入的阳光融化在我们的身体上。我将罗的衣物一点点褪去,他白皙修长的身体暴露在粲然日光下,就像洁白晶莹的脂膏。这动人的画面带给我刹那的迷惘,顿时万千思绪化为乌有,什么也懒得想了。
****
芭芭拉在这段时间找到了新乐子。我们去找她的时候,她待在一家孤儿救济院,正在教几个长辫子的女孩跳舞。
我打量了一下救济院破烂的石砖和歪斜的门槛,木门上划满刻痕和孩子们的涂鸦,篱笆上插|满童趣的纸风车。这家救济院规模不大,据说本来只是个小的避风棚,后来这些无家可归的小泥猴们找到这里,才得以在寒冷的兀鹫城里苟且偷生。
下城区不少姑娘可怜他们,经常来这里给他们送些食物充饥,也有些主动来照顾孩子们的生活,比如芭芭拉。她一开始的说法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但我看她现在可是乐在其中了。
院子里咋咋呼呼地蹿着一群脏乎乎的野孩子,有几个安静地坐在屋子里玩积木,不时悄悄地转头看我一眼。
“嘿,蠢女人。”我击桌喊道,“跳得太差了,下去吧!”
“去你的,你个瞎眼睛的狗崽子!”芭芭拉骂道,但目光却明亮又欣喜。她摸了摸那几个女孩的头,提着粗布裙走到我们身边,额前的汗滴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一颗颗小珍珠。
断臂阿姆笑呵呵地倒了一杯水给她,芭芭拉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净,又拿起我的方镜,好奇地戴着搔首弄姿。我把玩着一块边角粗糙的积木,道,“玩得还愉快么?”
“我猜肯定没你玩得愉快。”她似笑非笑地说,“王子殿下?”
我呲牙笑道,“不,叫我国王。”
“撒旦啊,竟然是真的。”她蹙紧眉头,再度看向我时,目光里有什么变了。不是诧异也不是惊喜,似乎有什么厚实的屏障一下立在我们之间。
“没想到我也能见到真正的索尔王族呢。”她笑了笑,“当初我问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含糊其辞,原来如此。那你的红发……”
我捻了捻发梢道,“很快就要染成金色了。”
“哦,我猜也是。”她干巴巴地说着,又倒了一杯水,捧着陶罐慢慢喝着。
“想当初……”
她盯着罐里的清水,低声道,“黑德也说,他想要讨好他的叔叔,当帝国的皇帝呢。”
我嗤笑道,“那头猪的话还没一个屁有意义,你倒放在心上了。”
“反正,对你们男人来说,冕冠,手杖,金裘——权力比什么都重要哩。为这你们可以娶不爱的女人,违背本心和意愿,满嘴谎言,满手血腥,什么都做得出来。”她撇了撇嘴,瞪了我一眼。
我翘着腿,漫声笑道,“不说这些废话了。芭芭拉,我们可是能一起下地狱的伙伴,何况你还救过我的命。现在我即将成为国王,我想带你们——”
“不必了。”
芭芭拉忽地站起身,将蜜色的麻花辫盘在脑后,认真地说,“我跟随的只是莱蒙·骨刺,可不是莱蒙·索尔。我认识的是红发的野狗小子,可不是金发的王子殿下。我很高兴你现在还记得我,莱蒙,但……”
她呼出一口气,耸了耸肩,“真的不必了。虽然我喜欢奢侈的生活,但我不喜欢王城和皇宫。我跟着你们学到了很多,我现在完全可以保护自己,好好地活下去。而且你帮我解除了咒语,两不相欠,我们之间不必再提什么恩情。”
断臂阿姆皱眉道,“芭芭拉,那个修士和老头可都要跟我们走哩。你怎么办,一个人留在下城?”
她得意地笑了笑,“我可不是一个人。”
她唤了几声,那些小女孩跑到她身边,围在她裙边亲亲热热地喊她姐姐。芭芭拉站起身,温柔地对那些小女孩道,“我可爱的小天使,这几个哥哥要走了,我们跳个舞送送他们,怎么样?”
我望着她,她笑着卷起袖子,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我的目光。那些活泼的女孩跟在她身后,随她的舞步有模有样地跳了起来,倒学得了几分神|韵。
“哈哈,跳得真不错!”断臂阿姆用那只独臂在桌面打起拍子。我盯着芭芭拉的一举一动,她神色如常,雪白的双颊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红。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借着水流的冲压,压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不管怎么样,这是她的选择。
我托着腮,看她为我们跳这最后一支舞。就在短暂而偶然的一瞬,我们四目相对,她的肩膀颤抖一下,脚下不稳,惊呼一声,噗通倒在了地上。
“芭芭拉!”断臂阿姆吃惊地要去扶她。这时,那几个跟着芭芭拉跳舞的女孩也突然惊呼一声,随之倒在地上,连动作都一模一样,学得分毫不差。她们几个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我和断臂阿姆面面相觑,嘴角抽动,一齐放声大笑起来。
芭芭拉也笑了,笑声明朗清澈。她将女孩们抱进怀里,亲昵又怜爱地揉了揉她们的脑袋,最后望了我一眼,目光里再无迟疑。
****
当晚,我们几个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张罗吆喝,作为即将告别过去与下城的仪式,来一场小型的庆祝会。我们用酒瓶砸着桌面,又唱又叫。乞乞柯夫在桌旁咂着烟斗,正笑眯眯地给他那条宝贝蜈蚣喂虫子。
罗和他的养母与弟弟在厨房里忙碌,给我们端上刚出锅的饭菜。小耗子杰里米在把一篮子面包端上来时瞄了我一眼,很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怪里怪气地夹着肩膀走了,搞得我很想当头给他一拳。
罗端了一盘焖鸡上来,我盯着那香气扑鼻的鸡肉,问,“你做的?”
他低声道,“嗯。”
“好的。”我不客气地把盘子抽到面前,无视其他人的抗议,狼吞虎咽地吃了个精光。
“不,我不喝酒!修士滴酒不沾,这可是我对主之忠心的证明!”
“去你妈的,主算个屁!老子让你喝你就喝!”
波波鲁惊魂未定地抱着《天经》在院子里又跑又叫,瘸腿赖格喝得红光满面,晃着一瓶酒,跟只老鹰似的满院子追我们可怜的鸡仔修士,扬言要把我们的疯修士灌醉。断臂阿姆在旁边起哄,笑得喷了满嘴的酒液。
芭芭拉也举着酒瓶边喝边唱,偶尔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大笑。独眼艾厄坐在一旁,一颗颗地叉着眼前一小碟豆子。他用那只独眼瞥着我们所有人,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
那夜我们都喝得烂醉,东倒西歪地趴在桌上,老头子很早就打起了鼾,连艾厄也睡熟了。波波鲁被石块绊了一跤,到现在还晕在地上起不来。我踢了醉倒在地的赖格和阿姆一脚,笑骂道,“没用的玩意儿,这他妈就不行了。”